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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饭店只又住了一夜,跟章鸣居的学妹说了抱歉后,叶雨蝶其实就已回了台北,听了韩蔓婷对她说的话,纵然不愿相信,心中却已经动摇。她无法不去相信任语是和韩蔓婷是一起下高雄的,亲眼见到令她伤心欲绝,见到任语的当晚,她就下了一个决心。
一到达台北,她立刻前往山海大学,在英文系办跟助教要了资料后,当场就将表格填好,交了出去,高助教对她笑了笑:“最后一学期,你终于想通了,决定出去见识一下啦?”
叶雨蝶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没关系,不用担心,以你的成绩,一定是‘交换学生’的第一人选!不过我很好奇唷,教授们推荐你多次,你总是拒绝,怎么现在会一下子转变?”镜片后,是高助教充满善意的眼神。
叶雨蝶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话。高助教识趣地没有多问:“好吧,虽然有点赶,我会尽量替你把申请表送给教授们审核的,到柏克莱的选择是对的,英文系里哪一个学生不梦想着到旧金山一圆游学梦,你若幸运的话,也许现在就可以开始打包行李了。”
叶雨蝶道过谢后就走了,高助教虽觉叶雨蝶有些没精神,但她没有多问,又重新埋入期末一些繁琐的教务中。
离开学校后,叶雨蝶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任语的公寓门前,远远地,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最后还是甩甩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进门后,她听也没听就清掉所有的留言,拔掉电话线,无意识地将身体甩到床上,又开始流泪。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她没有跟任何人联络,童心瑞来过两次,她没应门,也没有再打电话给她,不是很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就是没来由得害怕,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将只是没有希望的挣扎,她放弃了她自己。
第三天,她忍不住插上电话线,有一些期望任语会打来,她并不知道这一刻的任语仍在高雄国中母校等着她。
电话铃声倒是很合作地响了,她吓了一跳,不敢接,不过答录机传来的并不是任语的声音,她一阵失望,是高助教打来的通知:
“雨蝶,听到电话打给我,我是高助教。恭喜你,你已经是下学期本校英文系与柏克莱的交换学生了。两个礼拜后就得出发。总之,给我一个电话。”声音听起来比雨蝶还高兴。
虽然是自己要申请的,但这么快就有消息,叶雨蝶有点错愕,好一阵子,她陷在深深的迷惘中,而心,早已痛到没有知觉。
出了美国在台协会,领到了签证的叶雨蝶,又一次不经意地来到任语所居住的公寓前面,她好想任语。她心中对于前往美国念书一事感到徨恐,她不知道韩蔓婷腹中的孩子是否已确定身分,但韩蔓婷在高雄对她说的话,她一字都没有忘记。
眼前这栋豪华的建筑,曾经带给她与任语再度相见的美好,两人相处的甜蜜,甚至与心爱的人身体紧密结合的欢愉,所有的一点一滴历历在目,北台湾冬天的冷风袭过,教她手脚及心肝都冷飕飕。
想想,她不禁怀疑起与任语短短的这一段是否根本不必要发生,也不应该发生。对她而言,她像是一个存了好多钱的小女孩,等了好久,终于买到了心爱的娃娃,还来不及好好藏在怀中抱暖,店员就追了过来,残忍地指着她是个偷东西的贼,不是不是啊,她并命摇头,我已经付过钱了啊,付了好多好多的钱的,但是面目狰狞的店员却还是一把扯过她怀中的玩偶,将她交给了旁边另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得意地笑了,清脆的声音说着她付了更多的钱,她不甘心,望向娃娃,没有想到娃娃在新主人的怀中,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好大声,好大声
“你还好吧?”
一个女子轻轻唤她,将她扶住。“你看起来脸色好苍白。”
“我没事,谢谢你。”叶雨蝶回过神,摇摇头。
“要不要跟我去医院?我是医生,不过是看眼睛的医生,但是我有一些朋友,能够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因为你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女子关心地问。
“你是眼科医生?”叶雨蝶又望向公寓。“请问你刚刚是从这栋大楼里面出来的吗?”
“对啊,怎么了?你认识住在里面的人吗?”
“嗯。”叶雨蝶很快地点点头。“您是来看任语的吗?”她的眼神中充满担忧。
对方推推眼镜,笑道:“我是杨顾桦,你难道是他们拼命在找寻的叶雨蝶?”
“您是杨顾桦!”
