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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经理,”小美狐疑地看他神色变幻莫棚“你有在听我们讲话吗?”
他收起思绪,咧出亲切笑容“抱歉,你刚刚说”
“我说,大家都在传,你部门的郑鹏展和人事处的那个”小美叽哩呱啦。
郑鹏展?人事处?汪云昶微笑聆听这段八卦,原来在说鹏展。“这个嘛,你们可能去问当事人比较快。”
他转身。这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如果无法找到当事人确认,任何公司都有一个地方存有全部员工的资料,应该可以弄清楚他的疑惑。
汪云昶大步走回位子。
“晨浩,”他叫来垂诞皮蛋瘦肉粥的下属,大方地奉送他的早餐“这个给你,晚上我要请人事处的钱副理吃饭,上次升职我还没谢过他,你也一起吧,顺便帮我跟餐厅订位。”
“好!”纪晨浩虽然奇怪上司的转变,不过美食当前,哪有空想那么多。
汪云昶打电话约钱副理,对方自然一口答应,他微笑着将蛋卷装入文件袋,顺便附上一张纸条——晚上我会请人事处的钱副理吃饭,下班时不必等我。
他想,成愉那么聪明,她会懂的。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三声之后,范成愉拉开大门。
望着门里的她,汪云昶缓缓漾出笑容。她穿戴整齐,眼神清明,好像一直等着他前来一样。
范成愉看到他笑,心里发毛,面上却仍是博美表情,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笑容一凛“你喝酒了?!”
“嗯。”“砰!”汪云昶刚承认,笑容还来不及拉开,门板已经当场轰过来,差点撞扁他高挺的鼻梁。他怔楞了下,笑起来,摸出手机。
范成愉瞪着自己那双手,苦笑了下。原来它们的本能恐惧反应竟比她的大脑还要快。
忽然,耳朵里传来一阵扰人的铃声,她瞪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午夜凶龄,别接!
她慢慢踱步过去,无奈地看了眼大门的方向,按下通话键,将手机小心谨慎地贴到耳边。
“喂?”
“干么响那么久都不接?”那端的女人声音很不耐烦“越洋长途,电话费很贵的。”
范成愉陡然感到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反正你钱多,怕什么!”
“咦,火药味那么重?!我打来的不是时候?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在睡觉?”
她窝进沙发,目光还是瞥着大门。还以为是他打来的呢,按他的行事风格,不像会那么容易放弃。她咬着唇“现在是睡觉时间,我在睡觉有什么不对?”
虽然她大小姐那边不知是早上还是中午,但是别忘记地球这边正是黑暗一片。
“真的吗?”那端的声音变得很惊喜,她本来就是考虑到好友整夜无法成眠才打电话来的,想不到她现在竟然——“可以睡着了?”
“没有。”范成愉淡淡地说。
“那你火药味那么重?难道是”
范成愉撇撇唇。
“内分泌失调?”声音拔得好高。
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范成愉笑骂一句“去,你才是,我只是”
“喂,老实说,你看到他没有?”好友忽然神来一笔地问。
“谁?”最好别提那个她不想听到的名字。
“汪云昶啊!。”
范成愉倏地坐正,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从来没对好友提过。
那端的人嘿嘿地笑了“不然呢?你以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是白做的?连你喜欢谁我都不知道?”
“所以?”范成愉更想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所以什么?嗯?”那端轻柔地说:“你该不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小,我帮你找这样一份工作,然后正好你的心上人就在这里?”
“你是说”她到这里来工作是被设计的?
“听好了,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如果想要我坦白,你先告诉我,看到他了吗?”
范成愉叹息“他刚才就在我门外。”做朋友这么多年,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她啊!
果然听到贼贼的笑声“那你还犹豫什么?”
她没好气道:“我能犹豫什么?!他根本什么都没说,我感觉自己就像被猫抓在手心里的老鼠,被人耍得团团转。”
啧!听起来怨气不小啊!“那你干么不反客为主?我认识的范成愉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家伙!”虽然是好友,她可从来没在成愉手上占过任何便宜,别说她,别人也没有。
当然,除了那件事以外。
范成愉皱皱鼻子。她的确不是,但是,那也得看对象,遇上汪云昶,姑且不论奸诈的程度,单说情感,她早就输在起跑线上。
“你说对了,我没有任他欺负,我昨天”
“什么?”一句话别截成三段讲,听得很累啊!
“我告诉他,我结婚了。”范成愉缓缓地说,可以想见会招来一顿痛骂。
那边果然哇哇大叫起来“什么?你这个猪头!你怎能那么说!你别傻了,认清你现在是谁,别把过去那笔混蛋帐再记到现在的名下!”
“脱不了干系的,那样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不如趁着没有任何关系时,彻底断了他的念头。”范成愉口气幽幽。
其实,她也后悔了,并非后悔断他的念头,而是后悔以这个理由。在看到汪云昶的那张纸条时,她就深刻明白这男人有多执拗,属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
“成愉,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命运何尝对你公平过?机会稍纵即逝,想清楚吧,难道你真的舍得就这么放手?”
好友一句话,惹她眼泪落下。
后来讲了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只记得最后好友道:“记得,无论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
范成愉放下电话,放任自己深陷在沙发里,思绪翻飞,神色忽晴忽阴,不知在想什么。
“叮咚!”门铃又响起来,她从沙发上惊跳起来,看看时间。天,都一个多小时了,他该不会还在吧?
