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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与陆宸在酒吧喝酒,接到徐则电话的时候,两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至第二帝宫。
总统办公室。
宁阳给霍寒景做完检查,一边小心谨慎配着有助消化,以及健脾胃的药,一边皱着眉头担心询问:“爷,你最近吃了什么,胃部胀成这样。”
五年前,霍寒景不要命的酗酒,几次胃部大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之后便患有胃疾。这些年,一直都在喝中药调理,明明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复发,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听了宁阳的话,陆宸吓得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宁阳,你确定景爷只是简单的胃胀,没有出血,或是有其他方面的隐疾吧?!要不然,我们送爷去你的医院,好好做个全身检查。”
说着,陆宸已经动作迅速拿了车钥匙,就要离开。
看着陆宸火急火燎的急躁模样,宁阳忍不住翻白眼,有些不悦地说:“你不信任我的医术,你可以找信得过的医生,重新帮景爷做检查。”
陆宸瞄到宁阳有动怒的迹象,立刻闭嘴。他是知道的,宁阳很忌讳别人质疑他的医术。或许是因为在医院就诊,被那些普通的病患,给弄得有心理阴影了。毕竟,现在的社会,奇葩实在太多。有时,宁阳给那些病人,做出诊断。然而那些人,压根就不相信,反反复复地问:“你怎么说的情况,跟我在网上查出的结论不一样?!你再好好帮我瞅瞅。”
而更过分的病人,甚至会毫不考虑他的感受,直接凶神恶煞地冲着他吼:“什么S帝国的医学界翘楚标杆,我看根本就是夸大其词,本质就是个庸医。”
陆宸不敢再招惹宁阳,只能转眸看向霍寒景,瞧见霍寒景面无表情将解开的衬衣纽扣,慢慢系上,在徐则端来温水的时候,他顺手拿了药,接过水杯,仰头就一饮而尽。
陆宸问:“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们好好聊聊,用不着拿自己的胃出气啊。人,一辈子只有一个胃,那么重要的部件,可虐待不得。”
自从霍寒景胃部患病开始,总统府的厨子,便根据他的情况,制定的饮食,都很清淡,皆是养胃容易消化的食物。而平日的午餐,则是由徐则全权操办。徐则向来是心细如尘的人,肯定不会在饮食上出任何差错。加之,霍寒景又是个自律的人,哪怕再美味的饮食,也不会贪嘴。
陆宸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吃太多。
至于……
景爷,能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
陆宸皱着眉头,这个问题,刚从大脑滤过,便立刻顿悟,他瞪大眼睛,无比愤怒地问:“是不是时念卿?!景爷,是时念卿害你胃疾复发的,对不对?!”
Kao~,那女人到底是什么神操作?!阴魂不散了,是不是?!不把他们的总统阁下,弄死,不甘心,是不是?!
