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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天气开始转冷。我想一个人好好呆着,静静的想些事情,但是,学校没放假。
奶奶的病突然弱了,不久转好。我不明白奶奶为何如此?奶奶哄我。“奶奶的病好了。奶奶得和乖孙孙一起过个好年那!呵呵”奶奶看着我的眼睛总是笑咪咪的。是的,奶奶确实好起来了。这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我心里甭提有多欢喜。一天到晚,整个人傻傻的绕着奶奶转圈圈。一直转呀,转呀,直至天昏地暗、头晕目炫的,打乱了脚步,稳定了心情。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突然间,整个世界变红火起来。
大人们认为,小孩屁股三把火。可我从没见屁股着过火。我问过奶奶如此问题的。奶奶总会老实地给我答案。“我从来没见你的屁股冒过烟,只是,大多时候是开着天窗(裤子屁股两块总被泥沙磨出两个洞的)。呵呵”每每起风的时候,我的屁股特遭殃。寒风呼呼地直往我屁股里灌,之后,我整个人儿逐渐膨胀。最后,我的身体似被打足气的球,随时都会飘入长空去。那些时候,世界变了脸色。老天对小孩子太不公平。
冬天的世界真的好冰冷。陈一方的手脚已开始发裂。我能看到一丝丝血水儿从他身体皱疤的裂缝处冒出,要有多恶心多恶心。造成这么恶劣的病疾,主要是因为陈一方的手脚是从来不洗的,或者说,他从来不会洗得太干净。他的手掌上,脚腿外总粘贴一些乌黑发亮的虫子,连鼻孔和嘴唇之间也爬满恶心的虫子。忘记一点,他的嘴巴也干裂了。一般情况下,他说话总是颤颤的。哦,多么可怜的家伙!我作为他的朋友加知己,曾警告过他的。无论如何得好好保重身体,要常搞卫生,可是,他偏偏听不进去。我也没法子。他说“世界的事情都没我的事情重要。如果我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太好了。”我了解,陈一方所说的是个性。但是,我不懂欣赏。因为,打我从娘胎出来,就没那根心弦,所以我向来不大适合与邋遢王子为伍。对于丁汗的模样,也只有用一个字来形容“脏”即使这样,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计。我对他们糟蹋的行为只能忍声吞气。其实,其实我与他们也没两样。
窗外,天寒地冻的。不时还下起微微的细雨。雨水打湿了大地。泥土开始变得松软松软的,也开始变坏,常常与小孩纠缠不清。湿泥粘住我的脚板,走起路,就特不好受。奶奶对我说过“在这些风雨交加的日子,孩子就该在家好好呆着。”可能,奶奶把自己的童年给忘了。她不懂孩子的心理。孩子的天性是玩。什么时候又能把心收得住,藏到衣柜的最底层呢?所以,自然地,我没有触犯天条。奶奶试图把我关到黑暗的小房间里,但是,这么个小小的牢笼又怎能把我困住呢?靠我天才般的脑瓜子,绝对能找到好出路的。最后,我讨厌她的行为。
当时,我家院有一排土瓦房。我睡觉用的床是四合架子的那种。我时常爬到床顶玩蟋蟀。只有这样,奶奶和母亲才找不到我。我讨厌她们唧唧歪歪的,吩咐我干这做哪。我一听到她们的声音,脑袋瓜子就钻进无数的蜜蜂“嗡嗡嗡”响个不停。只有堂姐和媚子知道我的下落。唯一令她们恐惧的是摇摇晃晃的床顶。一向以来,她们是不敢爬上床顶的,与我争论时事。她们是胆小鬼。我爬上床顶,身体挺直就能触摸屋顶排列整齐的一叠一叠遮住我的眼睛的也遮住天空的焦黑的瓦块。
“奶奶会来开门的。她只想吓唬吓唬我而已。也许,此时她正忙自己的事情去呢。她常忙活着,为一些碎小的事情忙碌。如果没有活干的话,她会很烦闷的。所以,就算生病,她是不会在卧室里呆上很久的。在她心目中,不劳动的人是没用的。所以,她一直干活,干活”我心想。
