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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四海风狂第八节探秘(下)
不多久,赤荒殿上空升起一道火光,伴随着凄厉的鬼叫声,在数千里高空绽开灿烂辉煌的烟花。回到议事堂后,沈长老依然阴沉着脸,盘坐在蒲团上沉默不语。
众人都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不安,却不敢妄自发表看法,先是面面相觑,其后各想各的心思,议事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气氛非常压抑。
过了半晌,乌长老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说道:“事件虽说有些蹊跷,但大家不要惊慌,屠长老遭遇不幸,丹人却安然无恙,说明其中必有隐秘,也许并不是玉清子所为,只是虚惊一场。”
众人觉得很有道理,稍稍冷静下来,可还是忐忑不安,沈长老一扫四周,说道:“此事透着一丝诡异,咱们暂且不议,族长与剑长老很快就到,各位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在长老会上畅所欲言。”
“沈长老说得对,此事非同一般,应该由长老会决定。”杜长老首先附和,众人也点头赞同。
古长老轻“哦”一声,向主座两人拱手说道:“屠长老不在了,黑奴无所适从,幸亏小弟带有丹哨,才将他勉强带回,因此小弟认为,当务之急必须确定新的丹主,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长老与乌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均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瞬间即逝,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乌长老转头说道:“古长老不要担心,黑奴交給我们处理,嗯,丹哨呢?”
古长老心中“格”了一下,稍稍迟疑了片刻,忽见乌长老露出少许不豫,慌忙起身交出口哨,恭恭敬敬地说道:“今天是丹人的第一次行动,族长很不放心,所以将丹哨临时交给小弟使用,有劳乌长老转交。”
“放心吧。”乌长老接过口哨,毫不迟疑地纳入怀中,削瘦的脸上堆满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道:“丹哨共有两支,另一支在族长那里,此哨就暂由沈长老和我共同保管。”
众人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中四人会心一笑,另外三人神色稍变,盯着乌长老看了几眼,显然是大为不满。
沈长老心肚自明,瞥了三人一眼,阴笑道:“余长老有何高见?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言。”
那余长老是一位白须老者,见沈乌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隐隐不怀好意,忙不迭地摇头:“小弟并无异议,两位长老德高望重,为了家族的事业,整个二房、五房浴血奋战,牺牲巨大,应该有一支丹哨。”
“嘿嘿,还是余长老明事理。”乌长老捻着山羊胡,微微点头,两只小眼睛闪烁着寒光:阴笑道:“丹人本就是咱们二房、五房负责研制,其中的艰辛不可想象,整整花费了九十三年时间,失败了九百六十九次,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大功告成。”
沈长老接过话茬,感慨万分:“每一次试验都是一次进步,同时也伴随着牺牲,九十三年来足足死了三千五百七十八人,仅咱们两房就有三百一十七名丹师,他们都是炼丹师、化丹师,嗯,时至今日,只成功了九个丹人,但是唉,不说了。”
右首一人愤然而起:“沈长老、乌长老,你们闷在心里不说,可是小弟心中不服,族长太偏心了,咱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却让别人坐享其成,哼,只分得两个丹主,小弟觉得”
“诚长老不要激动!”沈长老摆手让他坐下,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不是我与乌长老太软弱,而是家族正处于最关键时刻,咱们决不能起内讧,必须顾大局、识大体,族长深谋远虑,目的是为了保持各房的平衡,咱们应该体谅她的苦衷,当然,我们也不是一味退让,该争的还是要争。”
众人心领神会,知道他指的是黑皮,顿时笑逐颜开。
乌长老瞥了瞥余长老身边一人,见他欲言又止,不禁冷笑道:“沁长老,咱们敢当着你的面谈及此事,说明咱们堂堂正正,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不怕你报告族长,更不怕剑长老、殿主知道。”
沁长老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想了片刻,拱手说道:“各位误会了,小弟完全赞同大家的意见,只是只是”嗫蠕几句,似乎有话说不出口。
诚长老脾气非常火爆,破口大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扭扭捏捏,像一个小姑娘似的?”
