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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让人着迷的时代。
它黑暗无比,却又光芒万丈;它沉重异常,却又风度翩翩。
这就是魏晋,充满了杀戮的血腥,高压的窒息。
汉末硝烟未熄,三国纷争又起;西晋“八王之乱”始了,东晋桓玄反叛又肇。时代严酷的刀锋下,人们倍感人生的短促,生命的脆弱,命运的难卜,祸福的无常,以及个人的无能为力;于历史的夹缝中,寻得一个小孔苟延残喘,也难避开穷途末路的冷峻现实。
阮籍曾浩叹:“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他骂的不是刘邦,而是说时无项羽,英雄已然消失,有的只是篡逆权臣,白痴皇帝。
生于斯世,何其不幸!
生于斯世,又何其幸哉!
因为这个时代还生活着一群风采别样的人。
板荡之时,飘摇之际,规矩无用,岂有方圆?
如此,他们只有放浪形骸。名士标榜,新风渐成。后人以“魏晋风度”一言蔽之。
他们用灿烂诗意,镇压苦闷,消解心头恨;他们用任诞狂狷,与恐惧周旋。
时代坏到了极点,他们也将个性张扬到了极点。
他们曾情之所钟,黯然神伤;他们曾神气豪上,傍若无人。
或美姿容,服丹药;或月旦品藻,清谈玄言;或痛饮狂歌,长啸悲号。
他们孤傲、乖戾,他们潇洒、无拘,他们深情、通脱。
他们神采飞扬,睥睨乱世涂炭;他们文采灿然,终究掩饰不了内心的血泪;他们
他们的身影里,有玉树临风的洛阳少年,玉山巍峨的打铁大汉,也有坦腹东床的王家公子,指挥若定的谢家宰相。
在一个乱糟糟的时代,他们的出现宛如竹林清风,三五明月。
他们的音容笑貌,成就一部新语;他们风流气度,弥漫数卷晋书。
正因为如此富有诗意的人目不暇接地栖居于此,这个时代,才有了后世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那些名士们随着山林远去,当嵇康的头颅随着广陵散来不及悠扬的音符而倒在大地上,魏晋风度已成为遥远的风景!
他们的琴音,他们的青白眼,他们的曲水流觞,他们的兴尽而返,他们的与猪共饮,他们的山yīn道上,他们的诗意绝交,将魏晋风度渲染成一部传奇!
千秋而下,虽高谈阔论不绝,往往扯淡;纵觥筹交错不止,无非应酬。风度却只能是魏晋的风度,让人遥想神驰,却也只能心向往之了。
200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