突然,一只老鼠从屋顶掉落在床架上,跟着,整个架子就随着摇晃。可能是床架负重过大了,我还真担心床架会崩塌了。笑话,这真是个笑话。老鼠害怕我呢,我担心老鼠干啥哟。更详尽地说,是它认大务,像只狗熊那般逃掉了。“它临走的时候,想过,‘我这么肮脏的玩意,也配闯进人的世界,简直是疯狂得没药可救了。’”我想。现在,我对老鼠大度极了。我没刁难可怜的小家伙,我把它给放生了。
在这苦闷的日子里,在如此糟蹋的环境里,如果我的脾气稍微不好的话,我肯定会把它逮住,然后,慢慢地剥去它的皮,最后,将它生煎活烤。待烤熟后,如果我吃剩有,那我绝对不会不给媚子送去一点点的,就算吃剩下的老鼠骨头也好。我之所以这么坚持,就因为媚子见到那些红细肉后,她的情绪波动极大。“你你这人怎么,怎么连老鼠也不放过呀?畜生”跟着,她两只小眼睛一翻,人就跟着倒下去了。丁汗喜欢吃老鼠的两只小耳朵。媚子知道我的事情后,也知晓丁汗的事情。我想“媚子一向来对丁汗没感觉,大多是丁汗没主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干这干那的,没一点新鲜感。好事情还没得说,偏偏坏事做了一大摊,谁能受得住呀?”
“老鼠的两只小耳朵好吃极了,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食。我出世没多久,就能享受这高档的消费。当时,我家穷。爹爹没钱给我买肉。俺娘苦,瘦得像只风筝。她没奶水喂我。后来,我那拼命的爹爹见着自己孩子日渐消瘦的身体,逐担心不已。每天晚上,他在床上辗转难眠。后来,每到晚上,他干脆不睡觉,晚出早归,就为了抓在爹爹心里是宝贝的糟蹋老鼠。他踏着晨曦回家的。我总能见着他手里拿捏七、八只老鼠,特大,特别肥的那种。他立即把老鼠的耳朵割下,然后,迅速去了毛发,把他们装进烤箱里。待烤熟后,爹爹就亲手喂给我吃。老鼠剩下的其他部分是由俺爹娘干掉的。”
“你真幸运,丁家根苗。看得出我的羡慕吗?差点流口水了。但是,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你爹爹还是不太疼爱你的。你爹爹太自私了。他怎么能把全部的吃掉呢?这样的爹爹,咿不要也罢!”
“我爹爹很爱我的。他说过的。我娘也疼我的。她也亲口对我说过的。我是他们的命根,是他们的宝贝儿,是他们的梦。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爹娘。”
“哇塞,听听,多肉麻。不过,我也有同感。儿子可是爹娘心头肉、胸中骨、肉里血,哪能不爱不疼惜的呢?我奶奶,我爹娘也疼爱我的。我这只是我给你开了玩笑,你别当真,行不?”
“当然,我就知道你在拿当小丑,跟我嬉闹,我不怪你的,但是,那些话儿,我还是得说的。以后,如果你再开这样的玩笑,我想,我们连兄弟也没得当的。我发誓”
“嗨嗨,我说,你也别把这么碎小的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吧?挺认真的,臭小子。”
“就这么严严重!我只爱我爹娘。”
“那媚子呢?”
“喜欢”
陈一方一般不会阻止我的行为。就算是逆天而行的事情,他只会冷眼旁观的,最多在旁说上些风湿的话把子。不过,有些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确实有味道,但是,韦君从来都没让他好受。
“你们这是彻底的腐败行为。你们就只会虐待动物,你们还会些干什么?这样的勾当伴着你们长大的,不是吗?你们敢否认吗?每当你们看到尸首异处,血肉横飞的场景时,你们不会为自己是个男子汉而落泪伤心吗?你们的良心都给喂狗去了吗?太过分,过分得没了爹娘!”
