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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亭看完好戏之后,又去给白雯面前端茶送水,捏肩捶背了。
他平时在别人跟前,嘴巴嘚吧嘚的能把人给气死,但是到了白雯面前乖得跟只猫一样。
该说话的时候,那好听话不要钱似的砸下来,不该说话的时候那真是安静如鸡,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就当看不见他。
白雯把他当亲儿子疼的,仔细问过他,到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中毒。
“你好好练武是正经事,至于暗器下毒这些,你喜欢就学一点,不用太过勉强自己。有多少江湖人,以为自己命大,结果试毒都把自己试死了,那些玩毒高手,要想百毒不侵,通常自身都受过很多苦。我不希望你受苦,你只要平安长大就行。”
白雯拉着他仔细瞧过,见他精气神很好,才算松开他的手。
“婶婶我都记着呢,我得好好活着,等以后还指望你给我挑媳妇呢,娶回来伺候你!”陆少亭这漂亮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白雯立刻变得喜笑颜开起来,最后还是萧荣看不下去他这么张狂,撵他滚蛋了。
陆少亭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前院的时候,还没进院门就已经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他挑了挑眉头,一进去就看见曾跃在放炮。
平时曾跃放炮都很兴奋的,毕竟这也与他钻研的□□有关,可是今日他哭丧着一张脸,完全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曾爷,我回来了!我还给你和卓爷都带礼物了!”他从背后拍了一把曾跃的左肩,又快速的跳到曾跃右边。
眼见着曾跃被他戏耍了,果然向左边看去,结果并没有找到人,他嘚瑟得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欠揍。
“啊?你说什么?”曾跃聋了一只耳朵,又时常处于爆炸声阵阵的环境下,所以听力损害得很严重。
“说你怎么不高兴?”
“啥?”曾跃几乎要把耳朵贴到陆少亭嘴边了。
陆少亭后退了两步,有些嫌弃道:“说你比上回又聋了!”
“放屁,你才聋呢,你全家都聋!臭小子,你真是目无尊长,找揍!”曾跃忽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句,直接对着他的屁股就狠狠地踢了一脚。
陆少亭委屈巴巴地双手捂住屁股,一路小跑着走开了。
“曾爷,你是个坏人。每次跟你说别的你都装听不见,一骂你聋,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都感应到,就欺负我这种老实孩子!”
等一挂鞭总算放完了,陆少亭才抱着礼物从自己屋里出来,挨个给两个长辈送去。
他们这院子人算是到齐了,陆少亭不算门客,陆家家道中落,他自由就被燕北王给收养了。
曾跃是平民百姓,因为会做一手□□,被燕北王收为客卿,卓然的情况就更复杂了,只知道他当时逃到燕北的时候,是存了死志的,后来投靠燕北王。
这二人完全像是亲叔叔一样,带着他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也好。
“这是苗疆一带的丝织品,我瞧着很有意思,就买回来了给你们玩玩儿。”陆少亭抱着两幅丝织品,给曾跃和卓然一人一份。
“臭小子,这花花绿绿的,女人喜欢的东西,给我做什么?倒是你在苗疆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比如说传说中的情蛊之类的?”
曾跃虽然对他的礼物有些挑剔,但还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带走。
“有啊,苗疆的蛊毒果然名不虚传……”陆少亭立刻开始口若悬河的说起来,他本来就话多,正愁着没人诉说呢,曾跃这问题可算是挠到了痒处。
不过他正说到动情处,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香气,直接把他的馋虫就勾了出来,甚至他都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叫声。
更可怜的是曾跃,他拼命咽口水,努力当自己没闻见,还开口催他:“继续说啊,我还想听呢。你说那个漂亮女人想对你用情蛊。”
陆少亭鼓着一张脸,不满地道:“曾爷,情蛊早过去了,现在讲到五毒了,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啊?还有,这香气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没力气说话了,我想吃肉。”
他刚说完,曾跃就双手抱头,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道:“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我好不容易才暗示自己忽略这个味道啊,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装闻不到也不行啊,我好痛苦啊!”
