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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出门看诊,若遇到她不再,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独自出门,而是静静倚在门口。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才起身出门,看到他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飘飞的花瓣中他的蓝衫轻扬,有一种婉约如诗的风姿,她知道这个男子在等她回来。
见到她他也并没多话,只是起步便走,她也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上路,她知道一定有一个病人正急急地等候着他的妙手回春。
在她的眼里也,他修长的手指似带着神力,他能写出好看的字迹,能弹出动人心境的曲子,更重要的是他拥有鬼斧神工的医书,玉垅烟见过再危急的病人,经过他几个调治,也会从阎王爷那儿救回来。
玉无言叫她安定,他是那个让她安心把生命交到他手上的人。她从他的小尾巴变成了他得力的助手,有时候遇到一些小点的病例,她甚至能独当一面。
这样的她是让他欣赏的,虽然他什么都未曾和她说过。他们之间也在一次次出诊过程中培养其一种默契,这种默契甚至他们自己都未曾发觉。
玉垅烟觉得这样很幸福,他不需要对她说太多的话,只需要给她一个眼神,她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安逸地过下去,但玉无言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离开了家,离开了杏花寨,爹爹说他是云游医,就是四处漂泊,用精湛的医书救济众生。
他没有和她告别,当她飞跑出门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走远,只有萧萧的杏花雨安慰她的失落。
是他让她第一次品尝分离和思念的滋味,自他走后,她常常一个人站在杏花树下,遥遥望着远方的来路,盼望远处走来的那个身影会是他。
两年以后玉无言回来,他依旧一身蓝衫,朴素飘逸,俊美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沧桑和风尘,却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味道。
两年的时光,已经让玉垅烟悄然长成一个玲珑纤巧的少女,见到他的时候,他黑眸依旧清寂,然而那斜斜挑起的眼角却藏着一丝讶然,两年的分离,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好像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还是和从前一样,她随着他去行医。她心思益加细腻,小小的细节她都替他想着。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而她却在包袱里变出了雨具,一把半旧的油纸伞,他形色匆匆,心里想的是病人的苦楚,却忽略了她为他撑伞的辛苦。
直到诊完病人他们重新上路,他才蓦地发现她的衣裳全湿了,纤细的手腕正高高地举着雨伞,伞冠全遮在他身上,而他的衣衫竟然分雨未沾。
雨越下越大,半旧的雨伞已经看看欲破。他却停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将雨伞从她手里取过来,遮在她的头顶。
雨顺着伞冠浇下,像把他们封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中,清寂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着她的面颊,水滴沿着发线一滴滴滑过她冻得有些青紫的肌肤。
玉垅烟微微仰着下巴,眸子里有些无措,她不知道雨下得这么大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这样看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而温柔地拨开他面颊上纷乱的发丝,温湿的指腹轻触过她的肌肤。
她的唇角微张,他将她拉进了山洞,点起了一堆火,他应付自如的神态让她立刻安心下来。“把衣服脱了吧!”他轻轻地说,明暗的火光轻抚着他俊逸的面颊,宛然如玉。
她乖乖地站起身,他的声音轻柔如水,纯净如泉,自然而然的就让她听信他的话。少女的内心竟没有一丝挣扎和羞怯,她扭过身子背对他,将身上的湿衣一件件除去,直到赤裸,她手臂合抱着肩,身子在轻轻颤抖,却不肯转过去。
