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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儿,爸爸妈妈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泯文的小手牵着我的小手,白皙的皮肤因为天冷的缘故而微微发红。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冒险计划,谁都不准说出去!”来时的路早就迷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我仍然固执地朝前走着。在这座山里的某个地方一定有我要找的东西,那时的我一直坚信着。虽然连要寻找什么都无从知晓。
后来天黑了下来,我开始大哭起来。周围传来奇怪的声音,我吓得躲进泯文的怀里。虽然他也在发抖,可声音却显得格外镇静。泯文说:“咏儿,乖。爸爸妈妈会找到我们的。”
“妈妈会打我的。”
“我就说是我带你出来的。”
“他们不会相信的。”
“不,他们会相信的。”
“每次你都这么说。”
“他们每次都相信了啊。”
“可你爸爸会打你的。”
“只要咏儿不挨打就行了。我的屁股可结实呢,怎么打也不会坏掉。”
“泯文,你真好。”
那天夜里第一个找到我们的是度假村的管理员叔叔,他把我们带到了山顶上的休息室里。那晚我睡得很沉很沉,因为泯文一直拉着我的手。睁开眼睛的时候四个大人已经站在我们的床前了,泯文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打咏儿,全都是我的错。”我看到妈妈哭了,柯阿姨也哭了。爸爸和柯伯伯一直在吸烟。烟圈像会跳舞的精灵一样散布在整个小小的房间里,最后我和泯文谁都没有挨打。
下山的时候我被一个很大很大像游泳池一样的东西吸引住了。妈妈说这个池子叫“姻缘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小鲤鱼精喜欢上了住在山顶上的秀才。秀才整天过着清苦的日子,和他做伴的只有茅屋前面池子里的小鲤鱼。鲤鱼吸收山间的灵气成了小鲤鱼精。有时山下的人上来采草药,秀才就把自己仅有的食物给他们吃。几年后小鲤鱼快要可以幻化成人行的时候,秀才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受过秀才恩惠的那些穷人凑钱找来医生给他看病,可是怎么也医治不好。就在秀才奄奄一息的时候小鲤鱼精舍身救了他。秀才喝了鲤鱼汤很快就康复了,当他发现空空池子时似乎明白了一切。又过了很多年山下的人再上来的时候秀才不见了,他们意外地发现水池中有两条金色的鲤鱼。每年都有很多人上山来祭拜这两条鲤鱼,特别是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久而久之人们就都把它叫做“姻缘池”了。
我哭嚷着一定要看金色的鲤鱼,管理员叔叔说那只是个传说而已。我不听,继续吵着闹着。泯文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条项链,红色的线上挂着块鲤鱼形状的玉石。我把它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这才乖乖下了山。
就是那年,我们来过这里。已经整整十年了吧?
“泯文,我们来过这里对不对?”我将手顺着衣领伸进里面掏出那块鲤鱼形状的玉石,我一直戴着它,虽然还记得是泯文送给我的,但却忘记了是在哪里送的。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就是在这!就是在十年前的这里泯文把它送给了我。
“你再好好看看啊!”我把红线从脖子上解下来,小鲤鱼在空气中显得晶莹剔透“这是你当年送给我的,就在这个‘姻缘池’边送给我的!你怎么会忘记了呢?”
“我没有。我没有送过你东西。”
“就是你!我不会记错的!”我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如果你没送过,那它是哪里来的?我一直戴着,一直戴在身上啊!”我努力把项链举到泯文面前让他看仔细,可他就是不肯多看一眼。
也许是山顶上湿气太重,地面有些湿滑,又或许是我们的动作都有些过火。泯文一扬胳膊,我的手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一下,小鲤鱼“扑”的一声掉进了池子里,然后再也没了踪影,像是根本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柯泯文!那是你送给我的,你怎么能把它扔了?”
“我不是故意的”泯文也没想到会这样,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
我戴了整整十年,珍藏了整整十年。那是一个美丽传说的见证,那是我和泯文儿时最美好的回忆。那是我的小鲤鱼啊!一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就那样在泯文面前跳了下去。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仿佛都是空白了。我只想找回那条系在红线上的小鲤鱼,就像曾经我拼命拼命想找回童年的柯泯文一样。虽然过去的时光注定永远成为了回忆,虽然我根本不会游泳
冰冷的池水冻彻心扉。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无法呼吸。是谁?是谁在呼唤着我的名字?泯文,是你吗?泯文?我睁不开眼睛,大脑也无法思考。只能感觉到一片青苔般的绿色,这里是哪?