沈长老瞪了他一眼:“诚长老,这里是议事堂,余长老德高望重,是长老会的元老,说话干净一点。”转向沁长老,声音异常柔和:“在下请闻其详!”
沁长老略一思索,咬牙说道:“丹人虽是你们两房研制,但这是家族的分工,例如飞升丹,大房、三房、七房负责炼制,最后的成果却是全家族共享,咱们三房没有搞任何特殊化,更没有提出任何额外要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各房和睦相处、共同发展,完成先祖遗训。”
最后一位不满之人紧跟着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说道:“沁长老说得好,任何研究成果都属于全家族,不是某一房的私人财产,况且成功离不开其他房的支持,为了支持丹人,咱们几房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可谓倾尽全力。”
余长老见他们两人挺身而出,立即鼓起勇气,点头说道:“升长老的七房付出了二百零六人,其它各房都不下于百人,钱财物资更是不计其数,所以说,丹人是咱们全家族共同努力的结果。”
沁长老再接再厉,一口气接下去,不给沈长老狡辩的机会:“再者说,无论是丹人还是飞升丹,归根到底,最大的功臣是族长,若不是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哪能有家族的兴旺发达?每一个族人都感激她的功绩,各位长老对其中的经过一清二楚,沈长老、乌长老,你们敢否认吗?”
一抬出桑公千虹,众人面色尴尬,低头不语,沈乌两人更加怪异,面红耳赤,想反驳却哑口无言,杜长老连忙走过去将沁长老三人按下:“三位长老请坐,大家消消气,如今大敌当前,应该同仇敌忾,齐心协力,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搞得像仇人似的。”
升长老勉强坐下,嘴里还在愤愤不平:“十八房本来亲如一家,可是有一批害群之马,自从进了长老会就私欲膨胀,暗藏鬼胎,耍弄阴谋诡计,时时刻刻在计算别人,将长老会搅得乌烟瘴气,哼,自作聪明,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这儿,陈凡疑团更深,可以确信水莲子就是桑公千虹,但百灵子只研制了飞升丹,并未提及丹人之事,难道他还有隐瞒?忽然心中一跳,远处飘来二十多个强大的气息,个个都是金丹师,立知桑公千虹到了。
桑公千虹还是长发飘飘,一身宽大的黑袍,外表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周身鬼气更盛,已经修至金丹后期,左侧是剑长老,脸色苍白,右臂空荡荡的,神情憔悴不堪,可见他伤势虽痊愈,但是经过五湖惨败,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右侧是姒龙子,他刚刚修成金丹,精神抖擞,脸上略显沧桑,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双眼寒光闪烁,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无用置疑,近些年来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其他人大部分与姒龙子相仿,均是金丹初成,只有个别人达到中期,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的后面跟着三位丹人,其中两位是赤荒殿的老人,第三个更加出乎意料,居然是宁长老,目光呆滞,死气弥漫了全身,比黑皮等人的功力更深一筹。
陈凡暗暗吃惊:“桑公千虹确实了得,竟然制服了入魔的宁长老,乖乖,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就连玉清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两殿两宫麻烦大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山脚,留下三个丹人后,立即通过传送阵回到赤荒殿。
殿中众人连忙起身,沈长老与乌长老让出主位,拱手说道:“事件紧急,属下担心坏了大事,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使用千里讯符,请族长与剑长老、殿主降罪。”
“两位长老不必客气,大家坐吧。”桑公千虹的声音异常冷漠,自顾自的坐在中间的位置,剑长老、姒龙子分坐左右。
众人端坐两侧,均低头不语,战战兢兢,可见桑公千虹权威甚重,在桑公世家一言九鼎。
“沈长老,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时间。”浓密的长发遮挡住桑公千虹的面孔,只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神,浑身萧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沈长老努力平静下来,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对于丹哨一带而过,众人却耳聪目明,表情不一,桑公千虹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很好,黑奴就交给你了。”
沈长老心中一松,拱手说道:“属下与众位长老分析良久,认为玉清子出山的可能性很大,望族长重视此事。”
后来的长老都大吃一惊,齐刷刷地看着桑公千虹。
桑公千虹、剑长老闭目沉思,姒龙子却不以为然,大声说道:“族长,区区一个玉清子有何畏惧?即便修成灵身也不要担心,不用说九个丹人齐出,就是宁长老也不在他之下,哼,来得正好,可以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住嘴!”桑公千虹轻喝一声,姒龙子虽怏怏不快,但对她惧意颇深,乖乖地闭上嘴巴,其他人更是心惊胆颤,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议事堂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很久,剑长老睁开眼睛,轻声问道:“族长,你的意见如何?”