越想,陆宸胸腔内积压的火气,燃烧得愈发凶猛澎湃。
而,听了陆宸的叫嚣,徐则和宁阳吓得魂都快没了。他俩,纷纷用无比错愕与惊悚的目光,同情又担忧地望着他。
明明,长得一张聪明无比的脸,实际的智商,怎么如此之低?!竟然敢在阁下面前,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太不怕死了吧。
果不其然。
徐则和宁阳,只是胆怯的用眼尾余光,偷偷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下一秒,他俩条件反射想要脚底抹油,立刻逃之夭夭,免得引火烧身。
霍寒景帅气逼人的脸庞,这会儿已然黑森森地冷沉下去,他盯着陆宸的眼,寒气四散。
陆宸,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之时,已经晚了。
霍寒景抿着菲薄的唇,一字一句地说:“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帝城,再找最隐蔽的地方,好好藏起来。陆宸,七十二小时之内,再让我看见你,我就让你们陆家,绝后……”
**
花季岁月。
得知时念卿从晋城回来了,还没下班,苏媚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花季岁月,在帝城的南城,是最出名、最高品质的小区,单价比南城平均价,还要高出一倍。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门禁,严格得苏媚都快要发脾气了。
苏媚被拦在门口,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打了无数通电话,时念卿才慢慢悠悠接听。
听见时念卿声音的那一刻,苏媚的火气都喷至头顶了。
时念卿自然感受到苏媚的怒气,连忙安抚道:“亲爱的,你不要生气嘛,我刚刚在帮安安洗澡,没听见你的电话。你现在把手机给保安,我让他放你进来。”
苏媚却冲她吼:“意思你下楼来接我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了。”
“接,接!”时念卿深怕苏媚再生气,挂了电话,匆匆给时世安穿了衣服,便赶紧牵着时世安,小跑着朝小区门口跑去。
远远的,时念卿就瞧见苏媚风情万种地依在大铁门上,或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从随身背着的爱马仕包包,拿出烟盒,娴熟抽出一支,点上。
看见她吸烟,时念卿眉头都深深拧了起来。
苏媚的烟瘾,很大。
染上这恶习,与当初她在美国谈的那个男朋友,脱不了关系。
苏媚跟她说过,她的那个男朋友说:他最喜欢看女人吸烟了,说女人吞云吐雾的时候,最迷人最性感最媚惑。
苏媚为了讨他喜欢,果断开始吸烟。
每天都吸很多,她说她吸得最多的一天,是一天吸了三包。
在监狱里,苏媚唯一的那次情绪失控,脆弱无助到极点,她问她:为什么我吸这么多烟,都留不住他爱我?!
所以,苏媚每次抽烟,时念卿心里都极其难受,痛痛的。
时念卿牵着时世安走过去,苏媚瞧见了,先是愣了下,最后,她快速把烟头掐灭了。
呼出嘴里的烟雾,苏媚仍然垮塌着漂亮的脸蛋,冷冷地说:“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时念卿的份上,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你知道,我站在这里,等你等了多久吗?!丢人丢死了。”
“对不起。”时念卿走上前,冲着她撒娇,“苏苏,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肯定不会生我气的。”
“不要叫我苏苏。”苏媚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媚媚……”
“时念卿,你是不是想死?!”
“……”时念卿看着她嫌弃得精致的眉头都拧成一团,不由觉得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当即一个噗嗤,“好了,逗你呢。”
“把这些东西,抱起来,赶紧走吧。”苏媚指挥着,领着爱马仕包包,踩着优雅的高跟鞋就往里走。
时念卿却傻眼了:“这么大一个纸箱,让我一个人抱?!”
“不然,你让我抱?!”苏媚回过头,冲着她翻了个眼白,“你知道我站在这里,多少人笑话我吗?!你还让我搬纸箱,是不是不让我丢脸丢干净,你不甘心?!”
“……”在苏媚凶神恶煞的语气里,时念卿默默去搬纸箱。却没想到,怎么也搬不起来,太沉了,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苏媚站在远处,看着时念卿憋红着小脸,使了半天的劲儿,仍然抱不起来,白眼不由得翻得更大了。
“让开!”苏媚气呼呼地奔过去,一把呼开时念卿,“你除了那张脸很无辜,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让你好好见识下我的男友力。”
说着,苏媚弯下腰去,只是微微咬了下牙,便把纸箱搬了起来。
时念卿,看得目瞪口呆。
的确,太男友力了。
去乘坐电梯的途中,每次遇到外出散步的业主,朝苏媚投去错综复杂的愕然目光,苏媚都会对时念卿说一句话:“时念卿,这都是你害我的,你给我好好记着,别忘恩负义。你看我穿得这么性感,拎这么贵的包,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优雅,结果却做着最低贱的苦力活。好好记着,你欠我,以后一一还给我。”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苏媚把高跟鞋,一阵胡乱蹬开,然后起仰八叉倒在沙发上出大气,浑然没有在外面精致优雅的模样,时念卿不禁有些失笑。
“把纸箱打开,好好看看里面有什么。”苏媚微微别过脸,吩咐。
时念卿拿了剪刀,一边询问里面是什么,一边把纸箱拆开。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那一刻,时念卿不仅仅是震惊。
苏媚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光着脚,走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念卿身边,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激动?!别急,还有更激动的事。”
说着,苏媚突然将一串钥匙拿在时念卿面前晃了晃:“看看,这是什么?!”
