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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新年还是踩着密集的鼓点疾驰而来。面对一页页变薄的日历,一种惶恐感油然而生。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惶恐感逐年递加,有时甚至足以抵消任何有关新年的企盼和希冀。
是什么原因让我对逝去的岁月如此留恋?“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是我未老先衰了吗?还是行囊之中空瘪羞涩,无颜面对新年的召唤?亦或有未了的心愿、未解的情结在牵绊着前进的步履?
或许是,或许不是漂游在岁月长河,情感之舟上的旗幡被尘风吹得杂乱无序,很难一言以蔽之。
在铁路上工作,见过了太多的聚散离合。但对列车启动的一霎那,车轮克服黏着力而旋转移动的一幕,印象颇深。伴随着一声长笛,车轮开始启动,它是那样缓慢,那样艰难,仿佛有万钧之力在拉扯着它。不是吗?你看那站台上,相互拥吻的情侣,难分难舍的亲友,或泪眼婆娑,或执手相望,都在用无法割舍的情感力量阻挡着它。但车轮是理智的,其向前的趋势和力量是无法阻挡的,它必须向前、向前,不断地将钢轨抛在身后,这是它无法抗拒的责任和使命(或宿命)。
但人就不同了,作为一种情感动物,其身后总会留有或长或短的“尾巴”这种“尾巴”大多记载着泪水、伤感和缺憾,承载着难以释怀的情感和无法实现的梦幻。所以,在孤独或伤感时,他会不断回首张望,尤其是在过年过槛儿时,更会产生一种世事无常“逝者如斯”的感叹和无奈
人生路上,我们习惯了用奋斗、进取、拼搏这样的词句不断激励自己,藉以获取各种各样价值的积累。但发奋努力之余,也常常感到一丝疲惫和无力,继而开始明白,生命的确有其不可承受之重——苦苦奋斗而来的许多东西,其实并非生命所必需,除了增加生命的载荷外,别无它用,而且获取的越多,背负越重,前进的脚步就会越迟缓。
其实,在很多时候,人都是被岁月推着往前走的,所谓主宰命运只不过是人们的一厢情愿。于是,我们懂得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懂得了两害相权择其轻,懂得了有所获得必有所扬弃。我们学着试图放弃,这才发现:获得不易,舍弃更难
挑挑拣拣,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始终难以放手。在患得患失之间,矛盾、苦恼、焦虑开始不断骚扰我们
俗话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管我们的“尾巴”里装载的是鲜花、掌声,还是泪水、遗憾,面对新年,每一个人都应该满怀憧憬地躬手相迎。因为对于许多事情,对于许多时候,对于许多人,转身离去不仅仅是一个理智、洒脱的动作,更是一种生命的必需和人生的智慧。
还是学一学壁虎吧,断掉尾巴也许就是一个新生的开始。
曾读过一首诗,对其中的两句印象颇深:一个有着优美背影的女人的最佳动作是/转身离去——
其实,又何止是女人呢?不论是谁,背影都是美丽的。
只要你该离去时,转身离去。
(2006。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