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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时空的历史跟自己知道的有一些偏差,仍是那个岳飞,只是鹏举的字成了名,武穆的谥成了号。不过两个人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文泽又道:武穆天王还宋未久,宋主便以莫须有之名,封诏入狱,使节未至,武穆王突然暴死。
天下群情汹涌,师帅时为太乙真宗掌教,与武穆王素善,惊闻噩耗,一日一夜长驱千里,奔赴宋京临安,将武穆王遗剑插在王宫之前的叩天石中,求请从军。
宋主不得已,当日传书六朝,拜师帅为宋督国将军。天子随即下旨,拜师帅为左武卫大将军。原来王哲是这样从军的。难怪他一个道门掌教会做了朝中武将。
不过这六朝可真够乱的,怎么有宋主,还有天子?程宗扬知道如果自己真问出来,只怕这位参军会把他当成白痴,只好含笑点头,装作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文泽道:武穆王死后,真辽再度南侵。
师帅单骑北上,聚六朝英豪,与真辽军战于苦杀水。师帅当时修习九阳神功初成,以一人之力连斩真辽十余名将。从此我北武军第一军团称雄漠北,再无人敢与交锋。九阳神功。好熟悉的功法啊。难道这个时空也有少林寺的僧侣?
文泽没有在意他的神情,侃侃言道:北疆既定,师帅上书天子,请驻节西疆,左武军第一军团便迁至西部边塞,迄今已有十年。程宗扬道:军团留在这里,是跟兽蛮人交战吗?
文泽沉默片刻,徐徐道:武穆天王昔日曾言,六朝根本之患,不在北而在西。真辽虽强盛一时,不过疥癣之疾。大漠以西,土地极广,大国林立,颇有不弱于六朝者。师帅因此驻节西疆。说着文泽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文兄想到了什么?文泽也不隐瞒,十年来,师帅遣人多方探问。
西疆兽蛮人虽然勇悍,较之我军仍有所不及。西部的大国,无过于波斯。但波斯距六朝边塞不啻万里之遥,而且累年遣兵西进,无暇东顾。我等反覆商讨,不知督帅何有此言。波斯?难道是那个倒霉的大流士?
在程宗扬记忆的历史中,波斯帝国一直是作为名将建立功业的踏脚石而存在的,在这个时代,他想不出波斯会对东方有什么威胁。文泽道:程兄这会儿可好了些?
程宗扬舒展了一下肢体,身体的疲倦已经不翼而飞,他精神一振,已经好多了。文泽道:方才在帅账,蔺教御力赞程兄,孤身一人对抗兽蛮丑类,卫护月霜小姐。
文某多谢了。说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程宗扬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不过是恰好遇到。
如果真让我跟那些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只怕它们一掌就把我拍死了。文泽正容道:程兄并非军人,面对那些兽蛮人仍能挺身而出,若非天生侠义,怎能有此壮举。
他非要这样说,程宗扬也只好默认。管他的,总不是坏事吧。程兄义举,我军上下无不感激。
师帅吩咐,如果程兄休息好了,还请到帅帐一叙,由师帅亲自道谢。那个小美女面子还真大,救了她的命连主帅都要道谢。程宗扬对王哲这位掌教兼大将军颇为好奇,当下也不客气,与文泽一同出了帐篷。
夜色下,军团的帅帐犹如踞虎。刚走到帐前,太乙真宗四名教御连袂而出。不知道他们与王哲谈了些什么,只见商乐轩一脸恼怒,他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挥舞着说道:掌教在军中已经十五年了,每年遣人请他回龙池掌理教柄,他都不肯。
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我请他指明某人代掌有何不可!卓云君面露不悦,掌教不肯指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师弟既然没来,商教御何必咄咄逼人?
