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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母亲的推荐与同意,我认识了自己。那是某年的古历3月10日,满坡的桃花喷吐着火焰,饥饿似乎忘记了这个春天的浪漫,正挨家挨户收尸。
我与我见面了,苦难与饥饿是唯一的见面礼。我与我吃住在一起,从此形影不离。说一样的话语,穿一样的衣服,流一样的眼泪,甚至连接吻也从不分离。我与我是花瓣与花蕊,我与我是左膀与右臂,我与我是大海与海岸,我与我是旋律与歌词。
我是条忠实的狗,一步不离地跟随在我的身后。某一年,孤寂与贫困打碎了我的饭碗,我对我说:你走吧,另找一个富贵的人家。我摇摇头,从此对我更加亲密。
我爱我自己善良、睿智、洒脱,我常常用拥抱感谢;我恨我自己胆小、敏感、孤寂,有时候想用刀子切碎自己。我还是活了下来,因为有我的鼓励。我给自己打电话,我给自己写情书,我为自己浇水,我为自己剪枝。我枝繁叶茂,我硕果累累。我与我开玩笑——你真傻。我对我回答——你才傻。我是我最亲的亲人,我抱着我大声歌唱,我伏在我的肩头幸福地哭泣。我与我有个约定,只要我身体的房子不拆除,我们就并肩作战,我们就唇齿相依。
我给自己打电话
我自己给自己打电话,我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多么熟悉的声音,我在我的身体里住了几十年。
你好吗?我问自己。我很好。我对自己回答。
像风与庄稼偷情一样愉快,像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脚一样舒坦,我爱上了自己,一个秋波点燃了自己。我看见了自己身体里的波涛,我挽着这些耸动的手臂,来到秋天的旷野。
我给自己打电话,有时占线,我就耐心等待,我知道,我是个忙碌的家伙。终于拨通了,我欣喜若狂。我不停的问候自己:你好吗?你好吗?
我欢喜在我的微笑中,我哭泣在我的泪水里,我把自己当作最爱的人,我骑在阳光的马背上,向自己传递着一封又一封求爱信。
我生存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我与自己促膝而谈,我与自己暗送秋波,我与自己交换情书,我与自己双手紧握。
我把自己关在笼子里,然后上锁;我枕着梦幻的枕头,拥抱心中的偶像;我把自己放飞在天空,自己手里牵着自己的翅膀,自己把自己上升,自己把自己仰望。
在这个只开花不结果的谎言里,我是说一不二的君主。我为自己戴上桂冠,我把自己封为英雄。我热烈地开放着,诱惑的却是自己的蜜蜂;我生动地微笑着,面对的却是自己的脸庞。我对着镜子眉飞色舞,我抱着谎言狂吻不止。
我保护着我的谎言,就像在大风中保护一块脆弱的玻璃;我放牧着我的谎言,如同在草原上吆喝着温驯的羊群。我无怨无悔,我乐此不疲。我手里高举着激情的鞭子,拼命把自己赶往虚拟的爱情
2001年12月19日——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