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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至取着湿透的衣服出去后,陈御医进来了。
给皇帝请过安后,便仔细的为夕颜请脉。
许久以后陈御医躬身向皇帝回话“回禀皇上,柔妃娘娘目前的身子,完不可有一丝差错,那滑胎的药更是忌服的,否则会有血崩的危险。”
皇帝听了面上一凛,握着夕颜的手紧了紧。
陈御医继续道:“以娘娘的身子生产,确实困难了些,微臣认为只需好好调养,还是能够生下健康的皇子。”
皇帝听了点点头,示意他出去开方。
夕颜唇边噙着笑,伸手用指尖轻轻点着皇帝的胸口“听到了没,御医说没事,你可以放心了吧。”
皇帝将她细腻的手背贴到脸颊轻轻摩挲,长长的叹息“夕颜,我欠了你太多,该怎么还?”
夕颜眼眶一热,忙用另一只手按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这些我都已经不介意了,我知道你的难处。”
夕颜吸吸鼻子,正要把手放下来,却被一股力道拉起,接着便被搂紧一副温暖的怀抱。
“夕颜,为什么你会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要求什么?”皇帝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劲窝,浓浓的鼻音让他的声音听来有一丝暗哑的性感。
夕颜环住他的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
皇帝的身躯震了震继而更紧的拥住夕颜,一句话都不说。
渐渐的,夕颜觉得身上地中衣。在领口附近,一片温热的湿意在慢慢扩大。主子,可要用晚膳?”夏至敲了敲门便进来。在瞧到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后,立刻吓地跪倒在地上。
夕颜镇定说。“你将膳食端进来吧,皇上今儿也在这儿用。”
夏至忙跪着退出门去。
夕颜拍拍皇帝的背“好了,去洗把脸,用晚膳了。”
皇帝“嗯”了一声。低着头松开夕颜,走到架子前,掬了水洗洗脸,待用布巾擦干后,他又恢复了如常地神情,只是双眼泛红,一时消退不了。
皇帝唤了魏长林进来,伺候他和夕颜用膳。
“因为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御医说只能吃些清淡的流质。我便吩咐了御厨房准备了干贝粥,味道鲜美,很开胃。”皇帝搀夕颜坐在桌前。亲手将一只细瓷小碗递到夕颜手中。
乳白色的干贝粥,盛在粉青色的瓷碗里。清清爽爽的霎时喜人。
夕颜舀了一口在嘴里。却没有想像中鲜美地甘甜味道,反而有些涩味。舌尖一阵发苦。
她微皱了眉,抬眼看到皇帝满含希冀的目光,忙将一口粥咽了下去,对皇帝嫣然一笑“味道很不错。”在皇帝的注视下,她将一碗苦涩的干贝粥吃完,便要茶喝。
皇帝阻止了她“御医说喝茶对你身子不好,还是喝水好了。”
夕颜接过夏至递来的温水,喝了两口,突然发现,居然连水也是略带苦涩的味道,她怔了怔,看了眼身边的皇帝,嘴张了张却没有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皇帝注意到她怪异的神色,关切的问道。
夕颜摇了摇头,反而问他:“陈御医说我以后生产会有多大地危险?”
“他也拿不准,”皇帝摇摇头,将手中一碗姜丝文蛤汤喝完“明日让太医院的医正陈御医来瞧瞧吧。”
夕颜抬眼,想了下说道:“可惜司徒先生云游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皇帝放下碗,接过魏长林递来的帕子擦擦手“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放
“呛”地一声,夕颜回头,原来是夏至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那一杯满满的竹叶茶此刻被她泼地只剩了半杯,还在向下滴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夏至吓地忙跪在地上,头都不赶抬。
“该死的奴才,你怎么办事地?”魏长林上前伸手便是在她手上一掐,夏至吃痛,却是一动也不动的跪着。
夕颜看她一眼,脸上不见一丝表情“怎么那么不小心,去换了新的来。”
夏至不动,仍趴跪在地上。
“你主子的话没听到?”皇帝冷漠的声音响起,夏至浑身一抖,忙颤巍巍的站起身。
“还不快去,主子大量,不跟你计较。”魏长林在她身后重重的踢了一脚,夏至踉跄着跑出门去。
夕颜又抿了一口苦涩的温水,眉头就皱了起来,夏至一向沉稳,何以今天会如此失常。
送走了皇帝,她向夏至要了温水,将口漱了又漱,可喝水是还是会觉得味苦,她颓丧的坐在床沿,看着手中的茶杯,突然惊恐起来,以后都会这样了吗?
