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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麻子杀来啦!”
夜里,李思业突然被一声大叫惊醒,顿时听见门外传来无数嘈杂的脚步,他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寻找衣服,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只见周翰海闯了进来,一把拉着李思业便向外跑去。
“谁让你脱衣睡觉的!”
李思业穿着夹衣跑到广场上,只见到处是人头涌动,妇女儿童夹杂在人群之中哭喊奔跑,场面一片混乱。这时江家伟已经从茅屋里出来,他身边站着一男子,年纪和自己相仿,或许是酒色过度的缘故,脸色十分惨白,他身后躲有两名年轻的女子,正披着衣服瑟瑟发抖。
“他便是老镖主的独子,江淹。”周翰海悄悄在李思业耳边说道。
“大家不要慌,先保护妇孺儿童先从后寨走,男子留下来抵抗!”江家伟响如铜钟的声音顿时将所有的嘈杂声压了下去。
“爹爹,我倒有一计,不如我们只把妇孺转到后寨,其他人埋伏在周围,等王麻子他们杀进来扑了个空之际,我们再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少寨主的高招。”前面几人大声喝彩起来。
“也好!就按少寨主的主意办!”江家伟赞许地看了一眼儿子,便指挥着大家准备把妇孺向后寨撤去。
李思业听前面的呐喊十分激烈,而后寨却鸦雀无声,心中不由一动,便低声对周翰海说道:“哪有劫寨还这样叫喊的,这其中必有诈。”
周翰海脸色大变“军师说得对!可是事关少寨主颜面,寨主恐怕是不会听的。”
李思业不理,上前一步大声说道:“寨主且慢!”
江家伟看见他,猛然想起他是自己新任命的军师,这才有点尴尬的问道:“李军师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以为,敌人在前面只是虚张声势,主力必埋伏在后寨,我们把妇孺转到后寨,必中他的计,妇孺若被劫,我们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这!”江家伟听他说得确实有理,不禁踌躇起来。
“混蛋!你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话,王麻子一向粗鲁,哪来这么多奸计,父亲不要听他的!”
“老寨主,属下确实也觉得军师说得有理,王麻子并非少寨主说的那样愚笨,我们刚劫了一批宋兵,他便得信而来,可见是早有准备的。”周翰海也站出来替李思业说话。
“是啊!哪有劫寨还这样叫喊的。”最前排的几名镖师也纷纷议论起来。
江家伟见几个骨干皆被李思业的话打动,只得向李思业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从前山冲出去,再反抄王麻子老巢!”
天已经大亮,李思业坐在一块大石上,远远地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清点战利品,昨夜的一役他们打得十分漂亮,果然如李思业所料,王麻子在后寨埋伏了五百名悍匪,当振威寨从前山突围时,只遇到了二十几人的轻微抵抗,接着江家伟亲率三百战士端了王麻子老巢,缴获大量粮食和物资,又一把火烧了大寨,等王麻子赶到时,振威寨的战士早已走远。这一役,李思业的名声大振,人人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唯有少寨主江淹除外。
“李老弟,不!军师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江家伟出现在李思业身后。
“寨主不多休息一会?”
“睡不着啊!这一年多来,还从未象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多亏了军师。王麻子不愧是由军队落草的山匪,存了这么多粮食和军械,够我们用一年的了,犬子昨夜无礼,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用,只是公子长此以往,恐对身体不利。”
江家伟知道他所指,尴尬地笑笑说道:
“这也没办法,象我们这样在刀口上讨生活,明天或许就丧命,我就剩这个独子,不给江家留条根怎么行,别的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啦!”
李思业淡淡一笑换个话题说道:“江寨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就想这样一直为占山为王?”
“哪还能怎样?我虽然仇视蒙古人,可真要和他们打,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我父亲给我说过,乱世造就英雄,眼前局势这么动荡,一定会有机会,若有一天机会突然来了,江老寨主抓得住吗?江老寨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大世面,难道就甘心这么埋没下去,不想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吗?”