曾跃边说边把脑袋往桌子上撞,足见他的痛苦之处。
陆少亭一脸不知所措,倒是一旁的卓然给他解惑:“郡主喜欢的温平公子进了我们这院子,就住你旁边那空屋。”
“啊,我看见他了啊。他方才去厨房舀水喝了吧?”陆少亭习武之人,本来对周遭环境就比较敏感,刚回来就发觉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来。
“他不是舀水的,他是做饭的。手艺还很不错,尤其是做汤一绝,无论什么汤到他手里,都香气十足。这不把你曾爷馋得都快把舌头咽下去了,他这几日一天放十几次炮,就是为了让炮仗的□□味儿,给遮住这饭香气,不过看样子收效甚微。”
卓然边说边笑,曾跃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以前闻见□□味,跟见了绝世美人一样走不动道,现在□□味不行了啊。这小白脸基本上每天都做饭,而且一天一锅汤,基本上不带重样。他不止做羊肉汤一绝,其他汤也香气四溢,我刚靠闻就能知道他今日要做排骨汤。”曾跃边说边吸溜口水。
“曾爷想吃,问他要啊。”陆少亭立刻道。
“我没脸,他是为了讨郡主欢心,给郡主做的。我若是去要,他不给怎么办?”曾跃双手捂脸,想起那丢人的架势,他都感觉招架不住。
哪怕脸皮再厚,他也不能承受,况且一开始他还自以为是,以为齐温平是为了他做汤的,这就更不好意思去要汤喝了。
“没事儿,我年纪小不怕丢脸,我去要。正好我也想尝尝!”陆少亭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他反正仗着自己还是少年郎,整天又嘴甜爱笑,没少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开口的时候都轻车熟路了。
陆少亭这一走就不见了踪影,他满脸带笑地去齐温平面前,都不用齐温平开口,他就非常自来熟的大哥长大哥短,话里话外都是想蹭饭吃。
齐温平正坐在锅前烧草,听他这么说,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他在这儿拿出看家本事儿做饭,结果老的硬要面子还没上钩,这个小的刚回来倒是送上门来了。
“你来这儿吃当然欢迎,不过是添一双筷子的事情,你会烧火吗?”齐温平抬头,面容温和的笑道。
陆少亭一下子被他这个笑容给怔住了,他自己少年气,天天嘻嘻哈哈的,但是实际上身边的男性长辈或者同辈,都很少笑,并且还是这么好看又温柔的笑,像一个包容又宠溺他的兄长一般。
“菜不会做,锅还是会烧的。”他下意识地点头。
他是燕北王的养子,在王府里就是被当个主子养大的,他还有个亲兄长,只不过几年前离开燕北去参军了。
本来应该是衣食无忧,不过陆少亭闲不住,习武之后又对暗器制毒感兴趣,在白雯的鼓励下,经常出外历练自己,他在江湖里还拜了先生。
出门在外,条件自然是艰苦的,那烧火是必备的生存条件。
“好,那你来替我烧火。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再多炒两个菜。今儿又是你刚回府的日子吧,总要有几道硬菜给你接风洗尘。”
或许是齐温平的语气太温和了,又或许是他说给自己做菜,等陆少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极其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柴火往灶膛里添,火光把他的脸都映得通红一片。
不过既然已经坐下了,而且锅里煮着的肉香气四溢,的确是把他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倒是没什么不情愿。
甚至偶尔伸长了脖子观察一下他,这位齐公子难怪能被瑾瑜姐瞧上,腰细腿长,面容英俊,而且炒菜的动作熟练,偶尔还会问他是不是太热了,简直是心细如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
他想一想,他如果是女的,也紧抓着齐温平不放,而且还要提防着其他女人。
至于曾跃,左等他不来,右等还是不见这小子踪影,哪怕有卓然的劝阻,依然抓心挠肺的沉不住气,索性就过来瞧瞧。
结果瞧见他给齐温平烧火,还烧得特别认真,连曾跃连连给他使眼色,都毫无察觉,气得曾跃觉得心口痛。
这混账小子,一口饭还没吃到嘴,就已经被收买了,他完全不服!
