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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天歌昨天的触动,星期天,叶峰起了个大早,准备实施他的“乐器营救计划”殊不知在南华高中里,已经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
与叶峰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盖世爱、cookie和梅君严,当然,他们也在音乐教室里大大地吃了一惊。
当他们偷偷摸摸,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音乐教室,却发现教室中早就有人在了——他正是昨天差点挨了叶峰拳头的——郎大哥!
叶峰马上又发现,和郎大哥并排坐着的也正是丛容。
郎大哥兀自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一时间,叶峰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
惟恐天下不乱的盖世爱看看丛容再看看郎大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他暧昧地:“你们,你们俩个该不是那个了吧?
丛容摸不着头脑地:“哪个了?”
这边的叶峰早已按捺不住,对着郎大哥就直冲过去。郎大哥立即怕怕地站起来。丛容连忙来到叶峰跟前,阻挡住他的去路:“叶峰,你想干什么?”
叶峰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丛容着急地大喊:“你站住他是我们新来的音乐老师!”
一听这话,叶峰停住了脚步。
盖世爱和cookie都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
“郎老师,我正在找你呢!”一个声音从大家的身后传来,冷老师蹬着高跟鞋走进音乐教室,她得意地扫了男孩们一眼,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你可否来我办公室一下?”
“没问题!我也正想找您谈谈!”郎大哥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叶峰,跟着冷老师出了音乐室的门。
四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阿盖先说了话:“老办法,偷听!”
盖世爱把耳朵贴在玻璃杯上,cookie、丛容围在他身边cookie焦急地问:“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盖世爱边听边说:“还提到上课纪律、考试问题还有不迟到不早退还有”
“老师们在一起说这些话题很正常啊!”梅君严向来是老师的忠实小帮手。
盖世爱回过头来,严肃地道:“可是,这次话题的主角却是我们,这就使得正常中有了许多不正常因素。”
叶峰找到对郎老师发泄不满的机会了:“哼,我就说这姓郎的不是好人!”
正在这时,冷老师办公室的门开了。
冷老师一反常态地满面笑容:“你们都在这儿?太好了!新来的音乐老师正有话要对你们说。”
郎大哥刚要开口,冷老师却又抢过话题:“郎老师,这部分我比较熟悉,就由我来说好了。是这样的,刚才在教导处,郎老师向我保证,以后你们这些学生将不会再迟到早退、上课睡觉下课打架、不交作业、考试作弊,成为学校的不安因素、害群之马并且,最最主要的,郎老师还答应我,保证你们以后的考试成绩不开红灯,门门都要考到60分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峰冷冷地打断了:“对不起,我想问一声,他凭什么来保证我们?”
冷老师很不高兴:“叶峰,现在还没轮到”第二次,她的话又被打断了。
“也不凭什么,”这次是郎大哥“只是凭我以后是‘open’的领队老师!”
“领队老师又怎么啦?领”叶峰刚想不服气地反驳一下,却忽然反应过来“郎老师”那句话的含义。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学生都大眼瞪小眼,来不及从这一消息中归过神来。
猛然间,一片欢呼声几乎震动了整幢教学楼。
盖世爱和cookie拥抱在一起。
“我又能打鼓了!我又能打鼓了!”
“我也又能做风头最健贝司手了!
只有叶峰是最正常(也可以说是最不正常)的,他窜到郎大哥跟前莫名其妙地问道:“乐队重组,你必须、一定、非你不可的是领队吗?”
“恐怕是的。
叶峰看了他一会儿,宣布道:“那么,我退出‘open’!”
“我我也想退出。”这是梅君严的声音。
盖世爱很不高兴,乐队眼看就要重组了,却有那么多人唱反调:“退出?你什么时候加入过了?”
梅君严怯怯地:“我我是说我这个乐队经理当得,当得有点”
“不称职是不是?”冷老师接口了“这样吧,我看丛容和郎老师还蛮熟的,这个乐队经理就丛容来当吧。”
背对大家向前走的叶峰一听这话,停住了脚步。
“我?”丛容惊讶地问道。
“你看上去好象是比原先那个强点。”盖世爱比较着。
丛容自信地笑了:“应该不是强一点吧,我相信我一定能当好这个经理!”
