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嘻嘻躲开

弄玉/龙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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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躲开!程宗扬顾不得问她们两个为何会在此时出现,上前挡住袭来的鬼王峒武士。我来帮你。乐明珠拔出她的短剑,抢上前去。

    篷的一声,程宗扬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全无提防地摔了个五体投地,接着叮的一声,鬼武士的长刀贴着他的耳朵砍在水泥凝成的地面上,溅起一道火花。

    程宗扬脸上被石屑击中,火辣辣的一片,他还没弄明白好端端的,怎么那丫头往前靠了一步,自己就摔了一跟头。乐明珠吓得脸都白了,急忙逼开那名武士,小声道:对不起啊。

    程宗扬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回事?我我踩到你了。程宗扬怔了一下,才醒悟过来。那小丫头抢得太急,一下踩住他的脚背。程宗扬气不打一处来,武二郎那句话立刻到了嘴边:你想害死我啊!

    乐明珠吐了吐舌头,小心!一只白美的裸足抬起,踢住鬼武士的手腕。高台上嗤嗤声不住响起,那使者失了先机,野狗般手脚并用地在木塔上来回逃窜,他脚爪极其灵活,在圆木上跳跃如飞。凝羽如影随形,每一刀劈出,都从他的黑袍带出一块布料。那些凶恶的鬼王峒武士都涌向程宗扬等人,一时无法赶回。

    眼看鬼王峒的使者就要被逼上绝路,忽然他尖啸一声,凝羽脚下的木塔蓦然粉碎,一条雪白的蛇尾破塔而出,重重击在凝羽腰间。塔中的蛇彝少妇胴体上布满刀痕,颈侧的蛇鳞被人残忍地剥下,留下模糊的伤口。

    她硕大的腹球鼓胀欲裂,眼中的瞳孔变成竖长的形状,妖异地盯着凝羽。凝羽腰甲绽开一条裂痕,她扶着腰,然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边武二郎与血虎的搏杀形势突变。

    易彪刚被武二郎踢开,又不要命地扑过去抱住血虎,嘶声道:哥!别打了!血虎森然转过眼睛,猛地张口朝他喉咙咬去。

    武二郎见势不妙,抬手把拳头塞到血虎齿间,大吼一声,铁拳被他尖利的牙齿咬得鲜血淋漓。武二郎虎吼着倒转钢刀,刀柄重重磕在血虎脑后。

    血虎佝偻的身体一晃,铁矛锵然落地。武二郎拔出拳头,手上多了两道深深的牙印,他恼火地抬起手掌,准备给易彪这傻瓜一下狠的,却看到那铁铮静的汉子满脸泪光,哭得像一个孩子。

    武二郎嚣张的气焰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变得温和下来。他昏过去了。没死。武二郎不知被勾起什么心事,眼角抽搐了几下。武二!程宗扬在旁边叫道。

    武二郎腾起身,大鸟般掠上高台。那使者终于露出恐惧的眼神,也不理会呕血的凝羽,头也不回地朝高台后方的拱门蹰去。

    余下的鬼武士像被绳索扯住一般,同时撤出战斗,跟着使者退去。后面截击他们的武士被武二郎干掉两个,剩下的也随之退往地宫深处,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破碎的木塔中,临产的蛇彝少妇腹球上的鬼脸图案微微滚动,仿佛在诡异的大笑。

    使者一走,她浑身的精力仿佛被突然抽干,雪白的蛇尾扭动片刻,最后无力地低垂下来,腹球的蠕动渐渐停止。木塔粉碎,那团黑膏从火中掉落出来。

    被捆缚的花苗人纷纷垂下头,仿佛陷入沉睡。场中除了几具尸体,就剩下程宗扬一行人。吴战威提刀坐在地上,呼呼喘着气,背后鲜血直淌。

    易彪半跪着,怀中抱着恶魔般的血虎。凝羽神情委靡,武二郎和程宗扬都在喘气,只有乐明珠显得兴致勃勃。我们打赢了!那丫头握着拳头兴奋地说。

    过那道长桥的时候--喂,你们见过那座桥没有?好长啊,而且是平的,一点都不拱--他们的火把突然灭了。凝羽姐姐拉住我,从桥上跳了下去。

    乐明珠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凝羽姐姐要自尽,谁知道她一手攀着桥柱,把我们两个人都藏桥下面。那些家伙傻乎乎的,根本没发现少了两个人。我们就一直躲在下面。

