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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里,白禹奇沉沉看张俊明,问:“琴儿真如此说?”
“是。”张俊明凝重点头,说:“琴儿说愿终生侍候白兄,白兄若不愿,琴儿说她情愿死。”
白禹奇默默注视张俊明,见他似有所思,唇上儒动两下,欲言又止,不觉问:“张兄莫非有话要说?”
“琴儿对白兄忠自耿耿,痴情若此,人间不可多得。”
白禹奇听他“痴情”二字,觉得十分刺耳,不乐道:“我气她竟敢持剑杀燕姑娘,看她并不傻,怎会如此自不量力,她岂是燕姑娘对手?”
“琴儿大约用情太深,才会如此。”
白禹奇拿眼上下一揪张俊明,凝然道:“张兄已如此劳碌,还黄夜去看琴儿,张兄对琴儿未免关心。”
张俊明想了想说:“琴儿有才艺,教人格外怜惜。”看白禹奇目灼灼瞧过来,怕他误会,忙说:“张某去看琴儿,也是受人所托。”
“谁?”
“是燕姑娘。”张俊明说:“琴儿虽然大大不是,燕姑娘心中也不好过,想去探望,又恐琴儿不愿见她,故而要我去看看。”
白禹奇说:“琴儿持剑杀她,燕姑娘竟丝毫不怨,真是大家风范,且琴儿也只是个”叹口气道:“这琴儿太不懂礼数了。”
忽听帘子啪啦响,一串悦耳声音传来:“白少爷,张捕头在吗?”
两人忙从座中站起,含笑相迎。燕燕飞疾风也似飘入,说:“两位一早就劳心费神么?”
两人相眼相望,白禹奇道:“昨夜燕姑娘既受惊吓,又奔波劳碌,不知一夜睡得可好?”
燕燕飞一瞧他,似笑非笑,似喷似怨道:“自来自家庄后,哪有一夜安稳过?昨夜更不用说,整夜事情不断,哪能好睡?”
白禹奇料不到她说得如此直率,不觉脸上堆笑,歉然道:“劳累燕姑娘,白某也过意不去,这会儿时候还早,燕姑娘何不回房睡个回懒觉?”
白禹奇趁机仔细打量她,饶是她说没好睡,脸上肌肤依然焕发,乌溜溜一双大眼,仍亮丽得炫人眼目,白禹奇双目盯她,几忘收回视线,燕燕飞见他直楞楞瞧人,微微恼了,白他一眼,白禹奇这才回过神来,忙说:“燕姑娘有心事,何妨说来听听,若由其能否分忧?”
燕燕飞轻轻道:“琴儿因我关人牢房,我心中甚为不安。”
白禹奇一愕,说:“琴儿罪有应得,竟敢持剑对你无礼,难为燕姑娘还为她不安”
燕燕飞默不作声。
眼见她似有话说,却又不声不响,白禹奇不禁讶异道:“燕姑娘怎不言语?”
“我有请求,只怕你不允。”
白禹奇面有讶色,随即微微含笑道:“燕姑娘从不会请求什么,就算不能允,也要允。”
燕燕飞不觉灿灿而笑,机伶道“白少爷既如此说,先谢过。”
白禹奇见她甚是欢愉,便也一派潇洒,唇畔眼角皆笑,温存道:“燕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燕燕飞一觑他,试探地:“我有两个请求。”
白禹奇一愣:“两个?”
“白少爷莫非嫌多?”
白禹奇笑意又涌上,缓缓摇头:“不多,只要有理,一百个也不嫌多。”
“既如此,我不客气了。”燕燕飞笑靥一绽,笑得甜美:“琴儿既为我关入牢房,我不想追究,可否将她释出?”
“这”“她只要一刻在牢,我就一刻不得心安,白少爷何妨释放她?”
白禹奇心念一转,原本正愁不知如何释放琴儿,这下正中下怀,微微笑道:“琴儿无礼,照理说,我不饶她,如今燕姑娘宽宏大量,有心放她,就依燕姑娘之意。”含笑凝望她一会儿,问:“另一件事呢?”
燕燕飞一掠张俊明,说:“这另一件事,我倒想先请教捕头,昨夜那两个里和尚,究竟怎么回事?”
张俊明一愣:“和尚?”
燕燕飞笑道:“捕头难道不觉得两个和尚一脸憨厚吗?昨夜听白少爷说,两和尚如飞蛾扑火,一闯入奇园,即跌入机关,一想这两个和尚形态可掬,令人忍俊不住。”
两人一听,相对莞尔。张俊明难掩讶色:“为何问这和尚?”
“昨夜你审讯和尚,知不知道和尚为何闯人奇园?”
张俊明一沉吟,说:“和尚本来为追查易筋、洗髓两本宝经,发现简天助可疑就盯住他,两人正愁没有线索,这下自以为寻得蛛丝马迹,暗暗注意。正巧昨晚两蒙面先闯入奇园,和尚听到动静,原本要不声不响潜入,探探有何动静,不料一进去就跌入机关”
张俊明说完,也觉两和尚未免老实得近乎里傻,不觉笑意更深,燕燕飞忍不住出声笑道:“想到两和尚憨态可掬,末免可笑。”
白禹奇一旁也堆起笑脸,说道:“和尚憨态,的确一绝,令人不觉捧腹。”
“是令人捧腹。”燕燕飞收敛笑意,脸色一正道:“只是想到他们找什么易筋经、洗髓经,成了无头苍蝇,就教人心有不忍。”
白禹奇脸色为之一凝。
“易筋经、洗髓经是稀世珍宝,他们追得晕头转向,竟糊里糊涂闯入奇园,跌入机关,我虽与和尚素昧平生,却盼白少爷宽宏大量,释放和尚。”
白禹讶然揪住燕燕飞。
“和尚若能及早追回两本宝经,也是一桩功德。”
白禹讶异尽去,释怀笑笑,轻松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桩小事,和尚闯入奇园,并非觊觎金银珠宝,我原本有心释放他们,燕姑娘既如此说,当然要释放。”对张俊明说“张兄以为如何?”
张俊明面露微笑,愉悦道:“白兄既有心释放他们,燕姑娘又出面说情,张某当然尊嘱放人。”加重语气:“立刻放人。”
“和尚立刻放走无妨,至于琴儿,依我之见,稍晚再放。”
两人愕然看他。
白禹奇见二人眼露凉疑,说:“琴儿对燕姑娘太无礼,立刻放她,未免便宜她,依我看,放自然要放,但也要略示惩罚,否则白家庄太没规矩了。”娣燕燕飞一眼:“天黑再放,燕姑娘以为如何?”
燕燕飞沉吟一下,欣然道:“你说得有理。”
已掌灯好一会儿了,琴儿斜依墙上,脑袋昏沉,浑浑噩噩似要入梦,偏又胸口闷沉得紧,人恍似喘不过气来,从入牢至此刻,精神恍恍憾悯,一直不得安歇。正神思游离,听得有人开锁,琴儿嚣然睁眼,见栅栏已打开,两护院站外头,其中一个说:“好了,可以出来了。”
琴儿一脸茫然。
护院说:“少爷放你。”
“放我?”琴儿一揪对方:“少爷人在哪里?”
