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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府县怎么全面发展,怎么能迅速改变贫穷面貌,是滕柯文这些天苦苦思索的问题。他思考了很多,工业农业畜牧业第三产业个体经济等等,他都有一个基本的想法。这些想法和陈嫱商量后,决定召开一个全县各部门领导大会,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想出一些具体办法,理清发展思路,制订出一个全面发展的详细规划。
按滕柯文的想法,除了抓项目发展特色农业和畜牧业外,主要应该抓抓第三产业和个体
经济,如果不抓这两个税收大项,解决县财政困难问题就是一句空话。要突出抓这两项,首先就要从体制上加以保证,应设立招商局,个体经济发展局,将粮食局改组成农产品贸易局。这些想法滕柯文在大会上讲了,同时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印发给大家讨论,并要求会后每人都要上交一份意见,提出自己的想法,拿出至少一项发展办法。
下午散会后杨得玉回到家,三泉镇的柴书记便上门来找。柴书记提了烟酒,说中午没处去,来他这里坐坐。坐了闲谈,话题自然是今天的会议。柴书记突然认真了说,杨局长,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你。我知道你是咱们县的大块头局长,又和滕书记的关系特别好,我想求你在滕书记面前说说,我在乡下干了这么多年了,能不能把我动一动,反正这回有位子了,给个招商局长也行,个体发展局长也行,只要能回到城里就行。
柴书记和杨得玉并无特殊关系,现代化灌溉试点放到三泉镇,他俩的接触才多了起来。这种事来找他,杨得玉觉得这柴书记也是病急乱投医。杨得玉说,你这家伙,滕书记只是提出一个设立机构的设想,目的是要大家讨论,然后献计献策,你主要精神没领会,倒听出有了官位,你这不是出了第七神经而且有点过敏么。
柴书记笑了说,我的杨大局长,我的杨老哥,咱半辈子就是个听指示干事情的,三泉镇怎么发展,我想了几年都没有办法,全县怎么发展的事,我怎么能想得出来。我能想出来的,就是现在有空位子了,该动动我了。
杨得玉说,你是背了猪头找不到庙门,我连常委都不是,我连举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我怎么和滕书记提这事。
柴书记说,老哥,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滕书记最信得过的人,滕书记多次表扬过你,说你是县里最能干最会干最实干的领导,而且把县里那么多最重要的事都交给你掌握,连滕书记的老婆来了都让你陪,你的话滕书记更是言听计从。而我们就不同,进滕书记的门腿就打哆嗦。这次让谁当局长,如果没人提我,谁也不知道有我,你顺便推荐一下我,事成了,报答你不用说,我保证把工作干得非常出色,不辜负你对我的栽培。
滕书记是表扬过他,这他也听到过,但他并没感到县里的许多重要事情都交给了他。那天滕书记老婆来,滕书记刚好有事脱不开身,便让他陪她转转。他陪她到周围一些可玩的山上玩了三天,想不到连乡下的柴书记都知道了,可见这件事已经影响不小。杨得玉止不住有点得意,这说明他在县里的分量确实是越来越重了。他倒真想帮这个忙。他想,柴书记这样的鬼精灵,当个招商局长个体局长倒也合适,说不定真能招来商引来凤。杨得玉答应尽力帮忙。柴书记一下高兴了,抓了杨得玉的手一阵热烈感谢,也不留下吃饭,急忙告辞出去。
又陆续来了几个乡长书记,都要杨得玉帮忙说说话推荐推荐,调到城里当个局长。杨得玉这才感觉到问题大了,自己在全县干部心目中已经远远不是一个普通的水利局长了,在他们看来,他的话要比那些副书记副县长的话还要管用。他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树大招风,财大招贼,这样下去那些副书记副县长肯定会嫉妒,事情迟早会有麻烦。如果从积极的方面想,年底大选前,先要调整领导班子,公推公选副县级干部候选人,有这样好的群众基础,公推时无疑具有优势。退一步说,即使不公推副县级干部,强子才被指定为副县长候选人,那么县长助理就非他莫属,弄个常委也有可能。杨得玉仍然一口答应尽力帮忙。
乡里的财政困难,大家来时都带了烟酒。收不行。但不收也不行。杨得玉将烟酒收下,再拿出同等的烟酒,说,我忙,暂时不能去登门回访,但礼不能没有,也请你把我的礼收下。
