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游戏一场梦

东楼西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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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座南方城市的天气总叫人捉摸不定,常常搞突然袭击。在前几天温煦阳光普照的隐藏下,竟然预谋着一场突变。气温一下子骤降十多度,我没能抵抗住寒流的侵袭,病下了。

    胡乱找了药,吃下,爬上床去。用被子捂着身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随手翻看着一些杂志。却不能阅读,心烦意乱,脑子昏沉沉的,也许是药力发作的缘故,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似乎要进入睡眠。

    这时候,我听见悦耳的铃声响了。好久了,我的手机都没响过,大约有二十多天了吧,这是我买了手机后从没发生过的状况。我还记得有一个时期,我曾创下了一个月发出3000多条短信的个人记录。那些个日子短信提示音响不停,我的手指也在手机键盘上按不停,直到拇指酸痛。那些短信纷发的时刻,填补了我那一段空虚而糜烂的生活。你想知道那么多的短信我都发给谁了吗?许多人,许多陌生人,许多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些人中,有的人我已经渐渐忘却了,名字也模糊了。也不能说是忘却,因为根本就没有记下过,他们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是我短信中的过客。什么也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号码已然被我删掉,就如同一切都没发生过。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互相用简短的文字问候过对方的空虚而已。这恍如一场游戏,一旦gameover,大家各自离开。

    而这些人中的一些人却永远难以从我记忆里抹掉了。虽然算不上是铭心刻骨,但也占据了我全部人生记忆的一小部分。当我每每回望过往的时候,他们必将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悄然等待着我,等待着我去检阅,检阅自己曾经堕落过的痕迹。这些人曾与我在虚幻的世界里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在那一段岁月里左右了我的喜怒哀乐。而这些人大多相识于网络,是我不遗余力的在网上发掘的成果。

    我曾度过一段最为声名狼藉的日子。生命仿佛漂浮在半空,失去了支撑的身体,正承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空虚的心灵已然歇斯底里,无聊和空虚成了我生活的主宰。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痴迷网络。然后就迷恋上了一种叫做网恋的游戏。一段时间里,我曾有过无数个所谓的“老婆”飘荡在网上的大多是空虚的灵魂,通常都是一拍即和,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出一些肉麻的字迹,说着那些毫无感觉的甜言蜜语,然后就是消失或者继续。消失的将永远的消失。继续着的一部分在下一次疲倦或者厌恶了的时候消失。最后,剩下的几个,持续着一丝的温度,用空虚构筑的热情,将游戏进行到最后。

    2

    通常能和我将游戏进行到最后的,我当然会格外的“珍惜”这时候,我已经对我们之间的关系真假难辩了。是否真的存在爱这样的问题也变的异常暧昧。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产生一中错觉,认为自己真要走进爱情的天堂了,我想那时候也只是保持着恋爱的心态,从未真正投身进去,于是就会在心底悄悄地留一扇门给自己,这扇门一直都敞开着,我随时都准备着从这扇门中抽身离开。我也是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的,无论游戏到进行到那一个阶段,我都可以随时喊停,然后消失。

    如此这般,我在网上消耗着自己的青春。这样的生活是如何的不齿,当时并不自知。事实上,当时,我也的确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因为一旦面对现实,我必然又会被空虚包围。那滋味不好尝,我知道。于是就无耻地周旋在这样虚拟的爱情中。虽然自己不会投入真实的感情,但我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很潇洒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有时候,一些人会让我感觉恋恋不舍。不舍的原因很简单,她们装饰了我的梦,给了许多华丽的虚荣。她们的爱意绵绵,让我飘飘欲仙。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真成了这世界最可爱的人。不得不承认,那感觉很好,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虚荣的人来说。但是游戏只是游戏,倘若规则被破坏,一切都将毁灭。我也是知道的,最终,她们都将离我而去,而那时我将轻松的挥手向她们道声再见。

    那些离我而去却让我记下的人当中,我最为怀念sun。从开始到结束,她始终都给我留下最完美的形象。她在我心中的完美是我难以言喻的。她留给我的所有仿佛就是一场唯美的影片,无论截取其中的任何一个片段,都给我最深刻的震撼。她和我的默契达到了完美的地步,假如说我在网络上曾经爱过,那可以肯定我只可能爱过她。我们一同编织的爱情童话是那么的绚烂,时至今日,当我遥望时,仍能看到它的眩目光彩。

