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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惊醒的常沁,比平常快了两倍的心跳咚咚作响且粗鲁的撞击着她胸口。
她在黑暗中抓紧了棉被,梦中残存的记忆全是那个男人手上的一团红肿展绍颀的伤势应该还好吧?
她已替他抹上葯膏,也叮咛他一定要去看医生,他的手不至于废掉才对
拒绝他一个吻,为他换来一个烫伤,她有错吗?
她自我保护难道不对吗?
他的受伤纯粹是意外,但她就是不懂自己为何有浓厚的愧疚感,而他也当真不客气,大方的将罪安在她头上,口口声声要她还。
想起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和总是带着戏弄与邪气的笑意,常沁就心慌得连冷汗都会冒出来。
危险的男人!
她却与他三番两次碰头,还在自己屋里失去一吻,是她防得不够彻底,还是他的侵略性太强?
这个问题在她的意念里已经逐渐模糊。
“我不会喜欢上他的!”她多少知道自己会防着他的原因,他有与生俱来使女人倾心的魅力,可她不想跟其它女人一样被他玩弄。
否则到时倾心变伤心,就得不偿失了!
何况一想到他不知玩过多少女人,她就只觉得恶心,对于被夺去的一吻,她也恨不得自己能重新换张嘴!
她无意识的用手背抹了抹唇际,愈想抹去他吻的记忆,却愈发现那吻在心里留下的痕迹愈来愈明显
心一惊,她又拉紧了棉被,强迫自己赶紧睡觉。
可自他烫伤这天开始,她的睡梦再也逃不过展绍颀的纠缠。
他手上那团红,是她梦里主要的颜色。
台强电信总经理办公室
“你若真的这么做,到时引起非议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屈砚丰身为展绍颀的好友兼台强电信总经理,在听完展绍颀的计画后,觉得非常不妥,但又不想给予太明显的限制。
“我身上的非议可多了,不担心多这一条。”
“我觉得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比较好,毕竟你的理由很不正当”他要安插工作,内举不避亲情有可原,但若为了泡马子这实在值得三思,屈砚丰真为好友忧心。
“那你因为心情不好,就打电话騒扰自家客服小姐,这不也很不正当?”展绍颀揶揄他一气。
“我哪有騒扰?”屈砚丰才不接受自己打的那通代表着恋爱征兆的电话,被好友定义为騒扰。
“那我用这种制造近水楼台的方式来追女人,不也没什么吗?”
反正不管怎样,展绍颀已决定“滥用”职权安插个人事,只要没妨害到公司权益,这实在也没什么好令人非议的,他没有多大的顾忌。
“你喔!还是别太花心比较妥当,老是伤女人心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也很气你妹婿陈庆有外遇吗?可你自己却不好好检讨一下”
“喂喂!婚前婚后不一样!我婚前玩个够,婚后一定对老婆死忠,陈庆是不长眼才搞外遇,我跟他是不同的。”展绍颀还是一再强调自己的原则,听到屈砚丰将他跟陈庆放在一起比,他可不开心了。
“呵!你是打算花心一辈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结婚,干嘛一直说你婚后会对老婆死忠,展绍颀,别企图在我面前树立什么好丈夫形象,我不会信的。”要好丈夫形象,嘿嘿,他屈砚丰才够格。
“好好好,被你看穿我也无所谓,总之那个女人,我是一定要”一定要玩一玩才甘愿的,谁都别想阻止我!
展绍颀没将丑话说完,免得屈砚丰又开始对他滔滔不绝、晓以大义,劝他将无辜女人“放生”他情火正盛,根本听不下去这些,于是赶紧告辞。
屈砚丰望着好友的背影,摇了摇头。
想起刚才展绍颀那双跳着野性火焰的眼睛,他知道世上又有一个纯良无辜的女性要受害了。
台中台强电信特约加盟志原店
“我真的可以去直营店上班?!”
常沁两眼发亮,又惊又喜的望着老板焦志原,心里着实不敢想象以自己只是特约店的门市小姐,却可因为每月定期的专业知识测验成绩优异,而得以进入台强电信正式体制内的直营店上班,这可说是奇迹啊!
