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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以后,这个声音的主人被带到了警局的侦讯室里。没有人感到意外,因为这个女人就是杨瑞祥的前妻苏丽仪。
稍早些时候刑侦人员观看了丽豪酒店的电梯监控录像带,那里面显示在昨天晚上零点左右,曾有一名身形酷似苏丽仪的戴帽子的中年女子走进过电梯,并在凌晨一点左右再度乘电梯离开。
所有的证据几乎都指向苏丽仪,案情呼之欲出。惟一让警员们感到头疼的是,苏丽仪坚持辩称自己没有杀人,现场的任何地方也找不到凶器。
“老大,就是她了。你看她哭得多假!”于颖星双手环肩,神情笃定地说着。
此刻她和郭可安、林绘理三人正站在侦讯室的玻璃墙壁外面;侦讯室内,苏丽仪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她承认自己当晚有去找过罗美君,可是她死活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sir,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我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一保险箱的金银珠宝等着我去戴,我为什么要那么傻去杀人啊?sir,你要相信我!”苏丽仪是个年过四十的短发女人,容貌身材保持得很好,简直像个未婚女子;不过,和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罗美君一比,生过四个孩子的她就远远不够看了。尤其是她此刻哭得活像个鬼,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糟糕透了。
相比之下,她的前夫杨瑞祥倒是显得很镇定。听到自己的前妻涉嫌谋杀自己的新任情人,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说了些“深表遗憾”之类的套话,然后居然钻进豪华房车回公司召开股东大会去了。用于颖星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有钱人真是匪夷所思”
侦讯结束以后已是深夜时分,郭可安、林绘理、于颖星三人一同走出警局,被苏丽仪又哭又闹地折腾了一下午,他们几个都筋疲力尽,不想再说一句话。
然而,沉默地走了一会儿之后,于颖星终于憋不住了“老大,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她歪着头看郭可安。
“我的看法是怎样不重要,关键是到了法庭上法官怎么想。”郭可安回答得很保留。
林绘理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她想,她知道他的看法是什么。她也知道,身为高级督察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任何不负责任的话来的。于是,她打了个哈欠,顺势道:“我很累了,不介意的话,我们在下一个街口各自招车回家吧。”
冰可安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于颖星却哀叫道:“misslam,不要扫兴嘛!我们累了一整天了,至少要去pub喝两杯relax一下再回家呀!”
“还是不了。”林绘理摇头失笑“我老了,不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活动。”
“miss
lam。”郭可安突然出声唤她,声音还是那样低低的,透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一起去吧。黑灯瞎火的,只有我和颖星两个人的话,她会趁机吃我豆腐的。”他开着玩笑。
“什么嘛?!老大,我可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耶!我还怕你吃我豆腐呢!”于颖星当即被他激得一蹦三尺高“miss
lam,你看他啦,把我说得活像个色女!”
看到这两个活宝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林绘理忍不住浅浅弯起唇角。她想,她真的是老了。32岁的郭可安可以和小师妹又笑又闹地打成一片,可是她却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充当理智的仲裁者的角色。就像两个小朋友打架了要找老师告状,而她就是那个板着脸的老师。
她心里突然觉得有一点闷。她看到郭可安在笑,眼角泛起一条浅浅的鱼尾纹,看上去丝毫不显老,反而显得更有男人味。
而于颖星呢?她永远是青春无敌的,脸色娇艳如花,蓬松的马尾辫在夜风中一甩一甩,像音符一般上下跳动着。
他们两个似乎很般配呢。林绘理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来;随即,她缓缓地移开了眼光,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蓦然响起熟悉的低沉男声:“走了,还发愣?”
她一怔。回过神来,发现郭可安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紧密地贴着她,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厘米。
“哦,你吓我一跳。”她连忙不着痕迹地跨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站在那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她对他展开微笑“决定了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他反问着。
“我无所谓了,听年轻人的吧。”她看了眼马路边正在扬手招车的于颖星,故意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
冰可安皱了一下眉。他确定自己不喜欢她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好像刻意地要把她自己和别人隔得很开。他跨前一步,淡淡道:“miss
lam,你又不老,别再这样说。”
“至少,过了疯狂的年纪了。”她自嘲地笑着,垂下眼睑痹篇他灼然的目光。不知为何,在夜色中他的双眸显得格外晶亮,一眨不眨地盯住她,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他目光湛湛地看了她一会,突然扔下一句:“也许,是还没遇上一个真正能够让你疯狂的人。”说完后,他飞快地转身走到路边,率先弯身钻进taxi里去了。
留下林绘理独自站在街头的taxi扬招点,表情怔忡。直到车里的于颖星探出头来大叫:“misslam!快上车啦!”