“东厢房里。”
琴儿稍一迟疑,说:“我去见他。”
“不必了。”冷冷的声音:“少爷不想见你。”
琴儿随声一望,若铁龙绷着脸站门口,眼里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琴儿咬咬下唇说:“琴儿还要继续侍候少爷,怎可不见他?”
铁龙朝两护院看了,两人会意,悄悄退下。铁龙冷哼一声:“你想继续侍候少爷,这要问少爷愿不愿意?别太一厢情愿了。”
“琴儿”只说了两个字,看铁龙一脸冷峻,琴儿再不知如何往下说,只眼愣愣瞪视铁龙。
铁龙冷冰掷话过来:“亏得你在少爷身边,一点礼数都不懂,去尽少爷颜面!”
琴儿脸色惨然,浑身虚脱,呐呐道:“不许找侍候少爷,究竟要我往何处去?”
铁龙冷笑道:“你爱往哪,便往哪里,没有人拘住你。”
琴儿上下一揪铁龙,眼光一冷,一咬下唇,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你们许我爱往哪,便往哪里吗?”
铁龙一愕,随即快快道:“自然,你双脚往哪里,便往哪里,天涯海角,任凭你去?”
琴儿忽然一昂头,冷笑道:“只怕你们不饶我!”说罢,一扭身,气唬唬往外行去。
铁龙沉声喝道:“站住!哪里走?”
琴兄回胖狠狠一盯他:“你不是说过,我的双脚爱往哪,便往哪里,天涯海角,任凭我去?”
铁龙冷哼一声,皮笑道:“你倒是尖牙利嘴!”
“不敢。”琴兜头一昂,冷声道:“此刻,我回奇园,可以吗?”
铁龙脸一冷,眼神凌厉扫她:“你回奇园,做什么?”
琴儿答:“我即使要远走天涯,也该打理细软,是不是?”不待他回答,便掉头而出。
只是当她回到奇园,一脚踩进自己的小窝,不觉悲从中来,往床榻一扑,鼻子一曲,眼泪溜溜而出,一时之间,如排山倒海,再也忍受不了,放声悲嚎,过了好半晌,嚎声渐去。但仍啼哭不止,忽听有人不耐道:“好了,可以止住!”
琴儿愕然仰头,铁龙阴着一张脸,冷冷瞧她。琴儿忙了一下,忽听得一声咄,有样东西甩眼前,是卷缩成一束的麻绳。琴儿脸色一变,嘴唇侈噱,瞪大眼瞧对方,呐呐问:“做什么?”
“你不是有话托张捕头带给少爷,你说你愿终生侍候少爷,他右不要你侍候,你情愿死!”
琴儿一愕。
“你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吗?”
琴儿眼色一点,咬牙点头道:“不错,我说过这样的话。”
铁龙似笑非笑瞄她:“既如此,你何不自行了断?”
琴儿陡然一抓麻绳,往地上一扔,冷笑道:“就知道你们不饶我!”狠狠狠一瞪铁龙,惨笑道:“我愿终生侍候少爷,少爷不要我侍候,我情愿死。我对少爷如此忠心耿耿。难道少爷丝毫不为所动?”
铁龙冷哼一声。
“不管少爷在哪里,找去见他,他若真不要我侍候,我自会了断,不需你拿绳逼我!”
说罢嚣然往外疾行,只是她只行数步,铁龙已冲近,一把抓她后颈衣衫,低喝:“哪里去!”使力一抓,一拉,琴儿整个人跄踉扑回床,她蓦地仰头,狠狠回瞪铁龙,咬牙道:“我知道你狠!”
铁龙一个窜步,啪啪给琴儿两个耳光,骂道:“不知道自己究竟几两重,敢如此蛮横,自不量力!”
拾起麻绳,往下一抖,麻绳松开,他往上一提,朝前一扔,麻绳一端向琴儿飞去,琴儿目瞪口呆,不知铁龙玩什么把戏?铁龙眼里麻绳扔得差不多,手上轻轻一带,麻绳在空中绕成一个圆,往下落,直朝琴儿头上套去,琴儿眼见不妙,飞决窜前,欲扑铁龙,嘴里嚷嚷:“你不饶我,我也不饶”
话未说完,人已扑近,但铁龙急急一退,琴儿扑一空,铁龙后退之际,右手一带,将麻绳安稳抓在手中,琴儿听上头似乎有风生,一抬头,猛然被绳圈套住。铁龙脸上一柠,一拉绳索,琴儿急举双手,护住脖子,那绳圈,迅速收拢,且越来越紧,琴儿双手已被绳于紧紧勒住,脖子迅即承受压力,人喘息困难,似要室息。琴儿意识清晰,浑身却已虚软,她呐喊道:“你们,原来要杀我灭”
话末说完,眼前一黑,人已昏厥。铁龙横肉陡起,脸上更形狰狞,手上力劲加紧,冷笑道:“你说过,少爷不要你侍候,你情愿死,你为少爷如此忠心,你死得如此感人,白家庄自会厚殓你,你可以瞑目了。”
话声甫落,听得头上一响,铁龙吃了一惊,抬眼欲看个仔细,油灯突然熄灭,与此同时,手上一麻,随后听得乒乓两声,瞪眼一看,窗户已然不见,只剩一个洞开的窗洞,星月射入,光芒甚是微弱,铁龙急跃出去,外面,哪还有人影?
东厢房里,已上了四道冷盘。张俊明凝望白禹奇说:“我看白兄似乎有话,不便在燕姑娘面前提起,故而略施小计,白兄不怪我暂时请走燕姑娘?”
“哪里话?白某感激都来不及。”稍一沉吟,说:“琴儿的事,我越想越不妥,怕燕姑娘有所误会,请张兄提亲恐怕有所阻挠。”
张俊明缅腆一瞧他,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还好,白禹奇并不等他答话,只略略一顿,继续说:“琴儿的大舅,原是我家佃户。琴儿的母亲,是一名歌伎,多才多艺,琴儿自幼即习得琴艺,后来母亲病故,由大舅收养,前几年,我去看课(看注解),暂住琴儿大舅家,夜里突然起火,我冲入火窟,救出琴儿,自此琴儿誓愿终生侍奉我,这女孩一片忠诚,令人感动,只是料不到她个性如此刚烈,竟持剑欲杀燕姑娘,今我十分头痛。”
说罢眉头一皱,张俊明望望他,不知如何劝慰,忽闻帘子一声轻响,忙掉头。铁龙急步而入,白禹奇盯他一眼。
“有事?”
铁龙点头:“已放了。”又为难地:“她回到奇园,在自已屋里,哭个不止。”
白禹奇脸色一凝,说:“也好,教她自已多反省点。”
铁龙四下张望,眼色讶异同:“燕姑娘呢?怎不一块儿饮酒?”
张俊明从他脸上看了看,微笑说:“是我说三人喝酒太过冷清,何不找小薇来热闹热闹?燕姑娘一听忙不迭就去找小薇”
“去了很久吗?”铁龙眼光盯着白禹奇。
白禹奇答:“一会儿了。”
帘子啪啪作响,燕燕飞人未到,声音已先传入:“我回来了!小薇也来了。”
小薇一马当先进入,皱着鼻子,瞄眼白禹奇:“哥喝酒都不找我,幸亏燕姊姊记得找我。”一骨禄坐下,笑笑盈看张俊明:“张哥哥,多谢你啦。”
“谢什么?”
