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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的湖没有边际,碧水共天,沧溟空阔。
如飞的挂舟,优游在秋风徐徐的绿波上。
币舟上就两个人,梢公的年纪不大,身材精壮,头戴斗笠遮去了面目。
至于据著船尾甲板上的另个男人,一脚高高跷起,双眼轻闭,一头长发任它随便披散,一袭袒胸露肩的紫袍,左臂上束著金光闪烁的一圈臂钏,随心的打扮,不从俗,也不随流,一般百姓看见就知道该远远痹篇的麻烦人物。
转眼间挂舟去了一里多的水程,人声渐乏,耳边只有梢公用力划动船桨的水波声,还有偶尔跃出水面的鱼跳声,空山静寂的,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行进中的小舟忽地停了。
不等男子发问,梢公已经摘下斗笠露出脸黑如锅底,豹头虎额的方脸。“似乎有东西在下面,属下下去瞅瞅。”
男子没有任何回应。
不待片刻,窜进水中的男人钻出水面带出飞溅的水花,腾空后又安稳的落回甲板上,一连串的动作下,小舟居然晃也没晃。
他把怀里的事物放下。
“禀主子,有人落水了。”
“扔了。”
连看上一眼都不屑,视人命如草芥。
男子沉默了下。
“你有意见?”
让布紫阳产生兴趣的不是被捞上来的人,是跟随著他多年微澜的不寻常反应。
从来不管他说什么,微澜绝对没有第二句话。
他缓缓起身,优雅而妖娆。
妖娆是怎么都不适用在昂藏七尺男人身上的,可在布紫阳身上,完全没有冲突,真要说还没哪个人敢胡乱批评他的模样
当然也有少数忘记把眼睛带出门的,那些人坟头的草应该不只一个人那么高了。
他一掌支撑著船板看似随意从容,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微澜却如芒在背,他低下头。
“这位姑娘岛主也见过。”
“本大爷见过的人何只成千上万,我每个都要记住他们的长相吗?”
“属下不敢!”微澜单膝跪了下去。
布紫阳凤眼微掀,如玉脂的脸有抹叫人分不轻情绪的邪佞。
“她什么来头,居然让你求我?”
他起身,轻盈得像头花豹,腰际那条色彩鲜艳的带子黑里透紫,为他更添几许诡谲之气。
甲板上,趴著一个布衣粗裤还缠满海藻的女子,好不愧狈。
布紫阳用脚将人踢翻过来,看见一张面容憔悴、脸色青白的脸蛋,脖子上有圈明显发紫的手掌掐握痕迹。
这一翻动让陶步荷呻吟出声,接著咳出一口又一口的水来。
布紫阳厌恶的离得老远。
她困难的睁开眼,一看清眼前有人,慌不择人的挣扎爬起又扑倒,这一扑很糟糕的扑到最痛恨被人靠近的布紫阳脚边。
陶步荷抓住他脚踝,艰难的要求“这位大爷,请救救我弟弟,他也在那船上”
布紫阳盯著她伸出来的手,一掌便想往她的头顶劈下,偏生这时候她楚楚可怜的抬起眼,不住哀求。
“拿开你的脏手,要不然我废了它!”
“不不放,求求您救我弟弟,他年纪小,咳他会被卖掉”她直视著布紫阳那艳如桃李、一身不事生产气质的脸庞,心系的只有跟她一起绑在官船上的陶雒。
“弟弟?”他淡漠却异常美丽的眼睛闪过什么。“你不替自己要求,却担心那种将来不会跟你再有任何关系的人?”蠢。
“求求您他要是被卖掉,遭遇太惨了。”
“他惨?哼,这世间凄惨的人何只千百!”
“求您”
“凭什么?”他冷哂。
陶步荷缩回一直抓住不放的手,蜷窝回甲板上,表情怔忡,不过瞬间她重新攒著布紫阳的袍角。
“公子若是愿意伸出援手,小女子愿意终身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让公子爷差遣。”她咚咚咚的磕头。
做牛做马?哼,他布紫阳是什么人物,要奴隶,多得是想上他逍遥岛的人,多个人不过是多浪费一份口粮罢了!
不过看在她这么诚意的哀求上,或者,她这副样子会让他想起自己也有个笨阿姐。
他从来不懂心软是什么,眼睛长在头顶,他长这么大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对他来说,喜欢不具备任何意义。
人不过跟蝼蚁没两样!
“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什么话。”就在陶步荷心灰意冷的时候,布紫阳冷如冰窖的声音决定了她未来的命运。
陶步荷不敢置信的结巴了。“您的意思是答应吗?多谢大爷,我给您磕头了。”
布紫阳才不理她额头都快磕出血来,迳自吩咐微澜“你去瞧瞧!”