    你们动手的时候我想上去,凝羽姐姐却不放手。程宗扬逗她道:是不是吓哭了?乐明珠小嘴一撇,我才不怕呢。

    如果是你这个胆小鬼,早吓得尿裤子了!喂,你别动乐明珠叽叽喳喳地说着,手里却丝毫不停,一边给吴战威重新包扎伤口,一边给凝羽诊脉。

    吴战威赤裸着上身,被一个丫头片子在背上戳戳点点,不敢动还不敢叫痛,表情要多臀扭有多别扭。程宗扬抱着凝羽,感觉她身体愈发轻盈,仿佛她所有的精力都消失了,只剩下空空的躯壳。

    望着凝羽失去血色的面孔,程宗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才勉强道:不用这么拚命凝羽淡淡一笑,闭上眼,没有开口。卡瓦首先清醒过来,帮着武二郎解下被缚的族人。

    受过毒烟的侵蚀,被掳的花苗人都显得神智恍惚。好在鬼王峒的使者已经逃遁,无力再来操控他们。唯一奇怪的是阿夕。她静静看着程宗扬,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

    程宗扬心头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对于自己的外貌,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算丑,但绝对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些词汇无关。阿葭和阿夕先后委身于自己的情形,想起来都十分诡异。

    可程宗扬猜不出这种诡异来自何处。阿夕静静看着他,忽然弓下腰,从乱纷纷的圆木间捡起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程宗扬。

    盒子是用精铁制成,有手掌大小。在它掉落的位置散落着几块黑色的碎布。那是鬼王峒使者被凝羽刀锋划碎的黑袍。可以想像,它是从使者的衣袍中掉落出来。究竟是什么物品,会被鬼王峒的使者贴身收藏?

    程宗扬打开盒盖,看到的是几朵干枯的蘑菇。它们的颈很粗,菌冠小小的,颜色鲜红,表面覆盖着淡黄的鳞片,手指一碰,就落下细细的粉末。

    这是蛤蟆菌,祁远道:又叫毒蝇伞,这东西只长在松树下面,毒性大得狠。程宗扬随手把铁盒扔在案上:云老哥呢?鬼王峒的使者逃进地宫深处,他们也不敢再追。

    武二郎一把火烧掉木塔,几个人循着原路退回。在寝宫外,他们看到大批白夷人。那些俊美的战士将寝宫团团围住,而他们包围中,只有一个女人。

    苏荔立在寝宫前,弯刀插在她修长的玉腿旁,像武二郎一样双手抱肩,笑吟吟看着那些怯懦的白夷战士,顾盼间神采逼人。近千名白夷战士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半步。

    武二郎凶神恶煞般直闯过去,那些白夷战士仰脸看着他,没等这位爷靠近,就飞快地闪开一条大路。有一个跑得慢了点,被他眼一瞪,当场就吓软了。程宗扬摇了摇头,白夷人既富有又怯弱,如果不是仗着地势,早就被其他强悍的南荒种族吞并了。

    那只母兔子呢?程宗扬言辞间对樨夫人毫不客气。自己一时心软,被她阴了一道,如果不是凝羽,他们只怕一个都回不来。

    结果凝羽伤上加伤,吴战威也挨了一刀,想起来他就火大。苏荔偏了偏头,眼睛却只瞧着威风凛凛的武二郎,满满的都是笑意。

    这两人可真是王八瞧绿豆,看对眼了。程宗扬抱着凝羽走上台阶,看着那些害怕却不散开的白夷人,吩咐道:易彪,请云老哥过来。

    云苍峰是白夷人的熟客,有他出面安抚,总比被这些兔子围着好。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万一惹急了,这几千只兔子冲上来,咬不死也烦死。