“燕姊姊说,你嫌三人喝酒太过冷清,要找我来,张哥哥,这顿好酒好菜,是你赏的。”
说着,一双大眼溜溜转了转,大家都给逗笑了。
白禹奇一睃铁龙,看他强作笑颜,眼光闪烁,似有不安,便问:“有事吗?”
“没事”迟疑一下,嗫嚅道:“琴儿说过,少爷若不要她侍候,她情愿死”
白禹奇一讶:“莫非琴儿有事,看你心神不定。”
“琴儿一个人在奇园,我不放心。”
白禹奇蓦然抬头,说:“既如此,你快回奇园,免得出了差池,教人不安。”
“琴儿若有了什么,请示少爷,如何处理?”
白禹奇一瞪他,眼光迅速游走他遍身上下:“琴儿的事,你全权处理,别教有任何意外。”
看铁龙匆匆走了,白禹奇眼揪燕燕飞说:“这琴儿,身世飘零,我看待她如自家小妹,也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昨夜唐突燕姑娘,教自某愧煞。”举起酒杯说:“白某谢罪,连饮三杯。”语罢,昂头一饮而尽。
(注:看课:地主赴佃农处,依上地面积大小,收成之多寡,订出租税。)
听得马蹄逼近,简天助突然而起,无声行至门边,听得简天红叫:“哥快来!”
简天助往门口一站,看简天红抱着庞然巨物,不觉讶问:“什么?”
“哥,快闪,是个人。”
简天红将人抱到屋里,往草堆一放,又急忙跑到门口,说:“你们,进来吧。”
简天助望眼出去,瞧见悟凡、悟尘迎面而来,简天助一团火又要窜起,冷冷说:“你们来做什么?”
悟凡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数日前多有得罪,简兄原谅。”
简天助沉着脸,天红急说:“燕姊姊说,不许跟人家翻脸。”
简天助一讶:“你见过燕姑娘?”
“见过啦,夭刚黑的时候,两个师父来找我,我们守在白家庄外头,是燕姊姊把这人交给我们的。”
简天助往地上一望,说;“是谁?”
“是白家庄的琴儿姑娘,燕姊姊要我们好好看顾。”
简天助一愕:“燕姑娘弄出个白家庄的人做什么?”
悟凡说:“这姑娘原是奇园的,差点给那铁管家勒死。”
简天助蓦然仰头,眼珠动也不动一下。
“简兄恐怕不知道,奇园机关重重,十分严密。”悟凡定定瞧他,说:“简兄昨夜撕铁龙衣衫,今日于是我又去探铁龙胸前,他右胸似有扳指痕。”
简天助更惊,嘴角糯动一下,正待发话,忽听得乾草悉嗦声,天红跑过去,若她缓缓翻身,嘴里伊唔一声,天红说:“她醒来了!醒来了!”
简天助冷然瞄过去,说:“给她水。”转脸一瞄悟凡悟尘,人往外走,二人也跟着他挪步出去。
三人先是无语,悟尘打破僵局道:“我们与简兄是友非敌,既是友人,就该大家齐心,追回易筋经、洗髓经。”
简天助扫视三人,一言不发。
悟尘继续说:“我们要的只是易筋经、洗髓经,不知简兄要什么?”
简天助冷冷一笑,阴沉道:“我要将那身上有扳指痕的,碎尸万段!”
悟凡凝视他,奇道:“阿弥陀佛,简兄如何对这有板指痕的,如此深仇大恨?”
简天助讶然瞪视二人,不解道:“燕姑娘既要我们化敌为友,难道不会透露什么?”
悟尘说:“燕姑娘说,简兄既对身上有扳指痕的,如此痛恨,我二人也对他兴越甚浓,咱们若联手,将此人揪出,岂不甚好。”
简天助犹疑瞄瞄二人,说:“二位别再作弄我!”
悟尘反问:“简兄不信任我们,还有话说,难道对燕姑娘也信不过?”
简天助闻言一愕,随即撇撇嘴:“若非燕姑娘,姓简的才懒得与你们说话。”
悟凡、悟尘对望一眼,悟尘似笑非笑:“简兄莫非对前数日的事气恼,我二人掳你妹子,虽嫌过火,却也是心急才出此下策。”
简天助不以为然瞥瞥他们:“你们,急什么?”
“易筋经、洗髓经是常乐寺镇寺之宝,我等若非上当受骗,宝经何至于失落?再说,采花大盗若与两本宝经有关,我们失落宝经,不是更加罪孽深重?”
简天助静静沉吟半晌,拿眼瞅瞅他二人,方缓缓说:“二位看我像不像那天去常乐寺那人?”
二人面面相觑,简天助说:“既然要化敌为友,我也不敢相瞒,我就是那天去常乐寺那个人。”
两人沉默半晌,悟尘说:“难得简兄说真话,可见简兄诚意,大家若能坦诚相见,齐心努力,追回易筋经、洗髓经想来不成问题。”
忽听传来马蹄,蹄声由远而近,众人皆一忙,旋即听得纷纷脚步,简天助返身往屋里跑,悟凡悟尘略一迟疑,衬着一棵树,先后跃上,不一会儿功夫,已有一伙人行来,悟凡悟尘往屋里望去,里面已熄了灯,一片黑漆,那伙人提着灯笼,为首的赫然是铁龙,只见他在门口瞧了一眼,对其中几个说:“进去。”又命令另外几个:“你们到外头走走瞧瞧。”
进得屋去,铁龙四下张望一下,见一屋静寂,只有些农具,正待回身,又从鼻子里咦了一声,看地上堆置稻草,旁边有只空碗,又抓抓稻草,说:“刚才想必还在。”往上看了看,上头黑乌乌,灯笼提高照照,也照不出所以然来,他凝着脸说:“将这屋子烧了。”
不到片刻,火已熊熊烧起,树上的悟凡、悟尘瞧着,急道:“糟!简兄他们,不被烧死,也要被呛死。”
那铁龙站门外,双手插腰,哈哈大笑,说:“我看你们往哪里逃?”
悟凡、悟尘皆惊,可又不知简天助等人何以不见出来?抬头一看,火舌一舔茅草,更多火舌窜起,霎时间火势越发凶猛,眼看要成火海,悟尘道:“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被烧死,你我与铁龙缠斗,将人引开。”
两人说定,自树上跃下,直扑铁龙。铁龙急急一闪喝道:“你们做什么?”
“好端端一间茅屋,你竟放火!”
铁龙冷笑道:“我爱放便放,你们管得着吗?”辨出二人,不乐道:“若非我家主人网开一面,这会儿你二人恐怕还陷在机关里,竟敢管自家庄闲事!”
转脸对众人道:“这两个出家人,爱管俗家闲事,显见六根未净,不与他们客气!”
