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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雪姐姐,我来擦就成了。”
“跟我争这个做什么?”扬雪好笑地问:“你的手不碍事吗?”昨天如意在厨房给热汤烫了手,手背红肿不说还起了水泡。
“不碍事,不碍事。”如意连忙说道。“只是擦桌椅”
“好了,别跟我争了,你回房歇息吧!”
“可是”
“叫你去休息就去休息,别给人添麻烦。”月影大摇大摆地踏进书房。
“你怎么这么说!”如意面带委屈。
“我说得有错吗?”她看了眼她裹着棉布的手。“你的手能碰水吗?”
“我”
“该不会是想碰水让自己的伤更严重,然后乘机装可怜,休息大半个月吧!”月影冷哼一声。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我才没这样想。”如意涨红脸。“就就算你是客人,也不能这样诬赖”
“那就快点去把伤养好,赖在这里干什么?”她瞪着她。“等我骂你吗?”
“你这个”
“如意。”扬雪柔声打断她未完的话语。“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她瘪了下嘴,才不甘愿地说:“是。”
等她走出去后,月影才道:“你要学着我的方式,温柔是行不通的。”
扬雪笑道:“是,受教了,不过你这样很容易吃亏。”
“吃亏?”
“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你蛮横无礼,却不知道你是刀子子诠腐心。”
月影一怔,别扭道:“什么刀子子诠腐心,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知道她不好意思,扬雪转了话题。“你的舌头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洛无央拿的葯还挺有效的,见她忙着擦拭屋里的摆设,月影说道:“我走了。”
“咦?这么快就要走了?”扬雪放下湿布巾。
“我只是路过”
“如果没事的话,陪我说说话行吗?”扬雪弯起嘴角。
月影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好吧!要我帮你吗?”
“好啊!”扬雪笑着给她一块干净的布巾。“擦完这边的柜子就行了。”
一边动手擦拭,月影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活儿了,小时候她可是什么都要做呢!
“怎么了?”发觉她在发呆,扬雪关心问道。
“没有。”她摇头。“只是想到以前的事”
“我明白,有时候我也会想到从前的事。”
见她盯着自己,扬雪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她揽紧眉头。“没办法相信吧!”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率直,第一次见面你要我别听大少爷的话,我觉得你是有趣的人,所以想多认识你。”她沉静地说道。“这样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她沉思地垂下眼。“所以还是在我相不相信如果你曾让人骗了许多次,你还会相信人吗?”
“我想不会吧!”
月影讶异地看着她。
扬雪微笑。“我想人都是这样的,不会因为我个性比较温和,就不会这样想,困扰的是你现在很想相信,又害怕对吗?”
她点头。“我想相信你,也想相信洛无央,可是”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现在相信。”扬雪握住她的手。“你已经踏出那一步了不是吗?因为以前受过伤,所以才更要小心。”
“如果又被骗呢?”
“那就躲起来一阵子,等到自己准备好了再踏出来。”扬雪温柔地看着她。“我不能保证往后不会有人再骗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但你不用现在相信我,慢慢来就好了。”
月影盯着她诚挚的眼,想到了嬿蝶,然后想到了师父、洛无央
“月影。”扬雪轻抚过她的短发。“慢慢来吧!”
她轻轻点个头,心中某个角落柔软了些。“以前也有个像你一样对我很好像姐姐一样的人,后来她背弃了我,所以有时候我看着你会想到她,但又觉得你们不一样,她很强势很有个性,你很温柔我一直想把那些东西都抛掉,不过好像没有我想的容易。”
就连洛无央昨天问她,如果我真的喜欢你,你愿意相信吗?她都没办法肯定地回答他。
“要抛掉过去本来就不容易。”扬雪说道。“你也不需要这么做,你已经很努力了。”
“嗯。”她真的很努力了吗?有时想到师父对她的好,她就觉得自己还是做得不够。
“你喜欢我做的梅子吗?”
她点头。
“改天教你好吗?”她笑问。
月影点头。“好。”
“会觉得跟我说话、一起做事很勉强吗?”