而且她甚至不必再经过考试面试,就可直接前往报到,常沁不知以这样的方式获得“调用”的例子曾发生过几个,但她相信这机会一定不多。
“这能随便开玩笑吗?”焦志原其实很不想放人,但“上头”都开口了,碍于面子也碍于交情,他只好成人之美。
只是这事究竟美还是不美,这很难说得准,只能静观以后的发展。
“那就是真的啰?”常沁眉开眼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真的。宿舍也有了,就等你去报到。”焦志原笑得很不自然,但仍极力掩饰着,绝不让她感到半点可疑。
常沁是他一手训练培养起来的优秀门市销售员,将手下爱将平白送给上头,他既舍不得,更不知自己就这么放人是对还是错?
是否“助纣为虐”?会不会害了她?
“哇!老板,我好像在做梦喔!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我?”常沁不是那种轻易得意忘形的人,但此刻她的确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志原老板对她很好,但毕竟直营店的福利待遇铁定强过一般特约加盟店,而最主要的意义是她觉得自己更上了一层楼,这机会不是人人有。
“你不觉得离家太远了吗?”焦志原不放心的问。
“呃是远了点。”常沁收敛笑容,经焦志原一提醒,她才想到这问题。
她出身于普通家庭,父母从小到大给她的教育,就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凡事为自己负责、自立自强且独当一面的坚强女孩,她也一向做得很好,少有让父母操心,只是她虽然出社会之后就没再住在家里,但也从没离住台中的父母太远,这次若一下远去台北,她还真无法想象自己是否能适应得好。
“那么是不是要再重新考虑?”焦志原宁愿她反悔,只要她自动放弃,那他对上头就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老板,我还是想去试试看,毕竟机会难得。”常沁仍然心向往之。
也许是因为几年前当她决定踏入这行业时,曾应征过直营店的职务失利,而深觉遗憾,如今直营店的大门敞开,她没道理过门不入。
“好吧那就这样了,这两天和淑玉她们交接一下工作,你就可以上台北去了。”焦志原笑得很勉强,总觉得没将这次她被直营店“调用”的真正内幕据实以告,很对不起常沁,但念在她也对直营店的工作兴趣浓厚,他便不再多说了。
反正没事最好,有事“上头”顶着,他应该不至于得扛太重的责任吧?
“老板,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常沁察觉到焦志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有些歉疚。
“常沁,如果你不喜欢你的新工作想回来这里,千万不要客气,欢迎你随时回来。但重点是,我希望你喜欢你的新工作和新环境,以及新生活。”焦志原一如往常大哥哥般拍拍她的肩膀,深视她一眼之后,便出门去了。
新生活?
嗯,台北的新生活比起这里,将多了点什么?或是少了点什么?
常沁已开始有了想象。
而在她的想象中,除了可预期的忙碌工作与台北高消费的生活型态之外,她完全没想到的那个闯入她生活的“东西”才是她调往台北的背后最大推手。
或者直接说是魔手,亦可。
几天后,常沁一到达台北工作地点便按照规定完成报到手续,并由主管处取得宿舍地址和三支串在一起的钥匙和一个铁门遥控器。
“请问店长,这个地方好像不在我们店的附近?”常沁对台北或许不很熟,但基本地理位置还是有点概念,她觉得手里拿着的宿舍地址离她现在要工作的直营店实在好远,根本失去了所谓宿舍的意义,便提出疑问。
“喔,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你会被安排住到那里,我只是遵照上面交代,给你这个地址。”店长微笑的说,眼神有点怪,就像是明知事情的确很诡异,但还是一切遵照上头交代办理而不想多加追究,以免多事惹事似的。
“是喔?”常沁神情茫然。
店长的态度虽然亲切,但眼光已说明有许多事无可奉告,因此常沁也不敢再多问,大概她是从特约加盟店来的菜鸟,若就近宿舍没位置,只好屈就远一点的。
现在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你第一次去的话,最好搭计程车,等路线熟了再搭公车,这样会好一点。”店长好心给予建议。
“是,我知道了,谢谢店长。”常沁礼貌的道谢,拖着小行李箱告退。
远,真的好远!
在路况良好没什么塞车的情况下搭计程车,竟耗费将近一个钟头才抵达所谓的宿舍。
又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常沁心头以后上下班多不方便呀!
睡眠时间少了,交通费多了,这实在不是很令人高兴的情形。
什么宿舍嘛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建筑群
这是什么宿舍啊?!
这是地处台北近郊一处三楼半透天型高级住宅区,黑亮色系的外墙壁砖呈现冷艳而独特的风格,两两相对的楼房约有二十户,每户皆有平面双车库及展现各家主人不一样调性和品味的前庭后院。
这哪是什么员工宿舍,根本就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豪宅好不好?!