众人立即将他二人团团围住,悟尘悄然对悟凡道:“你我趁此机会,向铁龙出手。”
悟凡早有此意,见敌人兵器齐出,两人忙自腰间抽出随身短棒。先是挥舞着突围而出,末几,悟尘一个窜步,直逼铁龙,对方只是错愕下,立刻后退闪躲,此时火势哗哩剥烧起,火光照得四周甚是光亮,这一端悟尘步步进逼,铁龙且退且喊:“这两个和尚可恶,逼入火里,将他们活活烧死。”
悟尘闻言攻势更猛,铁龙连连后退,直返到众人视线之外,铁龙住了脚,冷笑:“不知死活的秃驴!”
突地一挥袖,悟尘闻一股异香扑来,猛然忆起初来乍到,中了采花大盗迷魂香,一不及防下昏了过去。这下忙机警闭住气,并以手蒙住口鼻。下一步,本要迅即逃开,转而一想,铁龙怕是不让他逃,志忑间,一念陡生,身子摇晃一下,双脚似撑不住,上身直往下溜。铁龙一个箭步窜近,双手往悟尘腋下一插,随即猛然往上一抛,低叫:“回你的极乐世界吧!”
悟尘整个人弹跳而起,人在空中连旋两旋,直向烈火扑去,刚才多少吸了点异香,人有些晕眩,被铁龙使力抛向火坑,悟尘只觉天旋地转,眼看要坠下,千钧一发间,悟尘突地一提气,一眨眼,悟尘已不见踪影,铁龙抬头望向夜空,盯住熊熊大火,嘀咕道:“你尽管去,自然有人替你诵经超度。”
这一端,悟凡持棒力拼众人,已渐感不支,又奇怪悟尘怎不见人影?边与人交手,边东张西望。焦急间,见铁龙闲闲行来,悟凡凉愕看他,铁龙冷冷道:“剩你了。”
悟凡一惊,扯开喉咙叫:“师兄,你在哪里?”不见回应,他心下越急,焦灼喊道:“师兄,师兄,你究竟在哪里?在哪里啊?”
铁龙哈哈笑起:“别叫了,秃驴,叫破嗓子,你那师兄也听不见。”斜眼睨他,指指烧得烈俄天的大火:“他啊这会儿正跟祝融亲热呐!”说罢,又是一串大笑。
悟凡听他笑,觉得十分刺耳,看火烧得霹雳剥剥,声势惊人心魄。想悟尘身手不弱,怎会被铁龙逼入火里?心里自然不信,只是听铁龙言之凿凿,似非虚构,心下有几分明白,莫非铁龙露了身手,将他打入火里?
心里正惊,那端铁龙眼掠众人,说:“都走开!让我收拾这秃驴!”
众人闪避,铁龙双手抱胸,逼前几步,嘲谨道:“阿弥陀佛!听说你们出家人,若有修为,可烧出舍利子,我明日来瞧,若有舍利子,铁龙必然虔诚供起,你不必为后事挂虑。”
悟凡一听,脸色凝住,说:“听你言语,似乎要我人火坑?”
铁龙哈哈一笑,说:“你师兄已进去,你不与他作伴,他一人不是人孤单?”
悟凡后颈一挺,凝神警戒。看悟尘已失踪影,显然凶多吉少,自已处境危急,再也来不及多想,一双眼盯紧铁龙,防他突袭。
突然异香扑来,悟凡暗忖不妙,知道要立即闭气,否则必然失去知觉,听他摆布。悟凡慌忙将刚吸入的一点呼出,随即闭气,瞬间觉天旋地转,脚上站立不稳。
白禹奇等人,东厢房喝喝谈谈,有小薇在,气氛热络轻松多了。忽然燕燕飞倾听一下,众人愕然,也静下聆听,隐隐约约,外面似有人喧哗。张俊明提高声音,问:“外头什么事?”
小传疾入,说:“前方有一处地方,火光冲天。”
张俊明索然起身,冲出,远处果然火光映红夜空。燕燕飞暗暗心惊,若方向,暗忖莫非简天助兄妹暂住的茅屋?急对张俊明说:“去看看。”
张俊明忙转脸对小傅:“快把座骑牵出。”
小传一使眼色,有人急急去了。
白禹奇稍稍一想,说:“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张兄和燕姑娘?叫我手下跑一趟便是了。”
张俊明听若未闻,问小传:“那是什么地方?”
小传一沉思,说:“那个方向,没什么住家,我怀疑是春花被发现的小茅屋。”
“何以断定?”
“春花回来后,我曾去查看,那方向错不了。”
燕燕飞一听,暗暗着急,小茅屋起火,不只关系简天助兄妹,连琴儿、和尚等怕也身陷险境,忙说:“这火烧得如此凶猛,非瞧瞧不可!”
悟凡立脚不稳,铁龙一扑而上,揽腰一抱,正准备依样葫芦,将他抛入火里,忽觉背后风生,铁龙正惊疑,有人自后抱住他,铁龙一一扭腰,那人一松手,只是立刻又紧紧抱住,铁龙抬脚往后一踢,那人呐的一叫,再也撑不住了。
琴儿险被铁龙勒死,已属离奇,事后铁龙追至茅屋,放火毁屋,事情更形蹊跷。悟凡、悟尘心中益发纳闷,眼下小傅赶过来,说什么燕姑娘认为各位不宜露面,若能找个隐蔽处,再好不过。
简天助适才地说过:“两位快离开此地,免得节外生枝”
两人自然明白,离开此地,无非趋吉避凶,只是要找个隐蔽地方也不容易,正迟疑着,小傅又催:“两位决快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简天助瞄眼悟凡、悟尘说:“两位快随我走,要个隐蔽地方歇脚,倒也不难”
铁龙睁开双眼,若自己置身东厢房内,众人皆眼灼灼瞧他。铁龙眸光一扫众人,轻叹一口气。
“怎么回事?”白禹奇凝神瞧他,问:“你怎会在那小茅屋旁?又是谁放火烧那茅屋?”
“这”铁龙头低垂,呐呐道:“是我是我放火烧了那茅屋。”
白禹奇一皱眉,说:“好端端,烧那茅屋做什么?”
“烧那茅屋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才烧的。”
“怎么说?”
铁龙微一沉吟,眼光一睃众人,说:“少爷入夜既与燕姑娘、捕头大人在此饮酒,哪知奇园已生事端。”
白禹奇讶然望他:“什么事端?”
“入夜后,我奉少爷之命释放琴儿,琴儿回到房,痛哭不止,说什么少爷若不要她侍候,她情愿死。我好言好语劝她,她仍旧哭个不止,情急之下,忍不住骂她。我说,就算少爷不要你侍候,也是你自己造成,怪谁怨谁?琴儿一听就静下来,好半天不说一句话,人往床榻一躺,再不理人,我一看如此,便退出来”
众人静静注视他,铁龙略一思索,继续说:“隔了一会儿,好像有异动,我一听不妙,冲进房去,看琴儿拿着一条麻绳,往自己脖子上绞,看来要自寻解脱,我一急,慌忙去抢麻绳,与她拉扯,打算阻止,不料在这当口,忽然有人窜出来,将琴儿劫走。”
白禹奇一瞥众人,问:“琴儿被劫走?什么时候?”
铁龙道:“当时少爷正与捕头大人喝酒,我本想禀报少爷,又恐坏了少爷兴致,只敢请示,琴儿若有事,如何处理?蒙少爷信任,说是由我全权处理,因此,我大胆召来护院家了,出去追查。”
“等等。”白禹奇纳闷:“这与火烧茅屋,有关连吗?”