微澜点头,藉著船头纵身一点便飞掠丈余,在湖中脚不沾水的直往他处而去。
他走后布紫阳迳自走进细竹编织的船舱躺下,竟然阖目睡去。
至于心急如焚的陶步荷好半晌听不到里头有任何声响,才想到可以站起来,哪知道早就跪麻的膝盖又去磕到,吃过水笨重的衣物更叫她难以动弹。
她颓丧的垂著肩膀,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拧著身上的衣料,继续坐在船舷上等那男人回来。
一方挂舟没有目的的随著水流飘荡,足足有一顿饭时间过去,累过头的她等著等著居然打起瞌睡了。
日光流转而过,微澜回来了。
他面色有异的把陶雒放下。
“岛主。”他躬身。
“去这么久?”懒洋洋,不是很满意的嗓音。
“这位姑娘惹了不该惹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才要把人扔下船吗?”
“属下不是这意思。”
“要不然呢?”
“属下斗胆。”
“说吧,你找了什么麻烦回来?”布紫阳踱了出来,漠然负手。
“是官船,载的全是罪犯,船卒说这位姑娘是受家人牵累,获罪要流放荆州去的。”
大湖茫茫,他可是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人。
“我没兴趣听这些狗屁倒灶的废话,人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不过是你带回来的,自己想办法安置。”
他大爷讨厌与人牵扯。
尤其与人有关的感情牵绊他一律厌恶。
“小的知晓了。”微澜不敢多说。两颗山芋不可能是主子的,他好像不是好像,是只有接收的份了。
透明白纱飘动同时,落地无声的鞋尖也一同探了进来。
两层高的楼阁,却如履平地。
那是上等的皮革靴子,上头却溅著几滴褐色的东西,他一现身,血腥味同时扑了进来,本来各自低头打盹的三个小婢同时醒来,必恭必敬的敛眉低首,齐喊
“岛主回来了。”
布紫阳阴柔的身躯往中间一站,雪白色镶银丝线的袍子清晰可见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渍。
三个小婢见怪不怪,一人飞快的替他更衣、脱靴,一个钻进南海明珠串成的珠帘里面只手掀起帘子,恭请已经浑身赤裸的他进去。
脱光衣物的他肩宽臀窄,胸膛结实,双腿长直,无论身形或是体态充满了力美与劲道。
每当他外出杀了人回来,定要沐浴净身,享受完杀人那瞬间的快感,在事后一定把自己弄干净。
没有人喜欢杀戮,可是当杀戮变成一种习惯,这人是不是早就被什么给扭曲了?
撒满蔷薇花瓣的大浴池烟雾袅袅,汉白玉石砌的池子早注满乳白的汤水。
他滑进池子里,阖眼闭目享受从麒麟口中奔吐出来的冲击力道。
“呜呜呜”
他刚盖上的眼皮抽动了下。
“呜呜呜呜”
还在哭?
这是第几天了?魔音传脑吵得人心神不宁,那丫头要是以为自己在纵容她,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三个小婢神色紧张。
她们伺候布紫阳多年,就算朝夕相处也拿捏不住主人的脾性,只是瞧见他才放松的肌肉又绷紧了。
又又有人要遭殃了!
他用力的拍了下水花。
咚!几个小婢齐齐跪下,声音已是微颤“岛主饶命!”
布紫阳湿淋淋的站起,看也不看那三个丫环,信步踩上石阶“还杵在那做什么?过来更衣!”
他受够了那个爱哭鬼!
“是。”不敢稍有停滞,三人动作迅速的完成所有动作。
他拍开门,趿著软鞋,跨过门槛,那身浅紫的纱褂瞬间只剩一角贴着门滑过不见。
廊下滴漏声残,梧桐影摇,这座阁楼是用这岛上特产的荷花、香芷、杜衡、紫贝、桂树、木兰、辛夷、薛荔构造出来芳香四溢的水中宫室。
寻著哽咽不停的哭声,他来到微澜住的小屋。
就知道这没创意的护法只会把人放在自己的地盘上,要是照他向来的手段,一上岸就把人扔了了事。
他站定,袖子一扬,上了闩的门应声打开,独坐在小敞厅里的陶步荷被冷风一灌,忍不住打了哆嗦,再睁眼一瞧,这一眼仿佛千斤压顶,堵得她硬生生打了个嗝,这一打越发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布紫阳天神般的站在门外,一明一暗,表明了不想跟谁牵扯不清。
“哭什么,吵死人了。”他的人长相异魅阴美,连声音也如山涧清泉滑过,沁人脾肺,他外出向来绝对不会以真正的声音示人,可在自己的岛上,便丝毫不肯伪装了。
“对不住这位爷。”她明明很压抑了啊,怎么还是吵到人了?