    另一个人的离开,也曾让我依依不舍。因为假如我们是在进行一个名叫追逐的游戏,那她无疑是我最好的搭档。她对我的若即若离,在我面前的若隐若现,给我以最多的玩味。她总是把尺度把握的恰如其分,使我们之间始终保持最完美距离。显然,我们对爱情都不抱任何幻想。她更深知我并不爱她。她也并不会爱上我。然而我们却是互相需要的。我的追逐满足了她的虚荣,她的虚荣成全了我的追逐。如此而已。但是,这又是危险的,真正的感情往往是在这种追逐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假如我们的内心都有一座城堡,无论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座都不能沦陷,否则将全盘皆输,游戏即宣告结束。她的离开是突然的,同时也在我意料之中,游戏虽然嘎然而止,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些人的来去,恍如一场盛大的演出。当帷幕落下,所有的一切都销声匿迹,散落在地上的鲜花,等待我去捡拾。拾起的却是一段沉重和不堪的岁月流痕。

    3

    这么晚了,有人发短信过来,我是诧异的。这段日子的自己仿佛成了沉潜在水底的鱼,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在预谋什么,或者说是在养精蓄锐,也许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只是想休憩一下而已。

    恍惚中,我睁开眼睛,拇指按动了阅读键。首先进了眼帘的是四个字“心理测试”我的心不由的一紧。是她?!

    我知道的,应该是她,也只能是她,只有她会时不时地发给我这样短信。

    七年了,我们相识至今,七年就这么如流水般逝去了。七年也只是弹指挥手间,陌路天涯的我们是否仍然会记得当初那最些微的片段。年少的无知和轻狂都成了我们对过往最好的纪念。

    她对于我来说是个谜。一直都是。也许用我的一生也解不开谜题。

    她对我来说既遥远又亲近,既模糊又熟悉。事止今日,我只能说,我们只是一条曾经相交的直线而已,过了那个交点,我们就将各自朝自己的方向飞奔,越行越远,消失在彼此的视野之外。

    事实上,她也的确淡出了我的视线。这是我以前难以想象的。也许是时光,千万不要小看时间的力量,它的确能将一个人的激情消磨殆尽,却不着痕迹。

    她无疑我是的初恋。初恋是无限美好的,可却也伴着成长的疼痛。在那个寻梦的季节,我遇到了她。我对她一见钟情。我一直是相信的,这世间的确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冥冥之中左右着我们的情感。

    对她的喜欢是莫名的。毫无来由的。那或许是一种最原始的虔诚的信仰。年少的我尽管不知道爱是什么东西,却笃定了爱她的决心。

    就如同自然界许多鸟类的寻找配偶时所表现的那样,我企图用我身上最美丽的羽毛去吸引她的注意。我写了无数拙劣的诗文,只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

    更让我庆幸万分的是,我和她竟然成了同桌。可我却没想到她成了我一生永远的痛。

    她的拒绝是委婉的,非但没能让我退却,却更加激起了我的斗志。年少的我是自负的,我甚至告诉自己,她也是爱我的。

    多情反被无情恼,自作多情让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与她的纠缠中,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等我想到要抽身退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了退路。我已经渐陷渐深,掉进感情的泥沼,无法自拔了。

    那些日子里,我的心口生生的痛,却假装坚强,从不露声色。与她擦肩而过时,我装作毫不在意的微笑,心中却是无比的苦涩。

    习惯了将思念化作梦境,将苦涩研磨成甜蜜的想象,可不过是梦一场,梦醒后却仍然一无所有。

    对于她,我是毫无办法的。她给的伤给的痛,是她无法知道的。正如我无法去猜到她给的谜题一样。

    只是相处了六个月而已,却动用了三年的时光却忘却她给的记忆。如今,七年已逝,但我试图去整理那些点点滴滴却仍然支离破碎,无法拾掇。

    4

    关于我和她的故事,原谅我只能叙述的这么隐晦。我写过许多的故事,爱情的,亲情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我可以随心所欲的编撰,然而,我却不能完整的叙述我和她的事,即使在后来,我试图把我的故事讲给朋友听的时候,都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与她的记忆也是模糊的,我甚至模糊了当初为什么那么迷恋她?如今,那些记忆已经分崩离析,全然没了昨日的光华。只是,她那金黄色的卷发和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却了成了我每每怀念她的寄托。