“有。”铁龙目光坚定道:“附近的人目睹,有人将琴儿抱入茅屋内,我们进屋搜索,没有收获,为了不愿茅屋成为歹人藏身之所,故而放火烧屋”
张俊明望燕燕飞一眼,又瞄瞄悟明说:“这位师父怎么回事?”
铁龙略一犹豫,说:“我们正火烧茅屋,昨夜闯入奇园的两个和尚突然出现”
张俊明紧盯过去:“你说悟凡、悟尘?”
铁龙瞧他一眼,说:“是,这两个和尚莫名其妙,出手就打人,当时茅屋已经烧起,我突然想起,那琴儿前一夜拿麻绳绞自己脖子,身体必然虚弱,若歹徒将琴儿留在屋,岂非大事不妙。我急着想冲入火海,两个和尚却纠缠不休。不知怎地,这个悟明的和尚又出现了。这时候,大伙儿闻得一股异香,昏过去了,我也支持不住,以后就什么也不知了。”
众人怔怔相对,又把眼光齐投向悟明,对方只是沉默,张俊明注视他半晌,说:“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悟明嘴唇蚂动,欲言又止,半晌才呐呐道:“我我看见他们打我师兄,我就跑出来,后来闻到一股香味,我师兄叫我快跑,我一时没想太多,还来不及跑,人就昏过去了。”
琴儿慢慢睁眼打量四处,看屋内一灯豆,除了地上一些干草,别无他物,不禁愣愣坐着,不发一言。
简天红拿眼瞅她,笑道:“琴儿姊姊,这地方十分隐秘,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人来烧房子。”
琴儿瞅她一眼,无精打采问:“这是什么地方?”
“离刚才那茅屋约五里路吧。琴儿姊姊,我哥料准了,要我先找了这屋,否则露宿荒野,就太难过了。”
琴儿听她说得兴高采烈,不禁眉头一锁,困惑问:“我怎会在这?”
简天红讶然一瞅她,冲口而出:“是燕姊姊救你出来的啊,你不知道?”突地哦了一声,伸伸舌头说:“对了,你当然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人还昏睡着。”
琴儿眼色一冷,快快道:“她救我做什么?”
简天红忍不住说:“听说你差点被铁管家勒死?”
琴儿眼里倏然迸出恨意,双手掩面:“你别说了!”
外面突有轻轻叩门声,简天红笑吟吟道:“我哥他回来了。”
将门一开,简天助领悟凡、悟尘进屋,天红一讶:“哥,他们也来了!”
简天助似笑非笑:“这里好风水,两位师父来歇脚。”转脸见琴儿盘坐地上,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不觉微笑道:“我与这姑娘素昧平生,但听说有人要勒死姑娘,教人为姑娘担心,姑娘知不知道,那铁龙为何要勒死你?”
琴儿冷然道:“不知道。”
悟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若非燕姑娘仗义相救,只怕姑娘这会儿已不在人间。”
琴儿哼了一声,愤懑道:“在人间又怎么样?不在人间又怎么样?”
众人相顾愕然。
琴儿倏然站起身,往外疾走,简天红急道:“琴儿姊姊,你哪里去?”
琴儿蓦然转身,一昂头,忿忿道:“我去问问铁龙,为何要勒死我?”
众人闻言惊奇,天红忙拉她手臂:“这如何使得!”
简天助也说:“姑娘这一回去,不是羊入虎口?”
琴儿眼里一冷,唇畔却飘过一个微笑,昂然道:“少爷不在,铁龙才敢勒我,少爷若在,我谅铁龙那老奴才不敢!”说罢一甩袖,疾步而出。
众人皆住,悟尘说:“受人之托,岂可任她冒险。”
说完紧步跟上,叫道:“姑娘请留步!”
琴儿住了脚,回头瞅他,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悟尘略一犹豫,说:“姑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何必再飞蛾扑火?”
琴儿杏眼一瞪,不乐道:“什么飞蛾扑火?我险丧生铁龙之手,回去讨个公道也不成吗?”
悟尘一愣,想了想说:“姑娘若执意要,旁人无话可说,只是姑娘何妨想想,燕姑娘冒险将你救出,你再回去,岂不辜负她?”
琴儿冷冷一瞪他,怫然不悦:“多谢提醒,可惜我不领她情!”
白禹奇双眸紧盯铁龙,眉头深锁,万般无奈说:“琴儿不知去向何处,不知你心中有何感想?”
铁龙觑他一眼,沉声道:“不知琴儿去向,的确教人心中难安,只是少爷放心,我已派人四处查访,想必很快有回音。”
白禹奇轻叹一口气。
铁龙瞧住他,静待他开口。
“你是否有什么好法子,解决这场纷乱?”
“这”“你若没有好法子,只有让人来解决。”
铁龙一咬下唇,沉思半晌,忽然面现微笑,白禹奇瞄他一眼,问:“难不成想出好法子了?”
铁龙沉沉一点头,走前两步,在白禹奇耳畔嘀咕呢喃,白禹奇稍一点头,微笑道:“倒不失败中取胜的好法子。”随后神色一凝:“张捕头、燕姑娘呢?”
铁龙稍愕,信心十足道:“届时将他二人支开就是。”
白禹奇沉沉一叹:“好事多磨,如此一来,就怕误事。”
“少爷是说,与燕姑娘的好事?”
白禹奇瞄他一眼,又是一叹。
“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少爷不折花,难不成让人把花折去?”
白禹奇不语,一双眼直楞楞瞪着地面,忽然外面一串铃响,主仆相视一怔,铁龙说:“有人来了,我去瞧瞧。”
铁龙往门口一站,燕燕飞笑吟吟站在护院郑田身旁,铁龙惊疑看他,燕燕飞笑意更浓:“铁管家不认识我了?”
铁龙露齿一笑:“怎么不认识?燕姑娘说笑了,难得燕姑娘驾到,令人惊喜,故而未及招呼燕姑娘,只顾得欢喜。”
“是我来得唐突?”
“不唐突。”铁龙迭声道:“燕姑娘来得正好,我家主人闷得正慌。快请进。”
白禹奇一见燕燕飞,愁眉尽去,眼里含笑,欢声道:“白某心头发闷,想邀姑娘聊聊,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燕燕飞瞅他一眼,好奇道:“白少爷为何心头发闷?”
“怎能不闷,琴儿好端端被劫走,如今不知去向,教人哪里放心得下?”
“是否派人去寻?”
白禹奇一愣,说:“当然派人去寻。”
燕燕飞笑道:“既然派人去寻,白少爷何妨放宽心怀,说不定很快便有讯息。”
白禹奇微笑凝望她,说:“看到燕姑娘,我已心宽许多,也不知今夜吹的什么风,把燕姑娘吹来?”
燕燕飞淡淡道:“人一闲下,甚觉无聊,白少爷会针灸,精通经络学,特别来讨教。”
白禹奇笑意深浓,谦虚道:“针灸只是雕虫小技,经络学也不稀奇。”
“懂经络学,会针灸可救人于危,解人疾病之苦,哪里是雕虫小技?”
