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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长路。世上最长的路莫过于回归初恋的路了,只有经历了世人、生活和自己带来的撕心裂肺的苦痛之后,灵魂才会飞升,铺开一条灿烂的路径,就像岁月的筛子把褐色、红色筛成绿色,筛成透明的豆绿色一样。
想要回去触摸的那条路那就是心像逆流产卵的鲑鱼一样,逆着岁月之流回到初恋身边的路。
从这里,能看到汝矣岛广场lg双塔大厦的侧面。
在竖着sk证券方方正正的大幅广告牌的12层建筑物前,英恩下了出租车,展开画着大致路线图的纸片,抬头看了看旁边镶象牙色瓷砖的7层楼。这时是下午7点20分,她跟承宇在六三大厦空中花园分手后马上坐出租车来了这里。
找到三层写着“爱恩齿科”的牌子之后,英恩环顾四周,细心地看了看周围建筑物的密集程度和商店的分布情况以及人行道上的行人,走进了大楼。
“素爱姐姐!”
“你这孩子!明明早就到了,怎么现在才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可是一直关机。”
素爱30多岁,看起来是一个朴素爽朗的人。
“对不起,我去见一个非见不可的人了。嗬,很干净啊!”30多坪的诊所(1坪约为3.306平方米。——译者注),分为候诊室、商谈室、矫正科诊疗室、诊疗室四个区域,英恩四处转了转,不停地点头,素爱在旁边看着她。
“怎么样?”
“嗯,我很喜欢,很漂亮!米色和白色的组合显得很清爽,设施也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这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不喜欢呢,要知道在装修上我可花了不少心思。”素爱双手抱胸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接着说:“老是联系不到你,我就让护士们下班了,明天再见面吧。你喝点儿什么?肚子饿的话我们就先去吃晚饭。”
“先喝点儿东西吧,今天就让姐姐把我当做客人招待一回吧!我要咖啡。”
“好,等会儿!”
诊疗室隔壁传来了哗哗流水洗杯子的声音。
“姐夫好吗?孩子们都好吧?”
“是啊,你姐夫还说想跟你一起吃晚饭呢,为你接风洗尘什么的。”
“等我安顿下来,一定要去姐姐家里拜访啊。”
“汉城变化大吧?”
“这个嘛我只看到汉江上的桥多了,别的还看不出什么。”
“咖啡你要加什么?”
“就照姐姐的习惯喝一次吧!”
“别笑话我说是老爷爷茶馆里的口味啊!”“瞧姐姐你都说了些什么啊!”素爱是英恩的表姐,毕业于庆熙大学牙医专业,英恩则毕业于马尼拉大学牙科学院。韩国国籍的英恩早就在毕业那年回国通过了牙科医师考试,拿到了执业资格证明。当然,菲律宾的医师证明她一毕业就自然拥有了。当时她也是想到总有一天会回到韩国来,那时医师执业资格证明就能派上用场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一年前,英恩从菲律宾给在汉城某综合医院工作的表姐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韩国,希望能跟表姐一起工作。素爱也一直梦想拥有自己的医院,不在乎大小。两个人后来通了十几次电话,终于商定:成本的70%由英恩来出,剩下的30%由素爱出,利润则对半分。当然,这是英恩首先提出来的,她认为表姐在韩国工作的10多年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广泛的人际关系网,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
诊所是今年1月20日开业的,名叫“爱恩齿科”在两个人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当时英恩就打算把菲律宾的一切都处理好,搬回韩国来,但由于另外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现在才到。
“生意好吗?”
“是啊,因为位置好,生意还不错。要是你还不回来,我都打算再招一位医生了呢。”
“姐姐,真对不起。”
“嗨,别说这些了。不过,我有点儿担心。”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英恩瞪圆了眼睛,小心地把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
“来我们诊所的大部分是在这附近工作的年轻精英男士,现在有两个女医生了,他们岂不是会争着抢着要年轻漂亮的你给治疗!”