白净的皮肤,干净的面容。那温柔的眼神似曾相识。
“咏儿,你来看我了?”
“泯文?真的是你吗?”为什么我在哭泣,为什么我见到泯文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型是我们第一次在舞会上见面时的样子。居然连身上的衣服也是。
“给你喝。”
那蓝色的液体像精灵祈祷过的眼泪,充满了伤感。可在当时我是喝下去的,整杯都喝了下去。就是因为那蓝色的液体而让我认识了柯泯文,那个温柔如水讨人喜爱的小男孩。是谁在不停唤醒着那些已经被我决定封印起的回忆?是谁像过电影一样不停地重复着那些画面?我是真的决定忘记了吗?不!如果真的想要忘记就不会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我的小鲤鱼,你在哪里?
“咏儿,你长大了。”面前的泯文用羡慕的口气说道。“而我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你也长大了啊!”可眼前的泯文的确是小孩子的模样。
“八岁那边我们相识,之后的两年多时间真是快乐啊!可是十岁之后的泯文就一直躺在病床上,沉睡了整整八年。咏儿,我在你的记忆里只是个孩子,我留给你的记忆只有那两年多。”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可你长大了,以后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个‘两年’。”
“所以你要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啊!”“会有人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
“你要去哪?”我急了,拼命挣扎着,拼命想拽住泯文。可他的身体还是离我越来越远那是什么?小鲤鱼?!你要把它也带走吗?为什么你要走?不是说过要永远和咏儿在一起的吗?
为什么?
手指接触到的是柔软的被褥。眼前是明媚的阳光。刺眼,忍不住闭起来。再次睁开,自己已经躺在了洁白的病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好了!咏儿,你终于醒过来了!”是尹薇?她怎么哭了?
“欧阳咏儿,你是我见过的最乱来的女孩子!”晓秋也在骂我。
凯奇老大、陈悠远怎么全都站在那?还有还有泯文。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觉一样疲惫。我想起来了,我把小鲤鱼举到泯文面前让他看,泯文推了我的手一下,小鲤鱼掉进了水里。接着我跳了下去
“你这只旱鸭子也敢随便跳进这么深的池子里!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咏儿,泯文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脸色发青,浑身冰冷,我们真害怕你会出意外。幸好现在没事了。答应我,以后不准这么冲动了好不好?”
是泯文把我救上来的吗?怎么会是泯文把我救上来的?!
我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一把抓住泯文的手:“真的是你救了我?”
泯文点点头,眼中有痛苦的东西划过。
“你怎么可能会救我?你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把我救上来?”我越发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尹薇好奇的问:“咏儿,你怎么了?泯文把你救上来有什么不对吗?凯奇和陈悠远都跳下水了,可是还是泯文最早把你拖出水面的。他不肯换衣服也不肯洗热水澡,一直守在你身边。难道你不感动吗?”
感动?是啊,我该感动的。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样难过和心痛?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妈妈开车赶来把我们一行人接回去,尹薇替我向班主任请了假。对于这次发生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责怪任何人,这种包容的态度反而更让我后悔自己的任性。在家休息了一整天,身体虽然已经完全恢复了,可心情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我假设了很多种可能,然后又一一被自己推翻。我不想去思考,却又忍不住去翻来覆去地想个没完。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整个人钻进被窝里,也许是在逃避吧。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避他,可能是不想面对一些东西,更害怕面对。
泯文像是知道我没有睡一样,推门自己走了进来。
“咏儿。”
我故意不发出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泯文走到了床边,伸手把被子掀起来让我把头露在外面。我继续假装睡着的样子不理他。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躲着我。”
沉默。我的喉咙动了一下,眼睛里也有热热的东西。
“咏儿,你有很多疑问吧?那就像以前的欧阳咏儿一样大声问出来啊!我会回答你的。”
见我不出声,泯文轻轻叹了一口气,帮我把被子掖好,随后走出了房间。
我的确有很多的问题搞不明白,这一整天我都在整理着这些问题。从泯文醒过来至今所发生的一切,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举手投足以及他的种种表现。泯文小时候是最喜欢淡淡的像天空一样的蓝色,可醒过来的他却把我精心布置的房间摆设全部换掉了。所有蓝色的东西都被他换成了其他颜色。泯文是很怕血的,如果见到很多血他甚至会满头大汗地晕倒。可他却在我跑步摔倒擦破皮的时候替我止血,那样的泰然自若毫无反应。泯文根本不会游戏。因为我害怕水,所以很多次泯文提议一起学游泳的时候都被我拒绝了。我还霸道地阻止他去学游泳,并且约定我们要永远做“旱鸭子”他又怎么会把我从水里平安地救上来呢?怎么可能?儿时的那些记忆,每当我提起来的时候他全部都说不知道。我一度认为是他在刻意逃避那些回忆,他想开始新的生活。直到十年之后,重新站在“姻缘池”的旁边,他竟然连自己亲手送我的东西都不记得了。柯泯文,沉睡了八年重新苏醒的人真的是柯泯文吗?
