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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实的妹妹梁欢今年十五岁,是个挺腼腆的女孩子刚候的习俗,也是时候找婆家了。可粱老绾为人实在太差劲,几次三番上门来提亲的人都被他狮子大张口开出来的彩礼吓的退回去了,他要的彩礼是五十贯!五十贯是咋。什么概念?整整五万文啊,换成银子值五十两,汴粱城在物价高一些,可五十贯也够买两个丫头的了。以粱老绾这平头百姓的身份,有钱有势的人家压根就看不上眼,那些小门小户的又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事分明就是粱老绾在有意做难嘛,一个民女的而已,就敢开出如此夸张的彩礼来,简直就是想钱想疯了。这么一来。梁欢在这东城一带可就名声在外了。这也就为梁老实今天想到卖女儿换钱打下了伏笔。
可索耍彩礼是一回事,卖女儿又是另一回事。彩礼这东西,人家拿不出来,最多说上几句怪话讽刺讽刺罢了。可要是卖女儿的话,那可就得随行就市了,因为这人市上多少还是有个行情的。像这种十五六岁,刚刚及并的姑娘,价格一般是较高的,可也不至于高到五十贯去,今天来的那牙婆听到粱老绾开口要价一百贯。差点指着他的鼻子骂出来,最多出价三下三十贯,可这点钱对梁老绾来讲,实在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很清楚,要是不能及时还上这笔阎王债,那么就算他有再多个三十贯也不够填那黑窟窿的,最后还是保不住自己那房子,因此,便和牙婆在那里争执了一阵,结果价钱没讲好。人倒被儿子带走了。
粱老实不愿意和老爹当面冲突,只是带了妹妹,携了老娘一路转了回来,那牙婆本来就一肚子气。如今见生意又做不成了,自然更加不爽了。这种人本就牙尖嘴利,不免说上几句尖酸刻薄的话之后才走人,气的粱老绾浑身直哆嗦。还没决定是不是上儿子这头来要人呢,邦爷的那帮狗腿子就堵上门了。粱老绾很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又向儿子这边来求救了,不为别的,就说那房子的房契,也不在他自己手中,儿子媳妇把房子送给了他,可人家并没有把房契给他呀。虽然他当时和人约定的时候是用房子做的担保,可那时候他光顾着憧憬赚了钱之后的美好生活了,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还有还不上钱的那一天。带着一帮人穿街过巷向儿子的小店走来。粱老绾心里很不是味,街坊四邻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样子让他更是羞愧万分,甚至连身边那几个当时鼓励他盘下那一万斤果子,又为他借钱时牵线做保的酒友也不时的嘲笑他几句,搞的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夸张的说,死的心都有了。
当粱老绾进了儿子的店里时。却现挂着歇业牌子的店里竟然坐着十几个客人,儿子儿媳面无表情的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了进来,一声也不吭。梁老绾很沮丧,只是陪着笑脸主动和儿子打起了招呼,而且很识相的一开口就认了错:“哥儿,你妹妹这事。确是我的不是。可如今咱们欠了人家的钱,已经过了一个月,再拖不下去了,你看这
梁老实只是不吭声,全当他不存在,老头讪讪的看着儿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又转头向媳妇求起了情:“姐姐。你念在我和老实这骨血之情上。伸一把手搭救一回则个!”
旁边的高文举听的心里直犯酸,低声叨咕道:“这都什么辈啊?”
谢玉英微微一笑,低声向他解释道:“汴梁人都是这般称呼自家儿子闺女的,他呼燕儿做姐姐,便是把她当成自家闺女来看了
高文举虽然对老头这种事急了才念佛的行径极是不齿,可也明白老头此举对谢燕燕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毕竟就她的出身来看,老对即使沦落到街头乞讨也还是有鄙视她的资格的,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得了她的好还像躲瘦瘦一般的不待见她了。如今竟然愿意主动认了她,倒也算是个进步吧。
果然,老头这一声“姐姐。叫的谢燕儿表情都激动了起来,连忙出了柜台。将老头扶到边上的桌旁让了座,柔声道:“爹爹快坐下说话,一家人。说这些话岂不生分了?。梁老实见媳妇表了态,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却依然不愿意开口说话。
梁老绾老泪纵横,叹息道:“姐姐,此番事了,我事事都听你的。
只是眼下,眼下,还望姐姐拉我这老骨头一把啊
高文举很佩服这老头,也是个演技派啊。入戏真快,说哭就哭,连酝酿都不用。
就听身后随梁老绾一同进来的其中一人道:“老梁,你先别顾着叙情,正事要紧
梁老实这时候开口了:“我爹爹欠你们多少钱?”
那人赔着笑道:“好说了,到今天,连本带利一共是一百九十九贯
梁老绾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低下去只是不敢看儿子媳奴。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也没必要这时候再矫情了,只盼着儿子这回能让自己过了关,以后说啥都成了。
粱老实道:“眼下我们店里也拿不出这多现钱来,能否缓上几日?”
