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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大怒,一干人等皆是连忙福身而礼,唯独苏暮秋微微松缓了神经,揉了揉有些涩痛的眉头。
便只听得玲花声声告饶,却在朱景彦说完那句话之后,彻底没了回应,只因他说“苏美人每晚夜出都是和朕在一起,何来的时间送什么凤仙花汁!”
除了何菱与苏暮秋,没人猜到了这一出,而玲花也是惊诧难回,便听得朱景彦冷漠如冰的声音“欺君罔上,诛灭九族!”
“皇上!”玲花猛然尖叫哭出声来,哀求的磕着头“皇上,奴婢该死,奴婢诬陷小主,实在是罪无可恕,可是奴婢一人之罪,不能连累家人啊,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死不足惜,只求皇上放过奴婢家人啊皇上!”
声声凄婉,听得苏暮秋心里堵得发慌,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对如此背弃自己陷害自己的玲花,并无所疼惜之意,可玲花毕竟不是主谋,何况,就算她再有过错,其家人也是无罪的,一如苏暮秋自己,不论朱景彦对她如何,她只希望不要连累苏家就是了。
那厢苏暮秋启唇欲为之求情,却被何菱错身挡在了她与朱景彦之间,苏暮秋惑然抬眸,何菱黯然垂眸微微摇首,玲花走上这条路,注定必死无疑,就算苏暮秋肯放过她,玉宝林,欣美人,也都不可能叫她抱着秘密活下去。而她如果现在死,玉宝林小产一事就终结了,也算给苏暮秋洗刷了罪名。
苏暮秋看懂了何菱的警告,只能黯然垂眸。那厢玲花磕得头都流血了,朱景彦方终是答应只诛她一人。
皇命一下,便有人架着玲花出去了,此时的她面若死灰,临走时却对着瑶环微微一笑,带着怨恨和诅咒的笑颜让瑶环垂下了眸。
而后,顶着那灼人的日头,玲花眼角泪水滑落,恨不该,不该在背后咒骂苏暮秋,不该叫瑶环听见,而最不该,是她在人拿弟弟威胁时选择了默默承受。
试想,若将此事早一些告诉苏暮秋,以其苏家势力,未必就保护不了她弟弟,只是她心生了一丝侥幸,以为真的能凭借此事让苏暮秋被重罚一顿,那样她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被人无故训斥,或许,还能被提拔一阶,多些份例寄出宫去。但这一切终不过只是她所想所愿,却终敌不过这宫门红墙,逃不过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抓手。
玲花死了,玉宝林晋了玉美人,苏暮秋命人将知语轩的凤仙花全都铲了,陈御女虽依旧住在知语轩,却连门也极少出,更不曾再去主屋和苏暮秋说过话,而苏暮秋倒也乐得清静,整日起床便是练字看书,偶尔也还会拿围棋摆出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只是,苏暮秋夜里不再出门了,朱景彦忙着前朝的事,也很少宠幸后妃。行宫在灼灼烈日下,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而后七日过去,闷了许久的行宫终于下了一场大雨,苏暮秋心底的闷气好似被这场雨洗刷带去,听说池中红莲开得甚好,柳叶翠绿很是清新,雨势刚刚见缓,苏暮秋便撑了油纸伞出门,依旧是何菱与青竹随行照顾着。
莲池湖心亭,朱景彦负手而立,邵华按剑护在身后。苏暮秋只是茫然走着,伞沿压得极低,是以直至身后两人停了下来,她方疑惑的抬眼看了看前面,而那厢,听见脚步声的邵华已然发现了苏暮秋,声音微不可闻“皇上,是苏美人。”
苏暮秋时隔多日再见那人,却是微微一怔,复而猛然转身,那厢朱景彦闻声转头,对上苏暮秋正打算离去的身影,默不作声。
见得苏暮秋渐行渐远,邵华微惑不解“皇上和美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朱景彦望着涟漪四起的湖面,回想着邵华的这句疑问。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在当初玉宝林事后说了句“四个月后朕便要出征,若这个孩子真留了下来,朕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想,如果他不看重这个孩子,或许能让她放松些。
但以她之敏锐,如何不知他这一句实为试探呢,她只是笑了,说“夜风寒凉,皇上还是早些歇息吧。”
而后,朱景彦又去过三次曲径,却都没有看到苏暮秋的身影。没有争执,他们只是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沉默。一个不愿解释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一个不肯承认已为那一瞬的怀疑后悔了,便只是这般僵持着,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唯独那心里深处的轻微撕扯,带着些许生疼提醒着什么。
经过此事,欣美人终是意识到了,原来苏暮秋最了不得的不是她的聪慧坚强,而是她得到的信任,皇帝信她,所以给她机会解释,让她查出事实,甚至于最后愿意冒着流言蜚语为她作证。
然而,感情能帮苏暮秋,亦能害她,只要打破这所的信任,就算欣美人不动手,也会有人替她铲除苏暮秋,这宫里,谁得了宠爱,谁便是公认的敌人,所以对欣美人而言,合宫,都是她的盟友。
又是两日过去,都说六月六看谷秀,意思便是,到了六月六这天,谷子收成好不好便可以看出了,在得到各地报备后,龙颜大悦的朱景彦决定在行宫设宴。朱清渊因其皇室身份,自然也在其中,而苏泽,却是被皇帝特邀而来。
宴席设在水榭之上,白玉雕柱围出一个方圆五丈的凉台,乃是歌舞献艺的地方。凉台五阶之上方是王爷和各位后妃的桌案,分两列对设,中央铺了绒毯,绒毯向上三阶,连着皇帝的龙案和金漆软座。
此间后宫就三位美人,但玉美人尚还在小月子里,并未参宴,只留了苏暮秋和欣美人的座位相邻而设,而其他的人也都是按位分各自排位而坐。
苏暮秋位于列首,自从经过玉宝林小产一事,苏暮秋已然意识到想要低调做事独善其身已是奢望,便索性将其该有的姿态摆了出来,是以对这列首一座并未推辞,尽管,旁边那位有着封号的欣美人比她更有资格坐在首座。
而就在苏暮秋对面,朱清渊和苏泽相邻而坐,苏泽依旧是那冷漠模样,对所歌舞似乎毫无兴趣,只是那般干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和他的沉默相反,朱清渊显得很是高兴,时不时的鼓掌相和,偶尔还打赏一二。
正因朱清渊表现的太过高兴,反而显得朱景彦有些冷静了,那厢朱景彦笑意浅淡,目光时不时的探向左手下的苏暮秋。
而苏暮秋神情有些冷淡,心思显然不在宴会之上,甚至于偶尔还会看对坐的朱清渊一眼。虽说只是淡淡的一眼,却让朱景彦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了,那被丰收带来的喜悦也瞬间便被冲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