“不会。”
“那就好。”她的笑意加深。“我们就这样相处,不需要想太多,有很多事只有时间能证明。”
她的好心情感染了月影,她点点头,说道:“好。”
就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的前进,或许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又找到了信任人的勇气。
起码她是相信师父的,这么多年来,师父从没有背弃她,她只要将这样的心情慢慢扩大就行了。
擦完书房后,洛无央正好来找她,一瞧见他,她心里就觉得暖暖的,她想要相信这个人,想要朝他跨出那一步
他没问她找扬雪聊些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带她走到园子里,说要教她应敌技巧,虽然不晓得昨天闯入的蒙面人是谁,不过月影其实不甚在意,没多久便忘了这事。
可洛无央却有些介意,在意的倒不是蒙面人的身分,或他为何而来,而是月影的拳脚功夫以及应敌技巧有待加强。
“你攻过来试试看。”
月影吃口仙楂饼,一样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扬雪拿给她的,说是天气热,吃这能开胃。
她的饭量还是没有增加,不过倒吃了不少点心,这才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我讨厌练武。”她站在原地没动。
最勤奋练武的那段时间也就只有教她武功的师父还在的时候,这一两年,她只是偶尔练练剑、活动活动筋骨。
洛无央笑道:“我也不喜欢,不过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我以后随身带剑就是了。”
“这是两回事。”他拭去她嘴角的饼屑。“与人过招时,我不要求你胜,可起码要懂得自保,要懂得退,你却老想跟对方同归于尽。”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
“在威远镳局,你的眼睛被伤,剑被砍断时,那时候你”“我没有要跟她同归于尽。”她马上道。“我没有那样想。”
“你的肩膀被刺中时,你没有后退还往前让剑刺穿。”
“那是因为我的剑已经断了,所以我必须挡下她”
“用身体当盾牌?”他不以为然地挑起眉。“除了这个你没想到别的方法吗?”
她瞪他一眼。“好,你高明是不是,你说来听听。”
“那时候你根本没听到我叫你退下对不对。”瞧着她讶异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完全忘了我在那里,这次也是一样,你跟蒙面人对打的时候,明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喊救命,或是叫我的名字,你拿着匕首想跟一把大刀决生死吗?”
她垂下眼,没说话。
“教你武功的师父,用这种方式教你?”
她点头。“如果要赢,我就不能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他叹口气,轻抚她的发。“我会让你把这观念扭过来,在我们家,第一件事想的都是自己,学武也一样,要保全的永远是自己,该死的永远是敌人,没有同归于尽这种东西,就算要死,也要比对方晚死。”
她勾起笑。
“所以你要把以前应敌的方式抛下,换成我们家的,明白吗?”
“昨天我虽然没喊你,可有想到你怎么不赶紧出现,平常都阴魂不散的,真需要你的时候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样说来,她心中应该也算有他吧!虽然她还没弄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与他在一起已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讨厌。
“我可没有‘他心通’,能知你在心里喊我。”他微笑道。“还是用喊的,我才能接收到。”
她点头。“不过有剑我就不用喊你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对你的剑法还真有信心,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其它就不思长进。”
她瞄他一眼。“你这样跟惠敬师伯很像。”
他好笑道:“反正无事可做,练练拳脚也无所谓。”
“我又没说不练。”她吃下最后一口仙楂。“不过我先警告你,师父说过我天资聪颖,是练武奇才,哪天你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可别后悔。”
他朗声而笑,还真敢讲,一点都不害臊。
“我等着那一天来。”
“那就来吧!”她朝他打去。
洛无央轻松地挡下她的拳头,开始教导她与人贴身打时,该注意哪些地方。
一个上午,就在练武中度过,虽然身体很累,不过心情却很愉快,洛无央不像师父那样严厉,因此心情是很轻松的。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儿。”
月影正在拭汗,听见这话马上道:“明天?这么快,不能留在这儿吗?”
洛无央好笑道:“怎么突然喜欢这儿了,之前不就告诉过你我们只是暂时住这儿吗?我还得把红雨剑拿回庄里。”
“可是扬雪说要教我怎么腌梅子。”
他笑道:“那就等我把剑送回去后,再回来这儿就成了。”
她蹙起眉头。“反正红雨剑又不会不见,什么时候送回去不是一样。”
“我答应爷爷的期限快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原本他并没打算来这儿,当初的计画是一拿到红雨剑就直接回青凤庄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横生出这许多枝节。
会中途来这儿不过是想留下她,他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就此走掉,若真的就此别过,他隐约觉得两人不会再见面了。
一来是江湖凶险,她能否存活是其一,再者在他看来那时的她已经放弃自己,他不能那样子丢下她。
“为什么要订期限?”她疑惑地看着他。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说就是一种交换条件,我替他把剑拿回来,他得放我一年自由,不能再管我的事。”
她更纳闷了。“他很爱管闲事吗?”
