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金丹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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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凡心中充满了无限悲愤,为百灵子一家的遭遇而愤怒,为百灵子悲惨的一生而伤心,整整一百五十年,漫长而无望的等待,可以想像他是多么绝望、多么痛苦,仇恨已经刻骨铭心,如同毒蛇一般吞噬着他的心灵,复仇的意念化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活在现在。

    心中又充满了无限的愤慨,为百许子丑恶的行径,其行为令人发指,可以说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一个令人尊敬的前辈,一个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没想到眩目的光华之下居然隐藏着人世间最丑陋、最肮脏的心灵。

    凝视着百灵子的遗容,陈凡更加凄然,眼前一片模糊,喃喃自语道:“小仙,苦命的小仙,一切的罪孽都归咎于那衣冠禽兽,你没有罪,做为人子你是至诚至孝,做为人友你是至情至性,放心吧,你安心地去吧,大仙会完成你的心愿,如此衣冠禽兽岂能让他逍遥法外?”

    许久、许久,陈凡心情稍稍平静,抹去脸上的泪水,将两份遗书收入怀中,抱起百灵子已经僵硬的尸体,想了片刻,毅然决然地向湖边走去。

    到了湖畔,小心谨慎的将百灵子平躺在巨石上,陈凡将他的衣衫整理得板板正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又用湖水将他的脸上清洗得干干净净,轻轻地说道:“小仙,大仙去了,你在这儿等着我,一旦失败,大仙不想被人发现,如果有幸生还,大仙会用那禽兽的脑袋来祭奠你的英灵,会让你们全家得到安息。”

    陈凡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湖岸慢慢地向南走去,其实他早已再三盘算过,百许子不可能放过自己,只有恢复功力才能逃出灵芝岛,唯一的生机就是金丹丸,可是一直犹豫不决,始终下不了决心。

    如今形势逼人,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只能舍命一搏,陈凡不由暗叹道:“飞升丹已经是如此霸道,金丹丸更加不可想象,生还者立成金丹,唉,九死一生,其凶险可想而知,希望老天有眼,保佑我顺利过关。”

    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前的火球越升越高,光辉灿烂,耀眼夺目,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春满人间,无限温暖,成群的飞鸟在齐欢齐舞“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无忧无虑,满含无限喜悦,四周春意盎然,每一根树枝、每一株小草都是那么翠绿可爱,它们在尽情的生长、尽情的争春。

    看着满眼春意盎然,陈凡深吸一口气,一股清新的空气冲入肺腑,心头瞬间变得一片宁静,没有恐惧,没有彷徨,没有忧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浑身洋溢着浓浓的春意,心中一片欢喜:“冬去春来,春满人间,多么美妙的世界!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阳光,也许这是苍天给我的安慰,无论如何,能够死在春天里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陈凡放声大笑:“人生自古谁无死,虽死何惧?虽死何忧?抛开一切,无惧即是无敌,哈哈,老天啊,我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心中无愧,心中无悔,所以无所畏惧,既能笑对人生,也能笑对死亡。”昂首挺胸,脚步顿时变得轻盈无比。

    几里之后,来到最南端的湖畔,看到岸边有一块青石,虽然只有半尺高,但表面极为平坦,四周杂草丛生,陈凡笑道:“好一个绝佳的埋骨场所,如果自爆就会落入水中,嘿嘿,百许子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不由分说,陈凡盘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凝视着碧波荡漾的湖水,久久不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在欣赏一圈圈波纹,它们从产生到消失,紧接着又出现新的波纹。

    “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也许这就是天道至理,也许这就是世间万物的本质。”过了许久,陈凡回过神来,开颜笑道:“对了,身上还有不少宝贝,呵呵,必须早作打算,不能便宜了百许子。”

    将所有的物品放在面前,陈凡逐个清点:“修行丹药、飞升丹、宝剑、几本书、龙血、手枪最珍贵的是黑龙岛里的种子,都是天材地宝,而且浸透着龙血,就连百草堂也没有,呵呵,还有不少续命草叶,阴阳玉也是天地奇宝,嗯,东西不少,怎么处理?”