叶雨蝶眼睛睁得老大,她记得任语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人,是他父亲年少时候的红粉知己。一阵惊讶之后,她随即觉察到自己的神态十分失礼,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听语提起过您。您好,我就是叶雨蝶。您说,他们在找我?”
杨顾桦点点头。“这样吧,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喝杯饮料?”
杨顾桦和善的笑容,让叶雨蝶放心地坐上了她的车,驶往东区,她们进了一家很有格调的店。
各自点了饮料,叶雨蝶道出了心中疑问:“请问您怎么知道我是叶雨蝶的?”
“因为你说了任语的名字。”杨顾桦笑笑。“事实上,是约盛跟我提过的,我是说,语的父亲。我并不知道详情,不过他很担心,跟我说你们吵了架,而你已经失踪了一个多礼拜。”
“是这样啊”“你不介意吧?”
叶雨蝶摇摇头。“不会,我知道他们都是对语好。”
“没有想到我一结束会诊,出了公寓,竟然就碰见你。”一边说,杨顾桦一边搅了搅侍者刚送上的奶茶。
叶雨蝶喝了口自己的花茶,淡淡地笑道:“对了,您刚刚说您去会诊?”
“嗯,在用仪器检查任语的眼睛前,我先用我的肉眼去瞧一瞧。”
“他的眼睛还有希望吗?”叶雨蝶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看你这么关心他的眼睛,你一定还很爱他吧?”杨顾桦并没有直接回答叶雨蝶的问题。
叶雨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杨顾桦理解地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她说:“放心吧,虽然要开刀,我有十足的把握他的眼睛绝对能复原的。”
“真的?!”叶雨蝶抬起头,眼中流露着欣喜。
杨顾桦点点头。
“太好了”叶雨蝶低喃着。
“雨蝶,你应该给他们一个电话,别再让他们担心了。”杨顾桦伸手握住叶雨蝶的手。
传来暖暖的掌温,叶雨蝶心里也暖了起来,她开始诉说着心中的挣扎。“杨阿姨,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杨顾桦颔首。
“我很爱很爱语,但是现在的我却对我自己,也对他失去了信心。原谅我不能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管是不是误会,都对我打击很大。”
杨顾桦依然善体人意地握着叶雨蝶的手,给着她说出一切难过的力量。
“我知道我这样消失很自私,但我其实也是很痛苦,我没有勇气面对一切”叶雨蝶说到痛处,泪又爬上脸庞。“对不起”她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杨顾桦放开了她的手,递上了面纸。“你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一切。”
叶雨蝶吸吸鼻子,感动地点了点头。“谢谢您,可是我已经变得很讨厌自己,因为我居然怀疑起我所爱的人”
虽然不是很懂叶雨蝶在说些什么,杨顾桦还是竭力安慰:“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下个星期一,我就要到旧金山去了,一去至少半年。”
“哦?”杨顾桦随即点点头。“这样也好,你的心情已经太乱,短期离开或许是解决的方法之一。”“真的吗?”叶雨蝶其实犹豫不决。
“旧金山是一个好地方,”杨顾桦温柔地笑道:“我在旧金山有房子,我把电话及住址都抄给你,我随时都有可能回去,你需要帮忙时,就去我家找我或者打电话给我吧。”
杨顾桦一番话,像是给叶雨蝶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很是感动。
与杨顾桦分手后,叶雨蝶再一次坐上开往高雄的火车,飞快闪过眼前的城市乡镇,像是一一在与她道别,一站又一站,台北在她的眼前急遽退去,像一张在汪洋中快速被海面上的大船拉起的大网,而她停不住地往无止境的深海落去。
医院里,韩蔓婷对着柯中杰咆哮着:“你干吗把我带来这里?!”
“蔓婷,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是你肚里孩子的真正父亲吗?”柯中杰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子,希望他能改变她的心意。
“你知道我怀孕了?”韩蔓婷有些惊讶,她一直瞒着柯中杰,虽然肚子已经渐渐大了,但她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来掩饰,却不知柯枫已告知了他儿子。
“嗯,我希望你能做检查。”柯中杰轻轻点点头。
“我不会进去的。”韩蔓婷在一旁的塑胶椅上坐了下来,一副用十条牛来拉也不走的模样。
“蔓婷,不管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都愿意娶你,你不愿做检查也罢,你嫁给我吧!”他居然在这个场合演起求婚的戏码,但是不可否认的,柯中杰是一片赤诚。
“谁要嫁你啊,本小姐爱嫁谁就嫁谁。”韩蔓婷别过头去,虽然柯中杰的诚意有一点让她感动,但她还是不轻易以好言相向,大声吼了回去。
“对不起,请问有什么事吗?你们这样会吵到其他的病人的。”一位护士小姐从看诊室里面探出头来说。
“对不起、对不起。”柯中杰急忙道歉:“我们想检查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虽然知道韩蔓婷一定会发标,柯中杰还是选择先下手为强。
韩蔓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又要开口叱喝柯中杰,护士小姐笑了出来。“从她的肚子看起来,小孩子还不到四个月吧,这样子查是很危险的喔,等过几个月后,孩子大一点了,你们再来吧!”