那人笑道:“梁家哥儿,好教你知道,这笔钱原本在一月前就应当还上的,你家令尊说是手头不便,我便仗着这张老脸为他在邦爷面前求了情,可这一拖就拖了一咋小月零三天,这要是换了别上,邦爷早就下狠手了,还不是我念着和令尊交好一场,前前后后说了许多好话,这才拖到
一,哥儿,不是我众做叔的不给你面午,实在是邦爷那凹当不下了呀。”
梁老绾脸愤怒的盯着那人。就想顶上两句时,却听梁老实道:“那如今这副田地。你却当如何?”那人一扬手上的契约道:“当日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若是无钱归还。便用那间屋子来顶帐。事到如今,自然是照着规矩来办了。”
梁老绾突然抬头道:“黑狗子!你真的来谋我的房子来了?亏我还把你当兄弟看,你那良心叫狗吃了?”
那被他呼为黑狗的人咧嘴一笑:“老粱。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地道了。当日你看准了生意。手上没钱,急的就差要拦路打劫去了。不是我为你牵的线?你自家生意做亏了。还不上钱,却须怪不得我。
梁老绾怒道:“我自家只借了八十贯,如今已经还了二十贯欠成反倒成了二百贯,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还不是你伙着那个邦爷在文书上搞的鬼?!”
黑狗道:“老梁!你好大不识趣,这整个开封府,谁不知道印子钱是九出十三归。一日一清息的?!可你自己掐着指头算一算,邦爷给你的利息算是高的么?八十贯,一个月只收你二十贯的息钱,便宜到姥姥家去了!可你这不是还不上嘛!又来怪谁?就说你过了日子的时候吧,邦爷还不是十天才给你清一回息?漫说一个月涨了百多贯,换了别个,半个月就番两番了!可你没钱,要把息结了本。人家也没难为你不是?还不是看在老弟我的面子上?搭着老脸跑前跑后,落不到好不说,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梁老绾一时被他说的支唔了起来,讪讪道:“我家哥儿买这房子的时候。可是花了两百贯的。”
黑狗道:“这咋。你只管放心,就凭你老弟我这点薄面,要保住本还是不在话下。你只要交了房契,相差的那一贯余头,我替你讨回来!”一脸为朋友两胁插刀的模样。
梁老实看着老爹,简直无语了,只得摇摇头不再吭的,让他自己说话。
梁老绾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舍弃那间赖以生存的房子的,可又没别的还帐门路,思前想后只好闭上嘴,眼巴巴的看着儿子,那样子简直像极了在外面受了委曲回家诉苦的孩子。
寿昌低声说道:“这家人颠倒过来了,做爹闯了祸到要儿子来收拾。真好笑。”
粱老实看了谢燕儿一眼,谢燕儿会意,转身进了内堂,不一会儿,将地契拿了出来。一副心疼的样子递给梁老实。自己又走回谢玉英身边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粱老实也不多说,将地契轻轻递给老爹。脸止冷的都能结出冰来。
梁老绾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一是吃不准儿子会不会为他出头,二是儿子真的出了头。还能不能保住那房子。可如今地契刻捏在自己手上。老头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手上的地契竟然重到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老头呆呆的愣了一会之后,突然低声的哭泣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着些含糊不清的字眼。浑身乱抖个不停。
梁老绾的房子过户手续很快办好了,那黑狗身边竟然还跟着个地保,可见人家的准备功夫是做足了的。三对头面。不一会就做完了文书。那张借据和钱印子也还给了他,甚至连那一贯的找头也当场就找给了他。如此一来。房子就归了别人,黑狗又很仗义的给了他三天时间去搬家。说清了三天后去收房子。这才告辞而去。
梁老绾手里举着一串铜钱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梁老实也不再劝他,只是吩咐小厮将他送进了后宅去安歇不提。
寿昌看着老头失魂落魄的背景,不解的问道:“鹏哥,你不是说要帮人家吗?怎么还让那咋小黑狗把房子收走了?”