叶峰回过了头,没想到正看到郎老师在拍着丛容的肩,居然还摆出了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合作。”
丛容蛮有把握地点点头。
而叶峰却看得眼中怒火熊熊。
“还有你们,盖世爱、cookie,”郎老师看向阿盖和cookie“我们一定要把‘open’搞得红红火火,轰轰烈烈的,虽然目前乐队只有你们两个人了”
大家惊讶地看去,叶峰又回来了。
丛容惊喜地:“叶峰!你不退出了?”
叶峰点点头,看着郎大哥,心说,哼,我只不过是不想你这只大色狼和丛容有相处机会而已!
“open”乐队的重组和郎老师的到来,在南华高中掀起的轩然大波不亚于席卷平原的龙卷风,凡是有学生的地方就能听到乐队重组的各种秘闻;凡是有女学生的地方就可以了解郎大哥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
新官上任三把火。郎老师上任的第一把火竟然是——给“open”们上乐理课!
这引起了盖世爱和cookie的不满——搞什么嘛,不让玩乐器还像什么乐队?
这不,盖世爱立马来到天歌家诉苦。然而,这里也不太平——郎老师正在这里烧着他的第二把火。
一本厚厚的影集正被一页页地翻着。影集中全是楚天歌:站在三角钢琴上学走路的婴儿楚天歌;第一次试着按下琴键的四岁小楚天歌;小学汇演时在舞台上弹奏着的楚天歌
“刚生下来这孩子就喜欢音乐了。”
“这是第一次弹琴。”
“那时候他才八岁”
“不容易啊,那么小就能上台表演了。”
天歌父母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自己的孩子,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辞不断塞入郎老师的耳朵。
“说天歌懂事那倒一点也不假,四岁就能自己要弹琴,小学就弹出了钢琴十级。我和他爸爸从来就没有逼过他练琴,都还是靠他自己练”
天歌和盖世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张望着楼下客厅中的状况。
听着父母吹捧自己的话,天歌无可奈何:“陈词滥调,还真以为别人都会听啊!”盖世爱戳了戳天歌,压低了嗓门:“就是他”
“谁啊?”
“坐在你老爸老妈当中的就是‘大色狼’,‘open’的新领队!”
天歌父母仍在滔滔不绝。
找了个机会郎老师小心翼翼地把相册合上,把话题引上了正轨,他咳嗽一下:“我来的目的主要是”
他的话引起了天歌父母的注意,他们表情严肃起来,并且换了一下座位,坐到了郎老师对面的沙发上。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郎老师紧张地清了一阵喉咙,磨蹭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话:“那就是学校乐队的事”
楚大师放松下来:“是这事,我和天歌的母亲已经批评过他了。”
楚母一边放好相册一边接口:“天歌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去参加什么乌七八糟的乐队嘛,好好的钢琴不弹,偏偏去弹什么键盘。”
“其实”
楚大师道:“其实多参加课外活动也没什么不好,开阔一下眼界,培养一下兴趣爱好,很有助于孩子身心的健康发展嘛,只是我怕天歌这孩子好的不学,偏偏去学社会上的那些不良风气,什么做艺人呀,上歌舞厅呀,走穴呀,既影响了学业,又走上音乐的歪门邪道。”
“不过”
这回接口的是楚母:“不过,我们也理解天歌这孩子的想法,成立一个乐队又新鲜又好玩,而且还能出风头,多好啊。他也不想想,新鲜好玩都只是一时的,要功成名就也不能光靠一时的风头,还是需要踏踏实实,脚踏实地地去干的。”
郎老师只有点头的份:“是是可是”
“可是这小子就是不听我们的。背着我们去和盖世爱那些小朋友混在一起,盖世爱我们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连最基本的乐理知识都不懂,和这样的人成立乐队不是瞎起哄又是什么?”
