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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冰兰摆出了傲然大度高高在上施恩般的仪态又给了丹丹一次机会。
丹丹敛衽行礼“你是郡主,你的嘴比民女大,你自然有权利命令民女换个问题,郡主之命民女不敢不从!敢问郡主下个问题你保证你会回答?否则,民女还是留口热气暖心窝子的好,民女说废话也是很浪费精气神的!”
白布做棉袄,她还反正都有理了!沐冰兰气了个倒仰,再也不忍了,摆手就要侍婢上前掌掴这个狂妄嚣张到极致的低贱女人。
冷君玥却是跳前一步,对着丹丹叫道:“废话!只要你不再问那个不要脸的问题,郡主自会给你个洗耳恭听的机会,郡主不是你这般得意忘形、没有自知之明的无赖低贱小人!”
这只跳骚的嘴怎么就这么臭不可闻呢?丹丹猛的转身,冷冷的看向冷君玥,那犀利的目光将冷君玥唬了一跳。
丹丹挑眉冷笑“闭着眼睛和面,冷小姐你能不能别跟着瞎掺和?你是郡主的什么人?代言人?经纪人?合法监护人?”小样,懒得理你你还蹭鼻子上脸了!
在冷君玥一脸迷茫大脑严重转不过弯的档儿,丹丹已转向沐冰兰道:“这样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郡主大人嘛,自然是有权利享受某些特权的,我再问个问题你有权保持沉默不回答,但是你必须找个代言人代你回答,如何?郡主若是玩不起,就拉倒吧,出尔反尔的实在忒没意思。掉价儿!”看你有脸拒绝?
沐冰兰皱眉看着丹丹,实在有些理解不了她忽然的说辞用语,但还是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待听了最后一句掉价儿,简直是目眦欲裂,当场抓狂。
她堂堂一个郡主。就是在公主近前也是有几分倨傲自得,哪位公主不给她几分薄面。看她的脸色行事!
可恨,竟是被这个低贱卑鄙的女人一再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肆,说!”话出口,声都颤了,嘴唇青白,骨节作响。
丹丹淡然轻笑了两声。早已对她的那句放肆免疫到不能再免疫,切,左右这一句,很威威吗,吓唬谁啊?
沐冰兰只觉得心头跟滚了油般的剧liè灼痛,恨不得将她抓过来撕咬扯碎,她赤红了一贯云淡风轻的长眉细眼,镇定再镇定,隐忍再隐忍,才没有当众扑上去厮打丹丹。
触及丹丹笑的灿烂狡黠的眼睛。她莫名的心中一哆嗦,生出几分惊恐忌惮,可是想到可以让人代答,看了眼同样气急败坏的冷君玥。心中稍稍安定,又恢复了冷然淡漠之色,万分不屑道:“希望艾小姐还记得些许妇德妇容,也不枉陈嬷嬷教诲一场,人可以自贱,却不能不尊师重道,否则牲畜不如,枉在人前!”
你丫的,你才畜生不如,枉为郡主,简直糟蹋皇权!
丹丹眯了眯眼,冷笑道:“郡主大人是高贵不俗,可是就是神仙菩萨也得食人间烟火经受数世轮回,历尽苦难,辩尽善恶才得受功名造化,修成正果!
前世因今世果,谁又能保证谁的来世不会为今生买单?
郡主再高贵也是世俗之人,生而为人,更为女子,亦脱不得衣食住行,嫁人生子,孝贤贞善,敬夫婿孝婆母,持中馈安内宅,郡主说艾春丹说的是也不是?”
沐冰兰完全被丹丹忽然爆发的气势和前半段给绕晕了,听得丹丹忽然咄咄逼人的追问她,不由一愣,想了想她的话,没有挖坑,方冷冷点头“自然是!”丹丹冷笑,陡然拔高音量“既然如此,艾春丹之前所言哪里有违妇德妇容?哪个嬷嬷不教人五伦俗务?谁个能保证身为女子受世俗礼教约束的我们们不会遭遇面对夫婿和婆母两难周全的境地?艾春丹鄙俗愚钝,向郡主求教又何谓不尊师重道、牲畜不如、枉在人前?”
沐冰兰一窒,随即恼怒道:“本郡主说的是你换一个问题,你莫要胡搅蛮缠!”咬了牙的回避之前的话题!
