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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的女友
自从那一天和真秀谈心之后,雪言渐渐一点一点放松了对人的警惕,至少不会在面对—个陌生人的时候,下意识地要摆出防备的架势,她开始懂得区分,哪些人是需要防备的,哪些人是完全不需要防备的。
真秀还是真秀,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到达学校,然后去教务区,那里有伊贺颜大学的事务处,办完了需要他过目的事项,真秀就会下楼来吃早餐。而她,既然是个“女友”也就只好天天去他的事务楼下等他一起吃早餐,情侣,总是要有起码的情侣的样子。每天都在一起吃饭,雪言开始了解真秀的习惯,他不喝酒,不喝咖啡,一般喜欢果汁,吃饭的时候,也很少吃辣食或者味道强烈的食品。但其实他并不是坚持素食或者讨厌刺激性的东西,相反,真秀很喜欢甜食,辣椒冰淇淋,生姜冰淇淋,他都很喜欢。他也喜欢足球,偶尔和几个同学坐在一起,谈起足球,英超、法甲、意甲、西甲、德甲,曼联、拉齐奥、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拜伦慕尼黑没完没了,那个时候,真秀才是真正的男生,完全没有一点深沉的味道。这也可以让她理解,为什么他喜欢穿球衣球鞋,除了舒适之外,也许是他的兴趣之一,但是雪言从来没看过真秀踢过一场球。
还有她一直不理解的为什么要和日之嫒分手呢?真秀不是会变心的男生,他显然没有喜欢上任何其他的女生,为什么要和她分手?真秀像是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了,这不是仓促的决定,是他犹豫了很久才下的决心。日之嫒有什么不好?当她想要抢走真秀的时候,她对日之媛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作为真秀的“女友”她却想不明白,日之嫒有什么不好,至少她是纯净的,不是吗?
真秀是一个谜团,认识他十天,和认识他一天是一样的。雪言无法从朝夕相处中了解他更多,他总是把手插在口袋里,哪里出现困难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当困难消失的时候,他已经走开了。每个人都会说,真秀像个无所不能的上帝,在真秀手里没有难题,就像他手里托着个魔术般的水晶球,过去、未来,全部在他手里。
但是真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问谁,谁也愕然。
“中国水,你知道真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雪言和同班的男生“水”—起下课,抱着课本,她边走边问。“水”是英籍华人,父母都是华人,在英国的时候人人都叫他“中国水”以至于他转学到伊贺颜的时候连自己本名叫什么都忘了。
中国水是个很冷漠的男生,没有真秀那种和人人都是朋友的本事,他平时不太搭理人,但惟独和大半个学期没来上课的“姜雪言”比较有默契,也许他们都是比较冷漠诡异的人,有时候相互看一下眼睛,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真秀很能干。”中国水说话很简单,或许他也没有把中文学得很流畅。
“我知道。”雪言自言自语,她没注意她这个时候的眼神显得很黯然“他一向都很能干,可是我想知道除了能干之外的真秀。”
“你是他女朋友,应该比我清楚。”中国水坚毅的唇线,给人一种?暗袼艿母芯酰土钊耸娣恼嫘闶橇街秩恕?br>
雪言为之语塞,她怎么忘了?她是他的“女朋友”当初谈好了交易的规则,第一,不谈感情,可是她似乎渐渐地要连这第一条都做不到了。是因为真秀实在太吸引人,而且,出乎意料的,真秀身上居然有—种神秘的气质,他不是不接近人,而是接近了之后,就更清晰地感觉到真秀让人无法接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常常说,那么,真秀的秘密,是什么?
“真秀和日之嫒”雪言问,淡淡地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是世交吧。”中国水简短地回答。
“他为什么会选择我?”雪言再问“你听到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真秀不是会变心的男孩子。”她凝视着中国水。
“不奇怪。”中国水回答。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不能受伤的娃娃。”中国水淡淡地回答“真秀需要一个不让她破掉的借口。”
娃娃?借口?和真秀说的一模一样。雪言迷惑,中国水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呢?他的中文不好,但是他的意思让雪言迷惑,他是知道为什么真秀选择她的,对不对?只不过他说不出来。“你的笔记借我抄好不好,”雪言安静地转移了话题“很快就要期末考了,我上半个学期逃了太多课,期末考要不及格了。”
“好,不过我写的都是英文。”中国水的中文说得不好,汉字更加不会写。
“没关系,英文也可以的。”雪言不在乎。她没注意中国水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一般的中国女孩,看英文应该是很吃力的吧,何况是法医学的英文?雪言的成绩一向不好,但是她现在却说得如此轻松。这个被真秀选择的女孩,也许中国水把笔记递给她,轮廓鲜明的胜上有一丝奇异的神色“关于真秀和日之嫒的事情,你可以向一个人打听。”
雪言抬起头来看着他,中国水抱着课本,坚毅如雕塑的面容在夕阳下给人一种被瞻仰的感觉“你可以问医学院的藏血。”
“藏血,”雪言诧异“好奇怪的名字。”
“日之藏血,是日之媛的哥哥。”中国水回答“和真秀一样,都是在千足长大的日本人,他们是朋友。”顿了一顿,中国水补了一句“是真正的朋友。”
真秀,也会有真正的朋友吗?雪言抱着课本停了下来,望着远远的南区教学楼,真秀现在在那里上课,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希望了解真秀了?他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砝码,不是吗?给予她安全的砝码。
中国水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往她背面的方向走了大约十米,突然说:“校运会的事情不要忘记了。”
雪言惊了一跳,随便应了一声“啊,不会忘记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姜雪言第一学期的体育,应该是不及格的,就像她很多门专业课一样,中国水边走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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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十分钟就是十一点三十,雪言走到哲学楼前面,还没有到达门口,出乎意料地,她看见真秀一个人站在那里,像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一样,手插在口袋里,背靠着榛树,望着天。
他那个样子,雪言说不出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忧伤,他只不过望着天,像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真秀?你不上课?”她抱着书本走过去,真秀也是会逃课的人吗?