“咏儿,怎么不再多休息几天?”见我走进教室,尹薇和晓秋全都高兴地走过来打招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迟到大王”陈悠远竟然在上课前乖乖坐在座位上了。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真是不敢相信啊。
“吃惊吧?”尹薇笑嘻嘻地说“晓秋现在成‘管家婆’了,我们的陈大侠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雄风喽。”
“薇薇!”晓秋红着脸抱怨“我只不过是看他一个人住挺可怜的,所以才抽时间去帮他收拾收拾猪窝。再说像陈悠远这种生活懒散为人又不拘小节的人本来就应该好好改一改了。一身的坏毛病长大了还得了?!”晓秋说完还故意用眼睛瞟了瞟正托着下巴打瞌睡的陈悠远。
“大家全都开心就好了。我也会替你们高兴的。”我一边说一边把书包放好。
晓秋想了想低头凑近我咬耳朵:“咏儿,关于泯文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
“什么?!”这回换成晓秋一副吃惊状了“你怎么会不想知道呢?这可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啊!本来我是发过誓的,如果说出来会遭五雷轰顶!要不是为了你,换成第二个人我都不会这样对待他!”
“那我就更不想知道了。”
“咏儿”
“别说了,秋秋!”陈悠远突然开口打断了晓秋,原来他并没有睡觉“咏儿知道分寸的。感情的事情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等到她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去问你。”
“喂!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晓秋有些吃醋的样子。
陈悠远倒是机灵,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也喜欢无事一身轻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这不一样!咏儿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陈悠远微微笑了一下:“我也是这个原因。”
“谢谢你们。”我突然觉得一阵温暖,原来我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一连几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泯文,所以每天一放学都故意在外面转悠好久才回家。有时泯文也不在,吃过饭我就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我们俩碰面的机会渐渐少了很多。我不是逃避,只是没有勇气知道事情的真相。大多时候我躺在床上翻着以前的照片,看着看着就会流泪。很多很多的回忆潮水一样涌过来,压得我喘不过气。那天跳进水里之后的情景仿佛是个梦,梦里儿时那个温柔的泯文来向我告别,并且带走了小鲤鱼。我醒过来之后小鲤鱼最终没有找到,池水太深,根本就不可能找到。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
生日来得悄无声息,而我也没有了往年的期待。老爸公司加班可能整晚都不会回来,老妈的朋友生病她要到医院照顾病人。去年一家人守在一起热闹的样子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一早走进教室的时候,尹薇和晓秋像平常一样坐在那里聊天开玩笑,她们也忘记了我的生日吧?我是不是还存有一丝的幻想或者是期望?我在等待着什么呢?
平淡的一天却总是感觉忐忑不安,心绪很难平复下来。已经三天没有和泯文见面了,他早出晚归在忙些什么呢?
“咏儿,放学之后一起去逛街吧!”晓秋欢快地拍着我的肩膀问。
“对啊,一起去吧!”尹薇也笑着邀请我。
我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我突然很想吃蛋糕了,听说广场边上新开了一家糕点店,里面的花式品种都是从台湾那边引进来的。连蛋糕师都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哦!”晓秋说着,脸上边露出“花痴”一样的表情,两颗小桃心闪闪发光。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好心提醒道:“晓秋,千万别让‘黑面包公’陈大侠听到,不然我真怕他会拆了那家蛋糕店。人家才开业不久就要关门大吉了,也太无辜了吧?”