“呵呵,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一个让人听着舒服的玩笑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从明天开始工作吧。我已经来晚了,得快点儿适应。对了,我住哪儿?”
“就在我住的公寓楼里,比我高两层,1107房间,基本的家居用品、家具、家电都有了,我也已经给你买了些东西放在冰箱里面了,就在汝矣岛上,打车也就起步价吧。”
“天哪,姐姐,太感谢你了,我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怎么办啊?”
“你是我的表妹,我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到还行吗?又不花我的钱,只不过打几个电话而已。”
素爱朝着咖啡杯伸出手去,突然抬起头。
“对了,有电话找你,说是慈爱院院长?听起来似乎是位60多岁的老人。”
“嗯,说什么了?”
“问你是不是回国来了,我说回来了,她就让我转告你给她打电话。”
“对了,这件事我差点儿忘了。”
“你一直在菲律宾住,怎么会认识那种民间福利组织呢?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说吧。”
素爱温柔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吧,很累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先回家看看?我们住的公寓小区里有商店,吃的东西也不少,味道也不错。”
“好啊,姐姐请我吃晚饭是不是?”
“哎呀,别这样,表现得像个吝啬鬼似的!”
“是啊,姐姐和我,我们要使劲赚钱,赚好多好多钱!”
“是吗?赚那么多钱用来干什么?”
“好多事没做都是因为缺钱啊,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
听她这么说,素爱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她非常了解前段时间表妹的情况,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她站起身来,朝着英恩伸出手去。
“心情真好啊,托你的福,我也当一次富人吧。”
英恩跟着站了起来,握住表姐的手,快活地摇晃着说:
“别担心,姐姐,我会好好干的!”
汉宸公寓1107室。
英恩穿着舒适的家常便服,脸上的妆完全卸去了,素面朝天,双臂抱在胸前,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
终于,回到祖国来了,不是短暂的停留,而是彻底归来了!英恩觉得无限感慨,胸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全家就一起移居菲律宾了从那时起过了20多年,直到现在,英恩才得以重新回到故乡汉城,在这里生活,而且是孑然一身。
英恩心潮澎湃,为了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在英恩的身上发生了多少事情!两行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英恩白皙的面庞淌了下来。
那是一段像环绕地球一周一样遥远的路程.充满了绝望、痛苦和艰难,但也不乏美丽和光彩闪耀的时候。在菲律宾度过的漫长的异国岁月像走马灯一样在英恩的头脑中掠过。
4年前,英恩经历了一场噩梦。
毕业两年后,英恩就在马尼拉市繁华的科逊区开了一个牙科诊所,打下了自己事业的基础。她跟在国立马尼拉大学做专职讲师的韩侨同胞结婚之后,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儿子迈克和女儿露莎。
英恩婚后跟丈夫的家人住在一起。公公经营着规模很大的头盔工厂,产品出口到世界50多个国家,为人谦虚、谨慎且不乏决断力。婆婆也很慈祥,处处替人着想。
婆家的房子在帕西格江边,十分豪华宽敞,院子里种着几百株合抱粗的椰子树,铺着宽阔的草坪,建有停放着5辆高级汽车的车库和养着赛马的马厩,还有两个游泳池。家里雇了三个仆人、两个司机、三个菲律宾园丁,还有两个保姆分别负责照看迈克和露莎。
即使在全马尼拉市,婆家作为韩侨财阀也是名声显赫的。
英恩潜心追求自己的事业,其成就欲超乎常人,自从牙科诊所开业之后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深夜和早晨之外几乎见不到孩子和丈夫。丈夫和公公婆婆都很尊重她的事业。在婆婆和保姆的悉心照顾下,两个孩子健康地长大了。丈夫的能力在学校里也得到了承认,很快晋升为副教授。
英恩的丈夫是一个学者型的人,有着善良柔弱的眼神,虽然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但他把妻子英恩当成自己的骄傲,对英恩非常好,总是记得每一个纪念日,为她准备好礼物。英恩对工作和家庭都很满意,如果非要找出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只能说是自己不能像丈夫爱自己那样深深地爱他。但是,这件事,英恩自己也毫无办法,因为她对承宇的像向日葵一样不变的爱情是那么深沉和持久。
一般来说,女人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初恋就慢慢模糊了,但英恩却不是这样。独自一个人在帕西格江边看日落的时候,喝着咖啡、听到熟悉的歌曲响起来的时候,会突然身不由己地感觉心里麻酥酥的,这是爱情没有实现带给一个女人的惆怅与痛苦。
总的来说,英恩的婚后生活确实是和美幸福的,可谁能料到转眼间会祸从天降呢!