“我说,陈大哥,你别把事情看得如此恶劣,好吗?。不就是一只糟蹋老鼠嘛,你也犯得着给它烧香跪拜吗?我们田地里的,谷仓里的粮食还不是给它们糟蹋了。这是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它的嘴巴收不紧,那么,我们小孩子的嘴巴能收紧吗?为了维持生态平衡,我们宁愿作出牺牲,但是,绝对不会作出让步。”
“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行”
陈一方没再理会韦君。他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火锅下跳晃的火苗苗。等我们煮熟老鼠肉后,陈一方迫不及待地闯进我们狭小的空间,把我们全给挤散了。他的手快速掀开锅盖,两只中指往火锅里正冒白烟的沸水里瞎摸。突然,不辛的事情发生了。一大滴沸水跳到陈一方的手背,甜蜜蜜的亲上了一大口。陈一方闪电般从火锅里抽出手掌。
“哦,我的妈妈呀,我的上帝呀,,你们快看看呀,这水珠儿竟敢敢咬我。它真的咬我了。哦我的手背正冒个特大号的水疱呢。今天,我倒霉透了。”
“是呀!那些家伙真够可恶的。他们真的混蛋。干嘛不把你整个手掌都给吞了呢?它们真是混蛋,没药可救的混蛋。他们只给你这么点伤,太不值了。”
丁汗早看不惯陈一方的动作。他给了陈一方一个委婉的语句,顶了回去。大伙开心的乐了。陈一方的脸一阵青、一阵紫的,呆楞当场。他尴尬地盯着丁汗嘴前缺了两颗门牙的脏嘴。陈一方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温善,正对着丁汗,不时喷射一团团仇恨的烈焰。
以上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如今,我依旧得端坐在床架子顶。我正想着法子,如何才能在瓦顶开个天窗?此时,一束刺眼的太阳光穿透嵌在瓦片上的玻璃瓦盖,它恰好照射在我坐着的地方。阳光照射在我消瘦的身体上,顿时,一丝丝的暖流悄悄溶进我发冷的身体。美中不足的是,我心闷,脑袋发慌。我必须得马上离开狭小的空间,不然我会窒息的。我站起身,在头顶的瓦堆掀开了一个缺口,其他的瓦片往左右两边撤移。之后,我瘦小的身体就能从那两跟平行的横木条间穿出。整个人儿跟着融进金阳里。外面的世界好大,好轻松,好自由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变得珍贵起来。什么事情都进行得顺利,简直出乎我之意料。我曾打算放弃这项艰巨的自救行动的,现在,才知道,如果只看她表面很难办到就放弃的话,那是极荒唐可笑的。不管怎么样,试过了才知道。因此,我试了,成功了。如果真的没法子继续下去的话,不会再坚持。我会考虑撤退,另想其他方法。事在人为嘛。我又长大了。奶奶不可以再说我“小小孩子。小孩子不要理会大人的事情,不要”当我回头看看屋内的一切的时候,我瞎眼了。
“哦我的天呀,咋那么高哟?哪来的树叶,整个床架子都铺得满满当当的。一会,奶奶回来,肯定会把我骂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正当我思索这些的问题的时候,奶奶提着装满鲜嫩白菜的竹篮子,左右摆晃的回家来了。她一进辕门,冲进她眼帘的是我蹲在屋顶手脚发抖,浑身发颤的影儿。奶奶一时慌了神。随后,她对着我,来了一阵狮吼“海格,海格,你你别怕,站站着别动啊,别动好孩子。”奶奶的尖叫声可把我吓得半死。一时,我的身体开始转动,随后,我整个身体像个刺猬球,往下屋檐下滚,滚去。我把屋顶的瓦块辗碎了一路。奶奶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她脸面没了表情,眼睛也忘了转动。很快,我的身体滚出屋檐,跟着,我的身体开始垂直下落,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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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肯定没救了。”我这个消极的念头还没消失,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屋檐里伸出,把我牢牢地接住。之后,我的眼皮一合,晕死过去。以后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事后,奶奶给我弄了些好吃的。她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把我一个人关在黑暗的小房子里了。“那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心里嘀咕着。奶奶说“当天,你伯父恰好在屋里睡午觉。他被你的尖锐的呼救声惊醒。之后,他马上跳下床,跑出门外。就是他把你给救了的。小调皮鬼,你真的太不像样,小命可是不值钱的了,是不?当真不懂爱惜自己哟!”