“都说了我们俩现在是好朋友而已,你们以后不准再调侃我了知道吗?”
“遵命!遵命!”尹薇也在边上随声附和。
才一响下课铃,那两个难缠的丫头就又来吵我了,像凯奇老大的“左右护法”一样拉住我不放。一个帮我收拾书包,一边把我往门外推,没办法我只好和她们去逛街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陈悠远了?晓秋你也约他一起逛街了吗?”
“他那个大懒虫怎么会逛街?我们快点走吧,咏儿。”
“薇薇,你连凯奇老大也不叫吗?”
“我们女孩子一起玩叫他干什么?”
“对啊,我老哥这两天可忙呢!”
我好奇地问:“在忙什么啊?不会又和人打架了吧?”
“从良了!从良了!”一提起这个,晓秋马上心花怒放“这可多亏了薇薇的精心教导,我老哥现在改变了不少呢。考试居然可以及格了!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捂着嘴巴笑:“也没那么夸张吧?”
有了她们两个人的陪伴,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一路上笑声不断。在广场周围的商场里转了一会,还买了一套史努比珍藏版来收藏。最后薇薇看了一下手表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去哪?”
“当然是去那家蛋糕店了。”
我纳闷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想去了呢,转了这么久也没看到,那家店在哪?现在已经快七点钟了,你们不回家吃晚饭吗?”
“吃蛋糕也是一样的啊。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走了大约五分钟,我的面前果然出现了一家精心装修过的小店。从外面看上去实在很卡哇依,就连玻璃上都贴了好多卡通的粘纸。招牌的周围挂满了彩色的气球,还有一大排彩灯不停闪烁着。里面隐约传来欢快的音乐,只是怎么一直没见有客人进呢?是不是因为位置很偏僻的缘故?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这么隐蔽的店你们都可以找到。”
“那当然啊!”我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条:“今天七点之后停止营业,抱歉!”
“糟糕,看来我们来晚了。”
尹薇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进去看看好了。”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都已经到这里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店里的灯突然熄灭了,看起来人家是真的下班了。
“快点走吧,一会人家就要出来锁店门了。我们站在这里很碍事的。”我提醒这两个固执的家伙。
我刚想转身回家,就被晓秋一把推了进门。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我一下子跌进了店里。门也太松了吧?我在一片漆黑中站直身体:“薇薇,晓秋,你们在哪啊?”
“燃起一根小小的蜡烛就燃起纯纯的希望/微笑挂在你的嘴角/温暖在我们心房/大家齐唱/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是谁在唱生日歌?是谁在店里放了这么多的彩灯?为什么陈悠远、凯奇老大也都在这?就连龙龙和佳义都泯文?他居然穿着蛋糕师的衣服,头上高高的帽子像个厨师。他手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是点满蜡烛的蛋糕。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缓缓向我走来。
“咏儿,生日快乐!”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吗?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原来他们并没有忘记我的生日,原来他们早就精心布置了这一切。我太感动了,感动得忍不住想要流泪了。
“傻丫头!”晓秋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跳到我面前“怎么哭了?这样就被感动哭了,你也太逊了吧?”
“你还说呢!”我边擦眼泪边露出微笑“你们怎么会?”
这时尹薇偷偷凑到我耳边说:“这一切都是泯文的主意,是他最早提出要替你庆祝生日的。说起来真的很抱歉咏儿,如果不是泯文提醒,我差点就把你的生日给忘记了。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泯文还偷偷跑到这里向蛋糕师傅学习如何制作蛋糕呢。尽管他很有天赋,聪明得让人嫉妒,可只有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也只能做成这样了。”说完尹薇指了一下我的背后,我这才注意到小车上的蛋糕虽然很大,但是仔细一看,的确不像专业蛋糕师做出来的。最上面的一圈奶油花边还有些歪歪斜斜的。
“咏儿,快点许个愿望把蜡烛吹灭吧。”泯文温柔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我抬起头,迎接我的是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就在前不久,我还为了给泯文庆祝生日而四处奔走购买蛋糕,仅仅是为了能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让他吹灭蜡烛。那一夜的情景仿佛又出现在我的眼前:焦急的心情、跳跃的烛光、美丽的夜色、炫目的星空那一夜我是真的难以忘怀吧?那一夜守护我的是真正的泯文吗?而一直牵动我心弦的究竟是谁?
