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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z冲向海尔嘉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那辆马车上的农夫,以及帕斯瓦尔和海尔嘉,似乎都在等着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刚刚跑到她的身边,那些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便把视线投向了他。尤其是海尔嘉那蓝绿色的剪水双眸,从中流露出的神色令他心醉。
“喂!”他顺理成章地把手搭在海尔嘉的肩上,一边不客气地冲着那些农夫呼喝“找我的朋友有事吗?”
车厢里传来老鼠一样吃吃的偷笑声,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凭借那种偷笑,王弟不难判断,那些打扮成农夫模样的人,似乎全都是些女人。
他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不再多费唇舌,搂着海尔嘉转身欲走。这时,一个婉转动听如黄莺出谷,悠远缥缈如仙女的声音温柔地叫住了他:
“请收下,这爱与美的女神赐予的礼物。”
一朵鲜红到浓艳欲滴的花递到了他的面前,一双比雪还要洁白,比玉还要莹润的素手轻轻将花枝捧起。那双手所散发出的光辉,像朦胧的新月夜那样清冷、迷蒙,却又比月亮多了一种来自的、活生生的魔力。那双如玉的纤手,会动,会呼吸,然而,它仅凭静态的魅力就吸引住了王弟的全部注意。
一个近在街角的焰火腾空而起,顿时将这马车及其附近的一切照得灯火透亮。瞬间的光辉照亮了捧花女的脸,虽是惊鸿一瞥,王弟却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简直太美了。
她在微笑。她的眼睛微微闭起,焰火的光芒将她那又浓密又卷翘的睫毛,拉成一道长长的阴影。朱红色镂空的面具下,只露出一截晶莹的鼻尖,以及一方微微向上撅起,红润而精致的的樱桃小口。她的樱唇划出一道危险而魅惑的曲线,仿佛里面盛满了爱情的琼浆玉液,只等着怜香惜玉之人前来一醉方休。她是美神的化身,没有人能逃脱她爱情的魔掌。
在王弟二十四岁的生平中,他第一次感到心醉神迷。他呆呆地目送着马车载着那个绝美的女人离去,心中好像装满了什么似的,却又感到空落落的,一无所有。他的手里紧紧捏着那朵红到妖艳的花。
“z,这是什么花啊?”海尔嘉好奇地凑上去,又跟自己手中的相比“跟我们的都不一样耶。”
的确,海尔嘉和帕斯瓦尔也分别收到了女神的赏赐了。只不过,与z不同的是,海尔嘉收到的是战争女神的月桂花冠,而帕斯瓦尔则是来自智慧女神的蝴蝶兰(蝴蝶兰是水瓶座的守护花,代表智慧——作者注)。
“到底是什么花呢?”帕斯瓦尔苦恼地往地上一蹲,抱着头苦思冥想,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可恶啊!”他大叫起来“明明见过的,就是这会儿想不起来!气死我了!”
“对了,z,”海尔嘉问道“薇罗妮卡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哦,她在后面。”z自然而然往后一指,帕斯瓦尔和海尔嘉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而,刚才还拥满了游行队伍的街道,眼下却像撞了鬼似的,一个人影都不见了。空旷得简直像,刚刚被人洗劫过一样。
当然,薇罗妮卡,也不见了。
她失踪了。
“薇罗妮卡!薇罗妮卡!”他们像发了疯一样,在整个大约克城的茫茫人海里,呼唤着金发少女的名字。但是,在这举城狂欢的夜里,在充斥着怪模怪样打扮的人潮中寻找一个人,又是何其的难!帕斯瓦尔又是忧虑,又是心急,他满心抱怨擅离职守的罪魁祸首——也就是z,只不过出于颜面,没有骂得太凶。他这一肚子气没处发泄,魁梧的身材连连将过路人撞翻,也只是撂下一句硬邦邦的“抱歉!”当一个牛头人被他撞得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如法炮制,然而那个牛头人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嗨呀!”牛头人眼睛一亮,叫了起来“你真好运,居然有‘女神’的入场券!”他一把拽住帕斯瓦尔的胳膊,谄媚地冲他直笑“你要是用不着,不如卖给我吧!我愿意出三枚金币!”
“什么乱七八糟的”帕斯瓦尔不耐烦地把他甩开,一旁的z却喊了一声“等一下”他索性蹲在牛头人的身边,似乎向他详细打听着什么,两个人叽哩呱拉说个没完。看到这一幕,帕斯瓦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z哇!他咬牙切齿地想,全都怪你,保护姐姐中途开小差,要不然姐姐怎么会丢?现在,你还不赶快去找,还要和什么牛头人拉家常,说闲话!他额上的青筋越爆越高,拳头也越捏越紧,越挥越高,恨不得立刻暴打他一顿,这时候,一直留意他脸色的海尔嘉拦住了他。
“请相信z,”她说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所以,我们只需信任他就可以了。”
帕斯瓦尔哼了一声,不得不放下握紧的拳头。他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既然公主都出面说情,他也只好将自己的怒火,按下不表。好不容易结束了谈话,z面带微笑站起身来。
“怎么样?”海尔嘉满脸期望,信任的气息溢于言表。帕斯瓦尔这才猛然发现,似乎在这两个人,公主和骑士之间,有着一种异于往常的亲密味道。虽然在蔷薇之城前,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同寻常,但是,似乎经历了蔷薇之城的事件后,他们的情意更加深厚,也更加浓郁了。
蔷薇之城,那座谜一样的红色城堡,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仅凭王弟说的,似乎不太对得上号啊。
王弟将花朵举于胸前,些许高深莫测的冷笑挂在他的唇边“既然人家千辛万苦送来了‘女神’大剧院的入场券,我们就不要辜负人家的美意了。”
女神大剧院,其实就是大约克城著名的圣女大剧院。但是,只有在一年中一个特殊的日子,它被称呼为女神大剧院。
那一天,就是今天,初雪节。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位于圣约克大教堂顶端的,的钟塔准时敲响了十二点,初雪节正式开始了。
而女神大剧院的演出,也准时拉开了帏幕。
在牛头人的领路下,他们三人顺利来到圣女大剧院的门前。高耸的红色双扉大门禁闭着,门前一个身着深蓝高领制服的仆役正笔挺地站在门前。
“许可!”他粗声粗气地吼道。
他们必恭必敬地将鲜花奉上。那个仆役只用眼角扫了一眼,便不屑地哼了一声。
“走错了!你,你,”他分别指着帕斯瓦尔和海尔嘉“到两边去!”