桑公千虹摇摇头:“玉清子隐居太久,所有的情报都源于百年之前,对于他近期的状态无从了解,所以很难判断真伪,剑长老有何高见?”
剑长老勉力振作精神:“玉清子天资极高,成名甚早,百年前已成金丹,修成灵身不足为奇,不过按理说,既然能够抛下玉清宫,潜心修炼,说明他淡漠名利,远离红尘,如今已成正果,更不应该过问世间的争斗,况且此事疑点甚多,也许另有其人。”
桑公千虹凝视着桑公屠的尸体,缓缓地说道:“根据数百年来的调查,除了玉清子,两逆两宫没有其他前辈高人,修为最深的就是禹皇子嗯,确实大有蹊跷,屠长老的功力极为深厚,击毙他大有人在,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却是骇人听闻,即便是宁长老也不可能。”
剑长老眉头紧皱,苦思苦想:“这正是我不解之处,也是问题的关健所在。”
桑公千虹不露声色,对众人说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可各抒己见,集思广益。”
“族长,剑长老,何必想得那么复杂。”一人忽然起身,声音极为宏亮:“如今战事僵持不下,两逆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几乎无法支撑下去,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哀求玉清子出面。”
许多人立即附和,姒龙子的声音最响:“我同意顾长老的意见,玉清子不是圣人,他毕竟是玉清宫宫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玉清宫覆没。”
桑公千虹微微点头,转头问道:“剑长老,如果与玉清子正面交手,估计需要几个丹人?”
剑长老颇感为难,不敢肯定,苦笑道:“灵境是修士的极至,可厚土已有八百余年无人修成,凭借从前的一些记载,也许需要两个丹人,也许是五个,谁也不知道。”
沈长老对玉清子非常忌惮,小声说道:“族长,剑长老,听说修成灵身后必须在一个月内飞升,咱们不妨按兵不动,等他进入仙境再行反攻。”众人连连点头。
桑公千虹沉思了半晌,默默地说道:“两逆已成强弩之未,咱们也不乐观,剑长老,给大家汇报一下双方的形势。”
剑长老叹息一声:“近几个月来,敌人有三十多名化丹师修成金丹,一百多人跨入化丹,当然,自爆的丹师超过十倍,据最新统计,他们的金丹师在九十名左右,其中后期五名、中期十二名,另有化丹师两百八十多名,炼丹师五百六十多名,虚丹、实丹不足千人。”
顿了顿,似乎苍老了数十年:“我们呢?金丹师与他们相等,化丹师只剩下二百三十六名,炼丹师四百七十一人,其他丹师七百五十九人。”
尽管形势逼人,桑公千虹还是不慌不忙:“大家清楚了吧?这些年来,双方都不惜一切代价,无节制地使用金丹丸、化丹丸、炼丹丸,许多人功力不够也强行服用,上个月修成二十九名金丹师,却付出了近四百名化丹师,这是泽河而渔,家族的千年积累已经为之一空,沁长老,还有多少飞升丹?”
“只有半个月的用量。”沁长老的声音极低,但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惊骇失色。
剑长老的话更让大家心惊肉跳:“十年前,家族有八十多万人口,修士六万三千人,现在呢?凡人几乎全部死在两逆的屠刀下,炼气士只剩五千六百二十七人,而且大部分是后天,合气期不足八百人,刚才在前线又死亡了一百三十名弟子、二十六名丹师,大家算一算,咱们还能经得起多少天的消耗?”
