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剧《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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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兴致于杨镰先生的文字,历史隔空,读着读着,近了,转脸却又是黄沙漫天。斯文赫定之后的新疆似乎不再有异域的征程和冒险,浅浅一个章节的黑戈壁、丹宾喇嘛,也被如今的电视武装得极具考据,草莽的假喇嘛是丝路侠盗也好、阴险恶贼也好,似乎渐行渐远了。

    一场久违的冬雪就此落下,深深的寒意,梅兰芳于这个雪夜降临了,乌鲁木齐“奥斯卡”影院的最后一场,零落的空座,观众寥寥,八排三号,极佳的位置,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霸王别姬的灵性。陈凯歌“想象力和知性的风格家”无论传媒如何考据包装,我祈祷,陈导的想象力;我祈祷,陈导的知性;我祈祷,他是中国电影真正的风格家。恰如冬日的寒风,一切荡然无存

    梅兰芳,之所以归于平淡,无非是太多的编纂。生生借着国粹的舞台浓墨重彩地抒写京剧大师的墓志铭,几件事情装到四平八稳的盒子里,除了光影其他皆归于平淡。

    孟小冬紧要启事:“冬当时年岁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听介绍人主持。名定兼祧,尽人皆知。乃兰芳含糊其事,于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实践前言,致名分顿失保障。虽经友人劝导,本人辩论,兰芳概置不理,足见毫无情义可言。”

    生猛的女人。梅孟恋同居五年,正名也好,偏房也好,总之他人的家事足够琐碎,梅补偿孟6万青春损失费,孟则欣然入了杜月笙的宅子作了五姨太。

    一部没有想象力“韵”剧。

    传记电影恐怕是最不好拍的,选角儿的时差最好不要太近,尤其是来头大、名声响、子子孙孙无穷尽的大家族,想象空间自然浅了。试想,就是李连杰等拿捏霍元甲借尸还魂,尚有子嗣诉之公堂,何况空前和谐的梅大人,盖棺定论的一代大师原本就没有机会调侃什么,陈凯歌再扳着玖爷做了艺术顾问,此剧空间上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霸王别姬,一个戏台,二个主角,三人情感,四个时代。一个戏台:霸王别姬这出戏从最初唱到曲终人散,现实里也是。

    二个主角:段小楼和陈蝶衣,虚构的人物与现实似像非像,段小楼不是杨小楼。陈蝶衣却魂里系着四大名旦的影子,梅兰芳与霸王别姬,程砚秋的早年经历,尚小云的“杨派武生”和文革命运虚构,自然有虚构的好处。

    三人情感:娼伶并列,八大胡同的性工作者、疯魔的戏痴、不那么仗义的霸王。当年的下九流搅在一起,男女之情、同性之情、兄弟之情好一个“情”字了得  四个时代:晚清、民国、抗日、文革,故事完满,段段出彩,难为李碧华的功底了。

    再看梅兰芳臃肿断章的结构,二个戏台,多个主角,有义无情,四个故事。二个戏台:前三段权且算一个戏台,蓄须言志一段算是抗日舞台了。

    多个主角:梅兰芳、燕十三、邱如白、福兰芝、孟小冬等。余少群的章节是梅兰芳戏份最足的,主要是原本就有戏剧功底,戏台上的表演自然多多益善了,至于黎明的部分,人高马大地人棍杵在台上,扮相上挺挺的鼻子,加之京剧功课佛脚抱得不够,导演不敢过度渲染戏台上的黎明,于是缺陷就是后面梅兰芳的戏份大大弱化了,只剩贯连剧情的道具罢了。至于回溯燕十三与谭鑫培,邱如白与齐如山等等已没有实质的意义,传记电影不能在主角上充分地发挥想象力,自然只要虚化其他人物然后天马行空地忽悠,否则剧情无法继续。

    有义无情:发扬戏剧、提高伶人地位、抗日爱国大义凛然的梅兰芳啊。至于导演选取的梅孟恋,标记着花样年华似的朦胧、纯净、凄婉,福兰芝既不是最初的原配、孟小冬也不是静若处子,这样处理电影情感部分原本就是初衷定义的错误。梅兰芳的崛起,是新文化运动和女权主义抬头的必然产物,没有新文化对传统理教的革新要求,没有女性解放妇女挺进戏院力挺旦角,恐怕再如何也为难了梅大师了。电影有义无情的情节处理,必然使黎明形成模块化的机械生硬、木讷。

    四个故事:戏台对擂、梅孟恋、纽约公演、蓄须言志。缺乏想象和导演在主要人物上的二次创作,为了填充剧情只有这样堆砌了,这个好理解,至于电影艺术的再加工再创作就限制在表演细节和镜头剪辑上了,画面很考究,镜头剪辑得很有美感,于是全剧就只剩个“韵”了。情节中有一节的安排极为蹩脚,众所周知昆腔也好、京剧也好,清朝旦角中的“相公”、“象姑”不在少数,官员商贾包养男宠也是常事,清代陈森的品花宝鉴便是例证。至于突然蹦出个梅兰芳表哥王蕙芳充当老鸨引荐鲁二爷的情节安排欠妥,是想说明梅大师早年与男宠界果断切割?

    没有想象力的陈凯歌纵然在如何精雕细琢也无法再现经典,包裹在纯粹的票房导向的壳子里,恐怕下一部失去的就是知性和风格了。就演员来说,章子怡饰演孟小冬,连走路的姿势都刻意了,所有的戏份很是抢镜,余少群和王学圻也是可圈可点。影院字幕落下,寒风依旧,又是一番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