他正经道:“他是爱管闲事的臭老头。”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他爷爷,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就别管那个臭老头了。”
“每个人都想把他踢开,可是没办法。”
“为什么?”
“因为他最老、最大,武功又没人赢得过他,更麻烦的是我得叫他爷爷,他是我爹的爹”他无奈地耸了下肩。“血缘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不是你要拔就拔得下来的。”
她还是无法理解。“我可不听他的。”她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他笑了笑。“我没要让你们见面,把剑送回去以后,我们就离开。”
“你爷爷真的那么讨人厌?”
“非常讨人厌。”他加强语气。“好了,不说他了,免得午饭吃不下。”他拍了下她的头。“去洗把脸,该吃饭了。”
“讲过好几次了,别把我当小孩子。”她不满地看着他。
“好吧!以后不拍你头了,改成这样”他倾身在她唇上亲了下。
她难为情地推他,面色绯红。“你”“这样好点吧?”他故意问。
他眼中得意的神情让她不服输的个性跑了出来。
“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她突然抓住他的领子将他往下拉,踮脚亲上他的嘴。
他惊讶地看着她,她松开手,忍不住露出笑。
“去洗个脸,准备用膳了。”她学他的口气。
他朗笑出声,在她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开时,将她拉到怀中。
她的脸撞上他的胸膛,抬起头正想骂人时,他的嘴压了下来。
这回不像前两次那样短促、轻盈,他慢慢地吻着她的唇瓣,在她嘴上试探地移动、探索。
她的脸面染了一层又一层的红,当他的舌钻入她唇内时,她眨了眨眼,感觉好奇怪,但是不讨厌
他像太阳一般烤着她的身体,让她由里到外热了起来,她再次眨眼,恍恍惚惚地抬起手环上他的背。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抚着她泛红的双颊。
“你嘴里有仙楂的味道。”他微笑地吻着她的唇角。“酸酸甜甜的。”
她的脸更红了。“你这好色鬼。”
他笑了起来。“当个好色鬼也没什么不好。”他故意用力抱紧她。
“你做什么,这么热的天,都要热昏了。”更别说身上还流着汗。
“也是。”他松开手。
“我去洗把脸,你也快去吧!”她红着脸,急匆匆离去。
知道她害羞,他笑着没拦她,能见到她越来越多样的表情,他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是一种好现象,表示她在他身边越来越自在。
而这时的月影已跑到园子另一头的井水边,红着脸打了一盆水。
“在他面前好像开始居下风。”她摸摸发烫的脸。
这样可不行,她的好胜心一下被挑起,怎么因为一点小事就害羞成这样,以前在青楼时她还瞧过更露骨的事,那时都能面不改色,现在却动不动就变成猴子屁股,实在窝囊。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一会儿见面要怎么扳回颜面时,突然,她听见有个声音“咻”地飞来。
她本能地闪开,一支箭就射在她刚刚站着的位子。
她反射地抬头看,只见屋顶有个人影飞快隐没,难道又是昨天那蒙面人搞的鬼?
她往地上的箭矢瞧去,发现箭上系了一张纸条与一个小布袋,她连忙将箭拉起,解开纸条,看里头写了什么。
水月庵大小尼姑在玉煞宫手上,若要她们活命,今晚子时三刻带着红雨剑到城外三里坡,只准一人前来,此事若泄漏与第三人,惠良项上人头不保。
愤怒霎时溢满月影的胸口,可恶,是燕秋霜,她压下怒火,紧张地拉开布袋,一条念珠躺在里头,是师父从不离身的念珠。
“可恶,可恶”月影将纸撕得粉碎。
怎么办?
当下她有一股冲动想跃上屋顶,追着刚刚的可疑人物,但她及时阻止了自己,现在为时已晚,就算她上了屋顶,那人肯定不见了。
她在井边焦急地踱步,该怎么办?
师父她们一行人真的被抓走了吗?会不会是骗她的?可这念珠明明是师父的随身物
如果不亲自证实师父的安全,她不会安心的,对方要的是红雨剑,她只要把红雨剑送过去
不可能,红雨剑在洛无央手上,她怎么开口跟他说虽然她想找他商量,但是纸条上头写着不许她说出去,她不能拿师父的性命冒险。
这里说不定有敌方的人在监视她,万一她莽撞地跑去告诉洛无央,不就危害到师父的安全了吗?
