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黑暗

曹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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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经常同我说我小时候很害怕黑暗,一到晚上看到灯下家具和人的影子便将头埋在她的怀中,要是晚上到外面,我便钻在大人的衣服中直到见到光明,似乎从一场浩劫中脱离,真是无法想像我童年是如何度过的。白天我还害怕陌生人,家里一旦有陌生人便必须有一个非常相熟的人抱着。不过我长大后却完全相反,在黑暗中漫步我感觉到一种莫明的喜悦。

    在黑暗中我似乎感觉到无尽的自在,有那么多的可能让我去选择,在不可知中时时都可能出现异样的变化。我常常希望有什么突然的奇遇,就像幼时听外公讲的神话故事,一个人会突然遇到一个仙人。我又希望什么也不存在,就只有单纯的黑暗,然后我便占有了一切。

    前年的冬夜是我体验黑暗最深的,每天晚上10:30左右到熄灯前,我就在学校西南角的森森的树林中走路。因为是深夜,又是冬天,所以很少可以遇到人的,即使恋人也不会出现的,而我却感觉我体内的悲在一缕一缕散发出来,夜似乎一个无边的庇护所将我保护,在它的笼罩下我感觉无比的安全,没有比在夜中更加温馨的。

    那时我正对行而上哲学和现代诗无比沉迷,我觉得在黑暗中得到无数的默示,我的许多基本的观念在那时建立,一种我所认为可以拯救每个人的真理也是在那时最终找到的,虽然除了mz支持之外,没有人明白。不过我的夜晚却永远支持我的,我将无尽的思虑都赋予了我的诗,赋予了未知的前路。高大的杨树直指天空,古旧的建筑横亘在地上,有时有月光或星光在天空照耀,大地是我的床,天空是我的屋顶,我便站在天地间了,这种意像都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

    有时我仔细思考我的童年的表现,其实我仍然在害怕黑暗的,因为也许我正是在逃避另一种光明的黑暗,虽然有组织宣布他们的社会很合理,但是其实他们的社会根本不是按照他们宣布的运作,而是另外有一种潜社会的。虽然我们的科学很发达,但是科学建立的逻辑基础是否有问题,科学永远无法捕捉我们的物质外的东西的,我们的意识应该是有一个独立的存在的。许多光明的黑暗让我无比恐怖的,直到如今我都每天做恶梦,我经常梦到我被人秘密处决,或者有什么怪物对我穷追不舍,或者我的很好的想法将要实现了却突然变成一场空,即使在自己家中我都无法安然地入睡。

    正如庄子所言,我们也许真的活在梦中人的梦中的,在黑暗中似乎可以让我在它的羽翼中逃避一切邪恶。假如真的能到梦中人的那个世界去生活,那简直是到天堂了。如今我仍然在夜中漫步,在梦中也仍然在作恶梦,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止,也许需要一种绝对的光明。不过我们必须按照骆一禾的诗:“黑暗是永恒的,而光明必须前行”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