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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傍晚抑或清晨。我都会执一本书坐在门前的码头上去读书,读书亦读湖水。
六月时节,老天的脾气浮躁得很,三天两头地布着乌云下着雨,湿霏霏不见日头,在这样的天气下,人便也很容易跟着浮躁起来,每此,我总会打开门,让屋外的那片茫茫的湖水沉淀我所有的躁动与不安。静息在湖边,沐着一湖的清风,便会顿觉人也清凉,心也清凉。
苏州的湖水温驯的有点不可理喻,任是风雨如何的狂暴如何的肆虐,也激不起它的一丝的愤怒,即便是你撑一支长篙去湖水深处惊起那一滩鸥鹭,那湖水也会在那鸥鹭平息前静止的依然如镜。苏州的水就是这样,总以它的容风容雨的大度与处世不惊的平静,展现出一副江南水所特有的微风拌细浪的闲情姿态。一个骨子里流着热血的人,是看不下这水的,否则不是急怒投河便是急愤离去,然而,任你是离去还是投河,亦不能改这湖水大静大容的温驯啊。
就在两天前,我眼前的这湖水消匿了一个妇女的声迹,听四叔说,那妇女是在十多年前被当地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小混混从云南买来的,今年37岁,正处在人生的黄金岁月,因忍受不了丈夫的虐待暴力便投湖自杀。那当时在我幼小的心里掀起了一阵久久也无法平静的波澜!
我不知这湖水曾这样平静的吞走过多少生命?我想肯定是不会少的,像这样谦逊虚怀的湖水怎会忍心拒绝寻死者刚屈一跃的纵身?我记得巴老的小说家-春秋中的鸣凤亦是投进了这样的水中,而关于主人公觉慧那段指桑骂槐的话:“我站在这儿把湖水看了好久,这是她葬身的地方,我要在这儿找到它的痕迹,可是这水面并不告诉我什么,真可恨,河水吞下她的身体后还可以这样平静。”我想用在眼前的那妇女身上是在合适不过的了,其实在面对那个暗黑社会无奈时,我们不仅不该骂那湖水,还该感谢那湖水不留余丝地成全了人们的刚烈不屈的贞洁。
不觉天色已晚了,四叔正拿了一条草鱼在湖边杀洗了起来,我知道,他正在做今晚的晚餐。又是一阵风从湖心吹来,夹杂着码头边的鱼血腥味扑鼻地吹来,让我不禁有点作呕,不知什么时候,湖水中可以少一点血腥的味道,我整了整被风吹起的衣角,拿起手中的书起身回屋,这样的湖水我竟有点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