商乐轩大声道:我如何咄咄逼人!林之澜在龙池作的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胡搞下去,将来置我等于何地?蔺采泉仍是一团和气,说道:为国为民,乃大义所在。
掌教所为,自是我辈楷模。但乐轩所言也有道理,这些年掌教弃龙池不居,教务无人掌管,已然纷乱不堪。长此以往,对我太乙真宗多有不利啊。
夙未央仍是一言不发,月色下,他肩上那柄怪异的长剑宛如一条虯曲扭动的飞龙,似乎随时都会破空飞去。文泽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议论。等四人走远,他才领着程宗扬进入帅帐。
看来文泽说的物资不足确非虚言,连主帅的中军大帐也没有点蜡烛,而是燃了几根松枝照明,帐内陈设简朴,只有一屏一案,地上几只古藤编织的蒲团,仍不脱道家本色。
一个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审视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图。他的背影并不高大,但程宗扬一踏入帐门,心神就被吸引过去。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全没注意到文泽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开。
王哲注视着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一直移到地图右下角。忽然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间变得雄伟起来,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岭,散发出逼人的气势,连松枝的火光也被压抑得黯淡下去。
程宗扬喉咙发干,他感到自己就像面对着一轮烈日,虽然他没有转身,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通看透。松枝的火焰微微一跳,光线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那股逼人的气势缓缓消散,立在地图前的背影转过身来。
程宗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额头已经多了一层冷汗。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声名赫赫的太乙真宗掌教,左武卫大将军,面容比蔺采泉年轻得多,颌下的长须漆黑如墨,似乎不比韩庚大上许多。
他背负双手,身形如岳峙渊渟,彷佛没有任何风雨能够摧折。那双乌黑的眼睛目光沉静,神光内敛,显示出他的年纪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与程宗扬想像中的道家掌教不同,这位身兼军职的将军多了另外一种气质。
他身躯挺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钢刀。那是军人的气质,只有无数次生死搏杀,经历过铁、火与鲜血的洗礼才有的坚硬如钢的气质。你不是一名商人。王哲道:告诉我你的身份。
程宗扬吃力地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人不是蔺采泉或者文泽,自己所编造的故事只怕用不了一句,就会被当场揭穿。
这是一个赌博。如果不能赢得王哲的信任,自己搞不好马上就有生命危险,可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呢?程宗扬紧张地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你一定不会相信。王哲负手而立,淡淡道:说来听听吧。
程宗扬心一横,当时我正出发前往某地,参加一场面试。在途中突然遇到雷暴程宗扬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诉了王哲,最后说道: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半兽人和你的骑兵正搏斗。
我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程宗扬说完,不由一阵心虚。这番话真是鬼扯,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是真的。可王哲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说在“飞机”
上,说到这个陌生的词语,王哲迟疑了一下,遇到了紫色的雷电,又是什么样的雷电?程宗扬回想着说道:很密。像蛛网一样。
看起来感觉很远,又是像很近。一边旋转,一边不停发光王哲听得极为认真,程宗扬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难道那就是时空之门?
段强说过,在他们生活的世界中有许多时空缝隙,与其他平行世界相通,它们就像一道道不为人知的时空大门,穿过它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王哲慢慢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时空之门。但你身上的生死根,却是我生平仅见。生死根?
程宗扬敢发誓,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么个玩意儿。王哲抬起手指,远远一点,程宗扬右侧的太阳穴顿时传来一股暖意。天地之气,杂然而流,遇生则生,遇煞则凶。生死根,就是能将死气化为生机的异能。
你是否发现过,你触摸过的植物会生长特别迅速?身上的伤口特别容易癒合?程宗扬猛然想起帐篷里的青草。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只剩下草根的青草就长到齐膝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生死根?可他记得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并没有这种特殊能力。自己养的花花草草,甚至比别人的死得更快。
难道是穿越时那道击中自己的闪电改变了一切?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化死气为生机,是不是意味着接触过死亡之后,那些死亡气息会经过他身上的生死根,转化为生命所需要的机能?
受过现代文明薰陶的程宗扬,本能地不相信这种神话。但想到穿越后所遇到的能够化为雄狮的半兽人,徒手放出烈火的法术,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毕竟,这不是他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程宗扬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生死根有什么用?王哲坦然道:我不知道。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宗扬,我只在典藉中见过生死根一词,里面语焉未详,不过具有生死根的人,身上的阳气特别浓郁。你既然没有修习过聚炼真阳的法术,阳气如此之浓,只可能是身藏生死的灵根。
原来是猜的。程宗扬一阵失望。旋即又想起蔺采泉遇到他时,露出奇怪的眼神,那老家伙多半是看出来他身上散发的阳气,说不定还把他当成大高手,怪不得会替他说好话。
程宗扬仍不死心,我身上又是生机又是阳气,是不是对人也有用?如果有人受伤生病什么的,我把生机阳气传过去,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如初?王哲道:从道理而言,的确如此,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将生机传给他人吗?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看到他的表情,王哲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随即精神一振,终究遇到了身怀生死根的人,总比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强上万倍。
王哲温言道:你既然在这里无亲无故,往后有何打算?程宗扬一怔,接着大喜过望,你相信我所说的了?王哲道:我只知道你说这番话时没有作伪,至于你所言是真是假说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鹏鸟可以高飞万里,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有一种鸟可以在肚子里容纳数百人。对于王哲来说,那个世界有没有这种鸟并不重要,只要他说的是真话就足够了。
惊喜过后,程宗扬陷入沉默。有什么打算?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良久,程宗扬道:我想回去。穿越是段强的梦想,不是程宗扬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从来都没想过穿越,更没想过穿越之后要做些什么。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兽人与人类的血腥搏杀之后,程宗扬只想回去,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也许虚伪,也许沉闷,甚至连激情也是廉价的,但至少那是自己所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