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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
正与皇帝议完事的朱清渊准备离宫,却逢一宫女举步而来,那婢女朱清渊倒也认得,是他安排在宫里的之一。
只待其福身行礼间,朱清渊听得寥寥数语“苏美人有孕,谢宝林清芷榭设宴害之。”言罢便起身而礼,乍眼看去极其平常的见礼。只是朱清渊那神色却已不复从前,转身微眯了眼,看着那被皇帝明令禁止他踏入的后宫。
收回眸时,却对上苏泽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朱清渊斜斜勾唇一笑,苏泽冷淡的颔首算是一礼。
正是日头渐斜,清芷榭人影攒动,苏暮秋在青竹和何菱的陪护下赴宴,两人一左一右将苏暮秋护在中间,叫已至水榭的谢宝林看得眉梢微挑,却是嗟了笑迎上前去“还以为姐姐今个不来了呢。”
“哪能啊,只是本宫生性畏冷,多穿了两件衣裳所以来迟了。”苏暮秋笑得微浅却是将席间人都打量个尽然“怎么,欣美人还没来吗?”
谢宝林笑意不减“欣姐姐出门前偶感身子不适,传了太医诊脉,约莫是得晚些时候才能过来了。”
苏暮秋眸色微敛,却似下意识的探了一眼自己小腹,复而故作泰然道“她有身孕,仔细些也是对的。”
谢宝林自然没有放过苏暮秋那一闪而过的忧色,却是笑眯了眼将她往席上带去“姐姐请上座。”
苏暮秋看了一眼那正临台阶的首席,笑意微浅“今日你生辰,这首座自然是该你来的,我便只要那僻静些的地界就是了。”一看那座位后面的陈御女,苏暮秋便有几分眉梢微沉。
谢宝林也看出她的避讳,却不肯轻就,只赔了笑道“姐姐说笑了,眼下玉姐姐和欣姐姐都不在,这宫里还有谁能坐得起首座呢,何况今儿虽说是妹妹生辰,但妹妹一早便说了,今个是旨在给姐姐赔罪的,一会子妹妹还要专程为姐姐跳支舞呢,姐姐若坐得远了瞧不见,妹妹费心布置这一场可就不值当了。”
苏暮秋见推辞不过,便只好落座了,而她一坐定,其他的人也都纷纷坐了下来,这嫔妃生辰无非就是看些戏听几只曲,苏暮秋自认没那艺术领悟,所以也装不出津津有味的神情,只是打量着眼前饮食,没一样自个能吃的,便不免有些兴致索然。
却是时,谢宝林举其白瓷小杯,浅笑而立“准备得匆忙了些,没能备上什么好东西,只能一杯薄酒略表心意,还望诸位姐妹海涵。”言罢便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将已尽的小杯对着众人示意一二。
旁人见状遂也都尽饮面前小杯,可苏暮秋却很是为难看着眼前小白酒杯,一旁何菱对苏暮秋使了个眼神,拿出绣帕递上酒杯,只待得苏暮秋将酒喝入口中,何菱便连忙将绣帕递了上去,那厢谢宝林目光便没离开过苏暮秋,自然也发现她将酒吐掉了,却只是笑而不语,恍若未见。
其后便是各用各膳,观戏听曲,待得天色渐暗换上了烛火,戏曲退了下去,随后便是谢宝林亲自更衣登台,一支凌雪腊梅舞,苏暮秋虽不懂舞曲,却也看得赏心悦目,只见得谢宝林于那台中不断旋转,其红梅舞裙在这烛火映照下格外绚丽。
苏暮秋微嗟浅笑看着,直至那袭舞衣打翻了她桌上隔着的银台圆烛,苏暮秋猛然站起身后退开,那厢谢宝林也停了下来,慌乱上前为苏暮秋拍着衣衫,惶恐不已“姐姐可有哪里伤着?都是妹妹不好,妹妹不小心。”
苏暮秋不动神色弗开她的手“无妨,妹妹不必太过担心。”而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凑了上来,生怕苏暮秋伤到似的,围着她担忧问询。
这宴席桌案设得本就紧密,而当人一拥而上时,苏暮秋被人猛的推了一把,身子斜斜往前倾去。
可她到底没能像众人预料的那样摔倒在地或是磕到桌上,而是一个极为轻柔的旋转,将那力道化去,而在她转过身后,出乎意料的有一人从她身后往前倒去,毫无意外的磕到桌案,咚的一声。
苏暮秋冷眼旁观着一直默默坐在她背后的陈御女,冰冷的眸光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薄讽,那厢何菱连忙走到苏暮秋身侧护着,而青竹则扶起陈御女,若见勾唇“这不是陈小主呢?瞧这额头都给撞得青了,想来是用了挺大力气吧?”
青竹说的戏谑,陈御女本来就疼得紧,被这一讽刺,没忍住便流出泪来,那厢谢宝林连忙过去挽住她“妹妹别哭了,都是姐姐没安排好,这桌椅摆放不当害得妹妹摔了跤,实在是姐姐的过错。”
陈御女咬牙未应,那厢青竹却是勉强敛了笑意“奴婢瞧着陈御女这伤还挺严重,莫不是要请太医来瞧瞧?”
谢宝林瞥了青竹一眼,复而则是若见忧色看向苏暮秋“原本妹妹是想邀各位姐妹出来叙叙旧,可不曾想弄坏了姐姐的衣物,还把陈妹妹也给伤到了,妹妹我实在是愧对诸位姐妹。”
那厢苏暮秋只是淡淡语着“还是先传太医罢,陈御女这伤若不好生诊治,万一落下伤疤就不好了。”
谢宝林却是微见凝眸“若是等太医来再诊治,怕反而耽搁了去,依妹妹看,还是让人送陈妹妹去太医署罢,如此也能节约些时间。”
苏暮秋微见抿唇,不置一词,谢宝林便安排了自个的侍婢扶着陈御女离开了清芷榭。
那厢苏暮秋看着陈御女的背影,眸色微沉,这陈御女,当初苏暮秋就提醒过不止一次,而今眼瞅着她沦为欣美人和谢宝林的挡箭牌,有什么危险的事都交给她做,如今更是破了面相,原本便未得朱景彦青睐,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何菱目及苏暮秋那微垂的长睫,不动神色的微微侧步上前护住苏暮秋“小主,这宴会可还没完呢。”
苏暮秋敛神回眸,是了,宴会还没完,所以谢宝林的戏也还没演完,而且欣美人也还没到,苏暮秋还不能掉以轻心。
那厢苏暮秋正是回神,却听得水榭外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几声呼救“来人啊,陈御女落水了,快来人啊!”这一语,再一次让这清芷榭掀起惊涛骇浪,众人都是半担忧半疑惑的朝那水榭外台走去一看究竟,一时间人影攒动,也不知故意与否,总归是连着灭了好几盏烛火,而苏暮秋则被人拉离了堂中,来到了梁柱一侧隐没了身影。
而青竹则与另一抹身影走向水榭外台,探出头去看那水中情形,却是时,青竹明显感觉身边有人故意推搡,却来不及去看是谁,便已闻得身旁传来惊呼声,随即便是落水扑通,目及那抹兰衣,青竹脸色微变“不好了,小主落水了!”
她这一呼,众人纷纷看向那水中人影,却未及她们回神,便已有一人不知从何处而来,跳入水中,将那兰衣身形上托向岸边游去。
众人一看那人影,便已有那眼尖的“那不是睿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