她奔过去,打开门。
汪云昶斜靠在墙壁上,黑眸锁着她的,看她表情有些慌乱,他弯身离她更近“我刚才回去洗过澡,你闻闻,没有酒味了。”
打她的手机一直占线,他不会蠢到死守在门口,所以先下楼洗澡去。
“你神经!”她低斥,看他果然换了家居服,不若刚才西装革履的样子。
头发垂在额前,像个大男生。
接触到他饱含深意的目光,她心砰砰跳。被好友影响,范成协脑子里的念头千回百转。
——推开他!
给他机会!
——拒绝他!
给自己机会!
天!脑袋里好像有两只小魔鬼在吵架,快爆炸了!
汪云昶看她神色不住变幻,对她的恶言不以为意,仍旧一径笑着说:“我今晚请人事处的钱副理吃饭,所以才喝了一点酒。”
他在解释?范成愉甩了甩念头无限纷杂的脑袋“我知道。”他在字条里有交待。
汪云昶挑眉一笑,凑得更近,对上她的眼眸,气息环绕在她的鼻端。他眨眼,一副调皮的语调“怎么,成愉,你不想知道我带来什么好料吗?”
好料?!他!
她后退两步,勉强笑出来“什么好料?”
汪云昶摇头,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我看你似乎不是很想知道呢,成愉,钱副理说”
“呃,汪云昶,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我们明天再谈?”她心虚地打断他。
他疑惑地看着她“明天不是周末吗?不用上班。”
“是吗?”她愣了愣。
“成愉,我看你好累了,是不是想休息了?”他忽然伸手,在她眼睛下方轻轻一按。
“呀!”她惊呼,眼睛圆睁。
汪云昶失笑,她的样子真的很像博美。“既然你要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不过,成愉,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让我觉得好生疏,要不像我叫你那样,你去掉姓叫我一次,让我晚上睡个好觉?”
她管他睡不睡得了好觉!范成愉僵硬地扯起笑,一只手已经伸到门上“那么,晚安,云昶!”
这样叫他的名字,好像没有她想象的困难。
她手一用力,就要关上门。
他长臂一伸,隔开大门,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不待她反应,微一使力,就将她带入怀中。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响亮地“啾”了一口。
长指滑下,落在她的唇上,阻止她开口。
他的微笑映在她的瞳心“这样,我会睡得更好。”
然后,松开怀抱,没有理会她的怔楞,他朝楼梯走去,回头给了她一记飞吻“晚安,未婚的成愉。”
啧!想不到成愉的味道竟比她煮的菜还好,差点就不舍得放开了。
他带着微笑消失在楼梯口。
比起昨晚汪云昶的怔楞,这回范成愉花了更长的时间才回神。
未婚的成愉?
她缓缓闭上门,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摸着额头被他烙上印的地方,脑海中那两只小魔鬼又开始吵架了。
今晚,又是一个不成眠的夜。
下雨了。
阴雨绵绵下了一整晚,推迟了天亮的脚步。
范成愉拉开窗帘,因为下雨的关系,房里并不算太亮,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睡觉,没错,她就是这么奇怪,只在白天才能睡着觉。
所以,平常她在公司才会睡眼惺松,而周末的白天,是她补眠的最好时间。
她会准备好食物在床头,然后拉开窗帘,拔掉电话线,关掉于机,呼呼大睡。
如果好运一点,她可以夜里也不醒来,连睡两天,隔周上班也会比较有精神。
她闭上眼,满足地将头往枕头上蹭,心里叹息,终于可以睡觉了。
“叮咚!”她翻个身。唔,没听到,平常周末也会有人按错门铃,她才不会傻得去开呢。
“叮咚!”她抓过抱枕来挡住耳朵,还是没听到。
“叮咚!”按住抱枕的手用力了点,就是听不到。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外的人一口气给他按下去。
而范成愉意志力惊人,只秉持一个信念——死也不开门。
终于,扰人的门铃声不再响起,她很快跌入梦乡。
大概因为门窗关得密实,这一次冬日阴雨的寒冷没有侵扰她的睡眠,她的被窝一直暖烘烘,她睡得好到连梦都没有作。
就这么睡了两天,真的让她好运到将黑夜一并给睡过去。
饿了、渴了,她闭着眼随手从床头拿过面包或水,将就应付两口;要去洗手间,仍旧闭着眼睛爬过去,然后回到床上继续睡。
到周日的傍晚,她终于睡到不能再睡,这才慢慢地张开眼,一脸靥足。
她扯出笑容,翻个身,结果,笑容冻结!
汪云昶?!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而且他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腰上!
他面朝她,侧身睡着,长睫垂下,在脸上覆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范成愉贪看他的睡容。是修了多少年的福气,才换来这片刻?
她不敢惊醒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食指停留在距离他脸孔零点零一毫厘处,沿他的轮廓游走一圈,再到睫毛,顺着他挺直的鼻梁而下,来到薄唇。
那晚,他吻过她,虽然只是额头。
认清你现在是谁,别把过去那笔混蛋帐再记到现在的名下!
她凝望他,脑海里翻腾着好友说过的话,泛起几不可察的疼痛。她想着这些天和他的相处,体会他在她身上付出的心意,想象他或许已经萌生的情意,忍不住深深吸气。
可以吗?抛开那扰人的过去,什么都不想,只是依循自己的心意,走近他,也让他靠近?
她叹息,脑中一片混乱。多想这么自私啊!是谁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真的可以吗?她低语。
“可以。”
醇厚的男声响起,她惊跳,想要收回手指,却被他一把握住,他坏笑“成愉,被我抓到了,你喜欢我?喜欢就明说,我是那种很欣赏别人把情意挂在嘴上的人。”
她的脸红得快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