愿望请帮我实现它吧
“许愿完毕!吹蜡烛!”在一片欢呼声中我吹灭了十八根蜡烛,大家的祝福声把这场生日会推向了最高潮。花束、彩色喷雾、礼物居然像变魔术一样全部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尹薇的礼物,她什么时候挑选的呢?好漂亮的抱枕啊,我一定每晚都让它伴我入睡。这一定是晓秋的,她说过最喜欢粉红色,让我猜猜是什么呢?这是凯奇的这是陈悠远的还有龙龙和佳义的,没想到连他们都准备了礼物!这是是泯文的吗?茶绿色的包装礼品盒静静地躺在我的手里,小巧而精致。只有火柴盒那样大小,里面会是什么呢?
“柯泯文,你这个臭小子送的该不会是戒指吧?”
“快点打开看看啊!”“我们都等着急了!”
“咏儿,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快点知道吗?”
“咏儿,你最想收到泯文的礼物吧?”
最想得到泯文的礼物?是的,这就是我一直期待的吗?我在期待生日的到来,在期待这热闹的场面,或者说我所希望得到的仅仅是泯文一句充满真诚的祝福?
淡淡的茶绿色渐渐褪去,盖子弹开的那一刻我几乎目瞪口呆。
“泯文,这”“失去它,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是吗?”泯文的眼中有说不出的忧伤,可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后的欣慰。
望着那张英俊如初的脸庞,我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小鲤鱼,欢迎回家
泯文,谢谢
生日会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了,大家都依依不舍。我们在店外告别。
“凯奇,你一定要把薇薇送安全送到家,知道吗?”
“喂!陈悠远,臭屁小子!记得把我妹妹送回去,敢把她留在你家过夜被我知道的话杀了你!”
“哥!你在说什么啦!”
“龙龙、佳义,你们在路上也要小心哦。”
“大家,晚安。”
我和泯文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倾斜和狭长。在繁星点缀的夜空下,偶尔能牵起某些伤感或美好的记忆。而此时此刻我的心却是平静的。那种平静是久违的、难得的。倾听着泯文有节奏的脚步声,我感觉格外塌实。他在我的身边,不管他是谁,我的身边有他。这样就足够了是不是?
“泯文,你是什么时候把它找回来的?”
“从度假村回来之后我就偷偷找人打听,后来拜托那里的管理员叔叔潜入池底,找了三次终于找到了。”
我摸着脖子上的“小鲤鱼”问泯文:“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去帮我找呢?”
“回来之后你一直不理我,如果不找到的话你会伤心死了吧?或者你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恨死我。”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躲着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
泯文点点头:“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又不敢问出口。其实我也害怕你来问我,以前是我在逃避,现在你也在逃避。”
“我不是在逃避。”
“在你心里那些是很重要的吧?包括这个‘小鲤鱼’?”
“我不知道。有时觉得很重要,有时又觉得不重要。一个人躺在床上翻着相册回忆往事的时候,就有一种冲动想把什么事情都搞清楚,但是见到你的时候又会觉得其实那些只不过是回忆,过去的远不及现在的一切重要。特别是刚才当你推着蛋糕走出来的时候,当你把礼物交到我的手上,当看到你的笑容那些问题我就再也不想问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就好了。”
“为什么?”
泯文仰头看向夜空:“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过来。就那么躺在床上,安静的一个人。”
我停下脚步,急切的询问:“你不想看到我吗?不想看看八年后的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见到了又能怎么样?不属于我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我不属于你吗?”
“很多东西。很多,很多”
我轻轻拉住泯文的手,他垂下眼帘注视着我。就让月光来见证好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句一直想问的话:“你真的是柯泯文吗?那个在舞会上与我相识,和我一起度过了两年多美好时光的柯泯文。你是吗?”
泯文的嘴唇在月光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有婴儿般潮湿的影子。我们的手指相互交错,然后分离。一点一点,仿佛要永远不再相见般似的的依恋与不舍。最后他猛的闭起眼睛,一颗晶莹如露珠的液体冰冷划落,落在地上深深扎进我的心房。
“不。我不是柯泯文。”手起刀落似的一句话把我推向了无穷无尽的深渊。看不到阳光和希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不是真的,对吗?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泯文,你在开玩笑!”
