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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啊,你们别客气,随便进去逛逛吧,屋子里有茶,自己倒。”百忙之中的宋平耀不忘招呼苏熙熙和于洋。
他这么一说,苏熙熙也不客气的走进大厅,于洋一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苏熙熙一边倒茶,一边仔细打量种种美物。视线扫到一件半隐半开的木门时,苏熙熙猛地停下手上所有动作。
她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那扇门。大约二十平米的卧室,空置的墙上都贴着一个女人的照片,准确的来说——有的是照片,有的是手工画。
由于年代久远,那些物什已经微微泛黄。
这里每一幅画,都记录着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有哭的,有笑的,还有睡着等等,而这些画和照片中的一切均是同一张脸。
那个女人的眉眼和苏熙熙有几分相似,或许可以说成是苏熙熙与那个女人相似,而那个女人,苏熙熙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的母亲啊……
原来有一种爱,真的可以这么深厚,超越了时间,空间,一个人守着这些照片孤独的活着。
外面的宋平耀看着苏熙熙进去之后便没有了动静,略有些担心的走了进去。
看到苏熙熙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倒是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怎么到这里来了?”
苏熙熙脸上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她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杯子,滚烫的热水顺着她的手滑下来,而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丫头,你……”
不待宋平耀说完,苏熙熙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放声大哭。
父亲啊,您爱得如此深切!
铃声不断的响起,许久后苏熙熙才慢吞吞的从包中掏出手机。犹豫片刻后她还是点亮屏幕,不想再让自己沉浸在复杂悲伤的情绪中。
是一封匿名邮件,和无数个沈炎打来的电话。
苏熙熙第一时间点开那封新邮件,现在她没有精力来管沈炎。
越往下看,苏熙熙越发震惊!
这是一份宋平耀的个人履历,尽管并不完整,却也足够让苏熙熙彻底承认,宋平耀就是她的父亲。
半小时候后,苏熙熙关上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
仿佛意料之中的,宋平耀还没有离开那房间,靠在墙边痴痴的望着画中的女人。
苏熙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她只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宋伯伯,这是你口中的故人吗?”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别哭别哭,可是看到这一幕,却还是止不住的泪水直流。
妈妈,你看到了,夏至安从未真正关心过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人一直爱着你,以这样的方式一直把你留在记忆中。
“故人啊,很遥远了……”宋平耀贪婪的看着照片中女人的音容笑貌,再多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口。
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啊,除了她,别的女人都已经是将就,而他不愿意将就。
“啪嗒啪嗒——”眼眶中再也承受不住泪水,苏熙熙看着墙上的照片,妈妈的一举一动,一哭一闹……种种表情纷纷被记录下来了。
究竟是多么深厚的感情才能做到这么矢志不渝,苏熙熙不知道,但是她却深深地被震撼。
“久到忘了为什么这么坚持……”宋平耀痴迷的看着照片中的女人。
他对她的感情还是炽热的如同刚刚在一起一般,尽管早已佳人不在。
苏熙熙走到墙边,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照片,一片冰冷,和照片中的温暖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记忆中的妈妈早就模糊不堪,可是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她的父亲永远记住了母亲,并且一直以这种方式将她就在记忆中。
“爸爸,这样很辛苦吧……”苏熙熙转头,看向了宋平耀,泪流满面。
看着他那双带着沟壑的眸子中清晰的溢出震惊,苏熙熙咬唇。
原本以为爸爸这两个字喊出来是很艰难的,可是现如今她才知道,这竟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恐惧。
是的,对面的这个老人就是她的父亲,多少次她总是幻想着找到亲生父亲之后的情景。
现如今的却是理所当然,来自骨子里的坦然。
“你……你说什么,你,你喊我什么?”宋平耀的手开始止不住的哆嗦。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脸上挂着泪水的苏熙熙,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怀揣着希望的问道。
苏熙熙忍住了鼻尖的酸意,抓住宋平耀哆嗦的手,“爸爸,我是您的女儿,是您和妈妈的女儿,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到现在才敢和您说。”
看到他苍白的脸,苏熙熙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瞬间变得不知如何安放手脚。
“爸爸,你怎么了?对不起,对,怪我……”苏熙熙皱眉,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孩子,你刚刚喊我什么?”
