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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自己,挑染过的略卷的长发,淡然清新的妆容,与清晨醒来的那个女子,已经判若两人了。所有的颓然,都藏得好好。
有句话说,醒来时看到你第一眼仍然那么疼爱你的男人,才是真爱的。其实面对真爱你的男人,女人总是想要多给一些美丽给他,不辞辛苦地。
周五,难得可以准时下班的周五,天气预报说会下上一整天的雨。早上从家里出来时,辛平有些许兴奋地翻出伞来塞进包里。干燥的北方城市,冬天刚刚过去,感觉好象都快忘了雨的模样了。雨从下午开始下了起来,临下班时越下越大。晨晓说今天狠狠打扮了一番约了mm吃饭,结果他没带伞,怕毁了自己的“妆容”于是到处掠夺。辛平正跟电脑前专心地整理着这期专题的稿件,还没反应过来伞就让晨晓给抢跑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555
晨晓是网页设计师,自由人一个,小辛平两岁,是辛平在网上论坛上相识的朋友,也是合租室友。于是公司需要全面筹建网站和论坛时,他就来了这里。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完完全全地黑了下来,窗外环路上车灯铸成的长龙,在雨水中,模糊着。出了大厦,雨丝毫没有要停的姿态,辛平只好一手意思性地挡着头,一手扶着包匆匆地走向公车站。车站已经不那么拥挤了,她站在雨檐下输入一条短信,给晨晓:雨还下呢,恨你,咬牙切齿的那种。顿了顿,还是没有发出。是啊,怎能让人家冒被误会的风险?
一路堵车。没有直接回家,辛平去了离家三站路的超市。超市十点关门,她到超市的时候已经过九点了,平日里总是人潮涌动的超市里这会却显得宽敞,来来往往更多的是在为收班做整理工作的员工。辛平总是这样的喜欢自在。推着购物车悠闲地转着——事实上也只是围着卖食品的那一片区域。原味酸奶,肉松菠萝面包,黑巧克力这些总能在郁闷时分引起她味口的东西是家里的常任理事食品了。蔬菜柜台的人还在努力的反复兜售着为数不多的菜,南瓜,山药那是莫添特别爱吃的菜,每一次买回来,他只是把它们蒸熟后,沾一点白糖来吃,又香又面,如同餐桌对面她的心情。
从超市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辛平两只手都拎了东西,可是看看天,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超市门口多半都是等别人去停车场取车来接的人,出租车一辆辆地驶过,却都是载客的。辛平只好跑去公交车站等车,这一站,偏偏是没有雨檐的。这个鬼天气,连平日里走两步停三步的中巴车都不多逗留了,可她回家就只有那一路车能到,除了站在那里傻等,居然没有别的办法
春天的雨还是透着寒的,雨水一点点浸湿了她的长发,渗过头颅,让思绪突然变的恍惚起来。两年前的雨天相识,执意要举着外套为她遮挡风雨的莫添,现在何方?
她再不会主动联络。
公车来了,辛平急急地赶上去,正正地踩进一个水坑,鞋的一半没进杭里,溅起水花无数,上车时的样子,那叫一个惨。可是脚没湿呢,她低头看看,是莫添送的那双登山鞋。周尾的人就没有没伞的。本来就是嘛,天气预报早说了有雨了,再说,没带伞的人有几个还会在么晚在街上乱晃?
汽车到站,离家还有一段需要步行的路,辛平从来没有在雨中逃跑的习惯,只是加快了脚步往家走着。脑海里,回忆又跳了出来。莫添也是从不会为了躲雨而奔跑的人,他也是一头略略卷曲的发,头发被雨水打湿的时候,乖乖地挂在额边,像个孩子。
晕啊,到了家门口辛平才突然想起,钥匙串还挂在公司的抽屉上!他总是提醒她带好钥匙的,辛平想起从前,莫添总是会在她下班发个短信给她提醒。手中的购物袋好象突然那么的沉,她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泪落下来
“辛平!平”
被一个焦急而温暖的声音唤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靠着墙边睡着了。平?他怎么叫我平?辛平努力地让自己从幻觉中恢复过来,仰起头,是晨晓,他回家了。
“你哭了?”
