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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凡人莫忘想天仙,要识麻姑有铁鞭;毕竟此中寻受用,嘴边三不是垂涎。
绣罢春绡意悯然,淡烟笼日媚花间;闲将团扇招飞蝶,似爱双飞故倍怜。
且说光阴茬苒,日月如梭,一晃二三月过去,秋花与那二人之事,罗三已渐渐有所察觉。
一日,不及正午,浆皮便卖光,罗三佯装闹困,遂早早睡去。秋花闲了一回,天未及黑,亦回房睡了。
时值夜半子时,秋花悄悄扒起,赤精条条,出得门去。罗三思忖道:“他几乎夜夜如此,莫不又与那二人寻欢去了?”遂急穿衣束带,出门随了其后。
趁着月光,只见秋花走过中堂,绕过火房,径直去了后偏房。罗三急行几步,背于火房门首,侧身探首,又见两个人影,待秋花开门后,便闪进屋内,随后将门反拴。
罗三气极,怒火万丈,呆立片时,闻得室内床儿叱叱作响,继尔淫声浪语不断,遂折回卧房,从柜下摸出把长刀,把持在手,急至后房门首,把耳紧贴,只听一男音道:“心肝,肏的爽利么?”
罗三闻之,气冲牛斗,遂提足端门,并未开得,那三人干的正紧,忽闻门大响,知事不妙,二男即翻身下床,如火砖上的蚁子,团团急转。
秋花亦惊,情急生智遂摸了二人,顾不及着衣,径直牵至门后,方才半启房门,立于门侧。
罗三欲举刀砍下,秋花忙嚷道:“郎君是我!”罗三遂提刀冲进,去床上一阵乱砍,不见有人,便蹲身床沿,又举刀向床下乱刺,亦不见有人,遂骂道:“狗肏的奸贼,藏于何处,速速出来吃老爷一刀!”
原来,趁罗三进屋的空当,二人如惊弓之鸟,早落荒而逃矣。罗三气恼,不由分说,扯住秋花毛发,拖至卧房,掌上灯烛,便对秋花拳脚相加,直打手麻脚软,依旧不肯罢休。
又取过竹板,忿忿道:“如今非打死你这骚货不可!”言罢,举板又一阵乱打。
霎时,秋花鼻青眼肿,遍体鳞伤,即便如此,却也不敢分辩分毫。自此之后,不见秋花再有苟且之事。夜夜三更便起,帮衬丈夫磨豆腐,日日辛勤料理,终不离丈夫左右。
如此这般,不觉又是半年。按下不表。且说一日,秋花正在灶上料理,忽见有人来买浆皮吃,忙抬头一看,却是个清秀少年和尚。
秋花见了,忙盛一只好碗,正欲置灶上,待他自取,不期这和尚竟在他手中来接,两人不免相了一回。
那小和尚一头吃着浆皮,一头偷觑秋花,见人多,吃完便出门而去。看官,你道这和尚为何人?原来这和尚叫静海,自幼在南京金华寺出家。
只因他聪明,深知经典,又习学禅机,专于山前山后迎游人,兼看妇女。
见他人物清秀,说话温和,游人皆喜他,遂叫他引着游玩,同吃荤酒,已有多年。
这静海自恃多能,便与同众时常不合,却喜得师父护短,众人遂只得忍耐过日。
不期一年,他师父去世,众和尚便来欺侮他。两下争闹数番,这静海便恨了口气,遂肩挑梵字,竟飘然下山,做个云游物外,一钵千家。
因至吴江县,又临诸暨,便在闹市中搭一小篷,终日诵经,募化有缘。
有人问道:“不知师傅何名何刹,到此募化何缘?”静海合掌道:“贫僧法号静海,出家于金华寺中。
近因殿廊倾颓,法宝废弛,贫僧不胜哀叹,故于三宝前五体投地,誓化万人缘,共囊盛事。
因思众轻则易举,积少必成多。欲求善男信女,居士檀那,成今日之因缘,作来世之福报。贫僧只做得一证盟也。”众人听后,道:“不知师傅所化几何,又不知为何化法?”
静海道:“贫僧使人估计,非千金而不能。故每月只取一厘之钱一文。
若化得三万家善信,月月取足,每年有三百六十两,则三年之功遂。”众人道:“一月只助一文,三年内只出三十六厘钱,作此功德,何人不为?”
便分派了地方,第一次日领了静海,逐门募化。人见事小,无不应承。
正是:透顶乖人好佛爷,盖因作事必非佳。若然布施能回护,菩萨原来是盗家。
不一两日,已贴了三万馀家。静海见事已妥,暗自欣喜,便于篷中朝夕诵经。
到了月终这几日,就是收钱,而后将其换了银子。如此三年,整整收了千金。
之后,便辞了众人,卷了东西,一路而归。静海大喜,思忖道:“我今有了这笔银子,何苦做和尚,不如蓄了发,娶个标致妇人,生男养女,做个人家。
再将银子营运起来,怕不做个财主?只是这几根头发,一时如何得蓄,又在何处安身?”
想了半晌,又道:“我有个师弟静心,在吴江县万年寺出家,寻他住下,将银埋了,再捐些与他,住下年馀,将发养长,辞他而行,有何不可?”
想定主意,遂至吴江县而来。那日,挑了行李,正要经罗家门首,见屋内人多,皆吃着浆皮,又见一妇人灶上料理,且极是标致,正与人嬉笑,大扇风情。
静海看在眼里,一时动火,思忖道:“我正饥渴,何不去买碗吃,兼看看这妇人。”静海遂自腰间摸出几文,走进门道:“女菩萨,小僧过路饥渴,特来买求一碗,以解饥渴。”言罢,便将钱放于灶上。秋花见是和尚,笑了一笑,忙盛一碗,送来道:“出家人不要钱罢!”
静海见他送来,忙用手来接,两只眼却滴溜溜看着秋花:手儿纤细雪白,脸儿俊俏微红,胸儿隆起如峰,金莲儿窄细如线。
秋花见这和尚眉清眼秀,更兼少壮年纪,遂有意无意看了几眼。这静海欲情炽贪,却见人多,恐露相,又因行礼在外,便速吃完,不舍而去。
遂一路寻思,颠头摇脑道:“好个妇人儿!我若养起头发,讨得似他这般人物做妻子,死了便是快活的了。”静海忽的想道:“我何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虽不能身傍嫦娥,亦不可亲承他笑,或者有缘,亦不可知。”想了片时,又道:“他做这般生意,丈夫必然穷苦,只须如此这般,自然入我计中,必为我受用矣。”毕竟不知到底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