“爸爸,如果您不愿意,我还喊您宋伯伯。”苏熙熙一脸愧疚的说道,她能理解现在宋平耀的心情,犹如初知真相的她,恐慌,不敢置信,惊喜……
“不,你能不能再喊一遍。”宋平耀眼神中带着期盼的看着苏熙熙,表示已经接受了这个人。
苏熙熙破涕而笑,深吸一口气,带着真诚爱意看着他,慢慢而坚定的喊道:“爸爸。”
“哎。”宋平耀眼中带着笑意,点头道:“再喊一遍。”
“爸爸,爸爸……”苏熙熙不厌其烦的喊道,似是要把这几十年的亏欠一次性补回来。
“哎,哎……”宋平耀一声一声的迎和着,不过半晌,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爸爸,您别哭,对不起。”苏熙熙一脸愧疚,伸出手想要为她擦泪水。
宋平耀勉强一笑,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好,不哭不哭,傻丫头,你没有对不起的地方,是我对不起你。”
最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和儿子长得像罢了。心中虽然有疑惑,却还是认为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直到苏熙熙喊他爸爸,他才明白过来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什么巧合,这是他的闺女。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熙熙一下子钻到了宋平耀的怀中,一言不发,认真感受这来自亲情的温暖。她总算能明白为什么每个孩子都希望有爸爸的关怀。
宋平耀也不说话,任由苏熙熙抱着,心中一片温暖。
原来上天并没有那么残忍,还给了他一个女儿,或许是人老了,总想要让儿女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听着宋平耀说着关于母亲生前的总总,苏熙熙惊讶亦感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松开了宋平耀。
“闺女,和爸爸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宋平耀一脸温和的看着苏熙熙,越看越觉得满意,他的女儿就算这么多年没有他在身边,也依旧懂礼貌,识大体。
苏熙熙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报喜不报忧的把这些年的生活缓缓叙述,隐藏了所有的痛苦以及和沈炎有关的事情。
宋平耀带着笑容,安静的看着苏熙熙,听着她的陈述,仿佛回到了那些没有他的日子,仿佛只有这样就能填补这么多年他缺失的父爱。
苏熙熙一看到宋平耀的表情,就猜到了他想的是什么,把手搭上了他的带着老茧和满是纹理的手,笑容灿烂道,“爸爸,这不是你的错,虽然我们分开多年,可是以后会有好多年我们都会在一起,对吗?”
听到她这么说,宋平耀连连点头,“是,以后会有好多年都在一起,爸爸会看着你有自己的家庭及孩子。”
苏熙熙摇头,“不嫁人,熙熙以后都陪着爸爸。”
“好,那我们闺女不嫁人,以后爸爸抚养你一辈子。”宋平耀温和的说道,反正现在才相认,他自然也不希望女儿早早地嫁人。
于洋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其乐融融的模样,苏熙熙的眉眼脸满是不遮不挡的幸福,而老人家平时慈祥温暖而疏离,此刻却也是给人一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苏熙熙勾唇,招了招手,“于洋,这是我爸爸。”
一听到苏熙熙这么说,于洋心中了然,真心为苏熙熙开心。
“嗯,挺好的。”于洋点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苏熙熙的脑袋,轻笑,“真勇敢!”
他这么一说,苏熙熙的脸都黑了,这是把她当成小孩一样哄吗?
宋平耀带着笑容的看着于洋,也不怪这个小伙子知情不报,相反的,他的心中很是开心,如果不是有于洋,恐怕苏熙熙压根就不能在陌生的S国找到他。
他是过来人,怎么能看不出于洋看着苏熙熙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爱意。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哄小孩的语气我可不爱听。”苏熙熙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作势要打于洋。
于洋一个下腰便躲开,他的战斗力不知道比苏熙熙强多少。
看到于洋一副害怕的模样,苏熙熙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看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宋平耀独自离开,准备给两个人准备午餐,好多年来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两人打闹一番,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于洋看到卧室中的一切,纵使见过了大风大浪,也深深地吓了一跳。
即便已经听说过伯父一直一个人生活,他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感慨,可是今日亲自见到,他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一种爱情,可以超越时间,超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