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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就是这么傻。有些人以为自己知道一切,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四个人,你,你爱的人,他爱且爱他的人,爱“他爱”的人,只有两个可以获得幸福,你会怎么选择?我选择了自己。
不要说我自私,呵呵。幸福的女人从不介意别人赞美自己,不管他用什么方式。
莱曼
最后一次见到阿毛是在我和小义的婚礼上。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女朋友,他说她有些不舒服不能来。所以我还是没能看到小丽的模样,我还是不知道她是否比我漂亮,呵呵。虽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问他,你后悔吗?他说不后悔,只是有点莫名其妙。当时我想,要是他说后悔,想带我走,我就和他私奔,不管去哪,不管别人怎么想,不管我当时是否还爱他。可是他没有,他只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后悔,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说实话,我倒是有点后悔,但我没说。我不想因为我说的话而让他改变原主意。他总是喜欢迁就别人。当然他也没问我这个问题,看来他并不在乎我的想法。
还是从最开始讲起吧,那时我还是个可爱的大三女生。虽然我现在还没你想像的那么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不再年轻。
还记得那是个夏末的午后,武汉的太阳不那么大了,暖洋洋地挂在天上。我搭车去华工。去干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出门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带零钱,只有一元的硬币和一些整钱。
“还差两毛钱!”司机狠狠地对我说。
“能能不能下次再给!我实在没零钱了。”我站在那儿,像个正在等待判决的囚犯。
“嘿嘿,下次?下次怎么给?你还天天等着坐我的车呀!”
“不是,这”我一时觉得尴尬,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如果一名囚犯看见正在宣判的法官忽然笑了起来,心情大概和我的差不多吧。
“我替她给吧!我这儿正好有两毛钱。”
“谢谢!”我身后上车的小伙子帮我投了两个一毛的硬币,清脆的两声把我从尴尬中拯救出来。我又想到了那个囚犯。一名从地底下或其他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律师把他从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法官手里救了出来,囚犯对律师说了声谢谢,但囚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我在用不太擅长的逻辑思维来想整件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的旁边。他有意无意地从外面的位置坐到了里面,我也鬼使神差地明白了些什么,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喔,没什么,我不喜欢放那么多零钱在身上,容易掉。”
“呵呵。”我很淑女地笑了笑。
“你,是华师的?”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华师出美女嘛!”
一时间我说不出话来,不知是不是被那话甜的。
然后,我们很自然地作了自我介绍。
他是华工电子系的,和我一样读大三。他叫阿毛。
于是我开始打量他。他是那种很平常的大学生。t恤+牛仔裤,帅气的短发+近视眼镜,笑起来灿烂得不行。一点也不符合我心中黑马王子的形象。当然,这纯属个人评价。
“华工有什么好玩的?”
“你没去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伙食不错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是吗?”
“当然是喔,你不能只看我这个片面,我是吃什么,怎么吃也长不胖的那种。”
“呵呵。”对了,他还特别瘦。
“其实我觉得,华师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有那么多美女,还有那么多树。”
“嗯?树?什么树?”
“非常适合谈恋爱呀!要不怎么说‘爱在华师’呢?”
“哈哈,‘地利人和’都被你说了,那天时呢?”
“哦对,还差‘天时’。夏天最适合热恋吧,我想。”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夏天!”
当时,我认为那是个美丽的暗示,它的下面有个很深很深的陷阱,一眼望不到底。但我还是跳了下去。不是因为暗示的美丽,而是因为,那陷阱名叫爱情。
下车的时候,他向我要电话号码,我问为什么。刚说完“为什么”我就开始后悔了。我在想如果他说“算了”我该怎么办呢?说实话,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但谢天谢地,他是个聪明的男生,很容易就找了个漂亮的理由。
“难道你不打算还我那两毛钱了吗?”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久他就打电话给我,约我看电影,看那种最廉价的校园电影,在他们学校电影院。
我很生气,并不只因为那是最廉价的电影——当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以前也有很多男孩子请我看电影——我说过,那时我是个可爱的女大学生——而在我看来看电影是最俗气的约会方式,所以我一直没有交到满意的男朋友。我不希望他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更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就这么夭折。我说过,我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
当然,他又一次让我意外了。
“你有男朋友吗?”
“你说呢?”我常把这样的问题抛回给别人,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应该有吧,我想。你这么漂亮的女生应该有男朋友。”他很悲伤地说。
“呵呵,我还没有男朋友。”虽然刚才的奉承很肉麻很俗套,但我爱听。
“真的?那我现在可以追你吗?”
“嗯?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是说我能不能追你,做你的男朋友?”
我什么也没说,微笑地冲进了电影院。可我被拦住了。票还在他的手上。
我无法进入电影情节,因为我在自己的情节里。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它来了,那是它的脚步声。
我无法集中注意力,我在观察。他很认真地看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镜头。他以剧中人的旦夕祸福作为自己喜怒哀乐的原因。那一刻他看见了我注视他的目光,顿时我不知所措。然后他给了我一个微笑,在昏暗的灯光中依旧灿烂。
他答应看完电影后送我回学校,可那时已没有公车了,我们只好另想办法。打的是不大可能的,一个来回花的钱是电影票价的好几倍。
于是他找来一辆单车。我第一次在晚上坐男生的单车回学校。
“知道今晚的月亮为什么这么亮吗?”