丹丹也不纠缠,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的第二个问题是若是有朝一日,你的夫婿身陷囹圄累及全族,你早已不是他的助力而是累赘,而有一个女子能轻而易举的帮他摆脱困境,加官进爵、荣耀复鼎,却是以嫁与他夺你正室之位为代价,你愿不愿意自请下堂,成全了你的夫婿和那个女子?”
轰!众人目瞪口呆,如若涅槃!
这个问题尖锐又毒辣,比第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呆愕半晌,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不叹服又惊惧的看着这个叫艾春丹的家伙!
五体投地的好奇、崇拜加感慨,果然是陈嬷嬷慧眼识人啊,这个艾春丹果然是个人才,正理、歪理、大道理人家都能信手拈来、口若悬河,就连郡主都明显的招架不住,苦苦回避。
瞧瞧郡主大人是什么表情就知道了,这个艾春丹,她们惹不起!
真是奇耻大辱!沐冰兰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再也顾不得她最得意自傲的优雅端方仪态,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丹丹一个耳光,完全忘了可以让侍婢代劳这一茬。
“放肆,你敢诅咒本郡主,给我带回去让三司发落!”
大朱,尚书刑部、御史台、大理寺杂按,谓之三司,沐冰兰虽是郡主,并没有这个权利授命三司,不过是气急攻心,脱口而出解恨而已。
立刻有两个侍婢上前架起丹丹。
江夜蓉猛的拦住“慢着!表姐,愿赌不服输,输不起就别赌,恼羞成怒作甚?丹丹也没非逼着你回答,你可以让人代答,何必仗势欺人。这样,我们们可是口不服心更不服,大伙儿说是不是?”
叶青桐和詹惜雪急忙上前护住丹丹。俱是皱眉气愤的看向沐冰兰。
丹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扬唇冷笑“不就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堂堂的郡主又何必如此心虚的对号入座、较真?郡主这态度、这反应倒真是让人费解了!”
死女人,就是要诅咒你。膈应你,等诅咒成真本姑娘必到寺庙大礼还愿!
沐冰兰气的“欲仙欲死”冷君玥却很兴奋,巴不得丹丹被押进大牢打个皮开肉绽满脸开花才好,倏地上前挡住叶青桐和詹惜雪“放肆,你们胆敢连郡主的命令都敢违抗?”
冷君扬之前瞅着好玩。拉住冷君奕不离开也不靠近,看着一群花枝招展、俊美如画的莺莺燕燕拌嘴逗趣,觉得甚有意思,特别是艾妹妹,今儿真是太让人激动澎湃了,刚见了她在蹴鞠场上的活力飒爽,再看此刻眯眼挑眉时而悠然时而尖锐的俏模样,实在是心里说不出的欢喜莫名,愣是拽着冷君奕瞧的津津有味。
他正瞧的心里美滋滋,为艾妹妹的刁钻古怪、伶牙俐齿、古灵精怪喝彩叫绝。便见一向淡然优雅的冰兰郡主蓦然翻脸了,脸色异常的难看、扭曲的吓人,冷君扬有一瞬间惊愕,我的老天。他蓦然发现冰兰郡主其实一点也不好看啊!
再看艾妹妹挨了一巴掌,又被两个凶悍的侍婢给架起来了,不由的大惊失色,松开冷君奕蹭的一下子就蹿了过来“放手,快放手,有话好好说,艾妹妹胆小,两位姐姐千万别吓了她!”
冷君扬边拿象牙扇子挡开侍婢的手,边不停的对两个侍婢媚眼横飞。
两侍婢哪经过这般主动开屏献媚的风流倜傥货色,当下脸蛋一红,一个呆愣,丹丹已经被叶青桐和詹惜雪拉开护在了身后。
冷君玥咬牙跺脚的尖叫“四哥,你脑子有病啊!谁是你妹妹,我才是你妹妹,她个低贱的女人也配?”
冷君扬对着她皱眉瞪眼,又作势举起扇子敲她的头“一边去,跟着起什么哄,回家再收拾你!”
冷君玥立刻炸毛,狠狠的一推冷君扬冲了冷君奕喊道:“三哥,你还管不管四哥,他竟然帮着这个女人欺负我和冰兰表姐!”