楚大师的这句话让郎老师陷入沉思,他由衷地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
听到自己父母对阿盖的评价,天歌觉得好玩地看了看盖世爱的反应。
盖世爱愤愤地:“你爸你妈你”他看看天歌,又不敢说什么,把火气全出在郎老师身上“什么人嘛,也不为我说说话,只会点头哈腰,没气度、没气节、没气魄”
楚天歌笑了:“阿盖,看不出几天没见,你的语文程度好像上去了不少嘛!得了,咱们也不听了,回屋去吧。”
“瞧我们光顾着自己说了,郎老师你到现在都没怎么说呢。”楚母总算是给了郎老师一个说话的机会“不过我想,郎老师你要说的意思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吧。”
郎老师却支吾了起来:“这个恐怕不一样我我主要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回来”
天歌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听到了郎老师的话,他不由一楞。
郎老师的话已出口,索性也就理直气壮了:“我希望楚天歌能回到‘open’乐队来!”
天歌的父母大吃一惊。
盖世爱喃喃地道:“‘大色狼’居然也会说人话。”
天歌回到楼梯边,正沉思地望着楼下“open”的领队——郎老师。
房中一片黑暗,分辨不出白天黑夜。
“嗨,macookieie!你好吗?现在你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呢?今天,我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郎老师——听说他以前也是你们的带队老师?他想让我归队,但是他挺好的,也许‘open’的未来会很不错对不起,一连几天给你发mail。我并不指望你的回信,你要是不愿看的话也可以把我列为拒收信件对象。但是我仍会写的,因为只有你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楚天歌。”
写到这里,天歌停了下来,电脑屏幕上的荧光把他的脸映成了绿色。他突然起身,拉开了厚厚的窗帘被拉了开来,光线一下子射了进来。天歌站在窗口眯着眼看了一眼这个有着淡淡秋意的下午,秋天的阳光懒洋洋地撒在一片片金黄色的树叶上,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宁静与安详。而天歌的心情却正好相反。他径直走回到了床边,一下倒在了床上。
冷饮店中,盖世爱则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的冰激凌。边吃还边瞄着cookie的可乐,几次想动手,无奈cookie正拿着两根勺子在杯子、碗上敲来敲去,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
冷饮店门口传来一阵响动,面向店门的盖世爱表情突然严肃起来,cookie回头看去,原来是臭氧的成员们出现在冷饮店中。
臭氧等人径直向盖世爱他们走了过去。臭氧老大边走边高声道:“失敬失敬,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开门’乐队吗?多日不见,我们还挺挂念的呢。”
“你们在音乐节上可是大放异彩啊。以全场最低分一举夺得第一,不过是倒数的;喝彩也不少,不过喝的也是倒彩。我们没有前去恭贺,还请多多见谅啊!”跟班也狐假虎威地跟着说道。
盖世爱和cookie打点起了全副精神。盖世爱慢慢地站了起来,来到臭氧老大的面前,上上下下不断地打量了老大一阵后,叹了口气:“真是有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挂念你哦。不过刚才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看了你一遍后才发现——”
他停止说话,慢慢地把一口冰激凌放入嘴里,享受之后,用手绢擦了一下嘴“我发现多日不见,你的身上还是那么臭,尤其是那张嘴。是不是不爱刷牙啊?我可以向你推荐有水果香味的儿童牙膏。”他捂住了鼻子,转身向cookie说着“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总得和‘臭气乐队’的名字相衬吧。你们看人家多敬业啊,为了名副其实,不惜放弃文明的生活方式,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哦!”cookie笑得一口将嘴巴里的冰激凌喷了出来,正喷在跟班的脸上。
老大脸色铁青:“我们来不是为了和你们斗嘴”
“怎么,又要斗音乐啊。上次是不是还没有输够啊?”cookie笑问。
跟班阴阳怪气地道:“那一次你们和‘hay女生’合力斗我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在和‘open女生’一争高下呢!”
盖世爱站直了身子,真的生气了:“不服气是吗?好,我们就再选一个日子,facetoface地单挑吧!老虎不发威还当我们是病猫了。”
臭氧老大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隐隐可见牙齿的白光一闪:“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丛容正忙着打扫音乐教室,她停下来,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音乐教室中窗明几净,每件乐器被擦得光可鉴人。
窗外的满天晚霞映得整个教室明亮而又温暖。丛容手指轻轻拂过叶峰的吉他,心中忽然有些期待:叶峰今天会不会来?她又猛地一惊,觉得自己不大对劲,哼,我这是怎么啦?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丛容忙把手缩了回去。音乐教室门口传来一些声音,丛容转头看去,却看见叶峰正走进门来。看见丛容,叶峰也是一惊。
一时间,二人都有些尴尬。
叶峰先开口了:“你在这里正好,我也正想和你说些话。”
“你说。”丛容道。
“离那个家伙远一点!”