铁龙已沏茶上来,白禹奇亲自倒了两盅,一盅奉与燕燕飞,说:“燕姑娘怎会对经络学有兴趣?”
“练武之人,对人体结构大致清楚,进一步追求经络学,也是理所当然。”瞄他一眼:“就好像武人喜欢易筋经、洗髓经是一样的道理。”
白禹奇微微一愣,随即瞅紧燕燕飞,眉眼皆笑道:“如此说来,莫非燕姑娘对易筋经、洗髓经大有兴趣?”
燕燕飞脸一红,腆腆道:“我是个姑娘家,易筋经、洗髓经对我并无大用,我只是对易筋经、洗髓经好奇罢了。”
白禹奇哦了声,说:“只可惜白某对它一无所知,若非那两个和尚找什么宝经,连听都没听过呢。”
燕燕飞并不言语,只静静以眼瞅他,白禹奇先是一讶,继而笑道:“有件事,还想麻烦燕姑娘。”
燕燕飞奇道:“什么事?”
“我突然有个主意,既然你在这里,也无妨说给你听,看看这主意好不好?”
燕燕飞凝神瞧他:“请说。”
“两位和尚,还有姓简的兄妹,这四个人,似乎有所图而来,尤其那和尚,听说为易筋经、洗髓经而来,这两天奇园不得安宁,想与这四人前大有关连,白某打算备一桌素席,邀这四人前来,大家把话说清,一来免我奇园再受骚扰,二来既然采花大盗横行,大家合力缉拿,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燕燕飞略略一愣,思索道:“这主意很好哇。”
白禹奇笑道:“既然这主意好,还要麻烦燕姑娘将这四人请来。”
燕燕飞奇道:“白家庄丁护院众多,何不派人去寻?”
“自家庄固然家丁护院众多,这四人似乎存心作对,少不了与白家庄大捉迷藏,依我看燕姑娘人缘好,恐怕要你出面,他四人才肯赏脸。”
“这四人居无定所,要找恐怕是不容易.”
“就是居无定所,才令我大为头痛。”
燕燕飞想了想,说:“既如此,我且试试。”
正说着话,燕燕飞忽觉一股异香扑鼻,不觉讶异注视白禹奇主
仆二人,看对方手抚太阳穴,似招架不住,这瞬间,燕燕飞只觉脑袋晕沉,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登时瘫倒椅上。
稍顷,白禹奇缓缓仰头,铁龙亦双目圆睁,主仆迅速交换一个眼色。白禹奇行向燕燕飞,轻唤:“燕姑嫂!燕姑娘!”
燕燕飞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铁龙朝上端看了看,沉声喝道:“谁?下来!”
眼前风生,梁上跃下一人。二人愕然而视,这人,竟是琴儿,白禹奇沉声道:“琴儿,你好大胆!”
琴儿定定凝望他,眼里含怨带嗔,幽幽道:“我有命归来,少爷难道开口便要责骂于我?”
“你!”白禹奇抑下怒气,似笑非笑说:“你有命归来固然很好,为什么要撒迷魂香,将燕姑娘迷昏?”
琴儿理直气壮道:“我有话与少爷说,她在此碍事,我”
铁龙原本目瞪口呆,这下一个箭步冲前,拍地给她一掌,骂道:“你是不是跟天借胆,一回来就添人麻烦!”
琴儿抚着脸颊,含泪的眼里寒光暴闪,沉沉道:“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我还怕什么,我回来,是向你讨公道的!”
“你”白禹奇狠狠盯他二人一眼,二人噤口,铁龙眼珠转了转,对白禹奇道:“少爷请借一步说话。”
白禹奇讶然盯他一眼,挪步过去,铁龙瞄燕燕飞,说:“琴儿虽不该出手,但何妨视为天意?少爷,事已至今,你何不把握机会?”
白禹奇一讶:“怎么?”
“少爷既对燕姑娘倾心,亟思一亲芳泽,如今她既已昏迷,你何不”
白禹奇霎时恍然,心跳骤然加快,呐呐道:“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少爷,先下手为强。”说完这句,铁龙提高声音道:“不妨事,只是让燕姑娘睡得更沉罢了。”瞄眼琴儿,说:“琴儿既要讨公道,让燕姑娘多熟睡一会儿,岂不更好?”
说罢一抓燕燕飞手腕,食指一弹,弹中两穴,一取神门,一取大陵,燕燕飞全身瘫软,有如死去。
铁龙抬头一看白禹奇,又眼盯琴儿说:“你既要讨回什么公道,回你屋去。”
琴儿眼里含嗔,哀怨道:“少爷务必替我作主。”
白禹奇一言不发,瞄燕燕飞一眼,挪步向琴儿屋里,甫站定,琴儿灼灼盯铁龙一眼,抿了抿嘴,委曲万状道:“少爷不知道。”朝铁龙看一眼:“今夜他险要把我勒死,是我命大,才能活命。”
白禹奇讶然注视铁龙,说:“琴儿说的可是真话?”
铁龙不语,满眼寒意一扫琴儿:“是不是真话,你自己心有数,少红口白牙冤枉人。”
琴儿杏眼圆睁,心思翻腾,胸前急骤起伏,思而想后,满怀忿恨委曲,泪水不觉溢出眶来,忿忿道:“你本就欲置我于死地,还不肯承认。”
白禹奇眼一睃他二人,皱皱眉,对琴儿道:“铁龙平日十分照顾你,你纵有不是,他也不致下狠手,更何况你被劫后,铁龙急躁难安,出动大批人马找你,你怎说铁龙欲置你于死地?”
琴儿一呆,瞪大双眼,茫然不解问:“我怎地被劫走?”
铁龙笑意涌上,瞅她,说:“你真如此善忘么?你说少爷不要你侍候,你情愿死,你趁人不备,欲寻短见,我上前抢救,当时你自己套住绳索,已昏迷,正乱中,突然闯出一人,那人挟持你,刀抵你脖子,不许我上前,说是只要上前一步,便将你杀死,你不是被劫是什么?”
琴儿听得目瞪口呆,顿时珠泪滴滴滚落,啜泣道:“我要讨的是公道,你竟编故事来搪塞。”
白禹奇一心记挂燕燕飞,早已有些心不在焉,听二人言语不合,皱眉道:“燕姑娘昏迷已教我心急,你们又争吵不休,莫非教我为难?”
琴儿默默拭泪,喋不敢言,铁龙瞄白禹奇一眼,冷笑道:“琴儿回来即添人麻烦,若不罚他,以后还得了。”
说罢猝然出手,啪啪在琴儿背上达拍两下,琴儿只觉眼前一黑,脑袋一阵晕眩,站立不住,铁龙一抱她,对白禹奇说:“琴儿交给我,这会儿那燕姑娘想必睡得更沉,少爷,你已骑虎难下,只有先得她人,万事迎刃而解”
白禹奇静静瞄铁龙一眼,转身出去,燕燕飞仍睡得酣熟,白禹奇看她双眼紧合,双唇紧抿,微发的睫毛覆眼皮上,一张脸出奇的灵秀甜美,不觉伸手过去,缓缓轻拂她垂落额前的乱发,沉睡的燕燕飞微瑾了璧眉,酣睡如故。
白禹奇略一迟疑,将她抱起,轻放榻椅上,双眼静静凝望她,情不自禁半蹲身,缓缓摩挲她的脸颊,但觉肌肤温润,有如凝脂,精神一阵恍憾,再也抑制不止,捧起她的脸蛋
突听得一阵鼓声,白禹奇弹跳而起,铁龙已冲出,白禹奇问:“怎么回事?”