“不。我说的是真的。”
“你是柯泯文!你就是柯泯文!”我近似于咆哮。
“我希望我是,我希望我可以像柯泯文那样照顾你。可我不愿意做替代品,我不想再默默无闻。”
“骗人!骗人!”我疯狂地摇头,越发歇斯底里“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很好吗?为我亲手做生日蛋糕的人、为我祝福的人、陪在我身边的人居然不是柯泯文!笑话!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抱头蹲在路边痛哭流涕。原来我的预感并没有错,当那些可疑的事情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可怕的一幕。但当事实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仍然难以接受,更无法接受。
“你是谁?那么你是谁?!为什么你会以柯泯文的身份躺在病床上?为什么你会和泯文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柯泯凡。一个从一出生就注定被世界遗弃、被亲人遗弃的人。我甚至怀疑过自己究竟有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我找不到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和意义。”
“这太荒谬了!太荒谬了!”我捂住耳朵拼命朝身后跑去,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逃到哪里。我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从柯泯文哦,不对,是柯泯凡的面前消失。柯泯文、柯泯凡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是要疯掉了?背后传来焦急的声音,是谁?泯文吗?不,不是。他是柯泯凡,那么泯文又在哪?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在陌生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冷,好冷啊。是心在痛吗?可是为什么我感觉浑身都要裂开了一样。泯文还是泯凡是谁在喊我,是谁在我面前跑过?冷,好冷啊男孩有白皙的皮肤、清澈的眼睛。在他的眼中我能闻到梨花绽放后的淡淡清香。他对我扬起嘴角微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给你喝。”
我问:“是什么?”
“很好喝的饮料。你一个人很闷是不是?”
我点点头。
他眯起眼睛打量四周,然后牵起我的手:“我也很闷。不如我带你去玩吧。酒店后面有个很大的花园,里面还有秋千呢。”
“真的?”我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面露喜色。
那晚的花园就像童话世界城堡里的魔法花园。在温柔的彩灯下男孩推着秋千,我像公主一样被他捧上了星空。一浪高过一浪的眩目、一浪高过一浪的阵阵花香,还有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快笑声。当他温湿的手掌轻轻触碰我的背时,我看到一颗流星在夜幕中坠落。在那转瞬即逝的美丽消失之前,我许下自己八岁以来的第一个愿望。
“泯文,我们一起穿好不好?”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装出生气的样子噘嘴,他很快就让步了。泯文的头发留得很长,加上大大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如果再穿上裙子一定会被很多人误会成女孩子的。我不知道自己有些恶作剧的想法是从哪来的,但是却把最喜欢的那条白色带着蝴蝶结的裙子让给了泯文。七月,天气开始躁热。我们在经常去的花丛里跑来跑去,泯文害羞地用手拉住裙摆。我的脸上绽满了笑容,指着泯文大叫:“快点放开!快点放开!”阳光洒满了大地,偶尔飞过的蝴蝶也跟着我们一起奔跑。在花香中我仿佛看到了童话世界中的美好。绚丽的色彩中一路挥洒着两个孩子的笑声与快乐。是的,就是那时的笑声。泯文的笑如阳光般灿烂;如湖水般清澈;如星空般令人沉醉。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一边摸着口袋里的硬币,一边抽噎。那种感觉是无助、是寂寞、是孤独、是害怕、是想要抓住一个人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可我知道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泯文。那种毫无原由的信任一度充斥着我的大脑,那么肯定、那么真切。后来恍惚中我真的看见了泯文。他从车上跳下来,月光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我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泯文。于是利落地从公园的长椅上站起来,跑到他面前:“真好,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啪”的一声,我的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泯文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过身跑回车上。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先是几朵几朵随即变得铺天盖地。也许是出来的太久,我感觉浑身都已经冰冷麻木了。我摸着泯文打过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眼泪。那晚真的好冷,冷得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会全身颤抖。
“咏儿”
谁?谁在叫我?泯文白皙水嫩的脸在我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他在哭泣。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泯文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车内,那样子实在叫人心疼。他说:“对不起,我不该打你。可是我很着急啊,我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是么?打我是因为太着急了?那一刻我居然微笑了。
那个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花丛里偶尔有飞过的蝴蝶。清香扑鼻,阳光洒在花瓣上,晶亮晶亮闪着诱人的色彩。泯文把橙汁递到我的嘴边,白皙的手面近在咫尺。
“咏儿别生气了,我来陪你过生日好不好?”他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钱“你看!一会我们去买蛋糕。买个大个儿的!”