说完后,她又关上了看诊室的门,只留下两个呆掉的人,空气尴尬地凝结。
韩蔓婷哼了一声,起身欲走,柯中杰急忙喊住她:“我想跟你谈一谈,可以吗?”
瞥见柯中杰眼中有某种程度的坚决,韩蔓婷又坐了下来。“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柯中杰闻言一喜,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孩子真的是任语的吗?”他小心地问着。
“我说是就是。”韩蔓婷显得不耐。
“其实你并不确定,只是你发现你爱上了任语,对吧?”
韩蔓婷惊讶地抬起头,一时答不出话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与蓝天阅的过去,我原本吓了一跳,但进而一想,觉得也不无可能。不过历经自杀,我相信你已经不会傻到再去等待蓝天阅,而这时你变得清澄的心中,就浮上了任语。我说对了吗?”
韩蔓婷的眼中流转着震惊,听完了柯中杰的一席话,她忿怒地说:“你又知道什么了?你少在那里自以为是!”“我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中最清楚。蔓婷,我知道,充其量,在你心中我都只是曾经被你利用过的一颗棋子,你用完了,已经不想再沾惹;然而,我却已经爱上你,没有你就无法生存了啊!”柯中杰看着韩蔓婷,眼中充满痛苦。
“你说对了,你对我已经没有用了,你只是我不想要的东西,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就算我真是爱上了任语,也不关你的事。”韩蔓婷残忍地说。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包容你的一切,不论你曾经做了什么,我都会永远守护着你。蔓婷,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嫁给我吧。”柯中杰不放弃,语气中仍然充满诚恳。
韩蔓婷突然哭了起来,柯中杰一惊,急忙张开双臂拥她入怀。韩蔓婷抽搐地说:
“我失去了语,真真正正地失去了他啊,我偷偷跟着他,看着他一路颠簸地到了高雄,一个不习惯失明的人,一路东撞西撞,被叱被骂,他叫了车要到他以前就读的国中去等叶雨蝶,计程车司机欺负他眼盲,多绕了好多的路,他也不知道,一到了学校,他在以前的教室留连着,脸上呈现的温柔神情,是我从来所没有见过的他就这样子等了五天,五天耶”韩蔓婷在柯中杰怀中哭得愈来愈厉害,幸好刚刚的护士小姐没再出来骂人。
虽然不很明白韩蔓婷在说什么,柯中杰一直轻轻拥着她,给她温暖。
“好了,别哭,别哭了喔,一切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赶走了家人,高雄国际机场里,叶雨蝶一个人静候着两个小时后飞往美国旧金山的班机。
一对恋人在叶雨蝶前方不远处相拥着,男子的手温柔地抚着女子的发,女子啜泣着,男子眼中也隐约透露着痛苦;然而,他努力地隐藏住悲痛,低喃地安慰着女子,分离不是永别,一定要坚强地守着再次相聚的希望。
叶雨蝶别过头去,避免触目伤情,她不愿意在这关口,再有任何情绪的起伏;然而女子的哭声却断断续续传来,不停牵扯着她的心,叶雨蝶站了起来,逃离这哭声。她来到了一座公共电话前,不再犹豫,拨下了任语住处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她不放弃,虽不明白此刻再拨这通电话有何意义,但她像是急切地拨着求救的讯号一样,一再重拨,可是却还是没有人接。叶语蝶抱着话筒,缓缓地蹲了下来,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她听而未闻。片刻后,她重新又站了起来,挂断再拿起后,按下了童心瑞家中的号码。
“喂。”
“心瑞吗?是我。”
“雨蝶!”童心瑞声音中充满惊讶。“你终于出现了!”
“对不起,不要骂我好吗?”