“为什么?”我斜坐在车后,双手不知往哪放好。
“那是因为今天的太阳很大很亮,而月亮反射的是太阳的光辉。”
“唉,知道!知道!”
“为什么叹气?”
“我还以为你有多么浪漫呢!原来只是讲述一个如此简单的物理现象。”
“嘿嘿,那你知道太阳为什么如此火热吗?”
“知道。因为在它的中心发生着剧烈的核聚变反应。”
“不对!它在和我的心争夺”
“争夺什么?”
“争夺世上最热的地方。”
“你很热吗?”
“不是。是我的心,它很狂热,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一个胖女人,她坐在我的车后座,让我喘不过气来!”
“呵呵你!讨厌。这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肉麻最恶心的话了。”我大叫着,我的双手找到了合适的位子。
“是吗?那我倒是很高兴。”
“为什么?”
“因为这会使你记忆深刻,永远不会忘记。”
是呀,那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一个胖女人,她坐在我的车后座,让我喘不过气来。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让我记住了那句话,还有那个晚上,那个没有月光的晚上。
然后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们频繁往返于彼此的学校,一起出现在学校的食堂里。一个月下来,我竟然重了5斤。从此以后我就要求他来华师——华工的伙食实在太好,我不得不为了我的身材而牺牲我的胃口。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东湖或者森林公园。我总是坐在他的车后座上,看两旁的风景一页一页掠过;然后找块干净的草坪坐下,看书,聊天,睡觉,或是发呆。我给他念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他给我讲我校园里发生的搞笑故事。他很会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很高。我们就像两只快活的小鸟,在这个城市的边缘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有一天,室友彭佳丽问我,最近怎么老没见我。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甜蜜,想和别人分享,于是就告诉了她我和阿毛的事。
当我告诉她阿毛是我男朋友的时候,她吃惊地瞪大了那双小眯眼儿——阿毛竟然是她的初中同学!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彭佳丽说我真不值钱,两毛就买了去。我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幸福的女人从不介意别人赞美自己,不管她用什么方式。
我告诉了阿毛,阿毛说彭佳丽是他初中的同桌。于是我就开始八卦起来。我问阿毛,彭佳丽是不是你的初恋呀?她以前对你好不好呀?阿毛的反应异常强烈,我问他干吗这么激动,他说怕我多心。我说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他笑着把我搂在怀里说:“这并不好笑。如果你想让我高兴,那就得每天准时出现在我面前。”
彭佳丽和阿毛是初中同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而现在他们又重逢了,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让人觉得缘分这东西是那么的奇妙。
于是我有一个奇特的想法。
“你觉得我们有缘嘛?”我问阿毛。
“我们当然有缘,不然我们怎么会在这么大——的城市里相遇,然后相知相爱呢?”
“你说我们的相爱是不是偶然的?没有那次相遇我们还会认识吗?”
“不知道,”阿毛慢慢放开怀里的我,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也许吧。你问这个干吗?”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阿毛。
我想让我们再次变成陌生人,彼此谁也不认识谁。在茫茫人海中,看能否再次相遇,然后相知相爱。
阿毛说这个想法太疯狂。对,是很疯狂,但那有什么不好呢?爱情本就疯狂。
阿毛开始沉默。然后他答应了。
我一个人坐在回学校的车上,脸有些发热。我很兴奋。对于我的想法,阿毛的反应不冷不热,既没有拼命地赞扬,也没有百般地阻挠,只是轻描淡写地答应了。他应该欣赏我的浪漫和疯狂,那些不只属于男人;或是编几个偶遇的故事讲给我听,我喜欢听他讲故事。可是他答应得那么干脆,这让我觉得——很冷,更让我害怕。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不知道。但如果我们真的成了陌生人,那就意味着我们的爱情要暂时死去。如果有一方不想让它复活,它就会永远死去。阿毛为什么没有反对呢?他不喜欢我了吗?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直很好。是因为他坚信我们会再次相遇,然后相知相爱吗?或是他对我的无理取闹表示沉默?明天会打电话给我?会的,一定会的。他一定在生我的气。是啊,我真不该拿自己的爱情来开玩笑。我真是太傻了。明天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一定会的。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早晨起来,一切都会过去。
那晚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在寝室等他的电话,一天没去上课,饭是彭佳丽帮我打的。我说我病了。我真的病了。可我等了一天都没有他的电话,倒是室友们的电话一个也没有漏——我成了室友们的接线员。晚上我作了个决定,明天一早就给阿毛打电话,如果他接,就马上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如果他不接或不在我不知道——那就让游戏继续吧。
早上7点,我拨通了阿毛寝室的电话。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接。
“喂?”一个慵懒的声音。
“请问阿毛在吗?”
