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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勇急忙停住脚步。
但见那人悬挂在柳枝上浑若无骨,夜风拂来,柳枝柔软婀娜,可那人居然比柳枝更柔软,整个四肢都随着风吹飘来荡去。
这还是人么?
准确的说这更像是一张人皮。
此时风势大了些,吹得那张人皮卷动了一下,月光于是得以照在那人皮的脸上。
田小勇却惊讶地看到,人皮脸上的双目居然在动!
这人皮是活的!
田小勇惊得连忙后撤了几步,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张人皮。
只见人皮在柳枝上又荡了几下之后,飘飘然地落了下来,在半空里打了几个旋,接着,呼地一声好似一个气球那样鼓了起来,而后便落在地上。
田小勇这时才看清,这张人皮是一个赤身**的老人,除了整个体型好似吹起的气球一样十分诡异之外,皮肤的纹理、半张的嘴巴、头顶花白的发丝、乃至那双无神但却在勉强转动的眼睛都与真人一摸一样!
饶是田小勇是鬼修也看得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恐怖的法子!
此时,却听到从堤坝的远处有一声接一声的踏踏声响。
那声响像是脚步,却与脚步并不相同,而是比脚步轻得多,而且听上去每一响之间移动的距离要比正常迈步远!
不,不是脚步声,更像是皮球落地的声音。
踏,踏,踏地朝这边赶来。
片刻之后,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堤坝的远方一跳一跳的来到了田小勇近前。
这黑影足有一米九那么高,当他来到田小勇近前的时候,才看得清真容——那是一个与人皮老人一样的人皮胖子。
吹得鼓鼓的身子摇摇摆摆地立在地上,如同一个商场门前的充气不倒翁,可那却明明是真人的皮,胖子的脸上甚至带着泪痕,而一双眯缝的小眼睛还在闪着哀求的光!
“找得我好辛苦。”
一声悠悠地叹息传来。
田小勇激灵灵地抬头去看,只见人皮胖子的肩头居然坐着一个极为矮小的人。
那人背对着田小勇而坐,一只手臂托着自己的头不耐烦地柱在人皮胖子的脑袋上。
“朋友,不认识我么?”那矮子轻笑一声。
“麻绳子那家伙,活儿这么不利索,明明告诉我已经完活儿了,结果呢却一直也不来拿钱,他这种手艺人完活儿不结账,我就说有问题吧果然,一查,他死了。”
矮子随手在人皮胖子头顶拍了拍:“没法子,亏他还在猎手榜单上有个位置,居然这么不济事,也好,省了我一笔钱。”
而后,那矮子慢慢地转过了脑袋,那明明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两撇老鼠一样的八字胡从鼻子下分开,须发漆黑如墨,可不知道为什么,整张脸却皱巴巴的都是皱纹。
“不用自我介绍,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吧?”矮子脸上的皱纹一聚,问道。
田小勇当然知道他是谁了,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的催命鬼。
“您,您是皮影戏前辈。”田小勇恭敬地答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逢场作个戏罢了。说起来,你倒有些意思,报幕的那老小子跟你什么关系,居然帮你捉弄我,害得我天南海北的跑来跑去,腿儿都跑断了。”
田小勇沉吟了片刻,小心地答道:“报幕的前辈,他与晚辈不过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啊好说”皮影戏抹了抹胡子“麻绳子不算,生意上的事儿一码是一码。那么,你杀了我师弟,又杀了花灯戏两条命,两笔账嗯。”说罢,皮影戏双足一顿,直直飞起,而后轻轻落在柳树上。
“咱们玩玩吧,也看看你小小年纪,用的什么有趣儿的手段,连花灯戏那不争气的也折在你手里了。”
啪!皮影戏轻拍手掌。
那老人与胖子两张人皮骤然而动,一前一后朝田小勇夹击而来!
这两皮的行动轨迹可以说得上是诡异之极,胀鼓鼓的四肢就好似两个沙包,以不可能的行动原理攻来。
那老人几乎是飘离了地面旋转着往田小勇蹭来,却听见在他旋转的四肢上有极强的锐风响动,而胖子就好似一个圆鼓鼓的大皮球,拔地而起,带出一股劲风,实打实地往田小勇头顶砸了过来。
田小勇暗中叫了一声苦,没想到除了木偶戏的帐,连花灯戏也算在自己头上了。
他自然不会跟皮影戏辩驳什么,手中雷临五杀剑连忙提在手上,白光一闪就劈向半空砸下来的胖子。
“噢?”皮影戏讶了一声。
田小勇的剑气去的极快,眼看就要劈在人品胖子身上了,却忽然见那胖子迅速干瘪,如同破口的气球一样瞬间漫天乱飞,轻易避开了田小勇这一剑。
而老人的人皮已经到了,田小勇把灵气再灌入剑中,只见白光里闪动了淡淡绿光,那剑气劈斩不到胖子便立刻折返而来朝着老人劈去。
“叮!”的一声,无坚不摧的雷临五杀剑居然斩在老人的手掌上不能刺透!