“你说什么?”丛容疑惑了。
叶峰也不看丛容:“那个姓郎的虽然说自己是个老师,但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我劝你和他保持距离,免得上了他的当。”
看着叶峰那副自以为是、自高自傲的样子,丛容不由心生怒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放几句话扔在这里我就会听你的了?你凭什么说郎老师不是好人?你有什么证据?还有,为什么你要叫我离他远一点,而不去提醒别人?为什么?”
叶峰慢慢地转过身来,也不说话,默默地面对丛容。
在叶峰的注视下,丛容的脸红了。
“为什么”丛容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窗外彩霞满天,夕阳斜斜地照射着。一时间,叶峰和丛容谁也不说话,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声越来越大。
正在这时,音乐教室门外忽然响起了鼓掌声。
叶峰和丛容一惊,向门口看去。
臭氧乐队的几个人在老大的带领下,穿着黑衣,戴着墨镜出现在门口。老大一边拍着手,一边进了门:“哇,好美的画面啊!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臭氧”老大和跟班打量了一下音乐教室。跟班吹了一声口哨:“你们这个乐队虽然不行,乐器倒还真是不错嘛!”
他们开始在音乐教室中走来走去。
“我们本来也不想来这里的,可是既然你们不肯屈尊在约好的地点出现,那我们就只好过来拜访一下喽。”跟班说着。
“约好的地点?”
“你可别跟我们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哦!不过,你们‘open’要是真的反悔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一没人证,二没物证。说来,我们傻等了那么长时间也只能怪我们自己。谁叫我们还真把你们当个人物看,却不料只是一堆缩头乌龟!”
叶峰和丛容虽然摸不着头脑,却都听之色变。
“我们什么时候和你们约过啦,你们说话要说清楚!”丛容义正词严地道。
老大一口吐掉了嘴里含的香烟棒棒糖:“看样子,今天我们要给点颜色看看,让你们接受一下教训,看你们还敢不敢干出背信弃义的事!”
“怎么,想动手?”叶峰冷冷地道,上前一步,看得出他的火气上升了。
丛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试图阻止叶峰:“叶峰你别”
“要是怕的话,给我们陪个罪就饶了你们!”跟班还煽风点火。
叶峰冷然傲立:“要动手我奉陪到底,不过地点由我来定!”
老大墨镜片上凶光一闪:“好!”已经是下班时分了,街上人来人往。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边的这条小巷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叶峰背对观众站着,站在他面前的是臭氧的一列五人。轻轨从他们后上方的屋顶上穿过,带起一阵风来,吹动了几人的衣发。
叶峰拂开了眼前的长发,脸色阴沉得就象他头顶上的天空。
跟班阴笑着:“小子,够胆色啊,还敢一个人来单挑。”
“跟你们这班人我一个人都嫌多!”
“好!有种!”臭氧老大大声道:“不过,在动手之前,我们先得把话说清楚,免得你回去哭天喊地地说我们欺负了你!”
叶峰冷冷地:“有屁快放!”
跟班得意洋洋地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臭氧’乐队了,而是——‘臭氧’武术队!”
叶峰惊异地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自己,也认清了方向,恭喜!恭喜!”
在叶峰身后的巷子口,丛容匆匆跑过,不一会儿,她又退了回来,站在巷口。
“怎么样?认输吧!”跟班道。
“做梦!”
一道闪电划过,云层上有雷声闷闷地滚过。
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郎老师家客厅的窗上。天空中不时划过一两道闪电。
郎老师紧张地接着电话:“就就这样打打起来啦?”