时念卿接过一看,瞬间眼睛都瞪至老大:“这个是我父亲的房子?!”
“有眼光!”苏媚称赞地点头。
时念卿脑子转动不过来,许久才回过神来,她问:“我父亲房子的钥匙,怎么在你哪里?!”
宁苒去美国的时候,早把这房子卖了。
她回帝城的时候,本想把这房子买回来,可是,按照现在帝城的房价,她根本买不起。顾南笙之前提过这件事,可是她不想再欠他人情,更不想再麻烦他,毕竟顾氏已经够风雨飘摇了,她不想他在因为这天价的房子,动用公司的财产,跟股东发生争执。
她万万没想到:苏媚竟然拿到了钥匙。
时念卿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滚落下来。
宁苒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发过誓,一定会把他们家的老房子,买回来。
苏媚想都没想,直接回复道:“杀人放火,抢来的。”
“你说什么?!”时念卿眼睛瞪至最大。
在她吓得快要把钥匙扔了的时候,苏媚一个噗嗤,顺手紧紧把时念卿抱在怀里:“骗你的。我之前为公司,搞定一份大合同,领导给的福利,让他家亲戚,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五,把这房子卖给我了。嗯,我写了你的名字。”
“你哪里来的钱?!”时念卿被苏媚七弯八拐的话,绕得脑子都有些晕,浑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苏媚说:“挣来的啊。”
“你哪来那么多钱?!”
“把帝城的房子卖了,然后借了一部分,这些年存了很多奖金,年终奖什么的,七七八八算下来,刚好够。”
“……”时念卿听了苏媚的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许久,才憋出一句话,“这么贵的房子,我不能要。”
“谁说给你了?!”苏媚白了她一眼,“我在帝城没房子住,我也要住进去好吗?!虽然写了你的名字,可是,等你有钱的时候,把房子钱,慢慢还给我。每个月都可以还一点。”
“苏媚……”时念卿把钥匙塞回去。
“你就别跟我客气,更别跟我别扭,安心拿着吧。反正,你现在需要一套房子,毕竟,你还要养孩子呢。”说着,苏媚冲着时世安瞄了瞄,接着说,“我又不像你,年纪轻轻就拖家带口的,我孤身一人,随便怎样都好办。再加上,我每个月工资稳定,只要签下新合同,都有高额的奖金。钱多得花不了,不像你,穷得跟个鬼一样……”
“苏媚……”听了苏媚的话,时念卿都又要哭了。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嫌弃她,但是她知道,苏媚全是为了她好。
“以后,每天给我做饭。”苏媚说,“我最喜欢吃你做的炸酱面。”
这么说着,苏媚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赶忙往厨房里钻:“家里有面条吗?!有的话,赶快给我下一碗,我好饿,减肥两天都没吃主食了……”
时念卿咬了咬牙,垂下眼帘,默默看了眼紧紧拽在掌心的钥匙,最后,她还是把这房子收下了。
苏媚和时世安,面对面坐着吃面条的时候,时念卿低声说:“一会儿,我给你打个欠条,等我找到工作,就每个月还你放款。”
苏媚想都没想的点头:“好。”
她是知道的。如果她不同意,时念卿肯定不会要那房子。每个月给她一点钱,时念卿也安心点。
见她同意,时念卿这才释怀一下,低头跟着吃面条。
吃了好几口,突然想到什么,她猛然扬起脑袋:“你送我这么一份大礼,不对,是两份,我只请你吃炸酱面,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说着,时念卿急忙站起身,拿了钱包要请苏媚出去吃饭。去吃最贵最豪华的餐厅。
苏媚却冲着她摆手:“不去不去,每天都在那些餐厅应酬,山珍海味都吃得要吐了,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炸酱面。如果你实在愧疚,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现在,立刻,马上,再去帮我下一碗。”
说着,苏媚抬起筷子,敲了敲时世安的碗:“我要他这么大的一碗。”
之前,时念卿以为她要减肥,给她拿最小的碗,象征性夹了一点面出来。当时看着时念卿把小碗退至她面前的时候,她都傻眼了。