“噼里啪啦……”院中再次响起刺耳的炮仗声,曾跃既是在提醒陆少亭,也是在宣泄心中怒火。
可惜陆少亭的屁股就没抬起过,甚至对炮仗声还充耳不闻。
萧瑾瑜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地炸过的鞭炮碎纸屑,曾跃板着脸在地上寻找有没有没炸的,哪怕瞧见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轻咳了一声,主动喊了一声曾爷,曾跃冲她点点头,也没多搭理她,萧瑾瑜立刻快步走向齐温平的屋子。
看着一个两个都围绕着这新来的混小子,曾跃觉得心口痛,他现在终于有点理解王爷的心思,又酸又涩。
曾跃和卓然虽是王府门客,但是实际上在王府住了这么多年,地位不同,萧瑾瑜都是把他们当长辈看的。
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钻进外男的屋子,总让她有些心虚,虽然她跟齐温平并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况且还有几个丫鬟随行,但还是不那么理直气壮。
“这是怎么了?跟受惊的兔子似的?”齐温平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被曾爷吓的,你是不是得罪他了?他虽然性子急躁,但是对我都极有耐心,一向很宠我。今儿却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萧瑾瑜拍了拍胸脯,忐忑地道。
“我性子这么好,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哪里会得罪他。估摸着是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太顺的事情吧,就算他对我有偏见,再过一段时日混熟了就好。”
不过在燕北王府住过几日罢了,他已经深谙往自己脸上贴金之道了,自夸起来一点都不晓得脸红。
萧瑾瑜还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到他穿着一身常服,头发只用发带送送挽起,想着自己这次来的目的,立刻双眼晶晶亮。
“那你准备好了?”她搓着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齐温平笑着点点头,道:“我随时都准备好了,锅里烧了开水,恐怕要麻烦你身边几位姑娘舀水过来了。”
萧瑾瑜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今儿我都要亲自给你洗头了,她们倒个水算什么。”
几个小丫鬟早就挑水过来了,不过心里对温平公子又敬重了几分。
瞧瞧人家公子这个气度,还惦记着麻烦她们,果然郡主的眼光就是好啊,以后能有这样的郡马爷,她们的日子应该也不难过。
身为大丫鬟的如意,脑子要比她们清醒许多,看着这几个丫鬟满脸感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郁卒。
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嘛,就把你们给感动成这样,动动嘴皮子却极其有效的收买人心的方式。
再一看她们郡主乖巧地站在他面前,满脸期待的表情,如意就觉得更没救了。
郡主带头沉溺在齐公子的温柔里面,只不过这温柔不知道是陷阱,还是真实的欢愉。
齐温平正动作轻柔地给她将衣袖挽起,甚至因为她穿的是飘逸的宽袖,布料又极其顺滑,就算挽起来也很快就滑落下来,根本不好动作。
他有些无奈地让她先替他散头发,就见萧瑾瑜有些紧张地站在他身后,抬起手略显笨拙地给他散头发,虽说好几次都把他的头发扯起,拽的头皮都起来了,但是齐温平连一声责备都不曾有,还轻声细语的鼓励她。
最后她终于将扎头发的蓝色发带拿在手里,齐温平的发髻也散了下来,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实际上后背都生出汗来了,一个是太过紧张,另一个是疼的。
“再去我的床头拿一根发带来。”齐温平抬眼柔声对她说了一句。
萧瑾瑜便屁颠屁颠地去了,也不吩咐旁人代劳,一定要亲自做。
甚至当她回来后,看着齐温平再次将她衣袖挽起,并且用发带一边一根将衣袖扎起,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萧瑾瑜就更加高兴了,直接咧开嘴笑了,总觉得帮他做事儿都甜滋滋的。
她挥舞着胳膊,那两个宽袖再也不碍事了,立刻道:“我们俩方才合力办了一件大事儿,我找发带,你帮我系上。看,这衣袖就不能作妖了。”
看着她这副嘚瑟的样子,齐温平有些无奈地道:“说好了是帮我洗头的,结果还穿这广袖的衣裳,是不是找借口想耍赖,到时候找个丫鬟帮我洗,你在旁边边看边指挥?”
萧瑾瑜立刻就摇头,撇了一下嘴道:“才不是,我穿广袖好看嘛。来见你怎么能穿不好看的衣裳?大不了湿了之后换掉啊。”
“换掉?这外头天冷,你回去换肯定是要冻着的。在我这里换,你带衣裳了吗?”
“没带,暂时先借你的衣裳穿一下,让人回去拿便是。”她说的理直气壮。
不过等对上齐温平揶揄的眼神之后,顿时就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这话瑾瑜应该早说,那这样我就不把你的衣袖扎起来了,直接先让你穿着我的衣裳给我洗头了,洗完之后再换上你这天仙似的广袖裙衫。”
他边说边冲她作揖,似乎在向她赔礼道歉,当然他这副架势,让萧瑾瑜的脸色更红了。
屋里的丫鬟纷纷低头垂眸,哪怕自己已经站在屋子的最角落里了,依然觉得很碍事。
这郡主和温平公子说起话来,总觉得一套一套的,而且怎么听怎么让人面红耳赤,明明不是什么下流话,却总容易让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