丛容早已顾不上自己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只顾对着电话大声地说着,眼泪都快出来了:“叶峰一个对他们好几个”
叶峰右手打在跟班的脸上,左腿踢向老三的胸口,再伸手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胸上,一拳击出,此人毫无反应。
叶峰一愣,抬头看去,臭氧的老大正对着他狞笑。叶峰接着来一连打了他十几拳,老大仍是不为所动,他狞笑着:“哼,就这么几招,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看我的厉害——”
说着他挥出了一个巨大的拳头,直向叶峰打去。
叶峰的嘴脚流出了血来,另一拳又已经来了,这次是打向了叶峰的肚子,叶峰被打得弯下腰去。
雨水从小巷的墙上滑落下来,带落下来墙上的灰尘和红红的不知什么时候涂上去的颜料。墙角根已经开始积水,泥水中泛着红色的颜料,看上去就象是血水一样。
一只鞋后跟重重地踩在了泥水上面,溅起了黑红的水花。
叶峰一步步地向后退着,而“臭氧”的拳头还在一个个地挥着。叶峰的脸上已经是五颜六色的一大堆青青肿肿了。
冷不防又有谁扫了一腿,叶峰一下子被踢倒在地。天色已近黄昏,街上行人廖廖。
大雨中,一辆taxi从街那边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带起了街边的积水四溅。
丛容靠着小巷边的墙站着。
从巷子中不断地传来打斗的声音,和臭氧们耀武扬威的呼喝。
“怎么,倒下就起不来啦?”
“再摆个coolpose我瞧瞧?”
丛容背贴在墙上,捂住了耳朵。
“臭氧”武术队的几个人在被打倒在地的叶峰身边围成一圈。老大的脚踩在了叶峰的胸上,趾高气扬地:“小子,只要你说句好话,今天我们就饶了你。”
“听到没有?我们老大对你算是网开一面了,还不叫声好听的?”跟班接着说。
叶峰倒在泥水中,满身满脸的泥和伤痕,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好吧,你们成为了武术队果然厉害——”他咳嗽了两声,臭氧的成员们面露得色,叶峰接着往下说:“——果然臭得厉害!”
臭氧成员们一听,脸色大变。
老大恶狠狠地道:“——我让你逞英雄!”
老大一脚飞出,叶峰被踢了起来,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正看到这一幕的丛容一声惊叫:“叶峰!”
天色越来越暗,而雨却渐渐地小了起来。
城市的上空有不怕雨的鸽子飞翔着,又一列轻轨开过,列车声音隆隆地由近及远乃至消失。
叶峰闭着眼躺在泥水里,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
丛容跪在叶峰身边,轻拍他的脸:“叶峰!叶峰!”
叶峰没有反应。丛容愤怒地回过头来,毫不畏惧地面对体形比自己大许多的臭氧不良少年,质问着:“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们怎么可以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呢?这”她一时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能说些文明的:“这是不可以的、不应该的、不道德的、不成体统的、不”
“呦,小女朋友心疼了。”跟班暧昧地道,还学起了丛容讲话的腔调:“不可以、不应该”
跟班说一句,向叶峰的身上踢一脚。丛容又气又急:“喂,你干什么,不可以”见臭氧没人听她的,丛容索性一下子扑到了叶峰身上,挡在了臭氧们的拳脚之前“不许你们再打他了!”
想以身殉情吗?“老大以嘲讽的口气道。
跟班很快地接口:“别以为我们不会打女人”说着,跟班举起了手,而丛容依然毫不退缩地怒视着。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知道别人怎么称呼以多欺少的人吗?”
闻声,所有的人转头想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沉沉的暮色下,巷口不知何时挺立着一个人影。由于是逆着光,大家一时都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那就是——孬种!”
一台游戏机的屏幕上正进行着打斗游戏,两个猛男激烈地撕杀着。
游戏机旁,盖世爱打得眼睛都不眨,飞快地按着手中的按钮,坐在他对面与他对打的cookie却并没有盖世爱那么专注,显得有些担心的样子:“盖哥,我们不去真的不要紧吗?”
“不去才好呢。那么大的雨,臭氧们大概还在等着吧,嘻嘻,就让那些人好好尝尝被老子涮的滋味吧。”盖世爱打得眼睛都不眨“老子的话都信,他们也真是白痴!”
“你是谁?”