海尔嘉的月桂花冠,只能通过左边的“战争之门”;而帕斯瓦尔的蝴蝶兰,则是右边“智慧之门”的入场券。那z手中的妖艳红花,才是这道门的许可证咯?他递上那朵花,没想到眼高于顶的仆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这、这、这不是”他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原来是贵宾啊,失礼失礼了!快,快请进吧。”他忙不迭为z打开大门“请通过吧,美神之门只为她亲自选中的人敞开。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话“您还是拥有自己包厢的贵宾。”
“贵宾是吗?”z浮现出暧mei的微笑,他一把同时搂住帕斯瓦尔和海尔嘉的肩膀“那么,我的随从也应该可以出席吧?没有仆人伺候,我可是很不习惯呢!”
“那当然,那当然!”仆役笑眯了眼“您尽管放心,就算再多的佣人也没关系。因为,仆役根本就不算人。”
他们的包厢在第三排,布置得极为贵族化,宽敞得足以坐下一打人之多。领他们进来的是另一个仆役,举止老成稳重,但是当他看到那朵红花时,一抹惊讶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
这朵红花究竟有什么含义呢?为什么剧院里的所有仆役看到它的时候,神色都会大变呢?还有,拐走薇罗妮卡的人,和那个送花给他们的神秘马车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一想起那辆马车,王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捧花女那张美艳魅惑的脸庞。他生平阅人无数,身边又是海尔嘉这样举世无双的美女相伴,但是,与海尔嘉天真无邪的清纯丽色截然不同,那个女人所展示的,是属于成熟女性范围的裸的。她那方烈焰红唇只需轻轻一张,无数男人为她折服于石榴裙下,就连王弟,也为她心旌荡漾,久久不能平复。
“爱与美的女神吗?”他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这样?”
大幕徐徐拉开了,一群奇装异服的人物上场,跳起了欢快的舞蹈。看得出这的确是水准之上的演出,一百多号人站在舞台上,丝毫不嫌拥挤,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保证做到纹丝不差。但是无论表演是如何精彩,都不能吸引海尔嘉的半点目光。她全神贯注地,向着舞台,向着台下的观众席,向着对面和斜对面所有的包厢,睁大眼睛寻找着。
她在寻找失踪的金发少女。
何止是艰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她有这个责任。z把薇罗妮卡弄丢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她自己的一部分责任,因此,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薇罗妮卡找回来。那是z曾教给她的道理之一:在哭泣之前,首先应该亡羊补牢。
很明显,在座的观众基本上都是贵族,起码也是出身富裕的人家——因为他们几乎人手一只望远镜,无需伸长脖子也能将舞台上的演出尽收眼底。要是有只望远镜就方便多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冷不防,一柄象牙镶边的女式望远镜伸到了她的面前。
“用这个看,清楚一点。”z含笑说道。
“谢谢。”她一点都不奇怪,他对她的心思竟如此了如指掌。她随口问道“谁借给我们的?”
“啊,”王弟把身体随意地往座位上一摊,满不在乎地答道“一位伯爵夫人还是什么公爵小姐之类的人物。我看她手里拿的这个满漂亮的,就跟她借,她就大大方方借给我了。”
嘴里说起来显得很轻松,但是实际的情况可能远不止这么简单吧?不过算了,既然z不想说,她也不方便问。虽然好奇,但是决不会穷追猛打,从这方面来说,海尔嘉很懂得与z之间的“分寸”
幕终于落了下来。帕斯瓦尔瞅了一眼z,后者仍然是一副悠然自得惮度。他终于打熬不过,对着z吼了一嗓子:
“喂!”
“你说姐姐会在这里,我才会跟你来的!现在,姐姐人呢?她在哪里,你说啊你!”
他一把揪住了z的衣领,黑眸的男子若无其事地回望着他,报以平淡的视线:
“下去,帕斯瓦尔。你挡着我欣赏精彩的演出了。”
帕斯瓦尔怒视着他,眼中的怒火越燃越旺。
“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压抑已久的怒气,终于一股脑儿全都爆发了,他毫无保留地宣泄着自己的想法,全然不顾那将导致怎样的后果“你根本就不关心姐姐的死活!要是失踪的不是姐姐,而是公主,你还会这样悠闲地看演出吗?姐姐之所以会被人掳走,全都怪你,没有保护好她!”
“够了!”z低低地吼了一声。他习惯性地浮起冷笑,你姐姐的死活,本来就与我无关,若不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我根本不会理会她。再说了,本来这狂欢夜,就应是我和海尔嘉独处的大好时光
但是他并没有机会,将这些注定令帕斯瓦尔伤心的话付诸唇舌,因为在那之前,一直举起望远镜的海尔嘉惊叫了起来。
“看!”她指着舞台下方“薇罗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