互相交换过礼物,情有了,都不吃亏,皆大欢喜。妻子刘芳还没回来,每次回老家,妻都有点乐不思蜀。想到这一点,杨得玉就有点伤感和不平。不回来也好,难得清净。看看表,十点多,乔敏肯定还没睡。想给乔敏发个问候短信,又怕乔敏提出到他这里来。还有一大堆问题得思考,时间真的是越加宝贵。让大家群策群力,他就想好了一定拿出一个好主意好建议,说不定明天滕书记或陈县长就会问他,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觉得发展不是一句空话,决策更要从具体问题着手,他感到滕书记的设想还有点宏观,还不够仔细,可操作的东西还不多。比如第三产业发展不起来,原因很明确,一是没有闯市场的大量人才,二是老百姓都很穷,别说启动资金,就连出门都没有路费。那么解决问题就要从这些方面入手。没技术没资金,但我们有人力体力,这就是资源。内地一些省份就是靠劳务输出发展。试想,如果输出两万劳力,每个劳力一年净挣回三千,总数就是六千万。六千万,天大一个数字,相当于全县两年的财政收入。这么多钱挣回来,就要花出去,这么多钱流通起来,才能带动第三产业的发展。想到这里,杨得玉有点兴奋,也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杨得玉决定喝杯咖啡,再多想想,多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现在的问题是,劳务输出,往哪里输。都说山里人笨,一无技术,二无头脑,目前还是点灯靠油,娱乐靠ncc45。杨得玉叹口气。喝一杯咖啡,杨得玉忽然有了办法。新疆每年需要大量的人去摘棉花,摘棉花不需要什么技术,女人老人都可以去,如果派人早点去联络,然后集体组织去,既避免了盲目性,又能争取到最大的效益。
杨得玉将这些记在工作日记本上。然后再想。他觉得大力发展畜牧业也有问题。发展畜牧是以草为基础,西府县就是缺水缺草,缺少植被。据科学研究,放牧,特别是羊牛,是草地植被的最大杀手,西府县的生态植被本来就脆弱,前些年缺饭吃缺柴烧,人们乱开荒,把草根都铲了烧火做饭,这些年虽有一点恢复,但如果再大量养羊,即使是圈养,也要消耗大量的饲草,人们就会再次铲草,植被再次遭到破坏。他觉得这一点也很重要,也要向滕书记说清。滕书记是一个负责任的人,考虑到长期可持续发展,他一定会重视这个问题,放弃大
力发展畜牧业的计划。
看看表,已是零点。睡了,毫无睡意。一种为全县人民谋生存谋幸福的使命感,让他幸福,让他自豪。兴奋和自豪又使他倍感肩负责任的重大,甚至有一种青天重臣的感觉。他想,以后一定要更加勤奋努力,多动脑筋,踏实务实,讲求实效,做出更大的成绩。
杨得玉将自己的想法列了个提纲,第二天一上班,他就给滕柯文打电话,要求汇报工作。因为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杨得玉眼里布满了血丝。滕柯文问是不是没睡好。杨得玉说,你让想发展思路,一想就想过了头,怎么也睡不着,也有许多想法,就想给你汇报一下。
杨得玉先说劳务输出。
劳务输出当然不错,滕柯文说问题是输到哪里。杨得玉细说新疆每年需要多少万人摘棉花。还没等杨得玉说完,滕柯文便高兴了连声说好,说这就是为民办实事,办大事。滕柯文问摘棉花应该在什么时候。杨得玉说大概在九月。滕柯文说,应该立即行动,派一个副书记和副县长亲自去联系,联系好,再把合同签下来,到时以乡为单位,派副乡长亲自带队,弄好了,可以组织三四万人去摘,挣个几千万回来。
想不到滕柯文的反应比他想像的还好。杨得玉压住心里的激动,又说对发展畜牧的担心。滕柯文认真听完,思考一阵,说,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但不发展畜牧,我们就少了一个支柱,单靠单一的农业,怎么能发展得起来。你看要不要这样改一下,在目前情况下,我们先不提倡发展养羊,但并不是不养,只是由村民自由少养,然后按陈县长想的那样,大力发展放养土鸡,如果能发展成土柴鸡专业县,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杨得玉说,鸡不仅吃草上的虫,也吃土里的虫,虽也吃草叶,但只选择个别嫩叶,对植被的破坏很小,却对植物的保护很大。
