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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楼梯坏了一截,露出两块红砖,摇摇欲坠,老婆儿子上上下下,颇令人担心。等到周日,我便临时客串瓦工,diy一回。
拖回了一袋水泥,又向邻居要了几簸箕沙子,材料堆了一院子。妻儿倒先兴奋起来,一个帮我砸废旧的楼梯道,清理待修表面,一个围着沙堆丢手绢,吵嚷不休。
我拿着铁锹,准备搅拌混凝土沙浆,却对水泥与沙子的掺兑比例犯了难,踌躇不前。正好父亲来了,便求助于他老人家。他说是按1:5来掺和。
先在沙堆中间挖出一个小圆坑,铲来沙子1/5左右的水泥,在水泥上泼两舀子水,停顿一会,使水浸润进去,再浇一两舀水,用锹上下翻动,搅拌,至其均匀。
楼梯损坏处,要细心砸掉水泥块,重新铺好砖块,再剥净砖缝间年久滋生的苔藓暗藻,然后,在待修的楼梯表面泼洒一层水,便得混凝土与其表面能充分粘着吻合。
然后,将水泥沙浆用瓦刀均匀涂抹在楼梯道上,不必抹平。稍事休息,约过四五十分钟,等沙浆表面稍稍有坚硬感,再用铁板略蘸些水,精心抹平表面,最后再用笤帚在上面轻轻掸出一道道细痕,以免雨天湿滑,致人跌交。
工程峻工了。我提刀回顾,沾沾自喜,来回审视着这件得意的瓦工作品。儿子也左右鱼跃,前后跳腾。妻子下班回来,颇吃了一惊。
其实,我一向喜欢这种想做就做的行事风格。家庭琐事,针头线脑,求之于正规巫医百工之人,往往犯不着,耽搁不办又确实有碍日常生活,于是,诸如安装电灯,修补瓢盆,油漆桌椅,粉刷墙壁,排除简单的水电故障,行行当当,无所不及。记得初中时,哥哥学习无线电修理,我也在旁边偷偷捣鼓,看着线路图,自己安装了一台单管收音机,虽然只有一个江苏台,但那种成功的滋味,仍令人三月不知肉味。
如今,农村的瓦木水电等工匠们悉数离乡外出,琐事难以求人,只得自己处处留心,细心研习,如庖丁“依乎天理,批大隙,导大窾”则万事迎刃而解,游刃有余。生活是一团麻,理还乱。适当的diy,则是一把灵验的钥匙,可以解决家居之忧。
diy其实是西风东渐。欧美的人喜欢开拓新大陆,淘金又休闲。牛仔总统布什每年总有三个月左右的假期,要到得克萨斯的克劳福德农场度过,砍柴割草,甚至如劳拉夫人所说,竟然曾为一只公牛挤奶!文革时,陆文夫由苏州来南京,举目无亲,闲暇时,也小试斧刨。据说,他做的桌凳还挺中绳墨。
doityourself,想做就做!diy属于时尚休闲,关乎家庭生机,需要寒江独钓的热忱,也需要世事洞明的智力支持。
四年前,儿子断奶后,总是小病不断。久病成医,我实践结合理论,渐渐掌握了儿童疾病诊治的常识。一旦孩子发热,首先量体温,分清低温还是高温,望闻问切,观其气色言行,再作定夺。至于感冒咳嗽,也非一律送诊挂水,都有个度。即使吊滴,我也会监督医生的用药,绝不允许超过孩子往常的用药序列,滥用头孢类或进口抗生素。
英国数学家罗素在其散文whatilivedfor中,谈到他一生遵奉的人生信条:“thelongingforlove,thesearchforknowledge,andunbearablepityforthesufferingofmankind。”(对于爱的追求,对于知识的探索,对于人类普遍苦难的怜悯)这番“想做就做”的热情,也根源于人类天生的对于知识的渴求。马斯洛将人类对于知识的需求归纳于高层次需求范围。萨特戏言,人是一种无用的热情。想做就做,可以让我们感觉人生如大瓠巨樗般无用时,殚精竭虑,散发流星自燃般的异彩。
男主外,女主内。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辛劳,是否是伊甸园里的原罪降给女人的苦役,如上帝命女人承受分娩的痛楚。有朝一日,当人类进化成头颅硕大、四肢瘦长、嘴喙如吸管状时,再把男人和女人抛弃于荒岛广漠,那么,能活着走回来的,就只有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