想到自己方才是那样雀跃,那样高兴,可现在
到底该怎么办?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伸出手抓住什么时,却又要落空了吗?
洞洞洞当。
三更了。更夫打梆的声音一响,月影已由床上爬起,身上穿着夜行衣,快速蒙上脸后,悄悄地走出房。
洛无央应该已经睡了吧!用完晚膳后,他找她喝茶下棋,原本她是没闲情逸致做这等事,但转念想到这或许是她的大好时机所以就答应了。
论拳脚功夫她是绝打不赢洛无央的,所以要从他手上抢下红雨剑是绝无希望,有好几次她都想告诉他师父让人掳走,有性命之忧,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不能再多想了,要做就要快,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在他醒来前,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溜进他房里,无声取下他挂在床边的剑。
“对不起,我很快就拿来还你。”她轻声说了一句。
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可骑虎难下。
“哪来的偷儿这么有礼貌?”
糟糕,她就知道会这样,他不是吃了蒙汗葯吗?怎么还好好的?
正想夺窗而出,他的手已扣上她的肩膀,她手腕一转,剑鞘打上他的手臂,她想乘机离开,他却再次挡在她的身前。
“想去哪儿?”
房里没有光,瞧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她揣测着他是否已经知道她的身分了?他并没有再朝她攻来,似乎在等待她的行动。
想到师父,她再次试图往外冲,可却老是让他拦下,她不想拔剑相向,可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到底该怎么办呢?
“怎么不出招?”
听见他嘲讽的语气,她牙一咬,以剑鞘打向他的肩,没想却让他一把握住,她不能让他将剑夺回去,所以只能拔剑。
她一面往后退一面盯着他的动作,暗自希望他不要再上前了,但他却不断逼近,而不管她往哪个方向逃,他总会挡住她的去向。
“怎么,有剑在手上不用吗?”
他挑衅的语气让她皱下眉头,这可恶的混蛋,她若真的使剑的话,他现在一条命早没了。
“这样的话,我只好把剑拿回来了。”
她以剑指着他。“别过来。”她压低声音。
“怎么,出招啊?”
她不停往后退。“别逼我。”
“你这样是没办法从我手上夺走红雨剑的,月影。”
她恼道:“你早知道是我了。”
“你的身形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房里这么暗,他也瞧得出来?
“为什么要偷剑,我以为你对红雨剑没兴趣。”
“我”她顿了下。“我只是借一下,很快就还你。”
“借?说得真好听,明明就是偷。”
“你到底借不借?”她恼道。
“说个原因我再考虑看看。”
“我不能说。”她往旁移动。“我会拿回来的。”
“不说原因可不能放你走。”
“不要再过来,我真的会动手。”她喝止。
“那就动手。”他又往她移动一步,直到剑尖指着他的胸口。
他故意的。“你”她生气地抬腿踢他。
“不用剑你是赢不了的。”他毫不留情地说。
“我不想伤你,这样吧!十招内你胜不了我,就让我把剑带走。”她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
他勾起嘴角。“可以。”
月影扬剑朝他攻去,洛无央以剑鞘抵挡她的招式,两人你来我往,因为都没有使出真功夫,所以就这样僵着。
“再这样下去,就算打到明天,你也赢不了我。”
想到师父,月影只好加快剑法,没想到他却没有认真与她对打,当她发现他并不打算闪躲她的剑时,已经慢了一步。
利剑刺穿了他的左肩。
“啊”叫出声的不是受伤的人,而是伤人的月影。
“你为什么不躲?!”
她一拔剑,鲜血瞬间染红白色单衣。
“你为什么啊”她生气地喊,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好久没受伤了。”他苦笑一声。“还挺疼的。”
“你还讲这种话。”她急忙帮他止血。
“别哭。”他轻搂着她。“没什么,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才怪”
“好了,别傻呼呼地直哭。”他取笑道。
“我才没有傻呼呼”
“如果不傻怎么会哭成这样。”他抚过她湿润的脸庞。
“对不起”
“没关系。”他倾身亲吻她的脸。
她没说话,只是落泪。
“过来。”他将她揽入怀中。“好了,真的想哭就哭个痛快。”
“我才不要”她哽咽着。
“你不是只有一个人的,不需要扛起所有的事。”他抚摩她的短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需要红雨剑?”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师父她们被人给抓走了。”
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再瞒了,只好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告诉他。
“我就是担心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不回水月庵,跟师父她们切断关系,可是最后还是连累师父”
“别这样想。”他轻吻她的额头。“嫌自己肩上背的东西不够多吗?该是别人背的,就不用硬是抢过来扛。”
她微蹙眉心,想着他的话。
“是玉煞宫绑了师太她们,又没人架着她们的脖子做,你急着帮她们解套做什么?”