滕柯文显然很高兴,说,得玉呀,看来我们就是要多想想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肯想,肯干,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以后你还得多动动脑筋,多为全县的发展想想。我们拿着老百姓的工资,衣食无忧,看到老百姓生活困难,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不想办法不行啊,但办法还得靠大家来想,你能站在全县的角度想问题,我确实是很高兴。
杨得玉的眼睛却有点湿润。他想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又什么也没说。
滕柯文说,对干部的安排,我也有个考虑。我想让你来兼县长助理。陈县长年轻,基层工作经验不多,你能力强,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正好协助陈县长工作。但有一点我现在就提醒你,你只是助理,只能协助她,不能自作主张,更不能不尊重她。我想你是聪明人,你不会犯低级错误,所以我才决定让你当助理。这件事我已经和陈县长商量了,她不但同意,也很满意。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杨得玉虽想过当县长助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容易。杨得玉只是点头,不知说什么好。滕柯文说,至于强子才,这人志大才疏,当县长助理不行,当计划局长也不行,他没有全面计划总顾全局的水平。我想让他当招商局长。我觉得他拉关系搞活动的能力还行,当招商局长,说不定能拉来点商人,招来点投资。
这个决定更出乎意料。不让强子才当助理,强子才肯定很难接受,再让他当招商局长,就如同降职或弃之不用。杨得玉当然不能说什么,只点了头认真地听着。
说到个体发展局局长,杨得玉觉得正是机会,便说三泉镇柴书记人很机灵,也很能干。滕柯文说,我另有想法,我想干脆从那些成绩优秀的个体户中聘一个,一是表示鼓励个体企业,二是在个体业主间选人,既懂行熟悉,又能互相联络,便于工作,便于发展。
杨得玉说确实是个好主意,这一来既是创举,也是务实。
滕柯文问杨得玉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杨得玉想想,说再没什么事了。门外还有人等着请示工作,杨得玉觉得该走了,便告辞出来。
接着是人事局长来请示工作。他递上一份拟调动人员名单,要滕柯文审阅。名单的第二名就是洪灯儿的丈夫刘中信。刘中信调动的事他再没提过,他想再放一放,洪灯儿也同意他的意思。但这么快就又报上来,是不是有人觉察了他和洪灯儿的关系?滕柯文的心里禁不住动一下,但他立即又给予了否定。都是聪明人,肯定都觉得第一次调动被高一定否决,他肯定耿耿于怀,高一定走了,他们可能觉得重办这事是巴结他的一个好机会,就尽快按他上次的意思提出了调动名单。
这次的名单只有六人,县委这边的也放了两个,已经没有了人们说的王副县长的情人什么的。看来他们是费了一番心思。滕柯文故意问这刘中信是怎么回事。人事局长立即说,这是卫生局报上来的,是落实知识分子政策。
滕柯文故意噢一声。这个蒋院长,说起来也是个大夫,倒像个人精政客。他想说调动的事先放一放,又觉得放一放也不好,万一以后人们知道了他和洪灯儿的关系,那时再合理再
落实政策,也不能调了。滕柯文再细看名单后的调动原因,基本没什么问题,调入的部门也基本合理。滕柯文说,以后一般人员的调动就由县政府会议决定,不必再报我这里。话说完,又不放心。人事调动不同一般,如不严格把关,不讲原则,谁有关系就调谁,谁跑得厉害就调谁,就会严重地影响政府的形象,严重地动摇基层工作同志的积极性。这时他一下有点理解高一定为什么要亲自把关,看来不当家真的不知当家的难。滕柯文改口说,要不这样吧,以后的人事调动,每次你先让我看看,然后由政府会议讨论决定。
滕柯文在拟调报告上签了同意,然后对人事局长说,再不能增加人,什么时候上政府会议讨论,你请示陈县长。但城里就这么几个单位,早都人满为患人浮于事了,以后凡调入城里的,你们都要严格把关。
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开口妻子便哭,然后问你的儿子你还要不要了。滕柯文问又怎么了,妻子说,你赶快回来,惹大祸了,如果中午你不回来,我就把他赶出家门。
滕柯文头皮都有点紧了,连问几遍究竟出了什么事,妻子才狠了声说,他还能干什么好事,打群架把人打坏了。说完挂了电话。