    对了,还有一张照片,一张已然开始显露陈旧之感的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一袭白衣,也摘掉了她平时一直戴着的粉红色眼镜。淡淡的装束,白皙的脸蛋,是我最喜爱的样子。如今看来也不缺乏时尚之美,只是翘在脑后的两个羊角辩,俏皮的向我昭示着它的遥远。这张照片是她高中毕业时留给我的,我一直珍藏在身边。

    现在,这张照片又被我放在手里端详。说起来,我恐怕有一年的时间未曾把它翻出来了。它的遗忘如同我遗忘了她的存在一样。不是刻意的,只是自然而然。她的确是离我远去了,偕同那个青春年华,一同离我远去了。她的离开事实上对我来说正代表着我生命里一个时期的结束。从那之后,我恐怕再也不会那么单纯的去爱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一直都是一个蹩脚的追求者。除了默默的爱她,我几乎没有付诸任何的行动。我永远都是远远的遥望着她,却从来不敢走近她,细细的注视。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在我还在等待彷徨的时候,已经悄悄送走了我的高中生活。也再一次拉开了我和她本来遥远的距离。

    人们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东西就越想得到。我也不例外。我默默的等待,以一个朋友的姿态。我希望她有一天能够明白,我一直都爱着她。可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我逐渐的明白什么是宿命,她永远都不会是我爱人。永远不会。

    我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当我今天去回顾的时候,只是感觉那一切宛如一场梦境,一场充盈着欢乐和悲伤的梦境。

    我苦笑了一下,继续按着键盘将她的短信读完。这次的心理测试是这样的:看看咱俩的关系有多铁,假如我是酒,你会选我什么?1伏特加2香槟3红葡萄酒4xo5黄酒6雪梨7白葡萄酒8啤酒9补酒。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显然这些酒我大部分都未曾亲尝过。我只是喝过红葡萄酒和啤酒而已。我回了答案给她,选择了红葡萄酒。

    良久,没见她将结果回给我。我也没发过去问。就是这样的,我不会再勉强的维系这样一种友谊,那样的我太虚伪了,我从没想过要做她的朋友。我一直偏执地认为,我爱的人只能成为的爱人,除此之外,将别无选择,只能是陌生人。

    我的头继续昏沉。时而会打喷嚏。我放下手机,用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躯。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电影向左走,向右走的画面。我仿佛看到我和金城武走在一条路上,我们都在寻找着那个和自己用缘分把我们相连的另一半,他是幸运的,上天安排了他们最终的幸福,而我却是不幸的,注定了还要一个人孤独漂泊。

    5

    说起来,这些个日子,倒也过的不错。因为决定了要去走一条路,所以只是心无旁骛的赶路,却再也没去触碰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在我的床头摆放着许多的文学杂志。近来,课余除了写作以外,就是用这些杂志来打发时间的。这些杂志中有的是刚买的,有的只是去年或前年的。从那些书里我找寻着自己最初的梦想,找寻着流逝的岁月,才发现原来文学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第一次在榕树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字。那时候,抱着对文学的虔诚态度,我写了许多很老套的散文。现在翻翻才觉得自己当初的幼稚和可笑,那些文字到处都有故作深沉,苦心雕琢的痕迹。可以说,那些文字并不是真诚的,现在自己读来都感觉十分的做作。不过,那就是我曾留下的痕迹,也算是我在文学这条道路上留下的足迹。我无法去厌恶它,我将珍视曾经写过的每一段文字。

    而如今,我正在逐渐的袒露自己,我不明白以前为什么自己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也许是有太多的顾及,有太多的隐讳,而如今我决定做个真诚的人。我开始用心去写自己真正的感受,写自己的亲历,写自己堕落和悲伤。写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我现在把自己写的文字贴到了博客和论坛上,于是,我很高兴的看到,在我的文字后面的评论里,一直都在读我的文字的朋友说我现在是真正的用心在写。我欣慰的笑了。

    我感觉这是一种蜕变。不仅仅是指我的文字,而是我整个人,包括我对待生活的态度,都有很大的变化。

    文字让我认识了很多朋友,我最大的欣慰是我的文字竟能给那些陌生人些许的安慰。这是我先前不知道的。有一天,当我告诉水儿要认真的对待生活,善待自己的时候,我自己也惊讶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与以前那个堕落的自己说再见了。因为那些话,在那之前我是说不出来的,这一次,这些话却是从我心里涌出来的,我想我现在是真正热爱着生活的,也享受着生命中的每一天。

    突然想到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的,我的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