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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情笑了笑,伸出四个手指,道:“四万两,我们出价四万两。”
邢二瞪大了双眼,叫道:“你们是来逗二爷玩得吧?四万两也想买这样的房子,这里是杭州,不是没人去的水乡。”
秦雪情仍旧微笑着,道:“四万两少了,可是八万两怕也不值吧?我们虽说是乡下人,南京北京的也去过几个地方,各样的房子也住过几处,要说这处房子要用十几万两的银子来造,怕是打死我也不会信。”
邢二想了一想,说道:“房子旧是旧了些,收拾一下就跟新的一样了,费不了什么事的。”
方子箐说道:“二爷,就算费不了多少事,可是钱呢?做这些活不用钱吗?”
邢二又想了想,像是下了决心的样子,说:“好,看你们也是真心想要,给七万好了,一分不能少了。”
秦雪情笑着说:“四万五。”
邢二迷起了眼睛,盯了秦雪情不放,秦雪情仍旧是那副不在乎的表情,两眼盯了邢二也是一眨不眨。邢二忍不住开了口:“你们没诚意就算了,二爷没有闲功夫陪你们耗着。”
秦雪情来到一张石桌前,示意邢二坐下来谈。邢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大家都坐好了,秦雪情才说:“东西在自己手里没有不好的,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桩生意不是商量着做成的?二爷是江湖的先辈了,该不会欺负我们小辈人年轻吧?”
秦雪情最后一句说到邢二的痛处,但他依旧迷着眼睛瞧着秦雪情,问道:“你话里有话呀?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秦雪情说道:“我们昨天到的杭州,今天吃饭的时候让人引到这里来的,并没有听到过什么。”邢二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秦雪情又问道:“二爷,邢大人到南京上任有多长时间了?”
邢二道:“半年不到吧,这不是秘密,杭州人谁都知道。”
秦雪情又问道:“那么邢大人的家眷又是什么时候到南京去的?”
邢二犹豫着说:“也有三个月了吧。”
秦雪情道:“才三个月,可是这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一处房子就成了这样子,邢二爷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邢二脸上红了一红,说:“大哥把房子托我管,只是我平时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来打理,才成了今天这样。”
秦雪情笑着说:“这有点不能让人信服吧?邢二爷是打扫房子的人么?”邢二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秦雪情又道:“再看这院子,如果看房子的人多一些,也不会现在这样子。”
邢二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们既然这么多疑问,我们还谈个什么劲?”
三女心是一喜,看来快是时候了。秦雪情便笑着说:“在别人眼里的毛病,未必是我孟飞龙怕的,不管在这里发生过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在乎,只是价钱上不能不表示一些,二爷你说呢?”
邢二把壶放在桌上,说:“我是个痛快人,最怕人婆婆妈妈的,你说个痛快话,道底给多少?四万五肯定不成。”
“好,”秦雪情将手一拍,道“我孟飞龙就喜欢痛快,我也给你句实话,我出五万两,再多我们也是承受不了的。”
邢二摇着头,说:“孟老弟,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最少五万五,少一个子都不行,再没得少了。”
秦雪情一直在注意着邢二面部的每一个表情变化,看他这次不像是在做假,便把目光望向上官柔与方子箐,二人对她表示了同样的意思。虽然是得到了邢贵的消息的,但是三女都没想过用五万银子就能把这房子拿下来。秦雪情用手一拍桌子,挺身而起,道:“就这样好了,五万五。不过,”秦雪情象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犹豫地说:“这房子必竟是邢大人名下的产业,你代他出手有没有邢大人的手书呢?”
邢二从怀里把几张纸拿出来放在桌上,说:“早准备好了,你们看看还少什么。”
方子箐拿到手里,一张张翻看着,有邢大人亲手书写并画押的委托邢二处理房产的文书,还有地契、房契、四周邻居无争议的认定书,一切都齐全了。邢二问道:“都齐了没有?”三人点了点头。
邢二把房契又拿了回去,笑着说:“你们的银子呢,也该给我过目了吧?!”
上官柔从身上拿出几张争票,邢二眼里立即放出光来,那付贪婪的丑态不亚于刚才见到上官柔与方子箐。上官柔从里面拿出二张来交到邢二手上,邢二仔细看过,银票就是杭州城中康胜钱庄开出来的,一张五万,一张五千。邢二将银票交给上官柔,一脸奸笑,说道:“看得像是真的,不过,一会儿还要麻烦孟老弟和我走一趟,到钱庄里把银票换过了这房契才算是你们的。”
秦雪情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嘛,邢二爷真是胆大心细了。好,就按你说的办。”
“还有,”邢二挥手示意秦雪情等一下,说道:“在写纸的时候,只能写付房帐五万两,那五千的银票给我就行了。”
上官柔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方子箐赶忙拉了拉她的手,说:“就按二爷的意思办吧。”
“痛快。”邢二点了点头,又说:“孟老弟,这生意上的事只能是你知我知,这道理不用我讲了吧?”