我继续噘着嘴抱怨:“爸爸妈妈居然全部忘记了!”
“可我记得啊。”泯文索性拉我坐在有些潮湿的泥土上“你和我说过的事情我全部都记得。你说过想来看花,看!这里有这么多的花,漂亮吗?是我向开车的周叔叔打听的,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来了我就带你来。”
“泯文你真好。”我接过橙汁灌了好几口,嘴角和裙子上洒了好几滴。泯文赶紧掏出手帕帮我擦干净。这个温柔的男孩子简直比女生还要细心!
我的九岁生日只有泯文一个人陪在身边,他真的给我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草莓蛋糕。我们俩坐在空空房间里分吃蛋糕,相互唱着生日歌。最后我累了、倦了,昏昏沉沉地躺在泯文的腿上闭起眼睛嘟囔:“泯文,我还没有收到礼物呢。”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然后是嘴唇带有温热的短暂接触。
泯文说:“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公主,她出生的时候国王请了很多女巫来城堡里祝福她。但是有一个没有接到请贴的狠毒女巫却对公主下了毒咒。于是公主终于在长大后的一次意外中永远的沉睡了。能解救她的只有英俊的王子”
我的九岁生日结束在泯文的故事中。而那个睡美人的故事我到现在都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圣诞夜总是那么喧闹喜庆。我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盼望着在这一天可以下雪。泯文把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扬着好看的嘴角说:“咏儿,乖。等你病好了,一定会下雪的。”可那次我病得很重,一直拖到了圣诞节。值得庆幸的是,竟然真的下了雪。雪花似花瓣雨一般飘落,纷纷扬扬的令人目眩。我牵着泯文的手在铺满白色地毯的街道上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我们经过的地方。很多路人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我们。一位圣诞老人打扮的人站在路边,热情地派发着礼物,他的大胡子和火红的衣服让我小小的心中燃起了温暖的火焰。
我们站在挂满装饰物和彩灯的巨大圣诞树下唱歌,唱累了就坐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捕捉彼此的目光。为什么那时候会如此快乐?泯文温柔的眼神、细心的呵护、好看的面容总是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就是在那棵圣诞树下我曾天真地拉着他的手问:“泯文,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等你长大了也不可以讨厌我,泯文要一直和咏儿在一起!”
月光下平静的草原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微风吹拂着草地发出神秘的歌声。我赤着脚迎着若隐若现的星斗一路奔跑着,汗水流过脸颊犹如春雨洒落后的清爽。是谁?是谁在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划破夜幕的安详,白皙的面容恍如昨日。
“咏儿,你还好吗?”泯文微笑着,嘴角扬起的弧线优美而动人。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游走,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我突然有种悸动,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八岁那年的酒会上。我牵起裙摆与泯文翩翩起舞,那夜有着童话般的美丽。我笑着。泯文也笑着。只有高高悬挂的月儿见证了两颗纯洁的童心。
泯文朝我用力摆着手。
我焦急了,赤着脚一路追过去。
“你要去哪?泯文要离开咏儿了吗?”
“咏儿不是一直都过得很幸福吗?咏儿是最坚强的女孩我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看着你,永远看着你”一片黑暗的瞬间,我的心有着尘埃落定的舒缓。
那蓝色的液体像精灵祈祷过的眼泪,充满了伤感。可在当时我是喝下去的,整杯都喝了下去。就是因为那蓝色的液体而让我认识了柯泯文,那个温柔如水讨人喜爱的小男孩。是谁在不停唤醒着那些已经被我决定封印起的回忆?是谁像过电影一样不停的重复着那些画面?我是真的决定忘记了吗?不!如果真的想要忘记就不会不假思索地跳入水中。我的小鲤鱼,你在哪里?
“咏儿,你长大了。”面前的泯文用羡慕的口气说道“而我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你也长大了啊!”可眼前的泯文的确是小孩子的模样。
“八岁那边我们相识,之后的两年多时间真是快乐啊!可是十岁之后的泯文就一直躺在病床上,沉睡了整整八年。咏儿,我在你的记忆里只是个孩子,我留给你的记忆只有那两年多。”
“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可你长大了,以后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个‘两年’。”
“所以你要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啊!”“会有人陪着你一起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