“啊,”真秀从榛树上站起来,微微低着头,那眼神就藏在眼睫的阴影里“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他看了雪言一眼,笑了笑“上课去了?”
雪言点头“如果整个学期都不上课,她可就要被退学了。”她没说“她”是谁,但是大家心照不宣。
“上课不需要这个。”真秀直接从她手里拿过了中国水的笔记,翻开来看了两眼“你懂英语?”
“嗯。”雪言点头,她是个被训练的“成品”有时候“顾客”如果损坏的是语言中枢,她就要被人切取脑细胞进行移植,所以,她必须懂英语。实际上,她被希望训练成什么都懂的“产品”可惜这种训练还只停留在试验阶段。
“可是雪言是不懂英语的。”真秀从口袋里递给她一个本子“这是雪言去年上学期的成绩,英语47分。”他望着显得错愕的雪言,耸了耸肩“你还能指望一个连课都不敢去上的孩子怎么样呢?她的实验和解剖都是缺考,我希望你不要表现得太杰出了。”低下头,他和雪言往千足咖啡厅走“还有你的体育,最好只有三十五分的水平。”
他是在警告她那天不小心暴露的身手?雪言沉默,突然很亲密地挽住了真秀的手臂,这时候正有一群下了课的学生走了过来,嘻嘻哈哈地走过去之后,雪言很清晰地听见
“真秀居然是这种人”
“是啊,日之嫒有什么不好?姜雪言,又胆怯又苍白的小表,我真不懂真秀学长看上她哪一点?”
“男生都是这样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看,过不了两个月,以真秀学长这么好的条件,大概已经换了别人吧”
等人群过去,雪言放开真秀的手,学着他的动作,把手插进上衣的口袋里,淡淡地让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后悔吗?”她的声音淡淡的,最近她在真秀面前总是保持这种态度,不远也不近“和我在一起,真秀少爷的名声变得很难听呢。”
真秀笑笑“人与人之间,总是缺乏信任。”他居然回答了一句很哲学的句子。
“你是在讽刺我吗?”雪言冷冷地问,她停了下来,有个榛子从树上滚了下来,她用脚尖一垫,那榛子跳她到了手心里。
“吃过榛子吗?”真秀伸手把榛子从她手心里拿了起来“榛子总是能给人一种田园的味道,吃过了,也许心情就会放松很多。”
雪言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秀的微笑显得亲切而且舒适,她剥开榛子,放进嘴里,然后皱了一下眉“苦的!”她满子诩是苦涩的味道,谁说榛子好吃的?如果不是真秀说的,她肯定以为有人故意捉弄她。
“啊”真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从地上拾起另外一个榛子“榛子外面还有一层果皮的,不剥开会很苦的。”他剥开榛子,放在她手里“吃吃看,很好的味道。”
雪言无言地接过榛子塞进嘴里,她快要苦死了,嚼了一下,一股香香的坚果的味道,充满了颊齿间,果然是温暖的味道,就像真秀给人的感觉一样。可惜,这个温暖就像一层单衣,淡淡的感觉,不足够赶走她身上所有的冰冷、恐惧。真的很想,真秀会真的喜欢自己她突然在地上坐了下来,剥开榛子,一个个嚼了起来,真是很温暖的味道,可惜,真秀就像一种让人无法拥有的完美,她狠狠地想把他抢走,却连要怎么抢都无从下手。
“心情不好?”真秀倚靠在她坐的那棵榛树的树干上“烦恼向中国水借笔记的事?没关系的,你可以说,我正在教你英语,就算有人不相信,至少也算是有借口。”
炳!他也有猜测错误的一天。雪言懒懒地抛了一颗榛子,让真秀一手接住“不是,只不过觉得,榛子很好吃而已,一起来吧。”她嘴巴里嚼一颗,就往上抛一颗。
头顶传来真秀剥开榛子壳的声音,雪言慢慢地把身体靠在真秀的身上,头靠着他的手臂,望着参天的榛树,用一种很魅惑的声音悠悠地道:“真秀,你值得一夺,如果可以像吃榛子一样容易把你一口口吃下去,那有多好。”
感觉到身边的女孩的温度,她看似苍白,却依然有着普通人的温暖,一缕发丝轻轻地在他胸口的地方飘,偶然间,他竟觉得这个苍白的女孩很美。有意思地笑了笑,真秀耸了耸肩“可以,只要你能让我爱上你。”说完了的时候,也正是他剥开榛子的时候。
“真可惜。”靠在他身上的女孩嘲讽地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可惜些什么。
“很惟美的画面,真可惜我不得不要打搅一下。”突然之间道路那边转出来一个男生,他居然留着一条辫子!雪言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第一次看见留辫子的男生,而且是一条很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直到腰间?慈艘坏阋膊幌衽樱纳聿暮茉瘸疲刮牡慕鸨哐劬岛途碌牧撑樱淙缓芪难牛强雌鹄淳蝗崛酢窀鲇凶欧浅8呓逃摹14缘墓笞澹胝嫘阏庋簧砬蛞碌哪猩耆煌砩舷驴雌鹄醋钇婀值拇蟾啪褪悄翘醭こさ谋枳樱茄┭圆坏貌怀腥希患舯枳哟虻谜饷吹锰宓哪腥恕?br>
