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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天,艳阳高照,席方平等人坐在内厅里,一边听着院子里的蝉叫声,一边无聊地说着话。他们的老大王雷,正在客厅里面陪着一个客人。那个客人席方平见过,戴着官帽,穿着官服,威风凛凛的样子。只是,那人长啥样,席方平还真没有印象。这也正常啊,但凡常人遇到官,首先注意的是他的官帽子,谁管那帽子下装着个啥东西啊。
好一会儿,王雷这才送走了客人,兴冲冲地走进了内厅,大声说道:“兄弟们,又有生意上门了。”
席方平无所谓地问道:“老大,货物都检查好了没有?”
王雷呵呵一笑:“方平,你就放心好了,货物我检查了两遍,再由客人用封条封上了,绝对没有问题。那可真是个好宝贝啊,我长这么大,第一回见到这宝贝。”
“哦?”席方平也被提起了兴趣:“老大,到底是啥东西?”
“一株人参,”王雷神秘地说道:“一株千年人参。常听人说过,七两为参,八两为宝,妈的,这家伙,整整九两七,简直是无价之宝了。前一段时间,有人在青狼山上发现了这株人参,转卖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这回来我们兄弟镖局,就是要请我们把人参送上京给皇上享用的。”
“哦,千年人参?”席方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老大,能不能推掉这单生意?”
王雷奇怪地看了看席方平:“为什么,方平,这可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啊。这是知府大人送给皇上的贡品,盖了官印的,没有那个江湖人士敢打这东西的主意。知府大人请我们送,也只是怕官兵们打不过路上那些劫道的小贼。以我们兄弟镖局的实力,只要不是先天高手来劫道,咱们怕过谁啊?而且,价钱也算公道,不过五千里路,却给了整整两万两银子,当官的花国家的钱,出手就是大方。”
席方平摇了摇头:“老大,我不是担心劫道的小贼,也不是担心先天高手,我担心的是另一种人。老大,你听说过修士吗?”
“修士?”王雷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道:“方平,你说的是不是修仙者?我也曾经听说过,有一种人叫做修仙者,天天练功以求长生。只是,这种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碰上几个,也只不过是四处探访名山大川的。依我看啊,这种人根本对我们俗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也不可能打我们镖的主意,方平你怕他们干啥?”
席方平苦笑了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决定,适当地撒一些谎,告诉哥几个一些修真界的情况,以打消他们接这单生意的念头:“老大,修士,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修仙者,其可怕程度,远出乎你们的想象之外。我以前没有说实话,其实,我那死去的师父,就是一个修士,有着引气三层的实力。引气三层在修真界,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角色,就算是给人打杂,人家还不一定要呢。可是,俗世间的所谓先天高手,五个绑成一块,都不够引气三层的修士打。”
席方平抬起头,看着院落里的棵棵刚栽下不久的小树,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他想起了师父所说的聚金钵与浑元珠全力相击的情况,方圆百里内,一切都变成了粉末,那是何等的威能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种可怕的修为,说不定,穷自己百万年之寿元,都无法达到这种程度。修真界,离自己仿佛越来越远了。王雷等人抬起头,看着神情悲哀的席方平,他们还以为席方平想起了他所说的那已经死去的师父呢。
好一会儿,席方平这才拉回思绪,接着说道:“至于修真界中的那些大修士的能力,就更加可怕了。移山倒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凡人就算是组织起了百万大军,遇上了这样一个大修士,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折腾光的。只是,修士中,特别是修为高深的大修士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得对凡人下手,要不然,整个吴国加起来,都不够塞一个最小的修真门派的牙缝。
修士们天天修练以求长生,他们对黄白之物,奇珍异宝,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却对各种灵草爱不释手,一旦发现,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年份越久的灵草,效力就越大,他们就越喜欢。而不幸的是,千年人参,正是他们最喜欢的灵草之一。
对于凡人来说,千年人参顶多只不过是增强一下体质以及某些方面的功能,延些年,益些寿而已。对武林人士来说,千年人参也只不过是增加两三成内力而已,根本就不值得为它而赌上身家性命。可是对修士来说,千年人参就意味着通往天道的路上少了一些险途,意味着自己的修为又可以进一大步。如果以千年人参为主料练成丹药的话,说不定会让低阶修士直接进阶成功,这对低阶修士,特别是对引气期和凝气期的修士来说,其诱惑力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一旦我们护送千年人参的消息外泄,被修士们听到了后,我们就有麻烦了。一些名门正派,可能还会碍于修真界的规则以及声誉,不会对我们下手。而那些邪魔外派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不怎么看重规则,一旦得到消息,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找我们麻烦的。
他们一来,肯定就是引气三层以上的修士。以我的实力,面对着这些修士,别说挡住他们了,能够走过一招就相当不错了。而且,他们既然下手抢夺,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就一定会把我们杀人灭口。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接这单生意好了。”
其余的十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席方平是他们当中实力最强的,按他的说法,又对修真界有着一定的了解,他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可是,到口的肥肉要推出去,实在是有点儿不甘心。好一会儿,陈小五这才问道:“方平,你也是修士吗?”