时念卿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
晚上十点,时世安睡着后,时念卿轻手轻脚从次卧出来。
苏媚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时念卿想到什么,连忙把纸箱里的实木茶盘茶具等等,全部都拿了出来。
泡茶的时候,看着时靳岩用过的茶具与茶盘,时念卿莫名有些眼酸。
昨晚,她才梦见时靳岩,坐在老房子的花园里泡菜喝。
本以为她只是不经意做了个梦。现在想想,应该是时靳岩给她托梦了。知道她要收到他曾经的茶盘与茶具,所以才会给她提示。
时靳岩喜爱喝茶,所以装备都是最昂贵的。
这些东西,在宁苒得病,全部都变卖出去了。
苏媚察觉到时念卿那边的状况不对,她穿了拖鞋,缓步走过去:“怎么了?!”
时念卿摇头:“没事,就是突然很想我父亲。”
苏媚笑道:“我想叔叔在天之灵,肯定会很欣慰的,欣慰有个时时刻刻都挂念他的女儿。我就不一样了,我从来不曾怀念我的父亲与母亲,只觉得离开他们,真好,天蓝了,水绿了,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苏媚!”时念卿抬头看向她。
苏媚扯起嘴唇笑的时候,那笑意,很酸涩:“我的父母是人渣,所以他们死后,会下地狱。”
“苏媚……”时念卿握住她的手。
苏媚扬起风情的眸,看向她:“你不要担心我。我才不会因为他们难过,或是落泪的,因为他们不配。”
长夜漫漫。
漆黑的天幕,圆月灼灼,星光点点。
这样的夜,璀璨又落寞。
时念卿和苏媚坐在客厅的窗台上,两人亲密的静静靠在一起,聊了很多很多。
聊到时世安的时候,苏媚问她:“你真的打算收养时世安吗?!”
“嗯。”
“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世道,所有的男人,都很现实的。他们可以接受你结过婚,接受你们生过孩子,但是绝对不会接受你带个拖油瓶。”苏媚的暗示,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时念卿自然也听明白她的话,蕴藏的寒意。
她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沉思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苏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
苏媚听了她的话,很缄默,许久她低声说:“世间,并不是只有霍寒景一个男人。万一,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以后,再遇上一个让你心动喜欢的男人,怎么办?!”
她知道,时念卿在霍寒景那里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可是,再深再痛的伤口,迟早有一天会愈合。时念卿因为一个孩子,断送了一辈子的幸福,有点不值得。
时念卿却摇头。
说话的时候,时念卿明明满脸的笑意,眼底却落寞得只有孤寂。她问苏媚:“你相信,世界上会存在那样的人吗?!你遇到他之后,其他所有的人,再优秀,再帅气,哪怕掏心掏肺对你千百倍的好,可是你的心,仍然死在那个让你千疮百孔的男人身上。”
“……”苏媚不说话。
时念卿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受伤,她说:“苏媚,没了霍寒景,我原本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可是……也许是我父亲,我母亲,我外祖父,我外祖母,怕我一个人太孤独,所以才会给我一个孩子。你知道的,我不能再怀孕了,不能再当母亲,所以……领养时世安,是我最好的选择。”
苏媚一直都很坚强。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有手段有心机的悍妇。可是在听见时念卿说起,不能再怀孕,不能再当母亲的时候,她却眼泪都滚了出来。
许久,苏媚努力把眼泪憋回去,然后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霍寒景知道的话,他会不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