那老人的人皮手掌上不知是什么构成,似乎皮影戏在这人皮手掌里加了极其坚硬的成分。
田小勇一劈不成绝不放松,此时的他已经一只脚跨进了筑基期,雷临五杀剑在他催动之下,第二杀——木杀更加得心应手,就见道道剑气循环往复不断地劈在老人手掌脚掌上,那老人虽然好似风车一样旋转不休,可田小勇的劈斩速度比他还快。
叮叮叮叮,金属碰撞声响连起。
田小勇是死了心要先把这老人的人皮偶破掉,否则夹击之势一成他更加麻烦。
就见点点火星迸发,那老人又吃了几下劈斩之后终于身子一涨,迎着夜风忽然倒飞回去。
“好法器!”皮影戏在树顶赞道,可却丝毫没有下来参战的意思。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物,轻轻往空中一抛,那物迎风就长,长到了一人多高,而后在半空上轻飘飘地飞舞,俨然又是一张人皮。
可这张人皮却与此前的两张不同,通体暗红,在半空里居然一伸一缩地摆动起来。
那皮影戏伸手一弹,就见一根银针带着一缕灵气射出,波地一声,刺透那暗红色人皮,却把针上那缕灵气留在了人皮上。
那缕灵气如同一个阀泵一样,一下一下地驱动着人皮的行动,那人皮就这样呼地一下膨胀开,变成了第三个人皮玩偶。
那好似阀泵一样的灵气,田小勇十分眼熟,这手法与当初控制跟随吕馨薇的那无辜的灵魂是一种方式,只是这次灵魂换做了人皮。
三个人皮玩偶把田小勇团团围在当中,难缠异常,一旦田小勇的剑气劈斩,这三种人皮偶就忽涨忽扁,漫天乱飞,轨迹极其难以捉摸。
尤其是那第三个暗红色的人皮偶,他的材质十分奇怪,如同橡皮糖一般,弹性极强,四肢瞬间暴涨地往田小勇脸上砸来,而在田小勇反击之前就簌然后退,更会偶尔把那胖子与老人好像弹弓子一样弹射出来。
这一来逼得田小勇手忙脚乱,更有一次肩头都被那老人的左足刮出了一道血痕。
“好了,天要亮了,我得补觉去了,咱们快点结束吧。”
皮影戏说罢,再次丢出一个暗红色人偶来。
本就是左右支绌的田小勇此时几乎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了,眼看着四个人皮偶合围就要把田小勇夹在其中。
这时的田小勇却忽然身子一转,嗖地一下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那是栽种在河堤边的灌木丛,因为此地偏僻,已经久无人修剪,长到齐胸高,田小勇一头钻入,矮着身子立刻就隐没其中。
“聪明!”皮影戏一笑,再拍一下手。
四个人偶居然身子瞬间扁了下去,变成了四条又窄又长的毛巾形状的人皮,嗖嗖嗖嗖,分成四个方向,一头扎入灌木丛里。
那灌木丛是装饰而栽的,并不是野生,所以只有窄窄的一小条,眼看着四个角度的拦截之下田小勇绝对没有逃走的道理。
却在这时,从那灌木丛之中忽然生出一阵极为可怕地怪异闷响。
灌木在瞬间纷纷萎靡腐朽,而一股灰色雾气从灌木丛内里飘出。
“阿鼻恶业煞朽。”
田小勇的声音传来,瞬间那灰色煞气蓬勃而发,扩张到四周三米左右的范围,将灌木丛包裹其中。
“啊?”皮影戏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本是坐在柳枝上,此时慌忙站立而起,接着却脸色一白,双手对着灌木连拍。
可灌木中却毫无动静。
片刻之后,田小勇慢慢从灌木丛里站起身来,他头上顶着树叶,而手中的雷临五杀剑上却穿着四张人皮。
那四张人皮此时再次变回了一张皮的样子,了无生气地被剑穿着,软塌塌地耷拉在地上。
田小勇缓慢地走出了灌木丛,甩了一下,四张人皮就那样落在一边,而人皮表面上的丝丝灰气已经把这四张皮腐蚀得面目全非了。
“好,这法子有趣,难怪花灯戏要死在你手里。”皮影戏点了点头赞道,终于足下一踏,从柳枝上跃了下来。
田小勇却呼气喘动,他身上有三处擦伤,虽然都不严重,不过也是有些疼痛的,那是刚刚他钻进灌木丛里引诱四张人皮偶来攻时被伤到的。
之所以要冒刚刚那种险,是因为田小勇现阶段的煞气覆盖范围太小,对于那四散飞舞,轨迹难寻的人皮偶来说,一旦一击不中被察觉到了路数,就很难再次奏效了。所以他才必须把范围缩小,让那四个人皮偶无限地聚拢,才能一击全杀。
田小勇看着皮影戏,那矮子面色却并不慌张,只听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大布包来。
“来,让我闭关时琢磨出来的新玩意儿跟你玩玩,这可是我出关来的头一遭呢。”皮影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