一个惊雷炸过,让她吓了一跳,她起身将茶盏放下,想起似乎已经有许久都不曾去看过荣妃了,便开了门出去。
才踏进中堂,便被站在其中的两名太监吓了一跳,那两人牢牢守着荣妃的屋子,一动也不动。
夕颜上前,刚要敲门,便被他们拦下了。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娘娘请回。”
夕颜怔愣着回过身,一步一回头的往自己屋里走,荣妃不知正在这里头受着怎样的煎熬,她担心那日荣妃受了惊吓,是否会像她那样感染风寒。
她胡乱的想着,回屋后任夏至为她梳洗更衣,早早的便睡了,却总也睡不安稳,仿佛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过了两日,皇帝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司徒先生了。过两日便可到京,夕颜也不着急。静静等着司徒先生,却突然从荣妃那儿穿出她生病的消息。
御医来了一趟又一趟,却都被荣妃敢了出来,皇帝也发了狠话,再不让御医去给她诊治。似乎有任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夕颜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天皇帝派人过来通知,说司徒先生已经到宫里了,即刻就可到。
转眼到了午后,先生还未到,却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清华宫的梧桐已经抽出了嫩叶,被雨水洗的分外翠绿。
院墙外不知是谁种下地一株桃花。笼在四月的言语里,洇出一层水润润地红雾。
夕颜站在窗前,望着这蒙蒙的绿意和团团红雾慢慢晕渗开来。心里却似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皇上驾到。”
内侍的通传声让夕颜吓了一跳。赶忙回身请安。
皇帝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他一身湛蓝常服,长身玉立。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是舒心的笑容“夕颜,朕把司徒先生给你请来了。”
站在皇帝身后地司徒丰赶忙上前,向夕颜做了个揖,夕颜忙上前,将他让到桌边,自己也在桌前坐下,将手伸给他。
司徒丰聚精会神的把脉,清癯的脸上透出一丝忧虑,他边诊脉便询问道:“最近可有服用什么药?我给你治疗心疾的药可吃完了?”
夕颜疑惑的望他一眼,又看看皇帝,回答道:“服用的药方,在太医院都能找到,那药丸因着心疾发作的次数减少,倒是还剩了几颗。”
司徒丰拈着灰白长须,让她换了手继续把脉,有看看她的舌苔,良久后才说:“若是照着平常的方子调养诊治,心疾发作确实该减少,你身上地伤也应该无碍,可今日为你诊治下来发现,你身子阴气颇重,阳气不足,阴阳失调恐怕确实不易生产。”
没想到连司徒丰也这么说,夕颜急了,问道:“照先生这么说,这孩子也是不能留了?”
“那倒未必,”司徒丰招呼内侍铺开纸笔,想了下便提笔写方子。
“先生这么快就有方子了?”皇帝站在一边,看司徒丰快速的在笺上写下药方,不禁也有丝怀疑,搭在夕颜肩头的手紧了下。
司徒丰不语,等写完方子交给内侍,才说道:“阴阳失调确实不易生产,可是也有种法子,就是在孕期将阴阳调和,这样生产就无碍了。”
夕颜不禁笑逐颜开,拉住了皇帝搁在肩头地手,与他相视一笑。
“虽说如此,不过日常起居还是要万分注意,很多东西要忌口,多食暖身暖心的东西,稍候我会写张单字,嘱咐给宫里地人照办即可。”司徒丰擦擦手,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烟雨地万宝湖,说道:“夏天快到了,这湖上的房子虽说凉爽,可湿气也重,还是不易久居。”
“收拾收拾,过两日就回禧月宫吧,”皇帝凑到夕颜耳边轻声说,热热地鼻息喷上她的耳廓,一阵麻痒。
夕颜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到皇帝身前,就要下拜,被皇帝一把拉住“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求皇上救救荣妃吧,”夕颜拉住皇帝的手臂,垂着头不敢看他,皇帝的手上的肌肉倏的绷紧,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夕颜感觉的出他是在极力压抑怒气。
她定定心神,继续说道:“荣妃跟了皇上那么久,如今病重,难道皇上就一点都不顾念往日的情分吗?”
“情分?她对朕还有情分可言?”皇帝不觉扬高了嗓音,连声音都冷上了两分“她不肯就医,难道还要朕去求着她不成?”
皇帝的声音透着冷意,脸上带着一丝厌烦,让夕颜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样的表情,她捏了捏皇帝的手,抬头柔声道:“正好司徒先生在,就让臣妾带他去为荣妃诊治吧。”
皇帝看她一眼,见她满脸坚决,终究叹了口气“你要去便去吧,自己当心着点,我让魏长林去给你开门。”
说罢他向魏长林挥挥手,便径自带人离开了。
“谢皇上,”夕颜向着他的背影福了福,带看着那个湛蓝色身影出了清华宫门,才转身示意魏长林“魏公公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