常沁下了车,计程车司机钱一收就立即扬尘而去。
午后四点半,阳光照映在常沁头发上,风透着冷意微微吹起,她一人站在几尺高的黑色锻铁大门外,感到冷也觉得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低头凝视自己手上那串钥匙和遥控器,她似乎没有力量去使用它们。
太扯了!太夸张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常沁突然对着大门狂吼一声。
天晓得进了那样的华屋,里面有什么在等着她?
这些华屋无疑就像童话故事森林里的巧克力屋一样,美丽的外表之下是充满不可预知的危险。
她深受诱惑,更因诱惑而产生惶恐。
在她的认知与经验里,天底下没有一栋员工宿舍是这样的!
正在内心交战之际,突然有辆车的声音在这宁静的一区,由远而近传来。
待常沁转过身,眼光都还没落个准,只见那辆黑色跑车已沿着绿荫车道朝她直线冲过来,一时间,吓得常沁呆若木鸡,根本失去逃生的应变力。
“啊”常沁掩面长声尖叫,几乎魂不附体,心脏快负荷不了那惊吓,待车子停下,她的叫声也停止之际,她已整个背都贴上铁门,而那辆疯狂的车正巧停在她跟前。
两公分,只差两公分,她就变成肉馅了!
车门开启关合和脚步声陆续传出,常沁缓缓放下手,张着惊恐万分的双眸,无辜又胆怯的望向来人。
一望,便整个呆掉。
“展绍颀?!”
惊吓过头,常沁整个脑子被怒气灌得满又涨正待发泄,这下逮到恶人,她只能连名带姓的叫吼,什么副总不副总的礼貌称谓,全忘了!
“有!”展绍颀大声应答着,走路有风的走向她去。
“你干嘛撞我?”
“没撞到。”展绍颀调戏的眼神瞄了下她腰际,随后又将视线落在那吓得一会儿白又气得一会儿红的美丽脸蛋上,他的笑容里早已掩不住狼心得逞的快意。
忍了许多时日,费了好一番心思,现在他可将她弄到跟前,心里的痛快真不是三言两语可形容。
“就快撞到了!”瞧他言下之意好似没撞到真可惜似的!常沁又忍不住吼他。“难道你都没感觉要撞到人了吗?你怎么开车的!”
“来来来,出来再说。”看她夹在车与铁门之间,他也心疼,于是朝她伸出手想将她牵出来。
常沁瞪视着他,根本不想领情,她宁可从另外一边小心翼翼的挤出来。
展绍颀不置可否将手收回,神态自若的绕回车子后面,从容等待她脱困而出。
“没事吧?”他假好心的问。
“人没事”心里可不快到极点!常沁气呼呼的瞪着他。
但她气归气,他毕竟是上司,何况现在他是她真正的顶头上司,再加上此时此地四下无人,她压根儿不敢对他怎样
要命!她现在才想起自己的境况有多危险!
“心里可气得想杀我,是不是?”展绍颀一步步笔直的往她靠近。
是!只要他再往她靠近一步,她就会这么做!
“请不要靠近我!氨总。”常沁伸出手隔空挡驾,一再得罪长官实在不好,她只好尽可能的将语气放柔。
“我只是要请你将大门遥控器给我,我猜你会比我早到,所以才托朱店长一并将遥控器交给你的。”
“你说什么?”常沁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她要把遥控器给他?为什么?为什么?
“再自问为什么,其实就怕心里的怀疑变成真。
“这道铁门是日本技术制造,我手上只有一副,所以我们只能共享了。乖,快把遥控器给我。”展绍颀手心向上,手指调皮的凹了凹,催促她。
“这是宿舍要用的,不是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沁,你看!”展绍颀双手往她肩膀一搭,将她的身子转向面对那些华丽的建筑,他指了指远端一栋的楼顶,慢条斯理道:“最尾端那栋,我把它叫做‘颀屋’,一二三楼是我住的,宿舍在顶楼,有户外楼梯可独立出入,那是你住的。”
砰!常沁像被枪从太阳穴给狠狠打了一弹,脑中轰然作响,惊骇不已回首仰望展绍颀,后者低俯着头,像是已等待她的视线许久,就为了捕捉她吓死的表情。
懊死的笑容、该挖出来的眼睛!包该砍的是他紧抓住她肩膀不放的双手!