“”
“又把钥匙忘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他的语气中略带着嗔怪。
辛平嗖地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说:“啊,那还不是怕坏了您的好事嘛,哈哈”
换了往常,晨晓早佯装着气急败坏地跟她掐上了抬上了,可这次,他没有笑,眼里写满的,是疼。
她抢了他的钥匙,几乎是逃进屋去的。
辛平认识莫添的时候,是他管理的公司的职员,那时他正处在事业的低谷,辛平总是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助他,只是她所做的一切,大多是一些细节上的努力,他所感觉不出的努力。直到她越来越觉察到他的冷淡,好朋友多少次地劝她辞职,离开,她都没有。辛平虽然不过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的职员,却有着不同旁人的洞察力与经营头脑,当她所有的努力都从莫添脸上一点点多起来的笑容体现出来时,他仍没有去想过她在其中的角色
他好起来了,她离开了,一年以前。
回到房间,辛平换下湿透的衣服,洗了澡,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在笔记本上随意地划着下期杂志的选题,头发上的水,一滴,落在本子上。
突然手机响了!是那首只为一个人特别设置过的铃音,盛夏的果实
也许放弃
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
你才会把我记起
辛平的心头猛然地收紧,楞了好一会,又果断地按下接听。
“辛平?”
“嗯,是啊。”
“怎么才接?”
“我”
“出来吧,坐一会。”
“你怎么了?”
“想起你。”
“等我。”
莫添还是一如既往地习惯着语言的吝啬。
辛平她知道这一去,无法拒绝所有。
去见他的路上,她发了一条短信:是不是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总是可以忽冷忽热的待我,也从不会担心失去我
他回复:胡说八道。
见到他,透过他被雨水弄得模糊的车窗,陌生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他仍然不断地讲着工作上的压力,不断地耐心地听着她的看法。莫添是个很具魄力和人格魅力的人,他注定会成功,会达成梦想的,辛平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便深信不疑。可是他连她为什么离开,他都从未用心体会过。
一切又这样发生了,他抱着她时,她真的难过极了,身体上的快乐已经全然地烟消云散,眼泪被硬硬地咽了回去,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显出哪怕丝毫无辜脆弱的样子。一夜辗转的睡眠,辛平脑子里乱极了,也许在莫添的眼中,她太容易被得到了,虽然她从不怀疑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吃过早饭,莫添要辛平陪他去看看他打算要买的别墅。坐在车上,她剥了一块黑巧克力给他,他不爱吃太甜的巧克力,她一直记着。可他却很不乐意地推开了她的手,说刚刚吃得很饱了。辛平收回手,把巧克力放进嘴里,没再说话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他看出了她的不高兴“我吃饱了就不想再吃了,你知道的啊。”
她沉默。
其实,她怎么会只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而如此难过,回想起曾经的那么多事,他从不会为她而令自己迁就什么,而她的一切让步,只为心中的感情。
辛平这才越来越明白,他们所追求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公司,大房子,这些从严都不曾成为她的梦想。其实她早已经能够完全适应他的方式,他的生活方式,和他对待她的方式,工作永远是他最重要的部分,其实他的生活,很简单。可是,她不愿意这样。她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彼此需要,彼此不可缺少的人,一同冷眼帝观这落寞的人生
可是两年了,他仍然这样我行我素。辛平真的更宁愿他,不再走近。
回到家已过中午,她打开家门,脸上写满了失落与憔悴。抬头便看见晨晓一双凝望的眼睛,还有一桌丰富的午餐。有蒸的南瓜,他知道她戒不掉的,却全然不知其中的理由。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地跌落下来。这样的状况一下子把晨晓弄得手足无措,片刻的犹豫过去,跑上前,紧紧的怀抱,温暖与勇敢,点点地传递给辛平,而她却完完全全地,跌坠下去
一年了,辛平和晨晓成为合租室友,是在她离开莫添公司的时候,一年来她和他一直是很不错的朋友,从没像现在
只是辛平不知道的是,他从与她相识开始,就再没有去靠近过任何其他女孩,那些所谓的约会,不过是些老朋友的闲聚罢了。他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再醒来时,辛平发现自己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晨晓在,就在身边。
“重新开始好么?平,没有什么过不去”
辛平很努力地,微微翘起嘴角。
“嗯”
他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她向他的方向望去,却看见,天边只剩下娇艳的晚霞。
是该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了
辛平懂得,名字透着硬气的女人,跟名字潜藏温情的男人,不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