    “藏起来?销毁?”陈凡左思右想,忽然一拍脑袋,忍不住笑道:“对,好主意,藏起来不过,金丹丸的药效太大,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得住它的冲击,如果服下续命草,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跃下青石,环顾四周,当即奔向数百米外的一座五、六十米的小丘陵,到了山腰后拔出宝剑,在山坡的偏僻处挖了一个小洞,迟疑了片刻,摘下一片续命草叶纳入怀中,然后将其它针叶与物品,包括两份遗书放在里面。

    小心翼翼地封好洞口,口念咒语、手扭法诀,洞口冒出一股轻烟,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山坡上一如从前,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陈凡得意洋洋:“百许子,爷爷我先放在这里,有本领自己找。”

    猛然一愣,心念急转,随即笑道:“对了,百许子老奸巨猾,若是突然袭击岂不是死得太冤,嘿嘿,脑袋有点糊涂了。”立即在四周的树林中折下数十根树枝

    回到湖边,陈凡先在附近布下了一座小型幻阵,方圆百米范围内出现一座小树林,然后重新坐在青石上,闭上眼睛静坐了一会,等到心情平静如水,气息平缓,毫不迟疑地同时服下续命草叶与金丹丸。

    金丹丸入口即化,化着一道庞大无匹的气流,好像一座沉默了亿万年的火山突然爆发,猛的喷出一股火热的岩浆,温度高得不可思议,绝对可以溶金化铁,也强大得不可思议,比飞升丹强大上万倍,前所未有的恐怖,可以摧毁所有的一切。

    令人惊讶的是,气流完全是金黄色的,仿佛一大块纯金融化之后的金液,浓浓的,金光闪闪,又像亿万道阳光进入体内,耀眼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气流瞬间冲入陈凡的每一个角落,好像真的置身于火山口,浸泡在岩浆之中,他的意识很快就开始飘荡,朦胧中感到又一次来到阴阳顶,又一次面对九个太阳。

    气流气势磅礴,好象千万匹脱缰之马奔腾在无边无垠的荒原,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摧枯拉朽,每一条经脉都在扭曲变形,每一个器官都在快速搅动,每一根骨头都在剧烈疼痛,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浑身好像要全部气化。

    原有的真气早已不见踪影,也许被淹没,也许被吞噬,五处封闭的大穴看似坚不可摧,眨眼间就土崩瓦解,简直是不堪一击。

    这是金丹丸最危险的第一关,超过五成的服用者无法忍受其中的痛苦,因而全身大出血,被内火烧得尸骨无存。

    经历过阴阳顶的煎熬,陈凡的意志坚如磐石,可以说当世无双,尽管意识飘浮在体外,但是他并没有丝毫害怕,更没有恐惧,而是紧守心头的一点灵识,默默的观察其中的变化。

    气流没有丝毫停歇,又冲向上中下三个丹田,气势汹汹,锐不可当,没想到却无功而返。

    穴道解开之后,三个内丹立即开始旋转,而且速度极快,四周的二十七颗星星也赫然出现,它们像三个独立的小宇宙自由地运转着,气流到达外围就无法再进一步,好像有一无形的道铜墙铁壁将它挡住。

    气流仿佛自有灵性,聚集了大部分力量将内丹包裹起来,发起强大的攻势,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凌厉,似乎永无休止,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势,

    内丹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可是它们仍旧巍然屹立,我行我素,仿佛三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是最危险的第二关,大约有两成服用者被药力冲破丹田,很快就丹毁人亡。

    从金丹丸入口到气流冲击内丹只有瞬间功夫,陈凡的**被冲得七零八落,经脉破烂不堪,漏洞百出,所有的器官都开始融化,骨骼发出“叭叭”脆响,似乎即将开始碎裂散架,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浸透在气流之中,而且在迅速膨胀。

    这是自爆的先兆,也是金丹丸最危险的第三关,普通的**无法经受如此强大的冲击,两成以上的服用者被炸得粉身碎骨。

    陈凡也处于自爆的边缘,细胞像正在冲气的气球一样越来越大,全身的疼痛无以言表,已经超过人体的极限,就连陈凡也经受不住,意识慢慢的迷迷糊糊。

    按道理,一位化丹后期高手抵抗力极强,不可能如此迅速不支,应该能够坚持很长时间,只是因为陈凡的功力被封,体内没有了真气保护,显得特别脆弱,若不是经过阴阳顶的改造,气流刚一出现就会自爆身亡。