“可若不是我杀了玉煞宫的人”
“你看,又来了。”他点了下她的鼻头。“在江湖上即使彼此没有恩怨也能互相杀戮,那天在客栈燕秋霜是存心找麻烦,就算你不杀那些人,结果还是不会变,她一样找水月庵麻烦。”
“我本来以为杀了那些人,然后跟师父画清关系,这样燕秋霜就只会冲着我一个人来,结果”
“她对你的武功有兴趣,不管你怎么做,她都会来探你的底的。”
她垂下头。“这种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会结束的。”他轻声道。
“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他诧异道:“为什么这么想?”
“每次我觉得有人开始对我好,开始喜欢我,过没多久那个希望就幻灭了,我努力地想要做好,努力地烧饭提水,在舅舅家、在叔叔家,都很努力,他们都夸我能干,都说我好,可最后还是把我送走了,我每天晚上都想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们说多一口人吃饭,养不起我,我忍着不吃饭,挨饿也没关系”她的泪再次滑落。
他抱紧她,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这就是她总是吃得那么少的原因吗?
“等我灰心的时候,让我遇上了嬿蝶,那时我好高兴,小心翼翼的,她说什么我都听,要跟罗大爷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嬿蝶说她会哄着我,叫罗大爷不用担心,因为她说的话我都会听,我一定会好好的服侍他,第二天离开的时候我偷藏了一把匕首,中途我有好多次溜走的机会,可是我没有,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嬿蝶这么聪明,对我这么好,她肯定有别的计画可错的是我,嬿蝶还是把我带到那男的房里,她开口哄我的时候,我哭了,那男的扯着我的衣裳,我要嬿蝶救我,她却把头撇开转身走了出去”
她的泪浸湿了他的脖子,除了抱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所受的苦与委屈他没有办法为她抹去
“都过去了。”他亲吻她的脸。
她摇头。“这一年来我开始想着自己总算抓到了一点幸福,过去那些事都远离我了,就算师父不许我出家,我就是赖着,她能拿我怎么样,前些年我仗着自己功夫高,任意妄为,给她们添了很多麻烦,因为我认定师父总有一天也会背弃我,既然这样,我何必去迎合她们我会这样想不就是因为过去那些事影响了我吗?我以为把它们都抛在脑后了,可是它们还是一直跟着我如果先遇到师父就好了,那样我一定很快乐,我会乖乖的,很听话的”
“那可不行。”他打断她呢喃的话语。“虽然这样说或许显得我自私,但如果你先遇上了师太,我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在一起了。”
泪水滑下她的眼眶。“但是我伤了你或许我不是一个吉利的人,如果我们在一起,说不定会害你没命,那样我宁可一个人在山里孤独地死掉”
“你太小看我了。”他轻吻她的嘴唇。“如果你这叫不吉利,我们家的人每个都可以称作煞星了。”
“我跟你说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他捧着她的脸。“听好,你不会给我任何不幸,你只是太害怕了,怕拥有了又失去。”
她眨下泪水。“我很很怕”
“我知道。”他温柔地覆上她的嘴,轻轻地摩挲她的唇瓣,尝到泪水的咸味。“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有我,有惠良师太,有师姐师妹们,还有扬雪,她也喜欢你。”
她低泣着点头。
“你不需要迎合我,迎合任何人,就做你自己。”他擦去她的眼泪。“还有多吃点饭,把自己养胖一点,这样就够了。”
她再次颔首。
“至于师太她们,你先冷静下来,别慌,我想她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温言说道:“别乱了自己的阵脚。”
虽然还是很不安,但她提醒自己洛无央说得没错,她得先冷静下来,如果她们真想要红雨剑,应该不会伤害人质。
“为什么她们要绑走师父?”她烦躁地走来走去。“红雨剑在你手上,要绑也是绑你的家人朋友。”
“大概是看到我们在一起吧!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你”“才不是这样。”月影打断他的话。“是燕秋霜故意找我麻烦,糟了,现在再不赶去,就要来不及了。”
“那你快去吧!”他摸摸她的头。
“我会把剑拿回来还你的。”她保证道。
“知道了,快走吧!免得赶不上时间。”
听见这话,月影不敢再拖延,她抹干眼泪,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