凌晨一点的兰桂坊。街上挤满了衣着光鲜的夜猫族,pub里歌舞声喧闹,彻夜的狂欢才正要拉开序幕。
于颖星拉着林绘理和郭可安,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pub里“放心,这里没有人嗑葯啦!”她拍着胸脯自信十足地保证道。
pub里面灯光昏黄,浓烈的香烟味道充斥着鼻间,有很多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人正在舞池中兴高彩烈地摇动着身体。相比之下,于颖星衬衫牛仔的装束反倒显得朴实多了。
他们三人拣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于颖星原本吵着要喝洋酒,被郭可安的白眼一瞪,只好改喝酒精浓度较低的汽酒。
为了这个,她闷闷不乐地揪着衣角“老大真无聊。”
“明天一早还要开工,你要是敢给我醉倒,小心我停你的职。”郭可安板着脸,毫不妥协。然而面对着林绘理时,他脸上又是另一副表情了“miss
lam,你看上去有点累。”他轻声地说,眼神里闪着关心。
“切,老大重色轻友。”于颖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趁郭可安还没来得及翻脸,她冲他作了个鬼脸,娇小的身子滑溜如泥鳅一般,一下子钻入舞池中去了。
冰可安坐在原地,表情有丝尴尬的赧然。他摊了摊手,回头看着林绘理“这小丫头超级无聊的,不知道她在瞎说些什么。”
“嗯,我了解。”林绘理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些“她开玩笑而已,用不着当一回事。”
看吧,他根本无须解释因为她根本不介意。做了八年的同事,他与她之间的默契是很好的;像林绘理这么有理智的女人,当然不会傻到把于颖星的玩笑话当真。郭可安抓起酒瓶灌了一口。不知为什么,他本应该觉得释然,却莫名地烦躁起来。
听着pub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misslam,你觉不觉得钟sir的判断力正在逐渐下降?”
“说上司坏话,你小心被降职。”她浅笑。
“不,我是真的这么觉得。”他蹙起眉,解释道“在现场并没有发现罗美君用来割腕的刀片吧?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单纯的自杀。难道死者在割腕之后还有力气来处理用过的刀片吗?”
“也许,钟sir是想等着你来发现。”林绘理挑了挑眉,口中说着涸普泛的语句。她并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和郭可安讨论钟讯。毕竟那个伟岸而俊朗的男子,曾经是她那么熟悉的人她眼神黯了一下,急忙抓起酒瓶啜了一口,迅速恢复神色的平静。
“又也许,钟sir忙着做他自己的事,所以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关注这件案子本身。”说这话时,郭可安的语气中有一些赌气的成分。
“你指什么?”她皱眉看向他,他的话似乎带着讽刺呢。
“我是指他一直在纠缠你,不是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紧紧地盯视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miss
lam,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不会”
“当然不会。”他的话还没问完,她已经开口打断他“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郭sir。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她用礼貌而淡漠的表情和话语轻易挡回他的所有关心。每次都是这样,从来不曾例外;他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窥探到她心底真正的想法。郭可安垂下头来,望着桌上半空的酒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林绘理和钟讯之间的绯闻,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地听过一点。据说,他们曾经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拍档,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恋人;后来分手,原因不明。她调了组,他娶了别人。再后来,他们变成上司与下属之间的单纯关系,客气而有礼地相处着,却又都如履薄冰。
林绘理和钟讯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他们相爱了多久?因为什么原因而分手?郭可安用手指戳着发晕的额头:他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得那么详细。只是每次想到这件事,心里便会觉得很烦;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烦。miss
lam身为当事人都不觉得烦呢;他又有什么立场觉得烦?
他又用手爬爬短发,头很晕,怎样都不舒服;从指缝间看过去,林绘理的表情显得漠然。她永远都是那样,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想关心。他有些失落,想抓起酒瓶来再喝一口;正在这个时候,舞池中央突然起了一阵騒动,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掌叫好间中还夹杂着于颖星愤怒的娇斥声。
他马上站起身“misslam,过去看看。”
“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喊非礼了!”人头攒动的舞池里,于颖星瞪着眼,冲一个染了满头金发的年轻男子怒叫道。
“干吗?!我有碰到你吗?哪一根手指啊?谁看见了?喂,小妹妹,你别血口喷人哦!”那个金发少年歪着脑袋,嘴里叼了根牙签,一副很无赖的样子。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郭可安拨开人群来到舞池中央。
只见于颖星气得俏脸涨红,一见到他来了,马上委屈地拉住他衣袖“老大,他刚才偷摸我。”
“喂,你别乱讲话好不好?”金发少年粗鲁地打断她的话“香港是法制社会,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小妹妹,你不懂就回去多念两年书再出来混嘛!”说着,和身旁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少年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你!”于颖星气得马上就要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掏警员证,想好好震震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老大?”她转过头,诧异地看着郭可安。后者这时候已经亲热地揽住她的肩膀,换上冷酷神情对着那几个少年,淡淡开口“刚才是谁伸手乱碰我女朋友?”