1998年9月19日,强台风袭击了菲律宾,从维萨亚地区、民答那峨岛东北部、吕宋岛东海岸开始,很快席卷了菲律宾全国,造成了严重的灾害。
台风闯进马尼拉市,椰子树叶随风飞舞,尚未成熟的椰果像冰雹一样从天而降,天空像灌满了铅一样灰蒙蒙、黑沉沉的,暴雨时下时停。
“天气这么糟,你一定要出去吗?”
“风还没有大到能把车吹走的程度,有病人已经约好了,没办法啊。你不去学校吗?”
在镜子前面穿好银色连衣裙套装,正往脖子上系围巾的英恩回头看着丈夫问。
“今天没课,这种天气,最适合看着安迪加西亚的电影,跟你一起喝上一杯马爹利了”
“爸爸今天也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天气不好,打不了高尔夫这样吧,你跟爸爸一起打台球吧,好久没打了,爸爸肯定喜欢。”
“是吗?也好。你尽量早点儿回来啊,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好的。”
英恩走下楼梯去一层客厅跟公公婆婆打了个招呼,然后去儿童间看了看儿子和女儿,在楼门口跟丈夫道别后,就开着奔驰车朝牙科诊所出发了。谁能想到,这竟成了英恩与全家人的诀别!
到了下午,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大约4点钟的时候,4个全副武装的蒙面强盗开着吉普车闯进了长着茂盛的椰子树和可可树的江边豪宅,楼上楼下横冲直撞,用ak自动手枪胡乱扫射,凡是能动的全被射杀,无一幸免。英恩的公婆、丈夫和两个水灵灵的孩子全都倒在血泊里,在家的两个女仆、一个管家、一个司机、两个保姆也都惨遭杀害,楼内的保险柜、贵金属制品、古董珍玩等被洗劫一空。
对这一令人发指的惨案,舆论莫衷一是,有的说是强盗谋财害命,有的说是极右翼恐怖组织嫉恨外来财阀杀一儆百,一时间媒体炒作得沸沸扬扬,但很快就被接连发生的重大政治事件湮没了。
面对天塌地陷般的横祸,英恩痛不欲生,尤其是一想起自己一直疏于照顾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她就自责不已,心碎成一片一片,有几个月的时间,吃不下任何东西,夜夜不能入睡。
为了报仇雪恨,英恩不顾一切地奔走呼号于警局、政府和舆论之间,韩国驻菲律宾使馆则动用外交手段向菲律宾政府施加压力,英恩已卸任去美国的父亲也调动所有老关系帮忙,但菲律宾军部和政界的冲突事件一爆发,一切又都归于平静了。
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凶手逍遥法外,英恩想要离开那个国家,却因事件未果而被禁止离境,这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英恩对菲律宾政府由满怀希望到失望,由失望到愤怒,她肝肠寸断,五脏俱焚,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终日失魂落魄地坐在海边酗酒,或驾车、乘船发泄。
英恩不可避免地病倒了,就在驱车穿越丛林的路上。在她昏迷不醒、卧床不起的那些日子里,是当地的土著人救了她。他们把英恩抬回家,穿密林过大海请来医生,几天几夜地守候在她的身边,为她擦拭身体降温,为她喂药喂饭,为她祈祷神灵保佑。英恩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温暖,终于一点一点地活了过来,也一点一点地恢复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英恩恋恋不舍地辞别了把她从死亡边缘挽救回来的恩人,继续自己的旅程。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民多罗岛南岸的沙璜,这是她初识英俊少年承宇的地方,是她发现自己初恋的地方。那里的海滩和丛林、平房度假屋和大海还是那么美丽,一成不变地平和而悠远。