冷君奕紧了紧手心,不理会冷君玥,向着丹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丹丹默然垂首并没有理会他,仿佛没看到他一般,抿了抿唇转向沐冰兰,沉声道:“天色不早了,公主和家母还等着郡主回府。”
众人都是知情之人,敛息屏气的悄悄观察他三人的一举一动,暗自揣摩。
沐冰兰一动不动的瞪着冷君奕,抬高了下巴,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把冷君奕给活吃了,又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
冷君奕脸色不变,对着沐冰兰躬身施礼“既然郡主还有要事,君奕先行去回禀公主和家母!”说完转身往远处的车驾走去,冷沉如水,贵雅肃然。
沐冰兰咬紧了牙,指尖戳的掌心火辣辣的痛,沉了片刻,忽然半委屈半亲昵的嗔喊道:“奕——表哥,你不是特意来接冰兰的么?冰兰怎好让你久等,这就随你回去!”
转瞬嫣然巧笑,似怨还嗔,轻提了胜雪的裙踞,翩然的追了上去,冷君奕的身形猛然顿滞。
众人一个哆嗦,额滴神,今儿真是大开了眼界,见识了一个全新的、多角度、全方位的冰兰郡主。
原来清雅绝尘,冰清玉姿,淡然超凡的冰兰郡主也会失态,也会发脾气,也会面容抽搐,气急败坏,也会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更会娇嗔扭捏故作姿态
原来,这冰兰郡主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江夜蓉简直要对着沐冰兰的背影当场作呕,这女人怎么能这么恶心人不带眨眼的,那脸皮真是比城墙都厚!
叶青桐连忙暗中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又看向丹丹红肿的脸轻语道:“有没有玉华膏,取来给丹丹敷一下?”
詹惜雪急忙让人去取又担忧的看向丹丹“丹丹,你没事吧?”
丹丹轻轻摇头,垂了脸让人看不出眼底的神色,只淡声道:“对不住大家了,今儿是我闹过头了!”
江夜蓉急忙道:“怎么能怪你,是她们输不起!幸得我们们赢了,若输的是我们们,你们想她们会如何刁难咱们?依我说,今儿已经是便宜了她们!”
叶青桐叹了一声没有言语,阮听白咬了唇讪讪道:“丹丹,今儿多亏了你!”
蔡宝珠在一旁突兀的冷笑一声,阮听白的面色又红了几分,愤愤的瞪了蔡宝珠倒是没有再争执。
江夜蓉有些不悦的看了阮听白一眼“听白,你先回去吧,有些事不能强求,看开些吧!”
阮听白的脸色陡然苍白,泪水瞬间溢满眼眶,江夜蓉却是不再看她,拉住丹丹的手“我送你回去,再向伯母赔罪!”
丹丹淡然道:“不必了,我今儿是真累了,你们聊,我告辞了!”
千帆过尽,最后归于平淡,但是丹丹觉得自己的心一点儿也不快乐平静,倒不是因为沐冰兰的一巴掌,而是
算了,总归是不相干的人事,何必牵强矫情的让自己为赋新词强说愁,她早已过了因为某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忧郁感伤的青涩年纪,就连那种心境也没有了,十三四的年华,二十几岁的心境,千疮百孔的记忆,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不能面对的?
她忽然淡然而笑,心情再次飞扬“今儿反击的痛快,下次再有好玩的,一定还带上我!”
几人大喜,之前看丹丹蔫头巴脑的样子,还以为着了恼,几人都忐忑不安,见她眉眼又欢快起来,不由个个松了一口气。
叶青桐想了想道:“太惊险了,今儿差点把我吓死,下次再不这般,咱们来个文雅的,待到九月九‘登高节’咱们去踏秋,我做东!”
这主意不错,众人齐齐应下,直接约定好了。
所有事儿都熄了,丹丹才猛然发觉小腿疼的厉害,动一下都痛的钻心,她蹙眉忍痛喊了清水扶她上车。
冷君扬一直在后边磨磨蹭蹭的,见丹丹和众小姐妹说完话,上了车,落了帘子也没有半分想与他说句话的意思,不由的失落又懊恼,当即上前伸手拦了丹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