“阿毛不在。”
“你确定他不在吗?”对方挂了电话。我猜他是继续睡觉去了。
阿毛真的不在?他是不是睡在床上不想接?或是回家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玩吧,是我提出来的,我应该高高兴兴将游戏进行到底。
我有事没事就去华工乱逛,在足球场边发呆,去食堂吃好吃的饭菜。每个周末我都拉彭佳丽陪我逛街,直到腿脚酸痛。在网上我只和华工的男生聊天,结果一个电子系的也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难道这就是我要的爱情吗!?
一晃就大四了,要面临很多问题。重修,英语四六级,毕业论文,考研,就业,等等等等。我被搞得焦头烂额。
然后我就遇上了小义,是我和彭佳丽逛街的时候遇见的,他也是彭佳丽的初中同学。我问彭佳丽上过几所初中,她说只上过一所。简直难以置信!
然后小义开始追我,我就问彭佳丽以前他们初中是不是有个女老师和我长得很像。她说没有。还是难以置信。
有个人追,有个人疼,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也就顺其自然糊里糊涂地成了小义的女朋友,然后又顺理成章漂漂亮亮地成了他的老婆。我和小义的爱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我知道他爱我的,也对我很好,这就够了。我再也不是一年前爱玩爱情游戏的小姑娘了。这就是成长吧,我想。可是想着想着我就哭了。
当然能找到小义这样的老公,我真的很幸福!至少在别人眼里。
对!最后,我和阿毛的游戏终于结束了,因为我们终于认识了,在我和他的好兄弟小义的婚礼上。他们居然是儿时的玩伴!?其实可以想像得到——他们是初中同学。
呵呵,是不是很好笑?真的很好笑,真的!
阿毛
我一直没告诉小义我和莱曼的事,也叫彭佳丽不要讲。我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往事而破坏别人的幸福。
小义和莱曼,他们是幸福的。
而关于莱曼的那场游戏,我也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她,陪她玩那个无聊的游戏。可能那天心情不好吧,不记得了。而现在,我甚至怀疑,当初那场游戏是我提出来的。因为我也觉得我们的爱情太偶然了。
后来莱曼的消息都是从彭佳丽那得知的。
和莱曼分手后不久(对,我给那个游戏取名叫分手游戏。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们确实分手了),彭佳丽来找我,问我和莱曼是怎么回事,我说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好说的。
我突然发现以前的钢牙妹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大姑娘。
小义
能娶到莱曼这样的好老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说不清什么是幸福,也许是因为我置身其中吧。
也不知道阿毛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没有。我问他毕业了有什么打算?能不能来帮我,我想自己开家公司。他说他已经和深圳的一家公司签了合同,而且他所学的专业和我想开的公司不对口。我也没再强求。毕竟这么多年了,生活圈子不一样,或多或少会有些隔膜,就算以前是铁哥们儿。
那次,叫他出来喝酒。我告诉他,我逛街的时候遇见彭佳丽,然后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她叫莱曼。当时阿毛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们认识,后来想他可能是听见彭佳丽的名字有些惊讶吧。毕竟彭佳丽追求过他。
彭佳丽也不知为什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她说她病了,我不相信,我想应该是怕见到自己以前喜欢过的人会尴尬吧,哈哈。要不是因为和她的偶遇,我也不会认识莱曼;要不是她的撮合,我和莱曼也不会进展得这么快。还真得要好好谢谢她呢。
两段文字
那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以前可能知道,但现在搞不懂了。
说实话,最后那次和阿毛见面,我已对他没什么感觉了,我只是痛惜我的爱情罢了。而对小义,只有感激,谢意,甚至习惯。
我多么想回到两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武汉的太阳不那么大了,暖洋洋地挂在那儿至少那时的我知道爱情是什么。现在呢?
爱情只是怀念。
生命中充满着偶然和必然。
很容易想到,遇到一个漂亮且善良的姑娘,每个男人都会爱上她,无需其他条件。所以,如果有一个漂亮且善良的姑娘,我必然会爱上她,这是可靠的。问题就出在相遇上。如果相遇是偶然的,那么爱情也是偶然的。比如说我遇上了一个好姑娘,爱上了她,有了爱情;偶然即不确定,也就是说我有可能遇上另一个好姑娘,我还是会爱上她,而且同样爱得真切。爱情失去了特定性,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爱上的是好姑娘,而不是哪一个好姑娘。偶然的爱情,仅仅是人生游戏中各种不同力量的侥幸结合罢了。
必然的相遇则不同。如果相遇是必然的,那么爱情也是必然的。必然给人安全感。
我只是不知道偶然和必然如何界定。难道两次偶然就是必然吗?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偶然!
什么是必然的?时间是必然的。
对话
“你看过‘百分之百的女孩’没?”
“是小说?谁写的?”
“村上春树。”
“没看过讲些什么?”
“讲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偶然相遇了,然后彼此相爱,认为彼此是对方百分之百的爱人。”
“呵呵,然后呢?”
“然后他们分开了,因为男孩不知道梦想如此轻易成真是否就是好事。一年冬天,两人都染上了那年肆虐的恶性流感,也都因此失去了记忆。”
“啊”“但最后他们又相遇了。”
“然后呢?”
“然后?没了。”
“没了?”
“没了。
“真的没了?”
“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