站在巷子口的人向前走了几步,大家终于可以看清了他那张清秀的脸庞。
“郎大哥!”丛容惊喜地道。
“看样子,又来了个小白脸做帮手了!”老大道。
“我先要让你们知道一下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个巨大的拳头向自己打来,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打得飞到了墙上。
老大粗暴地道:“我管你什么人,先吃我一拳再说”
郎老师顺着墙慢慢的滑了下来,脸上沾了一些墙上的红颜料。“我可是老师哦”他喃喃说着,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见自己的手被染成了红色,他一声惊呼:“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有人来了!”臭氧团伙一哄而散,刹那间,小巷中只留下孤零零的丛容和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丛容看看这个,又焦急地扶起那个,不知所措地站在双双倒下的郎老师和叶峰中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慢慢地滑到了巷子口,停了下来。黑色的玻璃窗挡着,让人看不出轿车中有何许人。车后座的门开了。车上的乘客下来,毫不吝惜地把锃亮的皮鞋踩在了水塘中。
丛容感觉到了什么,回身看去。身后的那个人让她大吃一惊。
“伯父?!”
原来这人正是叶峰的父亲。
雨已经停了。
在沉沉的夜色中,医院各个病房中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从一扇窗口出,传来了响亮而又愤怒的声音:“我不要你管!从小到大你都没有管过我,现在怎么又突然想起我来了?”
叶峰脑袋上左一块右一块地贴着膏药和纱布,不复以往酷哥形象。然而此刻的叶峰正展现着他真实的一面——一个外表愤怒叛逆内心却脆弱的少年。他面对自己的父亲,宣泄着积压多年的不满。叶父却表现得很忍耐的样子。
“既然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会出现,那么现在你也没有必要假慈悲地站在我面前!”
“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看你被打成这样”叶父想去摸摸叶峰脸上的伤处,却被叶峰倔强地别过脸让开了。
叶父有些尴尬,因此变得严厉了起来:“总之,还是那句话,我不赞成你参加这个乐队。如果你喜欢音乐,我可以出钱让你去最好的音乐学院读书。”
叶峰冷笑着:“钱,又是钱。你总以为钱能够搞定一切,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呢!”
“好,”叶父也生气了“你有骨气,你不稀罕我的臭钱,但是我也有话要告诉你——那个被你看作是个宝贝的什么乐队,本来根本就不想让你加入的!”
一听到这话,叶峰的眼睛瞪大了,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要不是我的臭钱,恐怕你连边也挨不上!”
叶峰静静地站着,半晌没有动静。忽然,他“唰”地一声拉开隔开病床的帘子,就想冲出去。
然而,眼前却站着一个人。叶峰抬头,那人正是丛容。
丛容吃惊地看着叶峰,而叶峰也惊讶地看着丛容。
丛容在叶峰的眼中看到瞪大了眼的自己,而叶峰也在丛容的眼中读出了伤痛的自己。
明黄色的灯光直直地照着他俩,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他们却都沉默不语,谁也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中,冷老师默默地转过身来,拿起自己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么说,这件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了?”
脸上包着绷带的叶峰看看与他站在一起毫发无伤的郎老师。
郎老师站在她的面前,并不为冷老师阴森森的样子所吓倒:“是的,是我先在路上遇见了臭氧乐队的那些孩子们,是我先听到他们在说贬低‘open’话,也是我先跟他们动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叶峰和丛容他们正好路过,叶峰总不能眼看着我这个老师挨打吧,就上来帮帮我的忙”
冷老师怒视郎老师:“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的起因还在你的身上喽?郎老师,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你是怎么当这个老师的?你身为祖国花园的园丁,自己打架斗殴不算,还不顾祖国花朵的安危,把他们也牵扯进去,你安心吗?你放心吗?你于心何忍啊!”她的怒火发到了最高级“你这种行为是严重的渎职!你玷污了人民教师这个崇高的职位!你不配同学们叫你的这一声‘老师’!你欺骗了包括我在内的单纯的心!你太过分了!我决不允许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行为出现,所以现在我宣布——”
“冷老师,来,喝点水消消气。”郎老师摆出最迷人的笑容。
冷老师呆住了,楞楞地接过茶杯。
“您再想想,其实这件事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叶峰,要怪也只怪‘臭氧’那些人缺乏像冷老师您这样的人的教诲”这些话对郎老师来说真是信手拈来,要多少有多少。
冷老师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这倒是,我冷如花教出来的孩子没一个是那么臭哄哄的”她清醒过来,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你不要以为拍拍我的马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虽然用不着辞职了,但接下来就要小心了,你和你的乐队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可决不轻饶!”