听得外头有打斗之声,铁龙惊疑道:“莫非有外人闯入?”
原来奇园有事,一波未平一波又来,铁龙左思右想,派护院四周防护,免闲杂人等潜入。
原以为防护严密,没想到这节骨眼儿竟闻喧哗,铁龙与白禹奇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忽闻铃响,铁龙急奔至门口,霎时一脸灰白,仓皇折返,白禹奇讶道:“怎么回事?”
“不好,姓张的来了。”看一眼燕燕飞,说:“姓张的一进来,看燕姑娘沉睡,盘问起来,或叫醒燕燕飞,恐怕难以自圆其说。”
张俊明眼看郑田一次接一次拉动绳索,铃声敬敬敬此起彼落,面却无丝毫动静,张俊明心一紧,讶道:“里头莫非有事?”一望稍远处,数人已打成一团,张俊明越发惊异:“外头打斗,里面竟不出来探视,不是奇怪?”
郑田闻言,急急再拉绳索,铃声响得更加急促,里面依旧无声无息,郑田大声叫:“铁管家!铁管家!”
叫声惊动旁人,陈福也赶了来,两人齐声叫道:“铁管家!铁管家!”
张俊明略一凝思,忐忑不安道:“没有回应,莫非已出事?”遂提高声音道:“白少爷,失礼了。”
说罢试着轻轻一堆门,门啪的全敞开来,原来门竟虚掩,张俊明跨步入屋,每跨一步,战惊不安,以致只行了几步,背脊已一片湿,那郑田、陈福反倒轻松自如,百奔而入。
三人奔进了,一看皆瞪直双眼。白禹奇、燕燕飞、铁龙等三人,一个个瘫倒,白禹奇、燕燕飞二人斜依椅上,铁龙瘫倒地上。
张俊明奔近燕燕飞身畔,一俯身,脸贴她颊,听得均匀鼻息,又嗅得她鼻孔吐气如兰,这才放下心来。那一端,郑田、陈福分别探测白禹奇主仆鼻息,见两人只是沉睡,气息一如常人,不觉松了一口气。
张俊明望望四周,说:“莫非有歹人侵入,否则他们好端端昏睡不醒?”突灵机一动,对二人道:“外头既有防备,歹人要脱身恐怕不易,你我三人,屋内搜索,也许歹人尚藏匿屋内,也未可知。”
说完话,忽闻有人打哈欠,仔细一看,铁龙正伸着懒腰,挣扎着欲站起,张俊明急去扶他,将地决至一张椅上,问:“铁管家醒来正好,这里怎么回事?”
铁龙揉揉太阳穴,懒洋洋说:“燕姑娘也在场,何不问问她?”
张俊明轻唤:“燕姑娘!”不见回应,迟疑一下,伸手到燕燕飞脸上,摇她人中,看她微微睁眼,又闭上,不觉迭声再唤:“燕姑娘!燕姑娘!”燕燕飞只是嗯了声,抬眼看了看,又疲累已极闭上眼。
铁龙去而复还,端来一盆水,将毛巾浸水揪干,一条递与张俊明,一条自己拿手上,去敷白禹奇的脸,过了好半晌,两人才徐徐张开眼,白禹奇茫然望众人。苦笑道:“劳烦张兄瞧瞧,外头十分吵人”
张俊明正要出去探视,声音忽焉而止,白禹奇讶然看郑田、陈福二人,道“外头怎么回事?”
“有四人鬼鬼祟祟,被我等发现了,动起手来。”倾听一下,说:“如今已无声息,怕是已被打跑。”
白禹奇哦了一声,似已回过神来,望向燕燕飞,温和道:“燕姑娘还好吗?”不知不觉间,脸热了,红了。
燕燕飞摆摆手,说:“不妨事。”
张俊明讶道:“究竟怎么回事?”
燕燕飞缓缓起身,说“我回内院歇了。”
白禹奇忙殷勤道:“白某送燕姑娘回去。”
“不敢劳驾白少爷,刚才的异香大家都闻到了,你也不见得好过。”
说罢缓缓步出,白禹奇见她神色冷然,想是精神困倦,张俊明瞧她一人独行,终究不安,忙道:“张某送燕姑娘。”
客人前脚刚走,白禹奇怔怔发呆,突地听得铁龙叹道:“少爷若不迟疑,只怕人已是你的了,只是如今”
白禹奇懊恼道:“如此不凑巧,又能如何?何况对燕姑娘行此卑劣手段,怕要遭她唾弃,我”
铁龙沉沉叹一口气:“算了,事情过去了。”又纳闷道:“好端端,奇园外头怎会有人滋事,只怕是跟踪琴儿而来。”恨声道:“琴儿这小妮子,尽会惹事,这次再不饶她!”
“如何不饶她?”
铁龙阴笑道:“琴儿此次回到奇园,大家不知不觉,我也要她在奇园消失得不知不觉。”
白禹奇略一沉吟,说:“凡事要慎重,刚才在奇园外头的,若真是跟踪琴儿而来,琴兄回到奇园,就不是不知不觉了,何况今夜奇园还有护院守着,能说不知不觉吗?”
铁龙一愕,霎时陷入沉思,说不出话。
四人跃出墙外,疾行一小段,见无追兵,找到隐蔽树下,将面罩一扯,顿时露出其面目,这四人即悟凡、悟尘、简天助兄妹。四人稍喘一口气,悟尘闷闷道:“那琴儿姑娘回到奇园,只见进去,未见出来,燕姑娘将她交与我等,若有闪失,也不知如何向她交代?”
简天助忧心冲忡:“琴儿虽令人担心,再怎么说也是奇园的人。燕姊姊不是奇园的人,置身奇园,岂不更令人担心?”
刚才四人尾随琴兄回到奇园,一看四周有人来回警戒,忙各寻树干树丛,藏身起来。远远看那琴儿,倒也落落大方,不闪不躲,护院一见她,便也不栏,过了稍顷,燕燕飞前来拉铃,铁龙出来,引她入内。众人见琴儿、燕燕飞相继入屋,不知里边动静如何,暗暗着急,又深怕有什么意外,几次欲近前探视,却碍于戒备森严,不敢造次。
简天助悄悄对天红说:“我引开他们,你乘隙窥探,瞧瞧里面什么状况?”
简天助说完连扔两个石头出去,护院惊视,简天助迅即跃下树,人向外奔窜,悟尘、悟凡见状,急忙也尾随而行。悟尘急问:“简兄,怎么回事?”
“调虎离山,方便我妹子探查里面动静。”
门口原有一人,一俟被引开,简天红一溜烟窜前,趴门口,自缝隙往里瞧,远远看燕燕飞斜靠一张椅上,人似已入睡,白禹奇挪步近前,默默凝望她半晌,伸手过去,拂她额前秀发,再接着,白禹奇抱她至床榻,半蹲,抚摸她脸
简天红见状大惊,险要冲动闯入,却立即惊觉里面机关重重,涉险不得,情急智生,暗想张俊明和众捕快在白家庄,若闻动静,必然赶来。如此一想,便转过身,叫:“哥,两位师父,这里有事,你们快来,快来啊!”一出声,早把护院引来,六名护院围起,将简天红困在核心,简天助赶到,忙一跃而入,兄妹俩皆背贴背,简天助道:“你莫非疯了?”