过后,我没再上过床架子顶去掀瓦块。倒是有几回,我看到奶奶提着一把菜刀向我这边赶来。血正从刀尖一滴滴落下来。我的心寒了。当时,奶奶正切生牛肉呢。以后以后闹剧不会再上演了。快到中午,吃饭时间到了。奶奶为我端上鲜美的鸡烫,还有肥甜的鸡腿。火红的牛肉丝。我吃得欢快,吃得得意忘形。不知啥时候,弟弟钻进我的房间。他手里捏着一只鸡腿。他的小嘴巴不住地嚼动。他吃得满脸是油,连鼻孔洞也粘了好些肉丝儿。奶奶冲进我房间,把弟弟抱到厨房去了。“你这小小调皮蛋,比你哥哥还行,我这副老骨头可被你们兄弟俩折腾得酸散”奶奶得给弟弟来一阵清凉——洗脸。待我吃饱喝足,心态才稍微平静。我发觉,我开始长大。我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冬天真的光临寒舍。我得穿上多件单衣。我单薄的身体被多件单衣包裹得紧紧的,手臂腿脚僵硬,活动不自然,像一头大笨熊。就这么个冬季,我听到一则坏消息。刹那间,我浑身冒冷,冷却骨子。我深悟到,生命是那么脆弱,就只有这么一回。
在日光融融的中午,丁汗慌慌张张找上了我。丁汗额头冒出豆大的热汗。我真对丁汗佩服不已。怎么在这么个大寒天,他就能冒出热汗?这会儿,我浑身还搠搠地抖动呢。我嘴巴上下间的牙齿正闹得凶,打得激烈呢。丁汗也没管我。他一闯进我的房门,直接冲到我的床边,一个起跳,他整个身体就窜到我的床上去。此刻,他的头正压在我的棉被上。过上好一会,他竟莫名其妙地哭出声来。
“嗨!嗨,好兄弟,你知道不?你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你你把我的被单全给弄脏了。你你到底是咋啦?干嘛哭哭啼啼的像个妞们。”
“我我怕”
“怕啥?有老大在,别怕。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呜呜石智,他他完了。”
“什么完了?大白天的,别尽说瞎话。你咒我也就算了,拿别人开玩笑,你也太不够义气了。”
“我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我在你面前说过假话了。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石智真的没了。”
“好好,老大就相信你,相信你。别冲动,你。慢慢说,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事情是这样的。”
丁汗歇了口气,继续讲述他所经历的事情。
“当天,我、石智、几原、还有韦君一起在溪边玩耍。石智家准备建新楼。他家就建筑在溪流边。当时,我和几原偷了石智家的石灰。我们拿着石灰石到溪水边玩。我们把石灰放在溪流的岸边,然后,几原给石灰石浇了些水。不久,石灰石表面放出一阵阵热气,杂带着一股熏臭的烟雾。起先,石智在溪水里抓鱼的。他刚爬上岸,那股热气迎面扑打而去。韦君上了石智的当。她被石智整了。石智说,‘石灰石化了,就不会烫人的。’韦君竟没心没眼的相信了他的话。我本想阻止的,但是,石智在我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几原干瞪着韦君,没吭一声。几原就喜欢闹闹玩玩的。这样的事情正合她的胃口。韦君没一点防备。她立即伸手去抓已化的仍在冒烟的石灰石。当她的手指接触那滚烫的石灰石时,才后悔。‘烫烫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小石头,我跟你没完,呜’韦君的手掌使劲地甩呀甩的,但是,石灰浆好象与她纠缠不谍的,紧紧粘住她的手指上,是甩不掉的。灰白的东西粘在她的手指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别怕,韦君,快快把你的手伸进溪水里。快呀,这样可为你减轻痛苦的。’韦君听了我的话。她整个人跳进溪水里。溪水淹过她的脖子。她没再哭闹,就一直静静地坐在溪水里,没意上岸。她从溪水里抽出的手掌变了模样,手指起了好多水疱子。石智看傻了眼。他从来没经历过这么轰动的场面,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悲惨的地步。后来,我找不着石智的人影。我想,他早就溜掉了。”