这个走过来的人,不能算男生,面是一个很有成熟味道的男人。
“藏血?”真秀微微一晃,只是凭借足跟的移动,就把靠在榛树上的身体移到了道路上,他的双手依然插在上衣的口袋里,与藏血一比,真秀是个十足十的男孩子。但是他的眼神并不是男孩子的眼神,真秀的眼神向来深不可测,最多只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晶亮,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维。
雪言没有站起来,她依然坐着,手里握着一把榛子,淡淡地看着两个男生走到了一起。原来他就是藏血,是真秀的“真正的朋友”她承认她有些嫉妒,甚至在藏血走过来的时候,她一刹那有把他掳为人质威胁真秀的冲动。
“真秀,我有些事一定要和你谈,很抱歉我破坏了气氛。”藏血和真秀走到一边去,但是雪言训练有素的耳朵仍然听得清他们的对话。
真秀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啊,没事。”他站到藏血对面“关于你将要说的事情,我已经猜到了。”
藏血的辫子在他身前晃动,真秀的背影挡住了雪言的视线,她只能从藏血的体形变化判断他很激动“情况很不好,真秀,我不怪你特地把日之嫒送去英国,也不怪你特地把姜雪言留在身边,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无可挽回,如果你肯去白萧伟昂”
雪言全身的神经突然间都绷了起来“咯”的一声,一个榛子在她手里被握碎,他是特地把日之嫒送去英国,为什么?
真秀的秘密突然之间,真秀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的神态掠过眼前,是带着低笑的,令人舒服而放松的感觉。明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真秀把日之嫒送去了英国,或许是日之嫒学业上的需要,或许是真秀希望她可以去一个值得一去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她就是这么介意真秀对日之媛的态度?她真的爱上他了?雪言若有所思地看着真秀的背影,他应该是说了什么打断了藏血的话,但是他的声音太低了,她已经听不清楚,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真秀不在乎,而藏血却很在乎,以至于几乎要争吵起来了。
一只手在她背后拍了一下,雪言登时惊跳了起来,完全不需要她思考,一记手刀劈过去,然后一个拗腕勒颈,她已经掐住后面那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推,把他压到了榛子树后面。眼睛闪烁着狠毒的光,雪言冷冷地盯着背后这个拍了她一下的男生“你是谁?”
被她勒住脖子压在树干上的男生“嘿”的一声挣开了她的手,雪言没有再次制服他,因为她已经看出,这是个伊贺颜的学生。
“咳咳”那男生揉着脖子“你好大的力气你不是雪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雪言?”他用看着怪物的眼光看着雪言“你你不但冒充雪言,而且还用她的名字和真秀学长在一起你把雪言弄到哪里去了?你快把雪言还给我!”
雪言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他是姜雪言的男朋友?仰慕者?追求者?他认出了她不是雪言,雪言的日记里没有这个人,她要怎么办?
“你这怪物!你把雪言弄到哪里去了?快把雪言还给我!你这女妖怪!”那男生显然被她刚才那反身一击吓坏了“我要把你这张假面具撕下来,你你从实招来你是人还是鬼?”他从地上抄起一根榛树枯枝,乱挥乱舞“你是怪物!敝物!”
你是怪物。雪言呆若木鸡地听着他咆哮,我是怪物?我只不过想要保护自己,想要活下去她突然大叫一声:“你闭嘴!我不是怪物!不是!”她这样大叫一声,那边谈话的真秀和藏血登时警觉,往这边看过来。
“你还说你不是怪物?雪言呢?雪言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哪里有一个女生会掐住男人的脖子?哪里有一个正常人会冒充别人来上课?你不要过来你是怪物!”那男生一手捂住自己被掐出淤痕的脖子,一手拿着树枝乱挥乱舞,势若疯狂。
雪言脸色变得出奇地苍白,两只手握拳,那男生清楚地听到她的指节咯咯作响,脸上的悼恐登时达到极点“你你想干什么?你这女妖,难道想要杀人灭口?”
“雪言!”真秀从那边赶了过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