“这么说,我和叶峰”郎老师嘻皮笑脸地。
看着眼前的这幕闹剧,叶峰的脸上忍不住浮起微笑,他看向郎老师,阿郎向他眨眨眼睛。
“你们还不快给我出去?”
打架事件就这么过去了。它成为“叶峰以一敌十”的英雄事迹,也好像改善了叶峰和冷老师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叶峰在避开我呢?
——以上摘自丛容日记楚天歌和盖世爱蹲在女中操场边的草丛里。女生们穿着运动衣在操场上做着各项运动。盖世爱张大了嘴,状若痴呆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女生。
“嗯,这个不错那个身材更好”楚天歌眼中的目标却始终只有一个——不远处的麦云洁。
阳光下,打着篮球的麦云洁又是跑又是跳,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就要出国了,能多看maggie一眼是一眼,以后,就只能看自己的回忆了。天歌苦涩地想着,他现在连当面上前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
盖世爱看得过于投入,连一个排球在向自己飞来都没有留意,被不偏不倚地打了个正着。
“啊!”的一声,阿盖喊了出来。
楚天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操场上所有女孩子的眼光包围了。其中,麦云洁正惊奇地向他们走来:“天歌?你们怎么来了?”
天歌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他我”
尴尬了一会儿,天歌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就被maggie一把拉住了。
“跟我来!”maggie不容分说地道。
阳光静静地照着女中柔道馆。四周静悄悄的,一只猫“喵”地一声,不知从哪里窜到了柔道馆的屋顶上。麦云洁拉着天歌站在柔道馆的中央。
“怎么,你是带我来参观的吗?”天歌疑惑地说。
麦云洁忽然一下子抓住楚天歌的领子,转身一个大背包,把天歌重重摔在地上。
天歌好不容易站起来,麦云洁脚下一绊,又把天歌摔了个四仰八叉。
站在一边的盖世爱就看见麦云洁左一下右一下地对着天歌又打又摔,盖世爱的眼睛也跟着左边右边地转来转去,简直目不暇接。
“你maggie你干吗?哎呦!”
麦云洁拉起了摔在地上的楚天歌,天歌还没有站稳,没想到maggie拦腰一抱,把他抱起就扔了出去。
天歌被扔得趴在了地上,在他眼前是一双穿着运动鞋的修长的腿。麦云洁在天歌面前静静地站了几秒种,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天歌茫然地看着maggie的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
江边大道上,叶峰飞速地滑着他的旱冰,在一片波光粼粼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剪影。
然而,随着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叶峰停了下来。
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丛容。
面对着叶峰不解而冷漠的目光,丛容的脸红了:“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她走上一步“叶峰”
而叶峰却闪开了:“对不起,我还有事。”
他从丛容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
江面仍是那么美丽地闪烁,而在丛容眼中,却显得那么的刺眼。
同样,在江边飞速滑过的叶峰心中也充满苦涩,他不断回想着医院的那一幕。这是他最不愿为人知的一面却竟然暴露在了最重视的人面前对不起。从医院的那一刻起,我的自信已经完全崩溃了。我不愿意被你看到真实悲伤的我。
我那么想靠你近些、近些,再近些叶峰想着,然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却是离你远远的
叶峰脚下用力一蹬我不需要同情。我不需要可怜。我什么都不需要!
又一个星期日——也是天歌在国内的最后一天。
秋风夹杂着傍晚的阳光吹在叶峰的脸上。街道旁的景色从叶峰身边匆匆掠过。单车上的他依旧一付不可一世的样子。在一个t字路口,他突然转弯窜入另一条街,引得两边的司机不得不紧急刹车,在叶峰背后传来一片斥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