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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盛夏,即使是清晨,阳光也已经是火辣辣的,只消就会带来阵阵燥热。坊间大道两旁的槐树下,不少行人都会驻足休息,但大多数人都顶着酷烈的日头挥汗如雨地赶路。这时节,东西两市的铺子中已经渐渐有人货卖冰食,但也只有有钱人家才能买得起,至于普通百姓,望着那价比金玉的冰食,唯有望而兴叹的份。
虽说天气热,但李宅演武场中依旧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以往最会偷懒的李贤今天大杀四方,不但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打得李敬业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而且还压制住了李敬业和薛丁山,头一次和这两位打了个平手。
连番大战下来,众人全都是汗流浃背。好容易捱到荫凉的地方,李敬业就四肢大开瘫倒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而程伯虎则是痛痛快快喝了一气凉水,却犹嫌不足,干脆把整个大瓢从头浇下,这才畅快地长长嘘了一口气。倒是薛丁山看着旁边不时发愣的李贤,忽然开口问道:“六郎,今儿个你遇到什么喜事了,看你刚刚精神百倍的模样!”
精神百倍李贤自己明白,他根本是窝了一肚子气!早知道醉酒后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他哪里会喝那么多。好嘛,一场醉剑之后,他发酒疯赋诗的事情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累得他被李治武后盘问了好一阵子。虽说两人全都对那首将进酒赞不绝口,也没有他地说辞生疑,但是,他还是被狠狠训了一顿,差点被下了禁酒令!
“什么喜事,全都是倒霉事!”
李贤没好气地答了一句,这才感到喉咙口冒烟,正在这个时候。却有两个仆人端着两个木盘子匆匆而来,里头正是四个冒着冷气的盏子。
“冰镇葡萄酒!”
李敬业几乎是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抢过一个盏子便一仰脖子往嘴里送。而程伯虎的动作也没比他慢多少,眼疾手快地拿过一盏。李贤则干脆连同木盘子一起接了过来,然后才递给了薛丁山一盏。
外头虽然也有冰食,但是。葡萄酒本就价值不菲,再加上冰镇则更是金贵,自然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承受得起。他却不像李敬业程伯虎那般牛饮,一口一口慢慢呷着,那股冰凉的酒味在口中回荡,暑意仿佛一瞬间就消了。
“真爽快!”薛丁山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杯子,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敬业程伯虎,他忽然往李贤身边挪了挪,然后低声提醒道“六郎。我上次和你说过的事你还记得么?”
上次的事,什么事?
李贤一时犯了糊涂。见薛丁山脸色微红,他顿时恍然大悟——上次那件事。不就是薛丁山在背地里嘀咕他老爹薛仁贵老牛吃嫩草那段故事么?想到这里,他立刻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怎么,莫非是你和她有什么进展了?”
他这本是戏谑,谁料薛丁山脸上那股子红潮竟一下子冲到了耳根。看到这情景,他差点没笑出声来,面上却不得不轻咳了一声:“我问你,你爹嗯,是否曾经在她那里过夜?”
这句话其实等于没问。在李贤看来,薛仁贵既然大老远把人家从铁勒带回来。那么总归是有些感情地,那么有过肌肤之亲也很正常。这年头儿子看上老子的姬妾很常见,比如说他自己的那位父皇看上他那位母后咳咳,子不谈父过所以,这事情并非完全没有法子可想,最简单的方法是,老薛主动把人让给小薛,但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我我不知道。”说起男女之事,薛丁山顿时显得有些狼狈,见李贤一动不动地瞪着他,他只得更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只知道,爹爹对她很好,她她这几天一直在东西市里逛,爹还派了四个家丁护持着。”
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主动出击!
李贤心中来气,一口把剩余的葡萄酒喝了个干净,随即朝旁边的李敬业程伯虎吆喝道:“喂,休息好了赶紧起来,有活干了!”
“什么事那么急?”
程伯虎和李敬业不情愿地先后爬了起来,待听得李贤说要去逛东西市,他们立刻露出了极度怀疑和警觉地神情。李敬业更是退后了一步:“东西市那些胡商的东西可是贵得让人难以下手,六郎你若是准备敲我和伯虎一笔,那就免了!”
“谁看得上你们那点小钱!”李敬业冷哼一声,见薛丁山在那里朝自己连连使眼色,他也不好直接揭穿对方的心事,干脆另找了个借口“这大热天的,去东西市看看有什么生意好做,回头带你们两个一把!”
这带两个字一出口,程伯虎和李敬业立刻换了一幅欢天喜地的笑脸。自从李贤某次良心发现,带他们在贺兰周的生意当中入了一小股,两人的财产很快有了飞速增长,眼看有了脱离负债的希望,他们怎能不喜?虽说不知道李贤的钱投给了谁,但这种不要自己费脑子的事,两人谁都不愿意多管。
“来人,赶紧去备马!”
“嗨,去把小黑叫上,顺便把我那两把斧子拿过来!”
看到李贤为了自己地事情如此卖力,薛丁山心中自然感激。而李贤则趁机搭着他的肩膀低声提醒道:“这男女之间地事也跟你和人过招一个样,讲究一个稳、准、狠!要是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煮熟地鸭子也会飞了,你明不明白?”
“我可是她毕竟”
“所以说,要先把事情查清楚,否则你难道准备一直这么单相思下去?”李贤没好气地瞪过去一个白眼,恶狠狠地道“情场如战场,你要是在这上头那么被动挨打,以后上了战场也是个没担当的将军,至不济把事情弄清楚,该死心的你就能死心了!”
发觉薛丁山如同小鸡啄米地在那里连连点头,李贤不得不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当这个沛王还得操心薛丁山的终身大事,他管事的范围也太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