一席话将江家伟一夜未熄的兴奋再次点燃,他的热血愈加地沸腾起来,一把握住李思业的手激动地说道:“军师,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思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立军制,他将振威寨改成振威军,江家伟为振威军指挥使,江淹为副使,李思业任军师,他们三人便是最高指挥集团,又从近五百男丁中选出三百八十名精壮为主力,共分成五个营,每营五十人,当初随江家伟上山的一共有五名镖师,李思业便任命这五名镖师为每营的都头,又在营下以十人为一伍,设伍长一人;再在五营外设十名斥候,直接归他指挥,同时又给江家伟及自己三人设立亲兵制,江家伟有亲兵六十人,包括另外二十几名趟子手;而江淹和李思业各有亲兵三十人,李思业的亲兵便是那三十名押解他的宋兵。除了这三百八十人主力外,其余男子皆为火头、辎重等后勤兵。
建成军制后,紧接着便是军械准备,由于从王麻子那里得到大量的兵器盔甲,所以武器是不愁了,但关键是要成建制,李思业也并不懂兵,只是从一些书上了解到些皮毛,就是这样他还是将五营士兵分成了刀盾营、长枪营和弓弩营三个兵种。
‘山林作战,弓弩为先!’
李思业记得以前雷黑子曾做过的一种神臂弓的简易型,不需要那么大的臂力,但也能射到二百五十步远,且准头很高,制作工艺也简单,李思业便让后勤兵按照他设计的图样打制了一百张,命名为‘小天弓’,装备了两个营,其他三个营都配有普通的弓箭,接下来便是造箭,李思业几乎将所有多余的铁器都熔解来造箭头,再配以木制箭杆,二个月后,他们的箭矢已经达到一万只。
这一天清晨,是第一次集体出操,卯时正,锣声开始在广场上敲响,很快开始有士兵冲出营帐奔赴集合地,锣声越敲越急,突然嘎然停止,李思业全身盔甲脸色肃然地站在木台上,面前摆了一计时用的水漏,后面并排站着五名都头,都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的队伍,昨夜他们六人开了个短会,约定今早正式出操训练,时间不定,以锣声为信。
过了好一会儿,三三两两的士兵才终于来齐,又推攘了一阵,才最后列成了六队。
李思业冷冷地看着他们,等最后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说道:
“从锣响到现在,你们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吗?告诉你们,二刻钟,和前几天王麻子偷袭所用的时间一样。在军中,你们若真两刻钟才来,且不论你们大多数人连武器也没带这样更严重的问题,就算是一刻钟不到,你们二百八十人已经全部是刀下之鬼。一个军队最重要的是军纪,令下则行,令停则止,可你们这算什么?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全部给我回营,脱光衣服等待锣响,以一刻钟为限,迟到者打三十军棍,讲话者再打三十军棍。解散!”
‘当!当!当!’锣声再度响起,军营里立刻炸开了锅,不少人偷偷地把衣服只脱了一半,闻锣响起,便飞快地穿好了衣服,直冲到广场前。
一刻钟到!队伍已经集合完毕,这时,一名士兵才跑了过来,他脚上只穿着一只鞋,正是李思业的亲兵队伍长宋三,他跑到李思业行了一个军礼道:
“军师,不知是谁把我的一只鞋穿走,顾而来迟!”
“拉下去,打三十军棍!革去伍长一职!”
旁边过来几名行刑兵,拿翻他便打,宋三趴在地上,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军师,行刑完毕!”
“把他拉起来,站在最后!”
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看着宋三慢慢爬起来,一拐一瘸走到最后,裤子已透出了鲜血。
“一刻钟,大家基本都来了,但这还不够,我知道不少人其实并没有按我的命令脱光衣服,所以再来!以半刻钟为限,有胆敢不脱光衣服者、有迟到者,打五十军棍!解散!”
‘当!当!当!’锣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李思业亲自敲的锣,士兵们都如风卷残云一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上了盔甲,配好武器,然后夺门而出,直向广场狂奔而去。
“时间到!”
李思业一声高喊,二百八十人全部整齐的排在了广场上。
“大家看看,你们并非做不到,只是没有严格要求自己,以后每天早上卯时点兵,皆以半刻钟为限。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我听不见,大声点!”
“能!”
“怎么,你们都是娘们吗?我听不见!再喊一遍!”
“能!”士兵们怒吼出来。
“这才对,下面开始各营会操,一个时辰后吃早饭,吃完早饭再练三个时辰。”
这时后面突然出现一阵小小的骚乱。
“什么事?”
“军师,宋三他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