身后事他轻轻的脚步声和清新的气息,他将她的湿衣架在火旁烘烤。然后他的气息慢慢的近了,她的心抖地跳的快了起来,不期然地,他伸出长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身子,他的衣袍已经打开,将她紧紧地裹起来,贴近他的胸前。
衣袍干燥,洁净带着他独有的清新气息,他的肌肤温淡,与她冰凉的肌肤接触竟让她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他的手臂圈得她更紧,却不让人产生半分杂念,更不参杂半分不洁的欲念。
她的心就这样安定了,头向后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由他熨贴着的肌肤慢慢在回暖。那一天,他胸口的一块温润紧紧贴着她脊背的肌肤,光滑的圆润仍旧浅浅烙进了她的身体,后来她知道,那就是此时她手中的这枚玉扳指,那是娘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正在出神的时候,门被人轻轻打开了,直到那人站在她身前,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她看到一张英俊的脸,那人是耶律重琛。
“耶律将军,夜深了,你”她站起身,没等她说完,来人已经紧紧抱住了她,火热的嘴唇落在她的唇角“小妖精,没想到勾引我还不够,还想着勾引皇上,只可惜皇上清心寡欲,纵然在是没美人如玉,他也不会放在眼里,现在后悔了?当初没有全心全意侍候我,现在也不晚,只要你一会儿让我高兴,我定会向皇上讨了呢”
说着话他的手自然是不老实的,很快玉垅烟已经衣衫半褪,雪白的胸口露出一片,他的脸已经埋在她的乳峰间。
“放开”她的手背他钳着,一点动弹不得,胸口一痛,他的唇齿紧紧地咬住了她的乳尖,她吸气,手半点都使不上力气,想出声叫,可是半夜里谁会在意一个小小宫女的死活呢。
这时,她突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修长身影,华美却又肃静的白袍,月华静静地流入,他逆着光线,看不清面容,但眸底的光却闪着冰刀般的寒芒。他怎么会来?最不该在此出现的人,也是她最不想被撞见的人怎么会站在她的门口。
“皇上”她的嘴角几乎咬出了血,才堪堪吐出这两个字。“小妖精,又使什么伎俩,当初勾着我的时候,热情的活像只发情的小猫,现在却用他来唬我,这么冰雪伶俐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能给你的比他要多得多呢。”
耶律重琛的手并没有停,可是慢慢的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好像背上背上面生生戳出两个洞来。
他慢慢转身,看到了耶律重瑱沉敛的面庞,明明是沉敛的却为何让他感到有点不寒而栗?他的腿一哆嗦就跪了下去。
“皇上”而他的目光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停在玉垅烟身上,她转过了身子,手臂护在胸前,身体微颤。长贵走了进来,用轻细的声音说:“耶律将军,深夜带刀擅闯内宫禁地,耶律将军意欲何为?”
“皇上,我,我”耶律重琛无语辩驳,他的确带着刀,这里也的确不是他能来的,只是他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他夜闯此地,刚刚皇上亲见,只不过是为一个女人。然而皇上的面容却是莫测高深的,他不说话,但斜斜的眼角却藏着凌厉。
“来人哪,把耶律将军请出去。”长贵一招手,后面已经有几名高大的侍卫闯入,不容分辩已经将那耶律重琛拖了出去,而自始至终,耶律重瑱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不消一刻,她屋子里又恢复了清净,只剩下她和他。她惊疑不定,耶律重琛虽可恨,但还不至于此,况且他是琰的哥哥,如果他因她而获罪,她又怎么向耶律重琰交待呢。
可是她又能怎么做,此时她已经够狼狈,又怎么向皇上求情?一件轻软的袍子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她身子一动,再回身时,身后已经没了他的人影,那件披风是刚刚在他身上的,雪白柔软的质料,和他的衣袍一样镂着艳绝的牡丹。
要不是身上这件带着淡淡龙涎香的袍子她都有些怀疑刚刚的事情是否发生,方才,他并没有留下一字半语,可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无不感觉到他的强烈存在。
她的唇角轻动,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近,仿佛刚刚说过“你和他相识?”