“我才不疯!”天红埋直气壮道:“燕姊姊有危险,好好跟他们打一场,把张捕头引来。”
简天助一愕。
“奇园好诡异,我们也不图打赢,只要把人引来,我们立即走脱,免得又中什么机关,添麻烦了。”
“诡丫头!”简天助轻赞:“真有你的。”
悟凡、悟尘听到这端动静,便也急急奔来相助,另端两护院也闻声加入,众人这一交手,面不见动静,外头却真引来张俊明,兄妹俩一见大功告成,急忙朝外跑,边跑边说:“两位师父,外头说话去!”
悟尘、悟凡一见张俊明赶来,立时恍然,觉不宜恋战,虚晃一招,紧步跟随简天助兄妹撤出去。
一路上,简天红仍不免担心:“也不知道燕姊姊怎么样了?”
“诡丫头,愁什么?”简天助眼盯她,微笑道:“不是引来张捕头,奇园的人又敢对她怎么样?”
简天红愣了愣,说:“我真是急糊涂了,只要张捕头出现,还急什么。”
燕燕飞强捺自己直要往上窜的怒火,心中百味杂陈,既羞又窘,既恨且恼,脚步不觉加快,嘴唇抿紧,也不回内院,却迳向西厢房行去,张俊明想她大约有话说,便亦步亦趋紧跟后头,到了西厢房,吩咐手下把守门口,燕燕飞椅上一靠,双目茫然瞪视前方,张俊明衬着她,小心翼翼问:“燕姑娘这会儿精神还好?”
燕燕飞瞅眼过来,冷冷哼了一声:“中了迷魂杳,精神已好不了,又给点中神门、大陵二穴,张捕头认为精神好得了吗?”
张俊明茫然看她,喃喃念道:“神门、大陵。”念了几声,忽有所悟,奇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点你神门、大陵二穴?”
燕燕飞蓦然抬头,讶异望过去:“张捕头知道神门、大陵二穴,莫非也懂得经络?”
张俊明涩然笑道:“我哪里懂得经络?只不过从前跟过师父,有几次师父夜晚不得安枕,都要按揉神门、大陵二穴,故而略有所知。”讶异道:“是谁点你神门、大陵二穴?”
燕燕飞眼一梭左右,咬咬牙,恨声道:“只怕你不信,这人是铁龙。”
张俊明一呆:“怎么回事?他不也中了迷魂香,怎么可能?”
燕燕飞冷笑道:“中迷魂香是假,点中我神门、大陵二穴是真。”
张俊明怔了一会,忍不住问:“白少爷呢?我进屋时,他亦昏迷。”
燕燕飞静默半晌,悻悻道:“耳闻是虚,眼见是实,有时候眼见也未必是实。”
张俊明困惑道:“燕姑娘是说”
燕燕飞冷冷说:“我若非早对奇园存疑,今日也不致于默默忍受屈辱”
张俊明心中一震,急去注视燕燕飞,若她眼里似有晶亮泪光,一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问:“不知燕姑娘受了什么样的屈辱?”
燕燕飞回避他视线,懊恼道:“算了,已经过去,说了徒然教人气恼。”
说罢神情一凝,闷声不响,张俊明搓搓手望望她,无奈道:“燕姑娘受了屈辱,张某着急,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张某能否分忧解劳?”
燕燕飞双眼陡然睁大,闷闷道:“既是屈辱,不说也罢!”
张俊明嘴唇一张,欲言又止。
燕燕飞突又抬头一瞟他,说:“你想不想知道,那撒迷魂香的是谁?”
张俊明讶然瞪大眼,抑低声问:“谁?”
“琴儿!”
张俊明蓦然一仰头,惊讶莫名:“铁龙不是说,琴儿已被劫,怎地又回来了?”
燕燕飞愕然瞅瞅他,奇道:“那小傅未曾与你说什么?”
张俊明一愣,说:“小傅偷偷告诉我,琴儿险被铁龙勒死,只是末曾听说琴兄回来,也想不到她会撒迷魂香。”讶异看燕燕飞:“你如何知道她撒了迷魂香?”
燕燕飞垂下头,随后一仰头,苦笑道:“我并未失去知觉,自然知道。”
张俊明凝神想了想,忽有所悟:“如此说来,我赶到时,你三人看似昏迷,其实仍满清醒?”
燕燕飞点头称是,又说:“你赶来正是时候,否则”摇摇头,轻叹:“算了,不说也罢。”
张俊明凝望燕燕飞,看她似难敢齿,脑里闪过一念,不觉脱口而出:“莫非他们以为你昏迷,以点穴手法点中你神门、大陵二穴,对你施以轻薄?”
羞恼齐涌上心,燕燕飞整个人似已定住,半晌双眼一闭,手揉太阳穴,沉声道:“这是我毕生大辱,我原有还手之力,只是”
张俊明心中一阵翻江倒海,酸意不停往上冒,顿觉浑身焦躁难耐,一跺脚,气急道:“你有还手之力,为何不迎头痛击,却任他们”
燕燕飞倏地站起,狠狠一瞪他,气道:“你对我叫什么?嚷什么?我受这大屈辱,你竟还来羞我!”急急向外走,张俊明惶然跟上,燕燕飞恨道:“离我远点!”急步欲出。
张俊明呆呆站着,看她已快走到门口,忙紧步跟前,又窘又急道:“对不住,张某无心,想到你受了屈辱,我心里急,才”气又涌上,恨道:“你受的屈辱,我替你去讨回来!”
燕燕飞叹一口气,眼睁直楞楞瞪视前方,半晌黯然笑笑:“你如何去讨?我忍受屈辱,无非想多探点线索,你若去讨,不是打草惊蛇?”
张俊明怔了怔,方想说:“莫非是那白少爷?”怕又触怒她,低声下气道:“你有还手之力,却不还手,想必有你的道理?”
燕燕飞缓缓道:“我对奇园已怀疑,不想这当口,琴儿竟撒出迷魂香,铁龙能娴熟取人穴道,奇园中人,无一弱者,令人疑虑更深。”
“你闻了迷魂香,又给点取了穴道,能不昏迷,太奇迹了。”
燕燕飞似笑非笑:“铁龙点穴之际,我手上一松,化他劲力,故而未曾昏迷。”旋又冷笑道:“我就是要看他会耍出什么花样来?”
张俊明悄然注视她,试探地:“燕姑娘指的是白少爷?”
燕燕飞不答话,却说:“我累了,去歇了。”
“等等,张某送姑娘。”觑着她不置可否,张俊明紧紧相伴,至门口,张俊明突然想起,脱口而出:“那琴儿不是差点被铁龙勒死?如今回到奇园,只怕更加危险。”
燕燕飞一皱眉,神情悯憾道:“这丫头执迷不悟,是我把她从铁龙手中救出,她竟要回去讨什么公道,再有意外,只能怪她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