“你在哪里?”童心瑞立刻问到重点。
“在机场心瑞,我就要到柏克莱念书了。”叶雨蝶平静地说着。
“你申请了系上的‘交换学生’?”
“嗯。”“天哪!雨蝶,你这样做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任语找不到你,已经快疯了?”童心瑞着急地说着。
“可是我以为他跟韩蔓婷”叶雨蝶有些惊讶。
“什么韩蔓婷啊,任语爱的是你呀!”
“可是韩蔓婷腹中不是有语的孩子吗?难道已经查出来不是他的吗?”
“是还没有查出来啦,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跑去美国啊。”童心瑞口气稍缓。
“喔,所以还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叶雨蝶的语气里有些失望。
“那不重要,你应该要跟任语联络的,你知道他有到高雄找过你吗!”
“嗯,我有看到他。”
“那他为什么说没有碰到你?”童心瑞质疑。
“我没有叫他,可是,韩蔓婷应该会跟他说有看到我吧?韩蔓婷跟我说他们两个是一起坐飞机下高雄的。”叶雨蝶隐约察觉到事情似乎不是如她所看到的一般。
“任语压根儿不知道韩蔓婷跟着他去了高雄,他是一个人去找你的啊!”真是急死人了。
“他一个人来的?”叶雨蝶低喃着。
“是啊,你误会他了,你要知道一个人到高雄对他而言是多么困难,他是真的在乎你啊!”叶雨蝶沉默了,有一点晕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会是误会?她完全没有料到在出国前的这一刻会再次听到任语的深情。
“雨蝶?”
“来不及了,我已经要走了”叶雨蝶突然觉得胸口有一股力量紧紧压着,透不过气来。
“”童心瑞也不知如何是好。
“心瑞,是我自己太莽撞了,也算是我背叛了语吧,因为我竟然怀疑他对我的爱,我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也就没资格再拥有他的感情,不是吗?”叶雨蝶痛苦地说着。
“雨蝶,你还好吧?”童心瑞开始担心起叶雨蝶的情绪。
“我没事的,心瑞,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真的。”
“你不要这么说嘛,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你到了之后一定要给我新的电话和住址,知道吗?”
“我没有脸再见语,我”叶雨蝶情绪很激动,说不下去。
“他今天去做脑部断层扫描,你知道他的眼睛有复明的希望吗?”
“我知道。”她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的?”
“心瑞,我不能再说了,我要通关登机了。”
“雨蝶!”
“嗯,对不起喔,你要保重喔,bye。”她挂上了电话。
童心瑞的声音消失在耳边,叶雨蝶胸口痛极,她奔跑到女厕,呕吐了起来。她剧烈地哭着,肝肠寸断地,其他也在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纷纷离开了厕所,然而叶雨蝶却无法抑制地任眼泪直流。
叶雨蝶挂上电话后,童心瑞想都不想就拨了任申亚的手机,任语正更衣完毕,准备做局部麻醉,听见是童心瑞打来的电话,他急忙接过电话:“心瑞,是不是有了雨蝶的消息?”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打给你了。”童心瑞脑中也是一团混乱。
“她在哪里?”任语心急如焚。
“她已经准备登机前去美国了。”童心瑞战战兢兢地说着。
“去美国?她要去美国?怎么可以!”任语激动地大叫。
在一旁准备检查工作的医护人员全都吓了一跳,只有杨顾桦连头都不抬,依然镇静地做着手边的工作。
“心瑞,告诉我,雨蝶现在究竟在哪里?”
“大概是在高雄的机场吧。”童心瑞被任语激动的情绪给吓到了,她也开始哭了起来。
“我要去找她!”
“可是一定来不及的啊!”“我不管,她不可以就这样从我身边离开!”任语说完就开始往检查室外莽撞地移动。
“你不可以去。”杨顾桦说话了。
“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行动自由?”任语停下了脚步。
在一旁的任身亚听到任语失礼的口气,开口便欲制止,不过杨顾桦使了个眼神,对任申亚摇了摇头。她继续说:“我不会阻止你,我要做的只是还给你行动上的自由。”
任语闻言不语。
“语,冲动不能成事,你应该要成熟一点。”任申亚试着用道理来安抚任语的情绪。
见任语的脚步没有再移动,杨顾桦让人扶他上了扫描台,注射下麻醉针,昏迷前,任语流下了两行泪。
这一刻,叶雨蝶的飞机正划破高雄的朗朗晴空,飞往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