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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我徒步走在山路里。并不是走得大道,绕走在丛林中,由于脚上穿的是皮鞋,下脚很困难。这是其次,最主要的夜间深寒,尤其在山中,寒气越加重,我冷的簌簌发抖。但仍然坚定地一脚一脚向下走。记得来时车并未开多久,古堡别墅是在半山腰的,虽然没照明工具,但认准了向下就行。
手机没有拿,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拿的。在下决定离开时就想无论会不会被找,手机定位功能是个障碍,既然手机里不过就是几个客户的联络电话,现目今也不能工作,那不如弃之。此刻脑子并没太多杂念,只一门心思想尽快抵达山脚,至于后面的事再考虑。
但仅此也难,在我徒步了近半小时后,就有感身后丛林传来异动。不是风声,是强烈的被盯上的直觉,无论我走快还是走慢,那感觉都如影随形,按理这种居住人的山里不可能有野兽出没,可心头仍觉惶惶不安。
没有回头张望,人本能地对黑暗排斥恐惧,如果这时回头,只会觉得身后犹如张开巨口的兽,随时可能向我扑来。加快速度向下走,并折了树枝当支撑,但我不知前头何时是尽头,却闻身后异动在迫近。已然明白是什么了,心沉那距离在不断缩短中。
脚下不敢停,脑中极速运转,骤然顿步,眼睛在黑茫里搜寻,最后定在某处浓密丛草。放轻脚步走过去,矮身躲下。既然动快不过对方,那只有以静制动。
深沉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以着令我惊叹的速度,那般艰难行走,对方却似在奔跑。我透过草缝悄看,浓黑中一道颀长黑影,对一个人太过熟悉,致使只看到轮廓就已知道来人是谁。矫健的身形,极快的速度,就像一头猎豹,在钢铁森林中从容不迫地追捕着猎物。
而我,就是那猎物。
眼看着他越过近前往山下而去,屏住的呼吸缓了一口,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比速度肯定及不上他,不出几分钟就能被他追上。正暗自庆幸着打算起身另辟它径,却在半起身时身体僵住,刚才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了。
心中暗叫一声糟只得又再蹲回去。但不对,他的脚步是坚定向我这处草丛走来的。
眼看只剩几米了,我再等不下去,回转身就跑。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在已被锁定目标情况下,无规律的路线才是避藏最好的方式。心头恍过这念时就觉惊异,从未有过丛林探险的经历,这些是从何处获知的而且这些认知就好像是与身俱来本能的反应。
脑中快速翻转着脚下并没减速,即使身后在迫近,我都并不紧张。明知来的是高城,即使被抓到,他也不可能对我怎样,只是我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他如果是森林里的猎豹,那我也不想当乖乖被他捕猎的小鹿。他似乎有意放任了并不急着立即追上我,两人就一前一后,耳测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以树影为掩护,游走穿梭于各个丛草之间。
我也渐渐有了兴奋之意,很享受这种躲藏与追逐间平衡的感觉,恣意、畅快、自由
但忽略了鞋子的不便,一脚踩踏陷入软泥中,再抬腿鞋脱开。我脚下一踉跄,差点向前栽倒,身形骤然而顿,稳住时咬了咬牙继续迈步,但光脚到底不如穿鞋,没跑出几步就觉脚底刺痛,应是被什么割破脚了。
这里一慢,身后立即迫近,我往后快速瞥了眼,刚还二十来米一下就变成几米了,并且他速度还在加快。心知已难逃被捉下场,顿如皮球一般泄了气,但还有更糟的在后面,脚下突然一沉,没给我任何反应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下坠,视角中还在几米意外的黑影纵身飞扑过来,但却来不及拉我,反而与我一同栽入。
坠落并不深,但也起码五六米这样,可能是枯叶落了厚厚一层,加上表面覆盖着的,跌到底下并不觉得疼,尤其在坠落过程里被高城拽了下,差不多是侧靠在他身上,他承受了大部分重力。但在顷刻间翻身重压在了我身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我闷咳了两声,发现他仍不动,蹙起眉刚要开口就闻他在头顶质问:“你偷跑什么”听着那冷凉的语调,我这心火一窜老高,冷笑反讽:“不走等着继续被你们当白老鼠试验吗”