    就在关键时刻,一股纯和之气弥漫了全身,这是续命草的药力开始发挥。

    续命草果然不同非响,纯和之气同样浸入了每一个角落、浸入了每一个细胞,所过之处,仿佛春回大地,伤势很快就逐渐好转,它与气流在体内展开剧烈的争斗,膨胀之势迅速减缓,慢慢地停了下来。

    金丹丸的药力尽管强大得不可思议,但在此时,它需要同时与三只内丹、续命草药力相抗衡,药力被一分为四,而且四个对手都非等闲之辈,渐渐地,所有地方都处于僵持状态。

    此时,陈凡全身金光闪烁,慢慢的,金光越来越盛,好像一只正在燃烧的巨大火球,更像一只小太阳,喷薄出亿万道金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体内仍然保持着平衡,天上的太阳越升越高,到达中午时份,突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将陈凡笼罩在里面。

    金光非常柔和,渗入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陈凡意识开始回体,浑身暖洋洋的,金丹丸的药力开始逐渐转化,不再是那么桀骜不逊,慢慢的,像驯服的野马一样柔顺无比。

    慢慢的,气流向下丹田涌去,下丹田的内丹也敞开了胸怀,气流在内丹中经过炼化转化成真气,然后又流向经脉,金光闪闪,浓厚得如同金液,一进一出之间,气流越来越少,真气越来越多,内丹也慢慢发生改变,由原来的气旋状态开始变成有形的实质。

    不知什么时候,光柱消失,慢慢的,太阳下山了,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硕大的银盘撒下一缕缕银光,大地好像蒙上了一层浅白色的面纱。

    丝丝月光从头顶涌入上丹田,陈凡心头一片清凉,似乎已经融入了月光之中,不分彼此,月光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月光。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月亮一点点西移,气流一点点炼化,内丹一点点改变。

    眼皮微动,陈凡缓缓地睁开眼睛,他醒来了。

    东方出现朵朵彩霞,五颜六色,好像盛开着万朵桃花,晴空万里,一片蔚蓝,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每一片羽毛都是纤毫毕现,一丝丝薄雾在湖面飘舞,几条鱼儿在水中跳跃,激起了阵阵浪花,极远处的山峦清晰无比,就连山坡上的每一棵大树也看得清清楚楚。

    察看体内,经脉扩展了数倍,畅通无阻,浑身上下洋溢着说不出的舒坦,每一个细胞都隐隐闪烁着一丝金光,而且在活蹦乱跳,好像为重生而大声呼唤,也许这就是洗髓伐毛,一次脱胎换骨。

    再看看真气,阳气如同一股金色的洪流在奔腾,又像大海的波涛汹涌澎湃,不仅是量变,更重要的是质变,可以感到其中蕴涵着无穷的威力,下丹田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水球,体积比从前大一倍,阴气还是洁白无暇,上气旋与中气旋也没有任何改变。

    陈凡又惊又喜,高兴的是终于过关,成功跨入至高的金丹境界,惊的是阴气还是化丹后期,尽管也增长了数倍,距离金丹只有一线之差,但是这种差距是两个不同的境界,有天壤之别,不知今后是祸是福。

    “无论如何,我已经是金丹师,其它的事暂且放在一边。”陈凡心情舒畅之极,精神抖擞,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丝金光,尽管身上还是狼狈不堪,但是心中涌起了一种傲视天下的感觉,似乎一口气就能在千米之外吹倒一棵参天大树,一拳可以打穿一座万米高山,世间万物仿佛尽在掌握之中,天高不可怕,海宽不可惧,那些化丹师犹如蝼蚁般弱小。

    随手一招,大片的湖水卷入空中,化成一条巨大的水龙在空中飞舞,湖面出现一个上千平米的黑洞,片刻之后“哗啦啦”一阵轻响,水龙化成无数水滴落回湖面,仿佛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陈凡放声大笑道:“百许子、桑公牵莲、白云子,你们等着,哈哈,爷爷我来了。”