“知道错就安静的闭嘴。”
“你以为谁愿意这样”她抖著唇。
她有双黑得纯粹的眼珠,微蜜的肤色保守又耀眼,一头及腰的发浓黑如漆夜,虽然身上还是原来的粗布衣衫,面容在如豆灯下却显得出奇洁净与清丽。
“不过死了个人,你哭个不停那小表就会回来了吗?”
微澜把人救回船上的时候已无心跳,只有这傻姑娘不知道而已。
陶步荷惊愕的张了张小嘴。
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个黑锅脸一开始就把她摆在这,什么也都没说,奔波、惊吓、劳累、绝望,还加上小雒的死,大起大落的心情,心中极度悲伤,以泪洗面的她好不容易盼到一个人来露脸,想不到没一句安慰也就算了,还口出恶言。
她就算脾气再好,家教又多么深入骨子里,这样子叫她怎么忍?
“你怎么可以”她猛然抬头,本来就哭得像核桃的两只眼睛又直直滑下一串泪来。
“我怎样?”布紫阳眯起眼。
“你冷血。”
从没哪个人敢指著他的鼻子骂,这丫头好胆量!
“那小表早死早超生的好,小丫头,你还没看到本大爷真正冷血残酷的手段,你太嫩了。”他凉凉补上话。
“住口!不许你说小雒的坏话!”陶步荷握住双拳,哭过的她原来脸蛋就红得像个熟桃,这一发怒,浸过水的眼珠流光溢转,那眼瞳住进了一弯清澈明亮的月光和星子,竟有几分气势。
布紫阳眼神淡漠,却继续刺激她。
“不许我说那小表,那么捅了蜂窝却丢给妹妹,又算哪门子的哥哥,你的家人可真都是一个模样!”他连陶向渊都骂进去了。
陶步荷迟钝的脑袋好一下才明白他拐著弯,不,直接又残酷的骂了她的家人,她唬地站起来小旋风的卷到布紫阳跟前,浑身发抖。
“你可以不救我,但是不管好坏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许你骂他们!”
一个在门槛内,一个在门槛外,一个不动如山,一个气得像被拔了毛的猫。
“只是说几句就舍不得了?小丫头,本大爷还没讲完呢,这几个人里就数你最蠢,同情别人之前也不会先掂掂自己斤两,单凭一股傻劲儿就想对抗比墨汁还要黑的官僚,没有人教过你有多远就离多远吗”
仿佛被泼了桶冷水,她一声都不敢吭,身子却是摇摇欲坠。
没错!恶人先告状,最制式的官僚作风。
她什么都没做,那天晚上家里就来了十几个彪形大汉把他们押走了,左右没有邻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屋子妇孺小孩,拿什么跟人家拚?
连个名目也没有的关了两天,经过她再三追问,才知道自己跟小雒竟然被判了个藐视堂上、共谋不轨、恶民的大帽子,财产充公,房子也被查封,流放为奴。
大哥还关在牢里生死未卜,小雒死了,大哥的无知,害惨了一家人。
辟船上要不是那押解流犯的官兵想侵犯她,小雒也不会为了要反抗遭到痛殴,那团乱里她也不会落水
然后来到这里,一个不友善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这几天对她来说,比一整年还要长
“我话说到这里,以后你要是再不知好歹,就给本大爷离开这里。”布紫阳也懒得废话,准备走人。
谁知道备受打击、身心俱疲的陶步荷,却在男人一脸霜寒警告的同时,倒进他的怀抱。
事发突然,布紫阳完全出自下意识的抱住她。
好轻!
眼光不由得正视她小小的鹅蛋脸,她卷翘如扇的睫毛下是两道日积月累的憔悴,至于眼角还有方才沾染了泪珠的痕迹。
“微澜!”他心头微震。
吼完才发现微澜日前被他支开离去,右护法也不在。
事不干己,他大可以按照惯例再把她扔给别人。
但他恶狠狠的瞪著昏迷的陶步荷,当作米糠布袋的摇晃她。
“喂!少装死!”
她如羽般的眉此时紧紧的蹙著,身子烫得惊人。
“竟然敢昏倒?哼,你最好是真的病了,要不然我一定把你踢到猪圈去。”接著粗鲁的把她抱起来,脸色不善的踢开门回他的水苑去了。
他从来都不怕强者,强者强他越强,可没有人知道的是,曾为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个性阴邪的他心里有个小小的缺口
那就是拿弱者没辙。
层层叠叠的白纱由高耸的苑顶飘曳下来直抵地面,花香浮动的水苑虚无又飘渺。
躺在金线云纹丝被上的陶步荷显得非常娇小,即便粗衣粗裤,如云秀发泼撒成美丽的流泉,睫毛又长又翘,鼻梁细挺,眉宇间那股书卷气比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还要更胜几分。
布紫阳盯著她半晌,然后召来小婢女之首的纳福。
“弄醒她。”
纳福眼皮子多眨一下也没有,她很有经验的以手臂试了陶步荷泛红的双颊跟额头。
“禀岛主,这位姑娘恐怕是招了风邪,您瞧她像不像滚红的虾子,这要请大夫来诊治才行。”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等她醒,通知微澜来把人领回去。”
从水里捞起来的弱女子撑了这些天才发病,算是坚强的了。
“她是左护法的什么人?”惊讶之余,纳福一不小心逾越不该的分际。
她向来谨守本分,布紫阳只挑了挑凤眼,就令她吓得魂不附体。
“纳福知错,岛主恕罪!”