赤道附近的大海含盐度非常高,人、船什么的很容易就能浮在水面上。
沙璜的海也有涨潮和退潮,一大早,海水向着远方退去,下午稍晚些时候,海水又向着沙滩涌上来。
英恩租了一个平房度假屋,每天躺在沙滩椅上,对着明媚的阳光和碧蓝的大海掏出自己的心晾在沙滩上,任时间流过。
一个多月后,她开始潜水,在露天咖啡馆里吃东西,听音乐,到热带丛林里买来椰子、芒果、木瓜和香蕉尽情地吃。
大概是第三个星期的时候,一天早上,独自一人像大虾一样弓着身子躺在单人床上的英恩很早就醒了。寒气从椰子木条编成的窗户间隙透进来,英恩打开木栅门,赤着脚走了出去。白蒙蒙透着蓝色的清晨切削着、撕扯着黑暗的肌肤,朝着陆地的方向奔涌过来。
清晨,海水的温度刚刚好,让人觉得凉爽又不寒冷。没有风,没有浪,像镜子一样平静的水面明显在后退,好像很远很远的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水平地使劲往后拉着海水一样。
英恩想在早上的海水里爽快地游一游,下水后,先游了会儿自由泳,又扎了几次猛子,然后仰泳,像一段木头一样舒服地漂浮在水面上。她闭上了眼睛,像一艘小船一样顺流漂浮着,只是偶尔动一下手和脚,调整调整平衡。
英恩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退下去的潮水缓慢地漂向远方,也知道,一旦离开月牙形的海湾,海流就会变得很强,如果没有穿脚蹼,无论如何也游不回岸边,只能被汹涌的海流卷往茫茫的大海深处。
死掉吗?就这样死掉吗?非常舒服,感觉很不错。
躺着漂浮到离海岸二三百米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对失去的家人思念的英恩突然想到了死,紧接着又想起了远在美国的父母,想起了在韩国的承宇,这都是让她一想到就心痛的人,尤其是希望能看到承宇的笑脸,哪怕只一次一想到这些,她的胸中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剜一样痛彻骨髓。
头半浸在海水里漂浮着的英恩的脸上,两行透明的泪水与海水连在了一起。
我为什么这样?难道我希望在我初恋的这个美丽的海边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失去了丈夫和两个孩子的我但是
是啊,太不像话了,徐英恩!你如果这么死去就太荒唐了!这种过于感伤的想法是应蔑视的,是自私自利的,是侮辱了爱情、生活和生命的幼稚的孩子气的蠢行。
英恩像鱼摆动鳍一样挥动着手,把像一段木头一样漂走的身体转了回来,原来向着海洋深处的头朝向海湾的岸边了。英恩非常熟悉这片大海的情况,虽然已距离海岸那么远,但丝毫不感到惊慌,她知道,只要像来的时候那样仰卧在水面上慢慢漂回去就可以了,只是为了抵抗无形地缓慢流向大海的退潮,需要伸直双腿,不时地蹬几下水,双臂和手像转动风车一样逆向转动就可以了。
英恩逆着潮流前进了大约一个小时,掉过头去看的时候,茂盛的椰子密林和平房度假屋就在30米之外了,还看到清早起来捕鱼的小伙子们拿着水罐和渔网,穿过度假屋之间的胡同朝着海边走来。
重归生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去死的,因此这么说似乎不太恰切,但英恩重新踏上软绵绵的白色沙滩的时候,她的心情非常微妙,悲伤到了极点又快乐到了极点。
英恩决心重新爱上生活,重新爱上世人,那些在自己晕倒可能从此不再醒来的时候救了自己一命的正是世人啊,正是那些在密林中生活的贫苦平凡的人们,那些生活贫寒的海边的人们。
那天下午,英恩给在马尼拉大学上学时最好的朋友——菲律宾人莫尼卡打了个电话。
莫尼卡住在宿务岛上的宿务市。宿务市是菲律宾第三大城市,素有“南国女王”之誉,有50万人口,大学时领导过志愿者社团的善良的莫尼卡,现在在圣卡洛斯大学附属康复医疗中心当副院长。
