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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学校一个乐队的名字,我却自作主张把它用来做我小说的题目了。
0、
我一直都不怎么相信缘分。
1、
从图书馆二楼阅览室下来,在一楼进门处,遇上一个境况窘迫的女孩子。她穿了粉蓝的拖鞋来还书,一丝不苟的老头子和她耗上了,就是不让她进去一楼的主书库。还指着立在大门右手边的牌子说:“你不可能没有看见吧。”然后他用半吊子的南方普通话一字一字读了出来“不得穿拖鞋背心进入图书馆”女孩子无力地争辩着:“我就还一下书,马上出来。”她强调了好几遍,马上出来,绝不停留。意思是让老头子通融一下。可那老头子实在是太认真了,就是不许她进去。这时候,三三两两地围了几个人上来,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进退两难,脸角浮上来红云,一下子就占领了整个脸庞。
2、
我帮你去还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实在有些看不去下,就把女孩子怀里的三本书捧过来,再把自己手上刚借的陈染的散文集子时光倒流递给她。老头子这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边盯着“图书馆规则”看,大约也没有找到“不能代还”的规则,就默不作声地回他的太师椅去了。几个无聊的看客,见事情顺利解决了,再没有纠纷可看,也做鸟兽散了。
就一分钟时间,我把书还了。那女孩子听话地在门口等我,见了我赶忙把书递给我,说着谢谢你谢谢你。我很想像雷锋叔叔那样,说一声这是我应该做的,然后不留名姓地走开。可是我竟有些不舍。她递书过来的刹那之间,我看到她清秀的脸庞。
3、
大几了什么专业哪里人,我把程咬金的三板斧使完了,再不知道出什么招,难道就这样让她走了?倒是她礼尚往来地还了我三板斧。见我答完了,一声不坑。她大约想起我手上的书来,便说到了陈染的散文怎样怎样,陈染的小说怎样怎样。一说到这方面的东西,我的话就多了。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都不是问题。果然战到了她的宿舍楼前,两个人还在接招出招。
她和我说再见的时候,我熊心豹子胆地说了一句,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她似乎还惦记我帮她还了书,就把号码给了我;给了号码,名字也就知道了,叫做苏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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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个转身,我就发了条短消息给她,说“想来,有些相遇,是奇巧的”我一边走一边等她的短信,到了宿舍楼下还没有等到。我有些失望。我想,像她那样漂亮的姑娘大约对我是没有兴趣的。这样想着,反倒舒坦了。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刚到宿舍,把门打开,隔壁的沈小磊就跑过来,一脸暧昧地问我:“刚才在图书馆的那女人是谁,这么仗义救美,被我瞧个正着?”我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顿,我照实说:“不认识的,一投手一举足嘛,犯不着这样逼供吧。”“还一投手一举足呢,慌了吧——不过那女人还不错哦。”沈小磊讥笑了我的口误,又回到他的男人本色。沈小磊不叫别人女孩或者姑娘,一口一个女人;对付女人的招数也不少,一旦被他盯上,很少有女人逃得了他的魔爪。
5、
我想他的下一个问题该是问我那“女人”的号码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撒了个谎,说我不知道。还强调了一句,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没问她,她也没告诉我。“得了吧,我都看到你在三号楼下,色眯眯地盯着她,存了她号码了。”沈小磊直截了当地戳穿了我的谎话。我倒真有些窘了。我说:“别打她主意了。”“干嘛啊?”他问,又问:“你看上她了——那我就没有想法了,朋友妻不可欺。”他说得倒是仗义。我顺着他的台阶下:“那就谢谢小磊兄弟了,他日洞房花烛,定当和你一醉方休啊。”
“你还来真的。醉什么醉,醉了她怎么办,料不得不过有我呢。”他坏笑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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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已经沉了河底的事情,被沈小磊这样胡乱一搅和,反倒又浮出水面来了。现在我想着那短信刚才没发送成功,于是又发了一遍过去,忐忑地等着,还是没有来;再等,等到吃晚饭还没有来。晚上去上课,索性把手机关了,放在宿舍枕头底下,下课回来又迫不及待地打开,希望有苏念青回复的短信。真让人丧气,除了一条1001短信服务,便是一条找李小姐联系的中奖短信。