秦雪情三人都点着头,秦雪情说:“贱内少走江湖,不明白内中情形,我会告诉她们的。”邢二露出少有的笑意,站起身来,对秦雪情说:“走吧。”
秦雪情与邢二去钱庄办交接去了,邢贵将上官柔与方子箐叫到一边,说:“房子你们买了,答应我的好处也该兑现了吧?!”
方子箐从身上拿了两个五十两的银元宝出来,交到邢贵手上,邢贵苦着脸,央求道:“少奶奶,这也太少了,再多给些吧,我可是给你们出了力的。”
上官柔用严厉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说:“按我们说好的,你一分都不该得的,这就是我们看在你是真心帮忙的份上赏你的。”
方子箐笑着对他说:“本来想给你的比这些要多,可是我们并没有按你给我们的价买到房子,所以就只有这些了。”
邢贵一时没明白过来,问道:“你们花多少银子买到手的?”
方子箐为难地说:“写在纸上的是五万两,可是我们付的要多,你明白没有?”
邢贵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了。
看他还没翻过阴阳来,上官柔说道:“我们这是教你一条生财之道,你真笨。”
邢贵终于明白过来了,赶忙点着头说:“明白了,谢谢少奶奶们了。”心里却把个邢二恨得牙痒。
方子箐心里明白,这种家伙不能不提醒一下,要不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便冷下脸来,说:“我们什么也没对你讲过,就是有人问起来我们也不会承认的,你明白吗?”
邢贵点头道:“明白,明白,小人不会给少爷和少奶奶找麻烦的。”
二女看他的样子很有趣,都笑了起来。
邢贵见了她们就像是见到了财神奶奶一样,那舍得放过了,他小心地问道:“少奶奶,你们还想买房子吗?”
二女对视了一下,心中暗喜,上官柔却故意叹了口气,说:“住的地方有了,可这生意上的地方还没有着落,你知道有什么好店面要出手的吗?”
邢贵又看到了希望,便赶忙说:“这里还有几处地方是要卖的,小的都知道,就是店面也不难找,都包在小的身上。”
上官柔撇了撇嘴,失望地说:“还是这里呀,这儿像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吗?”
方子箐笑着说:“姐姐,你也太心急了些,做不成店面做个库房什么的总行吧,家搬过来,那么多的东西,这里放得下吗?”
上官柔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点了点头。方子箐对邢贵说:“你只管把好地段、好店面带我们去瞧了,如果像这里一样生意做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邢贵忙不得地点着头,说:“现在也没事做,少奶奶要不这就过去瞧瞧?”
上官柔望向方子箐,方子箐点了点头,上官柔对邢贵说:“去看看也行,只是我们相公一会儿回来了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邢贵笑道:“这好办,”他去把邢四叫了出来,对他说:“一会儿孟少爷回来了,你就对他说我带着少奶奶到前面‘待月楼’看房子去了。”
邢四答应说知道了,一定把话带到,上官柔与方子箐便随着邢贵向前面走去了。上官柔边走边对邢贵说:“等一会儿你对人家说明白了,我们只是看房子,买不买还要我们相公看了才能做准。”邢贵笑着说:“我知道怎么说的,少奶奶交给小人保证错不了。”
“还有,”方子箐对邢贵嘱咐道:“我们买下邢大人房子的事,也暂时不要说出去。”上官柔还不放心,又说道:“如果我们受了损失,后果你是知道的。”邢贵别的可以不怕,拿不到钱他是怕的,所以听罢话就忙不住地点头保证,赌咒发誓地说决不会透露出半个字让外人知道了去。
在邢贵的带领下,上官柔与方子箐去看了这条街上要出手的四家店面,四家店是紧挨着的,房子建起来的时间都不是很久,从结构到大小都让她们很满意,方子箐甚至在心里已经暗暗把它们分配开来,这家做钱庄生意,哪处作古玩店比较合适,慧儿的医店就是这里了。最后,她们在‘待月楼’落了脚,一来邢贵告诉了邢四,让秦雪情来这里找她们;则二来,整整一个上午了,她们还水米未进呢,正好在这‘待月楼’吃顿午饭。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么大的一个‘待月楼’,用餐的就她们几人,生意的冷清可想而知。在邢贵的热情帮助下,她们点了三个素菜,一个汤,只等雪情来了一起用餐了。她们让邢贵到一边去自己解决了,帐自然是算在她们身上的。邢贵才不会客气,大鱼大肉的就要上了,二女看也没看,随他去了。