莫尼卡听到英恩说要去她那里,举双手表示欢迎,于是英恩当天下午就坐上一艘像鹤一样优雅的船,离开民多罗岛朝着宿务岛出发了。
此后,英恩一直生活在宿务,直到回韩国之前。经过在宿务市两年多的生活,英恩完全恢复了重新回到韩国的决心和对生活的自信心。
长时间沉浸在思索中的英恩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无声地低头看着自己今天曾触摸过承宇的脸的双手。
曾经触摸过他的头发、脸庞和嘴唇的英恩的双手在微微发抖。自己的手能够重新触摸到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生活,这是英恩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经过了浅绿透明的十几岁,经过了嫩绿色的二十几岁,现在进入了绿色的30岁,又重新见到了他。
30多岁是什么呢?至少对英恩来说,是时间在自己心中画了一张油画,但似乎多涂了一层油彩因而稍稍发暗的时节。
无论谁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美好的,希望幸福地画出轮廓,清爽地添上色彩,过上美好的生活,但这并不是一件随心所欲的事,对于这个道理,20多岁时略有感触,30多岁时则是用全身心来亲身体验的时期。
30多岁时,获得了经济上的宽裕,但也失去了时间,在满足欲望和贪欲的同时失去了爱情。到了30多岁,任何一个人心中都留有生活给予的或大或小的创伤,被刀刺在胸中,留下如眼泪流过的痕迹。
双手抱在胸前的英恩,在黑色的玻璃窗前站着站着,微微晃了一下头。
对了,要给慈爱院院长打电话
因为来到一个新家,忙于整理行李,竟把这件事给忘了。英恩看了看表,刚过10点,要不要明天打呢,转念一想,院长可能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电话,于是从手册里找到电话号码,拿起了客厅里的话筒。
“您找院长吗?请等一下。”
听筒里传来拖鞋在地板上咯嗒咯嗒走路的声音。
“喂?我是慈爱院院长。”
“您好,院长!我是徐英恩。”
“哎呀,徐医生!听说您今天回来的?”
“是啊,因为心情有点儿乱,所以这么晚才给您打电话。您好吗?”
“好。几天前接到莫尼卡医生的电话,说您要回国来,我不知有多高兴啊,那时就想跟您说说话,但莫尼卡医生说您出去进行医疗服务了。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祝贺您!”
“谢谢!”
“去年我去访问圣卡洛斯大学的时候,在大学的医疗中心看到徐医生您服务的样子,真的不知道有多高兴,看到身为韩国人的您,在从事这么美好的事情,而且,从那以后您一直每月给我们寄来援助金,对我和全院同仁的生活有很大帮助啊!”“瞧您说的,真让我不好意思。”
“虽然对圣卡洛斯大学和宿务市的人们来说不太公平,但我一想到徐医生离我们这么近,就感觉特别安心,这是我的真心话。您什么时候访问我们慈爱院呢?”
“是,我会尽快去拜访您的。”
院长的声音很深沉,好像祖国的胸怀一样温暖而舒适。
“好啊,徐医生,我们见面以后好好聊聊吧,今天您也该累了,好好休息吧!再一次对徐医生回国表示欢迎,祝愿您回到祖国的第一天过得好!”你照亮了我的生命
多少夜独坐窗前,
期待有情人为我歌唱;
多少梦深藏心底,
沉沉夜色中孤单单,
就在此刻你来到我身边。
你照亮了我的生命,
给我前行的希望,
你照亮了我的日夜,
用你深情的歌。
四海漂泊的我,
是不是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终于有机会说声:
“嗨,我爱你!”
永远不再孤单无依。
感觉如此美妙,
肯定不会有错,
因为你,
照亮了我的生命。
——youlightupmy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