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殇

川雨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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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干燥、烦闷,使她情绪烦乱、窒于呼吸。

    他的冷淡、疏远,使她愈发灰心、甚至绝望。

    6月6日夜

    华夏:你的名字很特别。

    微漪:有吗?

    华夏:轻微的涟漪。

    微漪:哦

    华夏:名字是否如你的心绪?

    微漪:对不起,我要下线了。

    她进了卧室,他已经深睡。她黯然神伤,他不再关心她了。

    6月9日深夜

    华夏:你来了。

    微漪:是的。

    华夏:每次都这么晚吗?

    微漪:是的。

    华夏:你不快乐?

    微漪:是的。

    华夏:说出来,会舒服些。

    微漪:

    华夏:怎么了,你?

    微漪:我要下线了。

    她关上电脑,静坐良久。推开卧室的门,看着熟睡中的他,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t她抱着被子走进客厅,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次日醒来,发现他早已离开,卧室里收拾得十分整洁。

    6月15日深夜

    微漪:你还在吗?

    华夏:在的,怎么了?

    微漪:我们又吵架了。

    华夏:为什么?

    微漪:不知道,说不清楚。

    华夏: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些,学着去包容他吧。

    微漪:不是包容不包容的问题

    卧室里传来清脆的、玻璃摔碎的声音。她跑进去,床前一片打碎了的玻璃碎片,那是相恋时她送给他的玻璃杯啊!他坐在床上,橙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眼波里没有半点浪花,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她一甩门,冲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6月16日清晨

    微漪:如果爱情是美酒,我愿意品尝,如果婚姻是牢笼,我渴望解放。

    微漪:如果春天是鲜花,给人以半醉半醒的状态,那夏天是什么?火热过后的索然,还是激情过后的痛苦?

    微漪:

    华夏:拿不起的东西,放手会是一种解脱。活着,要学会坦然处世,人的一生,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

    华夏:相信自己,相信这个夏天不会寂寞,我会一直为你守候。

    微漪:

    6月26日夜

    他说,我们离婚吧。

    她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就只有这句话对我说?

    微漪:他跟我提出离婚。

    华夏:我会等你。

    微漪:我不会再相信爱情。

    华夏:但你还要继续生活。

    华夏:戴上耳脉,我为你唱首歌。

    微漪:

    华夏:hiding from the rain and snow

    trying to forget but i wantnt to let go

    华夏:知道这首歌吗?

    微漪:知道的,take me to your hart 。

    7月17日黄昏

    从法院出来,他向左走,她向右走。她下意识地驻足,回首。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渐渐远去,她的内心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一个曾经期待的影子,伸出手去,却触碰到一片空白。

    天空燃起了火烧云,烈焰一半。一个人影从云端慢步走来,来到她的跟前,呈上一束红色的玫瑰,九朵。

    7月29日雨

    他走了,只带走了衣物,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她。

    他临出门时,看到了花瓶中的玫瑰,鲜艳欲滴。

    他出门的一瞬间,她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

    深夜,没有开灯,她打开电脑,看到一串留言,她的眼光掠过一行行字体,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意思,关上电脑,她就那样静坐着。

    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华夏打来的。

    “喂?还好吗?”

    “他走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可不可以见你?”

    “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束花呢?”

    她转过头来四下环视,发现它默默地绽放在一处角落里,黑暗中弥漫着一种忧伤的清香。

    “已经开了。”

    8月15日黄昏

    她第一次来到他的住所,一个布局比较讲究的地方。在书房里,她突然发现书架上有一本夏殇,她拿下来打开扉页,上面赫然写着:赠君华夏旧友都 2005年5月。

    她问:“你怎么会有他的书?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他有片刻慌乱,说:“我们是中学同学,去年才联系上的。”

    她纳闷:“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那你也早就知道我了?”

    他点了点头,不知该怎样回答。

    她觉得事有蹊跷,问:“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你肯定知道。”

    “是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嘱咐过我的。”

    “是他?他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快说他到底在哪里?”

    “很远,我明天再带你去吧。”

    这一晚,她又失眠了。闭上眼睛,却看到往事一幕幕再现,从记者招待会上初相识,到相恋,到结婚,再到协议离婚,她越想头越痛。

    起身披衣,来到阳台上。夏季的夜晚,炙热已经褪去,清风送来一袭微凉。今夜无月,空中繁星密布。她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只一瞬间便消失了,她低头许愿:都,我不要和你分离,我要与你共度今生啊

    8月16日晨

    他开车来接她,她说。

    “谢谢你,华夏。”

    他无言。车子在平坦的柏油路上向前滑行。

    在一个绿化很好的别墅前停了下来,她看到一个招牌,上面清晰地写着:静心疗养园。

    他牵她的手走了进去,她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

    迎面走来一个护士,他问:“都先生呢?”

    护士看了看里面,没有回答,匆匆走开了。

    他带她奔进一个房间,两个护士正在整理洁白的床单。他呆了。她愣了。

    医生拿着病历走过来,说:“对不起,华先生,都先生已于05年8月4日凌晨4时48分病逝。”

    她一把拿过医生手中的病历,快速地翻阅:都洛成男 32岁骨癌晚期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她感到脊背一阵发冷,她感到周围的空气又让她窒息,她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8月24日夜

    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让屋里大亮,到处充满灯光。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看到自己,确认自己的存在。她开始害怕黑暗,害怕在黑暗里被无形的寂寞包围,害怕无形的自责来啮噬她的心。

    他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只是不想拖累她,不想给她留下痛苦,他是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以另一种方式给她一个好的归宿,他最终还是爱她的。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夏殇,扉页上题着他苍劲有力的字迹:赠吾妻漪漪夫都都。书中夹着许多片干枯的玫瑰花瓣,网状的深色的脉清晰可见,只是没了往日的光泽,但芬芳仍在。

    她把花瓣一片片取出,来到客厅。花瓶中只剩下了最后一朵,即将枯萎,她拿起它放到唇边,耳畔响起那日华夏说过的话“那九朵玫瑰,其实是他送给你的”

    她仿佛早就知道似的,每当一朵玫瑰枯萎,她就会把花瓣拿来细心收藏,收藏起来的,又岂只是花瓣,更是他对她的一份关怀。

    她把所有的花瓣撕成细小的碎片,在阳台上无声地撒落,微风吹送那些碎片,飘摇得到处都是。她流下两行清泪,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都,你看见了吗?我们的爱尽洒在天空下,我们的爱流动在空气中,我们的爱遍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8月27日黄昏

    华夏:“把自己释放出来吧,你还要更好地活着。”

    微漪:“我从来就是自由的,只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一个无形的枷锁而已。”

    华夏:“他已经走了,我可以陪你一起走过无数个四季,我可以为你抚平心中的忧伤。”

    微漪:“谢谢你曾经给予我安慰和帮助,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感动,我会记着你的。”

    华夏:“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品味夏天的味道的,难道你忘了?”

    微漪:“没有忘,只是我已经品味到了,它是苦的,苦味之余,也有一丝香甜,不是吗?”

    她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那背影里弥漫着一种倔强的、坚强的忧伤。

    那背影消失了,他仰空长叹:你这么快就走了,我也品到了夏天的味道啊,没有香,没有甜,是苦苦的,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