席方平摇了摇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痛苦:“不,我不是修士,我的根骨不佳,修不了真的。正因为如此,师父寿元尽了以后,我才会下山自找活路。老大,推了这单生意吧。”
王雷犹豫不决地说道:“按照镖局的规则,接下来的生意如果要退回去,必须赔偿两倍的佣金,也就是四万两银子,我们现在,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来。而且,委托人是我们的知府,一旦我们推了他的生意,说不定会对以后镖局的生存带来麻烦。”
席方平微叹了一声,他听得出来,王雷等人虽然相信了他的话,可却是不相信修士们会找镖货的麻烦。也是,他们身为凡人,说不定几辈子都不会碰上修士,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虚无飘渺的存在,而放弃了到口的肥肉呢?
陈小五的亲弟弟陈小七哈哈笑了起来:“方平,老大,用得着想这么多么?刚才老大不是说了吧,修士们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碰上他们的机会几乎为零,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就算我们倒霉到了极点,碰上了修士,那也无所谓,咱把命送给他得了。不就是死么,死就死了吧,十八年后,咱又是一个好汉。”
席方平心头一热,对啊,不就是死么。就算有着百万年的寿元,可是如果修真不成,早晚也会死的。再说了,自己天天费尽心机的想找到修士,这回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机会,自己却又瞻前顾后的,反倒是没有陈小七等人来得洒脱。想了想,席方平咬了咬牙,大声说道:“行,既然各位兄弟都如此说了,咱也不能扫了兄弟们的兴,接就接吧,不就是一死么。”
哥几个都是不拖家不带口、无牵无挂的光棍汉子,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而且,为了加快速度,他们连用镖车做掩护都省了,十一个人十匹马,朝着京都方向直奔。只用了十天时间,他们就跑了两千五百里左右,已经走一半路程了。
路过一片密林边缘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席方平停了下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密林。凭着龙族先天的本能,他感觉到,密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把他们一行人统统吞入肚子里去。
看到席方平停了下来,王雷连忙策马上前,不安地问道:“方平,怎么回事?”
“老大,有点儿不对劲,”席方平指了指密林:“里面好象有人。”
“是江湖人物吗?”王雷朝着密林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东西,奇怪地问道。
席方平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以前碰上江湖人士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
还没等席方平把话说完,密林中就传来了一阵阴森森的声音:“好样的,小子,你一个凡人,竟然能够感觉到我们的存在,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话音刚落,离他们约十丈远的密林上空,出现了两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一个穿着灰色道袍,脸白无须,脸色苍白,怎么看怎么不象修士,倒象是个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另一个穿着黑色道袍,三缕山羊胡子打理得相当整齐,颇有些仙风道骨,可是,一双三角眼,却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们两人把手背在身后,脚各踏在一柄长达五尺的飞剑上,一付闲庭信步的样子,朝着席方平等人慢吞吞地飞了过来。
席方平脸色大变,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家伙脚下踏的,好象是一个低阶法器。能够驾驭法器飞行,最起码也是引气三层以上的修士。引气三层,可不是他所能对抗的,更何况,一下子来了两个呢。
席方平惊呼道:“老大,快逃,他们是修士。”
黑衣修士那阴森森的声音再度想起:“哈,今天竟然碰上一个识货的凡人,不容易啊。既然知道我们是修士,你们就乖乖地把千年人参留下吧,我还可以保你们一具全尸。”
王雷等人想也不想,手中的弩箭举起,朝着半空中的两个人射去。弩箭射到两个人身上不足一尺时,却纷纷反弹了回来,落到了地上。王雷等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个家伙。弩箭的劲道他们知道得很,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无法将他们反弹出去的。可是瞧这两个修士的样子,把弩箭反弹,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席方平大呼道:“快跑,他们身上有灵气护体,射不穿他们的。”
说完,席方平抡起狼牙棒,朝着两个人直冲了过去,他知道得很,在场的人当中,只有他可以跟对方打上一两个回合,如果他缠住对方的话,王雷等人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至于留下人参么,他想也没有想过。既然敢对凡人下手,说明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规则,十足的邪魔外道。而以这些邪魔外道的性格,就算是留下了人参,他们也不会放过哥几个的。
灰衣修士降下飞剑,站在席方平的面前,满脸笑意地看着席方平,仿佛席方平向他发动攻击,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黑衣修士则驾着飞剑,朝着席方平身后的王雷等人直扑了过去。显然,他们早就打听好了,要把兄弟镖局的这十一个镖师全部留下,根本就不想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席方平的眼力相当的好,他注意到了两个修士虽然衣服穿的不一样,可是,腰间挂着的储物袋上,却各绣着一条小小的金色的蛇,吐着舌头,一双小眼睛阴森森的,相当的传神。
席方平想也不想,高高举起狼牙棒,朝着面前的那个灰衣修士头上砸了下去。灰衣修士左手往腰上一拍,一块盾牌莫明其妙地出现在手中,盾牌上灵光闪闪,极是好看。那个人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席方平的眼神,就象猫看着一只老鼠一样,轻轻地举起盾牌,随意地朝狼牙棒迎了过去。
一声巨响,席方平朝后连着退了十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席方平的耳朵嗡嗡作响,手臂发麻,差点儿都举不起狼牙棒了。再看看对面的那个修士,他也退了两步,刚刚稳住身形。
灰衣修士不可思议地看着席方平,呵呵笑道:“好样的,一个凡人,竟然能够把我逼退两步,你小子还真是天生神力啊。不过,就这点儿力气,想从我手中逃得性命,还是差了点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陪你好好地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