“这算什么宿舍!而且为什么你也住这里?!”常沁扭动着肩膀,仍不愿轻易接受脑子里意识到的事实,急欲摆脱他再次的钳制。
“我安排你住这里。”
“为什”不,她不再问为什么了!因为她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切都是阴谋,展绍颀的阴谋!
“我用心良苦将你弄来,能不能给我点温馨的回报,不要老是恶脸相向,行不行?”
她正在气头上,展绍颀还敢大言不惭,只能说他是脸皮厚到家、无耻到家。
“展绍颀!你的意思是说,我住的地方是你安排的?那么我直营店的工作该不会也是你安排的?”若真是如此,她真是跟他没完没了了!
她或许渴望直营店的工作,但也必须坦荡子心,像这样靠他的关系即使得到再了不起的工作,她也没有成就感。
“都是我安排的,没错。所以你又欠我一次人情,如果你有心报答我的话,洗衣煮饭扫地都不必,以身相许就可以”将歪理硬拗成真理是展绍颀厚脸皮把妹绝招之一。
“展绍颀!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又没惹你!”顾不得上司下属分际,常沁气到无以名状,打断他的自说自话,冲着他大吼。“我想怎样?从一开始我就表明我想要你,你从不当真,也不听我的话,我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想办法得到你。而且你确实惹到了我,关于这点,你千万不要再否认。”
“我哪时候惹到你了?说话要真凭实据,你不要乱安罪名好不好?还有,你又是哪时候表明你”要我?常沁猛地住嘴,静默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要她?他竟敢大大方方指名,他要她?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花名在外的他发生任何关系啊!
从头到尾所有的暧昧都是他造成的,她无辜得很。
这下更好了!她被设计来台北,还得住在内有色狼的宿舍,真是欲哭无泪。
“从那通打错的电话开始,你我就结下不解之缘,你要知道,你愈想推开我,只会让我愈想得到你,所以常沁,不如乖乖认命,顺了我”
瞧他说的是什么鬼话连篇,连古时候土匪用语“顺了我”这三个字都说出口!
常沁暗自吐了半碗血不止,根本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自说自话。
“展绍颀你真有气死人的本事!请你不要再说了,恶心死啦!”常沁羞愧的尖叫,用力挣脱他的掌控。
冷眼让佳人从怀中溜走,展绍颀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我以为我该是有迷死人的本事才对”
有,有!迷死人的本事他绝对有,但不适用在她常沁身上!
她避之唯恐不及,一点也不想被他迷死。
“展绍颀”常沁气得头发都快烧焦,心想自己离乡背井所为何来?
被骗的不满与被轻薄的耻辱一直扩散到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她真觉得自己好天真,好傻!
笨笨笨,笨得可以!
“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外头愈来愈冷了。”展绍颀只好先安抚这发飙的女人。
“我不要进去!”她是笨,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常沁头一扭走到门边蹲下来,并环抱着自己的膝,缩成一团的她,看起来像个流浪在外的受虐儿。
“你”“替我叫计程车,我不要待在这里。”
“你要我叫计程车我就叫?我展绍颀是这样被差遣的吗?你搞清楚点行不行?”
“你耍贱招骗我来我就来?我常沁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你放尊重点行不行?”
“好好好!我讲一句,你顶一句,你好样的!也不想想现在除了我你谁也没得靠,竟然胆敢一直耍大牌,我倒要看你多会耍?”展绍颀冲到她前面,又是大掌一伸,命令着:“遥控器拿来!这顶级宿舍你爱住不住,不住你请便,我可是要进去的,拿来!”
常沁迟疑半天,也只能将钥匙串交出去。
“你考虑看看要不要听我的话、照我的安排,在我将车开进去之前,都还来得及。”说着,展绍颀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两扇铁门各往左右慢慢打开,他也爽快上了车。
天色渐暗,气温降得很低,常沁舟车劳顿忙了一天,说她不累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她妥协,她的傲气也不允许。
而且她深知,一旦她妥协一次,再来她就没有退路。
她一点也不敢轻忽展绍颀的本事,他太霸道了。
从之前被他夺过一吻,现在又被他骗到这儿来,在在都证明他无孔不入,事事针对她,她防不胜防。
就在展绍颀将车子驶入门内车道时,常沁“唰”一声站了起来。
从后照镜窥看,展绍颀以为她会追上来向他投降,在车里得意地笑着。哪知判断错误
只见常沁拍拍衣服,行李一拖就顺着车道往外走,头也不回。
好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