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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那是一个温存在心里多年的名字,今天真的想要写下他,手指敲击着键盘的时候,我却分明却感受到一种疼痛。
十几年前,我就爱上了他,非常羞涩地爱着,不敢说出口,甚至我没有把握,他是否正色看过我。十几年后,我的小说里,全是他的影子,我很内疚,因为小说的主人公有他神似的描写,最后却要在我的笔下死去。在到了他应该死去的情节,我却还在犹豫、踯躅,我不愿落笔去诅咒一个我深爱的人,尽管,小说里的并不是他。
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因为他心里爱的根本不是我,从一开始便这样。他轻易的一句话总让我疼痛很久。我在小说里描写了他的孤傲,他的帅气,但是,我回避他的冷漠,而是另外给他塑造了一个心细如尘又对我体贴入微的形象。可惜的是,那个人物比毕竟不是他,而且写越写越不像他,无法在我的笔下丰满起来,最后在我的情感世界里脱僵而去,让我不能纵情驾驭了
十三年前,我与墨墨一起写诗,一起读词,但是他最终却爱上了我的好友。他们一起从我的身边风一般地飞走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从我的眼底下飞走的。他从车里探出脑袋,扭头对我说:“再见了!”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永远都记得那张挂满意微笑的脸。我被他们锁在门外,游荡了一天。那一天,我没有记起我应该吃饭,因为饭相对墨墨而言是那样的无足轻重;那一天,我没有悲伤,因为悲伤这东西太露骨,我不太喜欢淋漓尽致的那种透明!我只是没有目的地走,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任何表情。
三年过去的时候,我倔强地在我的文集里写下了我不是你的小米粒一文,我以为,我已经在自己的路上走得很远。我写道:“事隔多年,记在心里只是当初酸酸涩涩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已游离在我的生活之外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给我爱却让我失恋的人所以我不恨他。”
一切都像是已绝决了!然而,他却像一张黑白照片,在你快要忘记的时候,突然地又掉了出来。
十年后的一天,正好是除夕晚上零点零零分,我还在睡梦里,他的电话把我吵醒了,他只是“喂”她一声,我就知道是他了。他多此一举地问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说知道的,很平静且很平淡,把持得非常好。他在耳边,他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我只是听他的呼吸,他也听我的,我努力地保持着均匀,因为均匀平衡着我的自尊!我们各自酝酿了很久,才说了声再见。
十年后的某一天,我们一起网上聊天,只是望着那毫无表情的头像时不时地攒动,我们就在千里之外的两端泪奔了。我们聊了近十个小时,天亮的时候,我们才回到各自的现实里。我问了许多以前很想问的问题,我说了许多一直没有说的话语,我不知道是谁如此纵容,让我如此放肆!
十年后的某一天,他来看我。见到他,我情怯了!无法自然地站在他面前,我甚至没有正眼瞅他一下,尽管我是那么强烈地想要记清楚他的脸!那些憧憬了许多的画图一直在我心里翻腾,时不时冒出来睁大了眼对我傻笑。我畏惧了,从那时,我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懦弱的人!我们一起去了茶苑,应该是煮茶论诗的时候,应该是婉转娥眉的时候,我却听见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滔滔不绝,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和生活琐事,这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女子!我真想一个巴掌豁过去让她闭嘴!而这个无知又粗俗的女子就这样把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给折腾光了!我想她是不愿意活生生地倒在十年后残梦里,让人觉得轻贱!很晚了,我们只有散了。我送他到房间,站在门口的时候,好想拥住他,上演心中憧憬已久的画面,但手只在空中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n”就扯着干燥的嗓子高声说:“这里还有个麻将桌呢,可惜我不会打麻将呵!”他诧异地回头看我,很快地笑了,嘴角挂着一丝愁云。
十年后的某一天,我去看了他。我们一起去吃了美食,他夹了个喜蛋给我,我愉快地吃着,斯文地剥壳,因为我要弥补上次的粗俗与不解风情。突然一撮毛茸茸的东西在蛋壳里坦露,我轻轻地叫了一声,蛋落在桌上。他笑着伸去手来,拿过蛋壳,翻转后放在自己的骨碟里“没事!”他那样温柔地说,温柔地看着我。我一直都是倔强强悍的,人人以为我是强者,我真的很少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那一刻,我迷失了,我以为,他是爱我的。临走的时候,他一大早还去了郊区,他买回了很多梅,都是他亲手去摘的那甜甜涩涩的味啊,从齿间落在了心里,血一般地沸腾
我在网上几乎每天都收到他送我玫瑰,只是那么生硬单调的一朵,却让我沉醉。
我一直想拥有一首他写给我的诗,他当真就写了一首:“若说无缘,三千大千世界,怎单单与你相见?若说有缘,十万菩提众生,怎偏偏与你擦肩?三尺深雪,一夜月光,自此无言。百结灯花,一缕青烟,从今湮灭。”(后来我在我的小说里用了。)我不太敢确定里面具体的意思,但却非常领悟那种怅惘与心酸,我抬指回讯的时候,泪湿了键盘。终于,我决定很勇敢地把我的文集的地址给他,证明自己从十几年前一直到现在压抑于心里对他绵绵不绝的爱。那一夜,他没有睡,看了里面的每一篇文章,第二天,他还在继续
他在聆听,聆听一种为他砰砰而动的心声,聆听一缕为他缠绕于心的情思
我在另一边焦虑、等待,又伴着丝丝窃喜!
他要来看我,我们约好在第三城见面。
临近日子前一天,下起了大雨。我因工作的事情没有赴约。
他没有怪我,只是非常忙,忙得常常忘记我,而我却像一个絮絮叨叨地妇人,不时地冒出来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确实太放肆了!
终于,我们在网上吵架了。
他毕竟是他,不是小说里那个我随意捏出来的人,一次的细致入微不等于一辈子的细致入微,他终究还是他。我开始与他已无语了,我又一次地从放肆掉入了卑微里
小说里的,只是我织给自己的梦。
“墨墨!”半夜醒来,我突然这样叫了一声,一下子睡意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