中你妈妈的奖。我狠毒又厌烦地骂了一句,决定把苏念青的号码删除了。一来怕留着夜长梦多,时时期待着,却总是成空;二来也实在不想把号码给沈小磊弄走了。一旦被他搂在怀里,我尴尬郁闷自不必说,也有些对不住苏念青,毕竟算是我出卖了她的号码。何况沈小磊是出了名的花花肠子,玩玩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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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老样子,我时常在图书馆走动,借书还书,只是再没有遇见那个穿粉蓝拖鞋脸庞清秀的苏念青。我也在想,即使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会和她去打招呼吗,她会和我来打招呼吗?谁晓得她根本就没有存我的号码呢,也早已经忘记我了吧。
倒是那个看门的老头子还记得我,我每次进出,他都要盯着我看。也不知道是在找我的茬,还是觉得我这人心肠好。有一次,还和我聊了几句,他的三板斧和我丝毫不差。问完了,他不说话,我就走了。
8、
过了一个多月,我收到一个自称叫做苏念青的人的短信。问我现在好不好,这么许久都没有在校园里看见我。我有些惊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短信给我,仅仅是问我好不好么。我礼节性地说,最近也没有看到你,也许你习惯向左走我习惯向右走吧。那时候有几米漫画改编的电影向左走向右走,正在这个城市如火如荼地上映。我也就顺便来引了一下。
我发出去了短信才发现这话有些暧昧,仿佛我一直在等她,一直等她不得似的。苏念青问我有没有空,找个时间,再聊聊天。我说,那你有时间就找我好了,我想我有时间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和我聊那个陈染。
9、
隔天的周末,苏念青就在短信里要和我见面。
我在主楼门口一株黝黑的铁树前面看到她。照样是粉蓝的凉鞋,无袖深蓝的上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好再问专业和年级,只好问好不好。她说还好,又问我好不好。接下来是一大段的沉默,在这样的沉默里,倒有些异样的天长地久。
几只麻雀在空旷的天空里飞来飞去,然后停落在草坪上,纹丝不动,仿佛中了定身术了。
10、
“你近来好不好。”我脑子恍惚地又问了一句,问完了,才知道刚刚已经问过了。我止不住地笑起来。苏念青也笑了,她说:“我们是不是太拘谨了?”
这样一言道破了,反倒觉得轻松起来。也就顺畅地聊起来了,从现在的状况,一直追溯到高中初中的事迹。话匣子打开了,一时之间也收不拢。我们从下午五点的黄昏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宿舍熄灯时分,还意犹未尽。中间去学校的西门喝了两杯冰奶茶。
11、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是因为热,电扇的风也是热的,整个的身体就粘在席子上了。另一个是回味着和苏念青谈天说地的场景。把关掉的手机开了,收到苏念青的一条短信。“想来,有些相遇,是奇巧的。”这让我感到震惊。一个多月之前,我发给她两遍的短信,怎么现在会回发过来呢?难道凑巧和我写得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我接了她的话,短信给她,大约这便是要称做传奇的东西。她没有回复,大约是睡着了。我看到她发的短信是在一个小时之前的凌晨一点。
12、
早上起来在澡堂碰见同来冲凉的沈小磊。见了我便要我请客吃饭,还说不去五洲大酒店,实在对不住他。我被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说:“我没有飞来横财,也没有不义之财啊。”沈小磊笑嘻嘻的:“你有美女上门啊。”美女?我笑着说:“什么美女啊,发烧了吧,赶紧去医院点滴去吧。”
沈小磊双手接了水,往我脸上泼:“还装呢,苏念青啊,她前天向我要你的号码呢。”后来他的话,我没有听清楚,大约是说,苏念青的手机卡坏了,里面的记录没了,而那一天就是我帮她还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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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从沈小磊那里得知,因为我对苏念青一直没有行动,知道我大概已经放弃了。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苏念青的号码,开始追求她。而追求她的时候,要投其所好地扯些文学之类的东西。便提起我这个在他心中算做文人的家伙。苏念青知道了我和沈小磊认识。
她对你念念不忘啊。沈小磊最后总结陈词。
怎么个念念不忘法啊。我想打探些情况出来。
她一直在找你号码呢,我这是自投罗网,阴差阳错——新郎成红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