“各位,现在是家族生死存亡的关头。”
桑公千虹猛的站起身来,一拨长发,脸庞鲜艳如花,只是双眼阴鹫,首次慷慨激昂:“咱们所有的基地都已经沦陷,只余赤荒殿和天荒城,经过百天大战,咱们守住了这里,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天荒城危在旦夕,敌人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那里,我刚得到消息,天荒城已经弹尽粮绝,城墙全部倒塌,估计不消半天就会陷落。”
金光闪烁,一扫众人:“现在是敌我双方的最后一战,无论玉清子出没出山,咱们都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必须倾全力给敌人最大的一击,若是战败,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希望大家放下一切包袱,也放下所有的争论与矛盾,为了自己拿起武器,同仇敌忾,奋勇杀敌。”
“对,覆剿之下无完卵,咱们拼了!”众人群情振奋,士气高涨。
“安静。”桑公千虹摆摆手,坐下说道:“现在我讲解此战的安排,大家各有各的任务,不能一涌而上,乱了阵脚。”
“最后一战?”陈凡暗自摇头,无论谁胜谁败,厚土的修士界、凡人都是死亡殆尽,最起码需要万年才能恢复元气,忽觉全身乏力,知道使用了大半夜的无影神觅,功力即将耗尽,必须要离开调息,恋恋不舍地看了看丹人,其他五人非常安静,但黑皮似乎有些异样,心中不由一动。
慢慢地靠近黑皮,还有三、四里距离时,悄悄传音道:“黑皮黑皮”
起初没有丝毫反应,连续呼唤数百倍,黑皮终于转过头来,四周张望,目光变化不定,神色烦躁不安。
陈凡又呼叫宁长老,宁长老双眼金光四射,异常凶狠。
“丹人情况不对,快报告族长。”四周的岗哨也发现了问题,一位金丹师当即返回赤荒殿,另外三人奔向丹人。
“桑公千虹,哼,心地歹毒的女人,先尝尝爷爷的厉害。”陈凡冷哼一声,向丹人一口气发出五枚玉符。
除了黑皮之外,其他丹人都感到一股劲气扑面而来,瞬间将灵剑升至半空,吐出剑气击向玉符。
“轰!”巨响过后,丹人摇晃几下,凶性大发,变得极为狂暴,不分敌友,见人就杀,相互打成一片,就连黑皮也被卷入其中。
整个山下剑气纵横,火光一片,巨响声不绝于耳,赶来的三人只是金丹初期,首先遭殃,转眼间就惨死当场。
又有二十几名丹师闻讯而来,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惊得目瞪口呆。
丹人见有外人在场,立马转移战场,向众人杀去。
“快跑!”众人吓得魂不附体,一轰而散,可是丹人的速度更快,金光连闪,随着一阵惨叫声,个个横尸荒野,四个丹人停战片刻,对峙了一会又相互混战。
宁长老功力最深,渐渐地占了上风,其他五人很快就伤痕累累,他们开始联手反击,不多久,宁长老陷于绝境,岌岌可危。
“吱!”就在此时,山下传来口哨声,丹人立即停止了战斗,静立不动,原来是桑公千虹等人匆匆赶到,同行的还有另外三名丹人,见到眼前的场面又气又急,怒问报信的丹师:“这是怎么回事?有谁打搅过他们?”
那丹师浑身一颤,哆哆嗖嗖地说道:“我们正附近轮值,没有人靠近他们,只看到黑奴与宁长老莫名其妙地搔动”
“好了,我知道了。”桑公千虹瞬间冷静下来,沉吟片刻,面对剑长老说道:“丹人技术并不成熟,特别是对于意志坚强之人,若是受到某种刺激,很有可能反噬丹主,可惜没有时间继续研究了。”
剑长老摇头叹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利必有一弊,炼制丹人比服用金丹丸凶险百倍,条件极其苛刻,那九关如同鬼门关,只有超常的意志才能全部通过。”
“呜!”极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与此同时,高空升起一道耀眼的烟火,在黑夜中尤其醒目。
“敌人攻入了天荒城。”桑公千虹大叫道:“沈长老,立即通知所有人员,按计划行动,咱们先走一步。”
几分钟后,整个赤荒殿下空无一人,陈凡感到疲惫不堪,连忙运起余力,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