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人伤心透了,才十二岁,不学习不听话,整天迷恋上网打游戏,这还不算,那么小一点人,整天哥们儿义气,好像他天生就是孩子王。滕柯文咬了牙想,都是缺乏家庭教育惹得祸。他不由得有点恨妻子。他不在家,她就应该担负起教育儿子的责任,可她整天也不想在家呆着,更别说教育儿子了。整天让儿子一个人在家,缺少家庭温暖,儿子怎么能不去学坏。
滕柯文不由得骂一声。是得回去好好和妻子谈谈了。
人事局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滕柯文给司机打电话,说十一点出发到市里。放了电话想想,到新疆摘棉花的事不能迟缓,应该当作一件大事来抓。滕柯文决定和几位主要领导商量一下,尽快派人到新疆去协商签合同。想让办公室把大家叫来,又觉得就一件事叫大家来也不合适,便挨个给几个主要常委打电话。大家都表示赞同,滕柯文便把分管农业的副书记和副县长叫来,要他们俩人简单准备一下,后天就出发,到新疆多跑跑生产建设兵团,想办法多签点合同回来。
回到家,妻子和儿子都不在。给妻打电话,妻说她在外面吃饭。滕柯文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作为一个女人,饭都懒得不做,哪里还有一点家的概念。问儿子哪去了,妻说我怎么能看得住他,我从老师那里领回来,一不留神就又跑了,我气得饭都吃不下去,现在才出来喝碗稀饭。
其实儿子平日就常在街上吃,这样的恶果就是放野了孩子,淡化了家庭观念,也淡化了做人的责任。滕柯文不由长叹一声。他知道,如果不抓紧补救,一代人就毁了。滕柯文说,你快点回来,咱们商量商量。
转到厨房看看,感觉像好多天都没做饭,案板上都落了一层土。他说过雇个保姆,但她嫌多一个不相干的人麻烦。滕柯文还没吃午饭,感觉肚子也饿了,但他不想吃,更不愿出去吃。他想,下午得到学校去看看,听听老师的意见,实在不行,就领到西府县上寄宿学校。
妻子回来了,感觉好像哭过。滕柯文的心一下软了。在来西府县前,他虽在市里当办公室副主任,但对这个家,他基本上没管过,更别说尽到责任了。滕柯文只好缓和了口气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妻子说,这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县委,难道你就只能问问出了什么事?难道你只能让我给你汇报情况?难道你就不能问问我死了还是活着。
滕柯文猜测儿子可能没出什么大事,说不定连群架都没打。滕柯文说,那么你说,你要我怎么办才行。
妻子说,儿子放学就上网不回家,害得我天天晚上都得满大街挨个网吧寻找,我就像个丧家犬,有人甚至把我当成疯子。这还不算,三天两头就被老师叫去,不是说儿子逃学没到校,就是说儿子和人家打了架,要不是我是教师互相认识,还不知被人家训成个什么。你说,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过。
麻烦确实是麻烦,但责任还是家长的责任。滕柯文拉过妻子,给她擦净眼泪,再亲亲她,说,我常年在外,确实对这个家没尽到责任,也确实对不住你,但事实已经是这样,我也没一点办法。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了一个人要作出牺牲。我们县原来的书记高一定,从副县长到县长再到书记,来来回回在外面折腾了十几年,两个孩子都是老婆一个人带大的,而且都考上了大学。听说他老婆原来也是领导,后来干脆辞官当一般干部照顾家庭。还有我们的
妻子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还牺牲得不够,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找个家庭妇女,为什么只有我作出牺牲。你可能说你是县委书记。你是西府县的书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嫁人嫁的是丈夫而不是县委书记,现在我没有丈夫,有十个县委书记又能怎么样。
妻子注定不是个有奉献精神的慈母型的女人,相反,妻却有很强的独立精神和竞争意识。认识妻就是在篮球场上。妻不但篮球打得好,许多竞赛项目她都行,上了赛场,妻便会全神贯注一拼到底。妻特独立,更没一般女人的依赖性,自己的事一般都要自己去做。妻也喜欢活动,跳舞唱歌都有一手,很少能一个人在家里呆住。妻子天性如此,要求她改变也难。看来只有把儿子带到县里了。问题是寄宿学校星期天孩子们都回家。星期天怎么办。他自然想到洪灯儿。按洪灯儿善良的性格,帮着带一下儿子肯定没问题,但洪灯儿自己都没有孩子,让一个没有孩子的年轻女子带孩子,这口怎么能张得开。