秦雪情很快就找了来,邢二爷那边的事情全都办妥了,心里高兴,饭菜便吃得格外的香。他们一边吃饭,一边低声商量着这边的事情。一个伙计上来,把酒性正浓的邢贵拉下楼去,三女看在眼里,都没出声。
等到三女吃饱喝足去结帐的时候,小二笑着对她们说:“我们老板吩咐了的,三位的饭钱我们店出了,你们不用再给了。”
三女正要问明情由,邢贵跑了上来,不由分说把他们拉到了楼下一间客厅里,在哪里正候着四位长者,邢贵介绍说,这四人正是刚才看了房子的四家店面的掌柜,邢贵说是他把大家请了来,商议转让店面的事的。
既然说到店面,作为当家人的秦雪情不去看过是说不通的,于是一行人寒暄了几句,便又出去看房子了。上官柔与方子箐便坐在客厅里品茶,等他们看罢回来。
将近一个时辰后,大家回来了。秦雪情与二女悄悄的商量了一下,便对四位掌柜的说:“店面我们都相中了,现在就是价钱的问题,我们的时间很紧,不能在这里停留的过久,我想这样,你们四个人去把各自的价钱商量好,给我们一个总价,如果我们能接受,就算成交。作为库房用,少了我们是占不开的,要买四家都买,单买一家我们是不买的。”
四掌柜也同意这个主意,到一边商量去了。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四人一同走了过来,报出了他们的底价:十二万。
秦雪情与上官柔、方子箐也商量过了,她对四人说:“我这人做事最怕拖泥带水,店面好坏我们自己都有数,就不多说了,一口价,十万。”说罢,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拍在桌上,道:“你们同意,银票拿走,房子留下,不愿意我们马上走人,我看我的地方,你找你的买主。”
四人相互望着,最后‘待月楼’的吴掌柜说道:“还是容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商量的结果:成交了。银票四家掌柜拿走了,四处店面的房契、地契都交到了秦雪情手上,秦雪情给了他们三天时间,把店里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都搬走,四位掌柜的也下了保证,三天后秦雪情来锁门,店里还没搬走的东西都归孟家。三女还怕四家在搬家的时候不小心,便又扣下各家二千两银子,说好因为搬家损坏了东西,要由四家掌柜负责,这些银子只是用作抵押用的,事后会如数奉还。四家掌柜的没办法,也只好答应。
邢贵又从上官柔哪里得了两百两银子去,加上四个掌柜酬谢他的一百两,他今天共得了四百两银子,邢贵美得心上开了花,心中暗想,怪不得前天晚上做梦财神临门,原来是应在这事上。他当然不会忘记,邢二爷哪里还是有竹杠可以去敲一下的。
四家店面同时出手搬家,在为民巷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可是制造这件事的三个当事人却已经不在现场了,上官柔与方子箐去找了单学初来,请他去找了人来把邢家大院,现在是孟家大院了,给收拾干净了,大院里邢家的东西早就搬空了,现在要搬走的只有邢贵与邢四两人的行李了,单掌柜的在杭州多年,他地熟人熟,也懂得行情,不会在这上面吃亏,三女对他的为人也很放心,干脆把孟飞龙交待置办的众人换季的衣服也一并交给他去办了。秦雪情自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说上官柔与方子箐也不好意思多问。
接下来三女也没有什么事做,便要单掌柜先去把邢家后院的空闲屋子收拾了一间出来,又买好了被褥等用品,三女当天就住了进去,白天看着单掌柜请来的人清理院子,在关键处也指点他们一些,晚上姐妹三人便海阔天空起来,不过无论说到什么话题,最终都少不了孟飞龙这个人掺和进来。
第二天的晚上,姐妹三人把话又说到了三更天,都有些累了,便吹灯休息了。天空中忽明忽暗的,天上的月牙带给大地上一丝暗淡的光亮。这时候,就在三女就宿的屋外,一个黑影正悄悄地向窗前靠近,来到窗子前面停下来,小心地听了听,一动不动地待了一盏茶的功夫,确认屋里的人都睡熟了,那人从身上拿出来一只小竹管,轻轻地捅破窗纸,向屋里吹着什么。
由秦雪情睡着的床上飞出二道急风,一声呵斥声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