双手被扼制在两旁,腿部也被重压,高城半撑起身在我上方,这时我才看清他。
夜视镜难怪他能在黑夜森林里如入无人之境,原来他能看得见,他是行为逻辑方面的专家,细节观察算数极致,我的这点伎俩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多追出十几米应该就查探到前方并没被踩踏过的痕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在中途掩身躲藏了。
那后面也难怪他能步步紧追了,因为我的移动都在他视线之内。
“觉得我胜之不武”高城低问。确实那么想,以为是场公平的较量,原来他还借用了工具低哼出声表示回应,他低笑了下道:“就算没夜视镜,我一样能抓到你信不信戴上它,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这话在别人来讲难免轻狂,但在他而言却是在说事实。正因为我心里清透,所以夜间苏醒过来几乎没思索几分钟,就暗从窗口爬下了楼。感谢曾经学过防身术,身手还算轻盈,这时候我只知道时间就是机会,多迟疑一分钟就意味着更早被发现。
我赌的是两点,一是高城不会来找我,那后续也无需多费心;二是我在有利的时间内逃得开这范围区域,上到公路后面积就广了,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这h市翻天。
行为虽冲动且鲁莽,也不是心里完全没打算的。
但显然两点都赌输了,他不但来了,而且来得比我预计地更快。
就是现在这刻的境遇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料到,五六米的高度,是人的三倍高不止。比在地面还要黑,除了他的轮廓与暗现微光的夜视镜,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这坑洞到底有多大。但从空间感应的话应该并不太大,因为没有空旷的感觉。
“能下来不”我再是忍不住开口,一直被他霸着四肢透过夜视镜盯着看,很不舒服。而他似没听到般,突然问:“你以前去过丛林密地”
我顿了顿,明白他意思,但选择不回答。觉得这次之后,那些关于自己的事没必要再道于他听,免得又成为他剖解的对象。 彼岸城:
剖解,多深刻的两字。就像法医对尸体解剖一般,他们是将我的思维与记忆撕裂而开翻查,但区别是法医解剖完取得证据后至少还帮你缝补上,可他们却是任由伤口在那,得我自己拿针一一补起。
情绪的流转是能传递的,相信高城此刻能感受到我的愤怒,只是他依旧选择强硬。他说:“夏竹,早就提醒过你,你的脑中缺失了一根神经。假如,这于我无忧,我也就放任了,但它影响到了我,那么我势必不能容忍忽略。所以,这事有我的过失在,但我依旧不会放任,只是你放心,再不会这么草率,伤了你并非我愿的事。”
“去你的缺失一根神经,你才缺了呢。”我再忍不住爆粗口,胸口怒气膨胀“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与你何干怎么就影响到了你楚高城,你太自负也太决断,在秋月白来之前,你不就已经试验过了不,更早,那晚在警局你说我梦游,其实就已经对我测查过了。”我冷扬起笑,让眼底的愤怒与嘲讽彰显:“一而再再而三,可曾有问过我这当事人”
我并不傻,只要仔细回想就能找到蛛丝马迹。“甜梦”出现并非无缘而起,像我浅眠惯了的人,基本是无梦的,而最近接连做梦,又都是重复那个“甜梦”那么问题的根结就出来了。加上昏沉中听到他与秋月白的对话,一些事就明了了。
闻到的幽香是一种催眠剂,高城或许没有秋月白这个所谓的巫师道行高,但一定也是会的。只是两次探查无果,第二次更致使我七窍流血,故而第三次让秋月白亲自操刀。
夜视镜后面的双眸幽深灼灼,真有些像暗夜里豹的眼,射着危险的光芒。
心头动,渐渐生出一丝慑意,这是第一次面对他有这类感觉。理智在说他不会对你怎样,可心绪难控,再撑过几秒我就忍不住把目光移转了开。但却无法隔绝他继续流连在我脸上的视线,突的手上一松,他从我身上翻过,但没给我机会挣动就将我从地上捞起锁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