“不曾相识。”她的话音仿佛也刚刚散入尘埃,可是这么快她就有了报应,耶律重琛淫靡不堪的话犹在耳边,她从前是听惯了的,可是独独想到他都听在耳里,她就觉得那样的难堪。
不,还不仅仅是难堪,还有后怕和深深抓住心脏的恐惧,毫无重量的四个字就足以构成欺君大罪,而无论她怎么机关算尽,她的性命是轻轻被他捏在手心里的,他只须一翻手,她便万劫不复。
耶律重琛以谋逆罪被关进大牢,不过还没有定案,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煜王耶律重琰曾专门入宫为其兄向皇上求情,这些都是小顺子打探来告诉玉垅烟的,但最终煜王拂袖而去,小顺子是长安的干儿子,很得长贵喜欢,虽然长贵也不过才二十几岁,但皇宫里向来是以权势说话的。
玉垅烟照旧做她的茶客,现在奉茶已经无须由长贵或未明未央代替,她可以直接进入御书房,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心里极为别扭尴尬,但耶律重瑱却是若无其事的,在她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奏折从未抬起,仿佛那杯茶是自己长腿飞到他桌上去的,而她这个奉茶的人如同透明。
小顺子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看到小顺子,她不由得就想起了长随,自从他跟了皇上,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好像凭空这个人就消失了一样。
但最近几天,她在皇上身边见到了长随,他一身黑衣,走路无声无息,影子一样,见到她的时候仍旧行跪拜大礼,让他吃惊的是,耶律重瑱居然重用他,让他做了羽林将军,也就是原来耶律重瑱的位置。
谁会想到原来一招失手,如今竟会飞黄腾达。异族西域国突然侵扰西部边陲,朝中分为两派,以宰相温廷言为首主张用祖宗留下的惯例“和亲。”来安定叛乱,而少年皇帝却坚决主张开战。
“温丞相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当初先帝驾崩时曾托孤与他,由他来辅佐皇上政务,他说的话在朝廷中份量极重,几乎一呼百应,皇上虽在万人之上,但是高处不胜寒啊”小顺子一副老成口气,说道一半才禁口,自觉逾越。“不过皇上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决定让耶律将军将功补过,带兵去平定西域。”
挺了小顺子的话玉垅烟的心反而安定下来,别的她不信,但她信得过耶律重琛的本事,她相信他一定能将功补过,凯旋而归的,这样她也不必再觉得亏欠他什么了。
耶律重瑱伸手取过案上的茶轻轻啜一口,又啜一口,双眸微合,唇角轻抿,好像在静静回味茶中淡淡的薄荷香。玉垅烟捕捉到他眉心的一抹惬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着他的脸她竟微微有点出神。
他是风华绝代的,任何女子看到他,都不免流连于他月神一般俊美的风姿,然而这样的男子,却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皇帝,他将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处理政务。
每天子夜之前他都是埋首于案前的,看奏折的时候,俊美的脸上是敛和认真的神态,好看的眉头总是微微锁着,总让人忍不住猜想他在为什么事儿烦忧,为了政务,他甚至冷落了皇后,他身边佳丽无数,然而竟没有一个可以再他眼前承欢
仔细想想,他竟半年不曾去过凤仪宫了,皇后应该是怨她的吧,可是她哪里知道在皇上面前她哪有置喙的余地呢。
耶律重瑱抬起眸,看到玉垅烟仍旧跪在地上,他的目光淡淡扫过她的脸,那张玲珑的面颊依旧像安宁无波的湖面。他的眉轻轻一挑。
“今天该是皇上驾临凤仪宫的日子了。”她轻声提醒。他的眉一动,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只是低着头,心揪得紧,好半天听他说道:“是了,你不提朕都忘了,朕已经有些天没有见到皇后了,该是去看看她的时候了。”
听他说的轻松,她心里却想岂止是有些天啊,可虽是这么想,心里却松了口气,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奴婢这就去让小顺子告诉皇后娘娘去。”说着她站起来,他看着她蓦然生动起来的脸颊,他临幸凤仪宫她在高兴什么呢?
“不必了,想必皇后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过去吧!”她停住脚步,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这么说他要带上她了。皇后看到玉垅烟的时候,给了她感谢的一瞥。玉垅烟心底却有点不好受,她该不该帮她呢,她也不知道。
只是想到这个女子,她心里是有些怜惜的。看着皇上对着皇后云淡风轻地寒暄,语气温柔,神态和雅,挑不出一丝瑕疵,然后还是原来的程序,歌舞晚膳,一丝不乱地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