    金光一闪,幻阵瞬间烟消云散,陈凡出现在藏宝处的山腰,取出所有的物品,很快就重新收入怀中,拍拍背后的宝剑,轻笑道:“老伙计,今天要辛苦你了,呵呵,过几天必须找一把灵器,桑公世家的那些兔崽子人手一把,不公平,太没天理了嗯,不对,应该见一个抢一个,哈哈,今后来个灵器大赠送,看谁顺眼就送一把,气死桑公千莲。”

    全身轻盈,如同风絮一般随风飘荡,转眼间就来到湖边,百灵子仍然躺在巨石上,脸上还是那么安详,头发与衣服被风刮得微乱,上面还有一些灰尘和几片落叶。

    陈凡神色肃然,凝视许久,默默地说道:“小仙,大仙成功了,百许子马上就要授首,放心吧,他跑不掉,他的狗头就是你的祭品。”

    轻抚百灵子的脸庞,忽然发现皮肤里隐约透出几点针尖大小的斑纹,淡淡的,青中带着黑紫,好像是尸斑,陈凡眉头紧皱,想了一会,解开衣衫一看,身上也是如此,挑破皮肤闻了闻,血液有些暗黑,隐隐有一丝刺鼻的臭味,陈凡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好个百许子,果然心狠手辣,心如毒羯,哼,咱们的账一起算。”

    神识一展,灵芝岛的一草一木均印入心头,陈凡眼珠一转,冷冷一笑:“百许子,老子来了哼哼,老子给你唱一出好戏。”收敛绝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气初期,依然是一副颓废不堪的样子,浑身有气无力,两眼无神,目光空洞,艰难地抱起百灵子,摇摇晃晃地向西走去。

    一路上东倒西歪,步履艰难,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远远地看到百全生站在山脚,陈凡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声音非常嘶哑:“全贤侄,你师父在不在?”

    百全生捂着鼻子退后数米,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但眼中毫不掩映自己的厌恶,嗡声嗡气地说道:“在,师父等了您一天一夜,您请吧!”

    陈凡毫不迟疑地转身上山,扶着山坡上的一棵棵树木慢慢地爬坡,心中却暗自冷笑:“有其师必有其徒,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伪君子。”

    看着陈凡远去的背影,百全生也在后冷笑不已,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轻声说道:“夏孤子,这就是前辈高人的风范?哼,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个杀人凶手而已,现在连猪狗都不如,爷爷我早就受够了,呵呵,还是师父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自投罗网。”

    刚刚到达山顶,百许子从草屋里出来,他穿着一身素袍,一脸憔悴,神色悲痛,双眼通红,见到陈凡略一拱手:“夏道友,来了!”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陈凡看也不看他一眼,缓缓地走到院中,将百灵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整理他的衣衫,然后跪在一旁纹丝不动,傻愣愣地看着他僵硬的尸体,低头一声不吭,似乎是在忏悔,又像在回忆着两人交往的点点滴滴。

    百许子静静地站着,过了许久,轻轻地走到陈凡身边,凝视着百灵子的遗容,忽然蹲下来紧握着百灵子的右手,泪流满面,颤抖地呼唤道:“灵侄儿,苦命的灵侄儿,为叔有罪,为叔对不起你你可知道,为叔每天都是寝食难安,每天都在忏悔,忏悔自己的行为,为叔无颜面对你就泉之下的父亲可是,灵侄儿,为叔明白自己的责任,作为一门之主,必须为百草堂负责,作为你的叔叔,不能让你深陷泥潭无法自拔灵侄儿,为叔从小就教育你,无论何时何地,做人要堂堂正正,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可是你让为叔失望了,为叔也是万不得已灵侄儿,你临终前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为叔很高兴,只要知道错了就行,你可知道,为叔已经原谅了你的一切”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哭着,哭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搂着百灵子的尸体,哽咽道:“灵侄儿,你走了,为叔自知也命不久矣,为叔这一生清清白白,上对得起百草堂上万族人,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虽然孤苦零丁,但是无怨无悔,只要此劫一过,就可以安心到九泉之下陪你你一生重情重义,夏道友是你唯一的挚友,也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你去了,他比为叔还要伤心,你没看错人,安心地去吧”

    痛哭良久,声音越来越低,百许子抬起老泪纵横的脸,默默地说道:“夏道友,你”陈凡面无表情,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在下什么都明白,但有一个请求,要在长老会上说明一切情况。”

    百许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就依道友之意,老夫立即召开长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