高文举望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世上有些人,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将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耍是不让他吸取一点教,这种事情以后难保不会再次生。这样的话,他以后就会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了,对粱家全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他自己也未尝不是好事。”
寿昌点点头:“那倒也是。只要他不乱折腾,就凭着谢掌柜这手艺。多养活几口人绰绰有余,要不了几年,就又能再买几间房子了。”
高文举捏起面前的红果子来咬了一口,微笑着说道:“这事过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了。”
这些果子是方才许大元跟着去查看情况时,顺便带回来让高文举看的。这果子也可以说是整件事的导火索,当许大元将果子摆到桌上时,高文举一眼就认出了这咋。所谓的红果子,正是山楂,而且是去年的陈货。只是保存的相当好罢了。
看来,这咋。邦爷还真的是个有原则的家伙,至少在生意上面没做什么手脚。这些果子只要用心保管小起码可以卖到今年的新果子下来。在看到山楂的那一刻,高文举就想到了如何用这东西赚钱的法子,可又不愿意让梁老绾生出侥幸心理,便与谢玉英、梁老实商量之后,做了吓。忍痛让房的决定,如此一来小既能让梁老绾灭了那点小心思,又能将眼前的财务危机平安渡过,至于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关老头的事了。这吓。家。从此就真正的变成了梁老实夫妇来作主了。
寿昌还以为他打算花钱把粱欢买回去呢。可高文举“二似的,众时候他要真的出了钱解决了梁老绾目前的口掼二最后也还是会留下一堆糊涂帐,梁老绾肯定接着占着自己的小店沾沾自喜,反正出了事也有儿子来帮他收拾嘛。再说。这时候买人家姑娘,不是摆明了乘人之危嘛,要是梁欢心里记了仇。回头哪天给他床上扔个仙人掌就不好玩了。
寿昌听他说到仙人掌,不明白那东西扔到床上有什么好害怕的,便好奇的问了一句,高文举告诉她是一种长在沙漠里的植物。浑身都是刺,寿昌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恶作剧,捂着嘴笑了起来。
接着就追问他仙人掌的样子好不好看。他又是在哪里看到的。问的高文举一阵犯晕,只好举手投降自己也是听人说来的。不大一会功夫,奉命上街买东西的老安带着一包白糖回来了,还照着高文举的吩咐,顺便3了介,卖麦芽粮的老头一道进了门。
这时候所谓的白粮,其实一点都不白。最多也就能算得上是黄糖。虽然有桃花岛所产的纯净白糖。可是由于价格比较离谱,只有少数上层人士才能享受的到。而且名字也也变成了雪糖。至于冰糖就更离谱了。到目前为止,好像也只有皇宫里有那么几斤贡品罢了。
不过高文举眼下要准备的东西,用这个就够了,大手一挥,用一贯钱把老头的挑子全都买了下来。那个卖麦芽粮的老头膛目结舌的捧着一贯铜钱,了半天呆才回过神来,不迭声的道了几句谢,欢天喜地出了门,一出门,撒腿就跑,他很害怕方才那个公子哥儿知道了自己这一挑子东西加起来也不过值三百多文的话,会追着他把钱要回去。
大家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高文举吩咐粱老实在小火炉上架了一口小锅。将几种糖用水化开,让他用慢火熬一会儿。又让谢燕燕将桌上的果子剜掉中间的核,用豆沙填充实,又找了几根筷子,用刀劈开。削成几支签子。将填充好的果子串了几串放在锅边准备着。
大半介,时辰之后。锅里的糖熬的差不多了,高文举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浇出了几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出来。由于手边没工具只好放在碟子里晾凉。
在座的一帮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一咬就酸的反胃的小果子在他手里变成了让人爱不释手的工艺品,一时都有些呆了,只是不太明白他这是要干嘛。
依然是寿昌先言:“鹏哥。你把这东西做了挂起来看吗?真好看。要是能把边边上那些茬去掉就更好看了
高文举数了数,一共也不过八串而已。笑着端到桌前,掂起一支来先递给寿昌道:“尝尝看
寿昌狐疑的接过来,看了看小心的问道:“这能吃吗?”
高文举也不说话,直接拿起一只来,很不客气的吹了个口琴,一串四枚果子全被他咬进了嘴里。很没形象的大嚼了起来。柳三变很不屑的喊了一句:“斯文!斯文!大家都是斯文人,你这样子多丢人呐!”众人大笑。
寿昌小心的咬了一口,顿时被那种酸甜可口的感觉将魂都勾走了。再也顾不上形象,也大嚼了起来小看的赵德才在她身后不停的咳嗽。
在座的几人,每人一串。粱老实和谢燕燕夫妇对这种神奇的东西简直赞不绝口。却也不敢开口向高文举讨要制作法子,要知道,这年头。有个什么新奇玩意的秘法,那可都是要当成传家之宝来对待的。如此神奇的东西,要是就这么让人家传给自己显然是不合适的。
寿昌吃完之后才想起身边的赵德才来。再向桌上一看,已经没了,连忙喊道:“鹏哥赶紧再做些吧小德子还没吃呢。”赵德才又咳嗽了一声。脸色很是尴尬。
梁老实对高文举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讪讪道:“高公子,能不能”用家父这些果子”说着又怕高文举不答应,很快的解释道:“小的只要个本钱就行
高文举很郁闷:“你用谁的果子干嘛要问我?。
梁老实愣了,不解的看着高文举,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谢玉英微微一笑。接过谢燕燕的手,轻轻摇了摇道:“这个老实,还是那么老实,呵呵
谢燕燕连忙走到丈夫身边。拉着他一同向高文举施子一礼道:“谢谢高公子,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小但有用的上我夫妇的地方,公子只管吩咐便是!”梁老实还是不明白,虽然行了礼,却还是不太放心,又问了谢燕燕一句:“娘子,高公子答应用咱爹的果子了?”寿昌听的直乐,这回她总算觉得自己聪明了一回,心里的高兴劲就别提了。
高文举摇头叹息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好福气?!真是气死人!”
梁老实不是没听出来话里之音,他是不敢相信真有人愿意把如此神奇的法子传给别人,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愣了。
高文举只好说道:“趁我还在这儿,赶紧弄点果子再做一些,有不明白的地方马上就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梁老实大喜:“谢谢公子!小的这就去拿果子,家里的,快去温酒!丹去收拾几咋,菜,先让公子解解闷”说着话,人已经冲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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