    走进寝宫,只见樨夫人被捆成一团,扔在榻上,见到程宗扬,那艳妇便开始哆嗦起来。程宗扬也不理她,随手把她拎起来,丢进一个空柜子里,然后腾开床榻,将凝羽放在上面。

    凝羽神情很平静。从她受伤到现在不过六、七天时间,程宗扬却感觉似乎过了很久,久到让他以为凝羽的伤会这样连绵地拖延下去。程宗扬握住她的冰凉的手指:我们回去吧。

    突然间,他很想逃离南荒,离开这个诡异而神秘的地方。你还没有找到霓龙丝。霓龙丝是程宗扬随口编出来骗苏妲己的,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苦笑道: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霓龙丝?凝羽道:那个姓谢的文士,说在碧鲮族。程宗扬提起一丝兴趣,他说的碧鲮族?是鱼人吗?凝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鱼人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

    程宗扬打开柜子,盯着那个怯生生的美妇,冷笑道:夫人倒听得清楚。

    樨夫人颤抖着道:不要杀我程宗扬压低声音道:你最好乞求她不要有事,不然你也活不了。说着他从帷幕上撕下一块碎布,塞在樨夫人嘴中。不多时云苍峰带着人赶来,随即出面找来白夷族一些头面人物,进行安抚。

    祁远也找到了石刚,和小魏一起匆匆赶到。他熟悉人员,嘴上又善言词,先分派了人手照顾伤者,又安排了住处,让神情萎顿的花苗人休息。另外从云氏商会的护卫挑了人,守住宫殿和甬道的入口,安排得井井有条。

    凝羽被送到静室,由乐明珠和阿夕照料。祁远安顿停当,回来找到程宗扬。他挑起大拇指,云老哥真是厉害,几句话下去,就镇住了场面。

    那些白夷人跟吃了定心丸一样,这会正筹备宴会呢。说着祁远提醒道:程头儿,那蛤蟆菌可别乱碰,出人命的。程宗扬用布巾擦了擦手指。

    几株毒蘑菇,那鬼王峒使者还巴巴地带在身上。难道南荒没有别的毒药?祁远道:那些白夷人还有些不安。说要见他们的族长和族长夫人,云老哥让我回来,请他们跟白夷人见一面。

    小心。那母兔子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别让她骗了。族长呢?云老哥没告诉你?程宗扬道:被鬼王峒的人弄死了。祁远还不知道这事,顿时一惊。刚把白夷人安抚下来,偏偏族长又没了。程宗扬想了想,打开柜子,把樨夫人拖出来。

    族长被鬼王峒的人杀死,你是亲眼见到的。现在鬼王峒的人被我们赶跑了,识相呢,就跟我们合作。樨夫人本来惊恐万状,听说合作才安下心来,连连点头。

    程宗扬扯开绳索:你的族人要见你,去和他们见个面,叫他们安心。祁远领着樨夫人出去。程宗扬用布巾擦了擦脸,被毒蝙蝠抓出的伤刚好就折腾了一夜,他这会儿也累了。打了个呵欠,程宗扬神智突然恍惚了一下。

    宫殿岩石砌成的墙壁像被风吹拂的帷幕一样飘浮起来,拖出长长的影子。他听到大地低沉的呼吸声,身边的空间仿佛呼吸着起伏变形。程宗扬揉了揉眼睛,视线没有清晰,反而变得模糊。

    他拿起布巾,准备认真擦擦,恍惚中突然醒悟过来。是那些蘑菇。他用手拿过那些蛤蟆菌,又用布巾擦过手,蘑菇的粉末沾在布巾上,自己又拿来擦脸,已经沾上蛤蟆菌的毒粉。

    好在自己只是略微碰了碰,沾上的毒素并不多。程宗扬身体懒懒的,不想再动,心想睡一觉也就没事了身体的幻觉还在持续。耳边依稀有淅淅沥沥的雨声,远远的,如轻烟一样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