倒是妻先提出让他把孩子带到西府。妻子说,你是书记,给县里的学校好好交待一下,他们就不敢不尽责,如果学校专门指派一个老师教育管理儿子,儿子那一身坏毛病肯定能改正过来。
他始终认为,儿子是听话的,儿子的本质并不错,只是缺少良好的教育,缺少家庭的关爱,更准确地说是缺少母爱父爱。到西府县,父爱得到了,那么母爱呢?得不到母爱的孩子,很难是健全发展的孩子。滕柯文看看妻子,感觉让他带走孩子是她深思熟虑后才说的,但他还是说,我觉得家里有个孩子闹闹,说说话,还能给你解解寂寞。儿子到我哪里,不可能常回来,你就不想他?
妻说,我考虑的不是我寂寞不寂寞,我考虑的是他的教育和将来,就这样闹下去,儿子迟早得进监狱,这些你想过没有。
也只能带儿子走了。他决定下午去趟儿子的学校,如果儿子愿意走,那就带他走。
已经很多天没回家没和妻子一起睡了。滕柯文将妻子搂到怀里,亲亲,把她拥到床前。妻子却说,你回来,也不问我死活,就知道干这种事。
昨天他还和洪灯儿睡在一起,今天之所以和妻上床,是为她考虑,也是尽丈夫的义务。她竟然说这话。他放开她,又觉得确实对不住妻子。他再次将她抱在怀里,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妻子带了哭声说,我以为到死,你也不会问问我。我整天头疼,晚上也睡不着觉,一晚上一晚上折腾,有时我真想死掉。
滕柯文问到医院看了没有。妻子说,到医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几片药打发你走。
看妻的脸色,感觉并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他说下午领她到医院检查一下。她说,我又不是孩子,我自己能去,你只要把儿子照顾好,我有多少病也好了。
看来妻是决心要把儿子推给他了。滕柯文在一边坐了,低了头无话可说。
妻却上床将被子铺好,把自己脱光钻了进去。滕柯文只好也钻进去,没滋没味地尽丈夫的责任。
下午来到学校找到儿子,儿子不仅愿意走,而且很高兴。县里还有许多事,滕柯文决定立即给儿子办好转学手续,全家吃顿晚饭,就带儿子连夜赶回县里。
天黑坐车上了路,儿子竟有点兴奋,话也特别多。儿子主动说,爸,其实我也不想学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觉得寂寞,就想往外跑。再说学校的环境也不行,一帮朋友老来找我玩,老要我去干坏事。
儿子能认识到错误,并且有改的想法,这让滕柯文高兴,也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他一定能够教育好儿子。他动情地将儿子揽到怀里,给他讲了许多到县里后要注意的事项。儿子一一点头答应并说保证做到,这让滕柯文惆怅的心一下开朗许多。
回到县里的家,还不到晚九点。多了个儿子,倒显得屋里空落落的,倒觉得没有了家的气氛。滕柯文叹口气。儿子没有母爱不说,他出差不在家时儿子怎么办。自然又想到洪灯儿。虽然他没想过离婚,但在县里,洪灯儿已经扮演了妻子的角色,既然她已经是县里这个家的妻子,将儿子带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照顾,能不能充当母亲的角色,都应该和她说说。
关起门来给洪灯儿打电话,说他有点事想过去,方便不方便。洪灯儿说,还是我到你那里吧,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是你的保健医生,有这个职业掩护,谁也不会说啥。
每次都是他叫她来,他表示过歉意。滕柯文说,今天我过去,主要是有事要说,我这里今天有儿子不方便。
他喜欢喝咖啡,洪灯儿已经冲好了咖啡,也摆了不少水果。他坐下,她便依进他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他突然感到一阵愧疚。不能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名分,也没有给她什么钱财好处,却让她帮忙照顾儿子,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开口。他想,下次到省城,给她买点首饰或者衣服,也表表心意,让她高兴高兴。
