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无影

蔡逸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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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多年前,我到山里作一个小水电站的勘测设计,路过一片水潭。这片水潭是下游建了一个水坝形成的。水潭下面,水草茂盛,没有水草的地方,水深不见底,被太阳照到的部位,水面闪动的光带有一丝凉意。水潭就在这条小溪沟的一个折弯处,形成了四面都是山。水潭的对岸,屹立着一座嶙峋的悬崖,崖上长满了苍翠的马尾松。由于这座悬崖,让这片水潭的一半很少能被太阳照射,使得这片水潭蒙上了阴森的色彩。在我们行走的这边,是一片黄色的耕地,水面离地很近,弯下腰就可以掏水。

    这样的行走在水边,是很惬意的,人也很精神。只是迎面从水面吹来的风,让人感到一点凉意。我没在意什么。后来听当地人说,这片水潭叫黑水潭,水寒,六月天也不能下去游泳。那片水呀,连鹅毛也浮不起。也是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那片水潭是那么的明亮、干净,几乎没有一点杂质,原来是水面不能承载杂物。

    几十年过去了,我不再年轻。可是这片水潭一直晃荡在我心中的某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过一段时间,它就要冒出我的脑海。可以说,如今的我再不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了,人生的许多浮燥都在时间的长河中已经流失。人生中,懂得了宽容、包纳。虽然我不敢说自己已心平如镜,人生再无烦恼,但是,心胸肯定是有所见长。

    人生有许多的不如意,有许多连自己都不能原谅的错,以及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物,都从心里走过。我们能正视自己的灵魂吗?心,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是世间最肮脏、最罪恶、最狠毒,也是最美的地方,的确让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人们在寻找原罪的出处。这还用找吗?它就在这里:人心!

    我现在才明白,这片水潭为什么无意识的晃荡在我的心中。我们都是在市俗的泥坑里爬着,我们心灵深处也总是在呼唤着。我们无意要做邪恶的随从,我们也无意要做市俗的傀儡。但是,我们许多时候都无能为力。我们无意要随波逐流,也不想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可是面对迎面掀起的波浪,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太小了。于是,我们的心总想找一道港湾让自己休憩,总想有那么一个去处,让自己安静下来医治伤痕。找啊、寻啊,都成了陡然的奢望。

    这个在我心中晃荡的水潭,我真的要谢谢你。你让我明白,寻找是无意义的,奢望是空洞的,只有让所有的东西都沉入心中,我们的外在才会阳光,才会明丽。既然我们的心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就让那些丑恶的东西、忧伤悲苦的东西、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东西,都沉入心底,消失于无形,在心的深处沉淀为坚强的磐石。

    寒潭无影,就是这样,它不会因岁月的磨难而改变,它只是把加给它的事物,无声的沉入自己的怀抱,呈现的,就是宁静的水面。如果我们的行为改变了它,它就会让你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