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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不客气,便是应声坐了,只是那脸上神情都有些不宁。苏暮秋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沉默了须臾,终是谢宝林先语道“听说姐姐将凤印送给了清芷榭那位?”
这谢宝林昨个以前还和欣美人言行一致,而今却与苏暮秋道起姐妹来,不过苏暮秋早有预料,便只是一笑“是呢。”
“姐姐这是作甚,那凤印可是代表着六宫职权,姐姐如何甘心就这般拱手相让?!”谢宝林很是费解,朱唇微抿。
“再大的权利,也弥补不了骨肉分离的痛苦,”苏暮秋只是微浅勾唇“她诞下皇长子,不论如何都是会受到嘉奖的,或是凤印,或是晋封,或是龙子,如今宫中美人之上空缺,若她晋封,便是这后宫之首,一言即令;若是让她抱回龙子,咱们昨个的一番委屈岂不白受?凤印再大,越不过位阶去,说到底,敌不过一句名不正言不顺。”
一如苏暮秋自己,虽是掌了凤印,可该受的委屈还是一分没落下。何况,凤印只是有事时压人一头,可位阶却是无时无刻不压着底下人。
谢宝林依旧有些不愿“可惜这次皇上并未处罚她,只是把那顶罪的汀兰给处死了,宸清宫那王掌事也被发落了去,”谢宝林话音稍顿,复而却是微见挑眉浅笑“不过,这次早产已经伤了她的身子,太医说,以后是不能再孕的了。”
苏暮秋闻声微滞,这倒是她不知道的,那厢谢宝林微挑眉梢笑着“姐姐当真好手段,谅她日后也不敢再与姐姐过不去了。”
苏暮秋却是失笑,以欣美人的心性,日后只怕会对付得更恨。“玉美人那厢如何?”
“还能如何,那小皇子身子底弱,没日没夜的哭,也亏得玉美人耐性好,要换做是我,早就送还给清芷榭去了。”
苏暮秋却是无奈,不是玉美人耐性好,只因这事被就是她自个捅出来的,如今自然只好受着“你回去转告玉美人,小皇子未足月便出生,身子虚,得好生照顾,万一有个好歹,皇上难免要伤心一阵子。”也只是一阵子罢了,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厢谢宝林应了声,若有所指的浅笑着“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妹妹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苏暮秋知道她也并非榆木,便只是浅笑未语,苏暮秋这话便是要告诉玉美人,养得活便尽力养,养不活也不是她的错。其实说透了,也是给玉美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她当真恨欣美人入骨,这孩子养不活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若如此,她难免让朱景彦失望了。
玉美人到底是失去过孩子的人,对孩子应该是很喜欢的,可那孩子偏偏又是夺了她孩子之人所生,所以究竟玉美人会如何选择,苏暮秋也猜不到,只是这终究是欣美人与玉美人之间的恩怨,她无意也无心干涉。
沉默须臾,苏暮秋方又语道“这宫里姐妹多,日后会更多,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总记在心里不放也是徒劳,反而败了姐妹情谊,凤仙花的事算是翻过页去了,不论实情如何,都不准再计较,玉美人那厢我会与她说,你们两个也别总惦记着这些个旧事,左右不过是被人作了刀使,谁都不是有心的。”
谢宝林听她这一说,心里方安了下去,之前陈御女将凤仙花一事抖露了出来,她就一直担心这话会传到玉美人那里,所以才着急着要见苏暮秋,想让她出面解决了去,如今得了苏暮秋承诺,她自是眉眼俱笑“姐姐明察秋毫。”
苏暮秋自是也没把她这阿谀的话当真,便依旧笑得浅淡,复又看向陈御女“当初春凝引我与睿王私会一事,是你做的对吧?”
陈御女心弦一紧,十指紧扣却只是低头不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苏暮秋声色平常“也知道你因怕我追究此事,所以才处处受制于人。”
苏暮秋话音刚落,谢宝林便是脸色一僵,当初她便是以向苏暮秋告发此事为筹,让看见埋凤仙花的陈御女三缄其口的,连这次的生辰宴,也是谢宝林威胁陈御女,说苏暮秋早就知道了此事,定不会放过她,陈御女这才狠下心,彻底站出来伤害苏暮秋。
这厢谢宝林的那些个主意被苏暮秋这云淡风轻的一语点破,面上便有些挂不住,却是探向一旁陈御女。
陈御女见苏暮秋果然早就之情,却是微见一叹“经过昨个那件事,我算是看透了,这宫里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便如落入了沼泽,再也无法起身,如今我已破了面像,皇上又不喜欢我,在这宫里也没了什么盼头,今日来,就是想向姐姐坦白此事,不求姐姐宽恕,只求心中无愧罢了。”说白了,皇帝她是靠不上了,欣美人那她也不愿再去,要想在这宫里继续生活,便只有苏暮秋这条路了。
苏暮秋长叹一声“我一早便提醒过你,提防身边有小人挑拨,只怪你心太软,分明知道那瑶环不妥也没贬了她去,之前六月六的晚宴,瑶环乃是受欣美人之命陷害于我,却凭白把你扯了进来替她挡罪害你受苦,那时你就该知瑶环并非你的人,自然当初那所诬我私会,也是有人成心算计你我,我一早便于你说得明明白白,可你偏偏就是不开悟。”
陈御女听得心里发酸,抬眸看向苏暮秋,却是唇未启而泪已流,终只是唤了一声“姐姐”
苏暮秋见状只是无奈“罢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现在提起也是无益,现在靖安边境不宁,皇上忧心国事已是辛劳,我们能做的只有都安安分分的过着,让皇上省心些。”苏暮秋话音微顿,复而沉了几分“若谁还不肯善罢甘休惹是生非的,我也不嫌再费些心力,只怕她没有欣美人肚子里的那块肉,也就没有能以功抵过的本事。”
陈御女闻声连忙低头“是”
谢宝林则是讨好一笑“姐姐放心吧,妹妹省得的。”
苏暮秋见把话说透了,便也没了与她们继续絮叨的心思,终是勾了勾唇“眼下日头凉爽,你们也别总窝在屋子里,如今姐妹不多,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等明年宫里再进了人,可就不定有这闲情逸致了。”眼下能认识的便好好相处,新进的还不定是个什么脾性,虽说拉帮结派算不上什么好事,但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的。
苏暮秋说得云淡风轻,陈谢二人都是相视一眼,复而垂下眸去“是”
待得两人离开了永寿宫,苏暮秋倚着坐榻一手支头,何菱递了杯热茶“小主当真舍得?”
苏暮秋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凤印,接过热茶,嗟了一口,说那么大半天她也乏了,终只是微弱清风一语“这宫里,就没我舍不得的。”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约莫只有那人是她舍不得的,可从未得到,又何谈不舍?这场一厢情愿的感情,是时候停止了,心门已闭,不再开。
何菱听得此语,只觉有些酸涩难言。
苏暮秋长睫微垂了两分,墨色的眸中黯淡无光,唯独若有若无勾起的唇角坚持着那分倔强。
翌日清早,刚下朝的朱景彦径直奔来了永寿宫,彼时苏暮秋刚用完膳,正准备让人出宫再买几本小册游记回来,听得院中疾步匆匆,苏暮秋目及那抹明黄,心狠狠的抽痛一瞬,便只是嗟了浅笑礼身“臣妾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