洪灯儿用一双迷人的眼深情地看着他,看一阵,说,凭你的面子,水窖现代化节水灌溉放到了三泉镇。前些天柴书记和杨局长到我们村,又把我们村作为重点村,山坡山顶全搞滴灌种果树,山沟和梯田全搞自动化喷灌。这还不算,又对我们家的地做了特殊照顾,还把几处荒坡都包给了我哥,还让我哥当管水员,将来统一管理全村的灌溉设备。给这么多的好处,我都有点担心,所以给你说说,你看合适不合适。
她的坦诚让他感动。如此诚实如此纯情的女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顺便照顾一下,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要搞这项工作,在谁家搞也都是搞。但也有必要及早提醒一下她,让她有个预防心理,明白自己的地位变了,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滕柯文说,像这种顺便照顾一下倒没关系,这种不违反政策不违反法律的事,你都可以接受,但你要头脑清楚,犯法的事千万不能涉足。你知道,论感情,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事都给你,但许多东西不是我的,是国家的,我也有党纪国法管着,还有老百姓的眼睛监督着,所以,干什么事我们都不能过分。
滕柯文还想举例说贪官大多栽在了情人手里,但情人贪官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再说她已经连连点头了,也没必要再说。滕柯文将她抱起,让她完全坐在他腿上,说,还有件麻烦事真不好意思开口说。我把我儿子接来了,让他在这里上学。
见她睁大眼睛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他叹口气,将家中的情况细说一遍。
她却很愉快地主动提出她可以照顾他儿子。她说,我正准备把父母接到我这里来住,他们身体还行,我正愁他们住在城里没事干孤独,这下也算给他们找了个事做,如果你没意见,天天让他到我们家来吃饭也行,反正我妈做了一辈子饭,不做饭她也闲不住。
滕柯文不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他使足了力气,好像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她喘息了说,我想上床。
想想都没有再上床的能力,他只好说还有事,还得找一中的校长安排儿子上学。他再次将她搂紧,说,也许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让我享受了从来没有过的爱。儿子的事,你也不用太多操心,平日我让他住校,我让老师严格管理他。只是我外出时,你给我操点心,也让他感受一下母爱。
感受母爱?让她心理禁不住一动。她一下感到突然,也感到这话的意义和沉重。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点乱。她将眼闭上,任由他来抚摸。见他也不再说话,她还是忍不住,她轻声问,你老婆是不是很自私很放纵,对你是不是没有很深的感情。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但他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那时,是他爱上她的,而且爱得要死要活。在他的强烈追求下,她才勉强同意。婚后乃至现在,一直保持着婚前他追求她的那种被动。他觉得妻子是爱他的,只是她的性格天生就那样,独立性特强,也许还有点自私或者冷淡。他将话题岔开,问,你为什么还没要孩子。
洪灯儿说,我工作还不到三年,总觉得工作太忙,有许多事情要干,再说我一个人在县城,总觉得太孤单,就不敢要孩子。
滕柯文告诉她人事局已经请示过他了,很快就能把她的丈夫调过来。她听了并没表现出惊喜,而是仍然很平静。她不问什么,他也便不再说什么。
洪灯儿说,我一个人在城里,总觉得很单薄,总害怕,自从认识了你,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特别踏实,什么都不害怕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的坦率再次让他感动。这样透明的女人,确实是最最可爱的女人。他一下来了激情,用力一下将她抱起,然后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