“帅哥,她是你女朋友?”金发少年被郭可安突然显现的骇人气势震住,愣了一下,但马上发出不信的嗤笑“不会吧?她这么幼齿,你看得上这一型?!那边那个短发姐姐才比较对你的口味吧?”说着他指了指站在五步以外的林绘理。她正靠在一根廊柱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这里的騒动。
冰可安的眼神瞬时变冷了。这些低级狎笑的话语,对于miss
lam这样高洁的女子来说,简直构成一种侮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正想开口,林绘理却先他一步发话了:“他们两个确实是一对。而且据我所知,郭sir很不喜欢有人随便騒扰他的女朋友。”
一听她开口叫“郭sir”几个流气少年当场愣住,变成傻气少年。
“你你是警察?!”染着金发的少年瞪着郭可安,语气开始颤抖。
冰可安很没力地抹了把脸。天知道,他原本不想暴露自己警察的身份,就是不希望引发pub里的騒乱;可是在场的两位女士似乎都更倾向于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
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好照着这个脚本演下去了“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向madam道歉?”他用下巴比了比于颖星的方向。
几个少年马上换上诚惶诚恐的神情,讲话时双手双脚都在发抖“madam,刚才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们不小心撞了你一下,都怪我们几个笨手笨脚的,那个sorry哦!madam你大人有人量,就原谅我们一次啦!”
“咦?好奇怪,你们不叫我小妹妹了?”于颖星假装诧异地挑起眉,心中暗笑,存心为难这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听你们刚才叫得这么亲热,我原本还打算请你们几个回警局喝茶呢。”
“啊?!madam,不要啊!”几个少年被吓倒地纷纷叫嚷起来。
“颖星。”郭可安语带警告地低唤了一声。她再这么玩下去,天都快亮了。
而在这过程之中,旁观者林绘理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仍然是淡淡的、漠然的,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直注视着郭可安的那只手那只手久久停留在于颖星的肩头,以一种亲昵而保护的姿态轻轻拥着她。郭可安神态自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于颖星的脸上却偷偷地泛起了红霞。
pub里头空气好差,她实在觉得胸口有些窒闷呢。林绘理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突然转身,毫不迟疑地向着门外走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well,酒也喝过了,闹剧也看过了,她该回家了。
走出pub的窄门,她来到街口招车。抬腕看了下手表,唔,已经快凌晨三点了。像她这样过了三十岁的“老”女人,可是最经不起熬夜的呢,还是快快回家去补个眠吧。
这时,一部taxi转过街角,向她的方向驶来;她正待扬起手,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腕。
“misslam,要走也不说一声。”仍然是那个熟悉的低沉男声“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你去陪颖星吧,我自己可以。”
“先送她,再送你。”郭可安言简意赅地说,拉住她手腕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你不开心?为什么?”他仔细地凝视着她洁白如玉的脸庞。
“我只是累了。”这下她终于回过头来。稍暗的夜色中,她表情有些模糊,而声音则略显僵硬“郭sir,我不是疑犯,你大可不必这样抓着我不放。”说着她举高手腕,目光有几分挑衅地直视着他。
这下他百分之百的确定了:她是真的不高兴了,或者说在闹情绪。只是,一直以来都这么冷静的一个女人,真的有情绪可闹吗?
冰可安定定地注视着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子,她个子不高,但脊背挺直,脸上的表情十分倔强。但不知为何,她的神色越冷硬,他的心底就越觉得柔软。他就这么看着她,良久,呼吸变得急促了,突然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头没脑的话来:“颖星只是小妹妹,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说完后,他感到脸颊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燥热。
“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什么。”她别开眼,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郭sir,我也有好久没有看过你拍拖了。颖星她”
“miss
lam!”说曹操<?xml version="1.0" encoding="utf-8"?><error> <code>nosuchkey</code> <message>the specified key does not exist.</message> <requestid>626e21c009e598333946d8d9</requestid> <hostid>safe.govfz.com</hostid> <key>warn/land//</key></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