“夜深了,我没有摘你脑袋的欲望。”他慵懒如云,好好听的声音让人以为在谈的是天气,好好看的唇瓣吐出来的却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血腥。
“谢主子不杀之恩。”纳福能死里逃生已是满头大汗。
“赶紧把人弄醒,别让我等太久。”
“小婢马上去办!”不敢稍有延迟,她打发其他两个小婢一个去唤人,一个去打水。
即便现在的她是岛主的贴身大丫头,也不可能永远保住这个地位。
谁都知道喜怒无常的岛主就算是贴身丫环,一到时间就会被换掉。
布紫阳掀起雪白的帘幕转身走开,寝室外头夜凉如水,一条长长的走道横跨过水渠,是水苑通往其他院落的唯一道路,要不是那几个婢女需要,依照他残缺的性格肯定是连这条桥也不会留的。
他性子孤僻,其他院落也就远远的隔开。
这座水中宫殿就像孤岛中的孤岛。
他从来都不知道避嫌是什么意思,他退出来只是肚子里的酒虫搔得他难过,出来找酒喝。
他背倚圆柱,一脚搁在栏杆上,一旁石几上早有备妥的酒菜。
几盘精致小菜,两壶烫得暖暖的小酒,他执起酒壶就著口喝,夜色里,长发纷飞,衣袂随风飘动,很快一壶酒进了腹中,他又换了一壶。
天上星子闪烁,可他那不尽然是全黑又带著褐的眼瞳里却什么都没有。
万籁俱寂,忽见一道黑影疾如流星赶来,一到水渠前便止了步伐,单膝跪下。
“属下回驰太晚,请岛主见谅。”
是风尘仆仆的微澜。
“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东州怀家一十三口全灭。”东州远在距离逍遥岛几百里外,他两天来回还灭了人家一门已属不可思议。
可这对微澜并不算什么,他的轻功天下独步,无人能出其右。
“任务完成就下去领赏吧。”布紫阳的声音不轻不重。
人的过去并不是切断了就可以全然不以理会,以前的他接受杀人任务,如今的他仍旧还在执行。
“你们怎么可以视人命为草芥,你居然派微澜大哥去杀人?”
白纱被乱七八糟的扯动,已然醒过来的陶步荷挣开卖力要阻止她的纳福,尽管头还是晕得要命,人却坚持著颠颠倒倒的扑到布紫阳跟前,很惊险的没有摔到水渠下面去。
布紫阳不动如山,至于微澜黑锅的脸可绿了。
他一把扯过陶步荷。“你是怎么闯进水苑的?我不是再三叮嘱过你,岛上你哪里都能去,就这里千万不脑瓶近。”
陶步荷用力的甩头想让已燃烧成糊的脑袋清醒些,她面向布紫阳。“你说,是你让他去杀人的?”
“那又怎样?”
布紫阳满不在乎的模样激怒了陶步荷,她摇摇晃晃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衫不敢置信。
“杀人、杀人,你把人命当作了什么?你居然如此轻贱人命!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凭什么去剥夺人命”
他用两根指头就拨开了她毫无威胁力的钳制,木然的表情难得绷紧。
“人命本来就卑贱如蝼蚁,你以为你比较高贵吗?还有,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用这种口气跟本大爷讲话,认清楚,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只是狗屎运好,碰上了微澜百年难得的同情心氾滥,想指使我,你差得远了!”
“我指使你又怎样有种你杀了我!”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性被娇宠的姑娘,可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大哥生死不明,她就剩下一个人,她还遵从那些该死的三从四德做什么?
“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布紫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动怒了,上回抓狂发怒的时候灭了一个小柄,再上次,他义父一手创立的魔教,数千条人命让他一把火烧了。
他五爪齐张,眼看就要往陶步荷细瘦的脖子掐去。
微澜垂首,不敢目睹。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三个排排站不敢离去的小婢女掉了下巴,至于本想闭上眼的微澜则是反而瞠大了他原来就很惊人的眼睛。
“你打我?”布紫阳如轻泉的声音轻得毫无温度。
四周连抽气声都没有,陷入死寂。
捂著因为一时冲动而甩出去的手,陶步荷的掌心也疼痛不已,看见布紫阳那不思己过还一脸阴恻恻的神情,她整个人都醒了,醒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