“我说,兄弟。你这说的可都是石智的臭事呀。他人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说他完了?”我急不可待地问道。
“老大,你先别急,我这说的才是个前奏呢,现在才是高潮。你不好好的听着前面的,待会就会问这问那的,总想知道个为什么的。”
“真好,我真受不了你。继续说吧,你”“石智那混蛋当真倒霉透了。他走后,又溜到他家工地偷上好些石灰石。当时,他家的石灰石早被扔进石灰吭里,发了。他只好拣些细碎的。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石智的眼睛尖,心儿细,他的眼睛被逐渐沸腾的石灰水里漂游的几条大肚子的鱼儿。可能,石智想看看小鱼是怎么悲惨死去。他想把小鱼详细的死亡记录在脑海。他的头慢慢地向下低。此刻,石灰坑里的清水已变成乳白色,也逐渐沸腾。石智仍想看清楚一点。后来,他的头一直伸向前面,低垂着,低垂着屁股也翘了起来。当时,我正从不远的地方赶去,但是,我不敢吭声。我怕喊出声后,会把石智吓慌了。到最后,我的动作确实太慢了。“比蜗牛的还慢,慢得无可救药了”我想。事情发生后,我一直都这样认为的。当时,我还没赶到,石智已经插进石灰坑去了。他的整个头伸进沸腾了的石灰水里。立即,我抓住石智的小脚,用力的往上拉。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解说当时真实的情景。真是太恐怖了。石智的头上,上半身都是石灰浆。那些粘糊糊的滚烫滚烫的石灰浆我连碰都不敢碰。我只记得,当时我被吓坏了。我不知道,到底自己该做些什么好。石智满脸是血水。血水混合石灰水,一起流进石灰坑去。不多久,石灰坑被染成血红色的了。哦我的天呀。我的头快裂开了。”
“丁汗,你你这是给我编故事吧?”
“我我我无话可说。”
丁汗钻进我的棉被单里。他脸面上豆大的汗珠贴到我干净的棉被上,湿哒哒的。他哽咽着,没哭出声来。我没再逼迫他继续说下去。事情的大概我已清楚,也没啥好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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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我在村口的小道上遇到石智的娘。她的两只眼睛呆滞、呆滞的,好酸好酸,好累好累,凄凄惨惨,整个人儿已麻木了的。她的双手紧抱住一只骨灰缸。我躲避在屋檐底下,亲眼看见她把骨灰缸放到村口那颗老龙眼树的树叉上。我知道,村里人是不能把枉死在外的小孩带进村的。可是,我仍然不明白,村里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这对做父母的多残忍!可是可是我管了不了,无奈。我擦去泪水,定神地注视石智的娘。她一直默默地站在树下,好久,好久
石智走后的那些日子,奶奶对我看得更紧了。躺在床塌上,翻来复去睡不着的我,不禁又想起与石智一起玩耍的那段难忘的快乐时光。
那是一个刚下过雨的冬日。道路上的泥巴粘粘的,黏黏的,毛毛细雨遮挡我的眼睛,让人浑身不舒服。地板上的烂泥巴粘贴在鞋板上,沉重,沉重的,心儿也跟着沉重极了。我走起路来,好辛苦。那时,我与石智玩碉堡游戏。其实,碉堡游戏是相当简单的。规则是这样的:双方队员各自地板各画一个相隔一短距离的正方形。正方形代表自己的地盘。我们就得穿过两个碉堡空挡的地方,到达对方的碉堡,来回三次,谁先抵达对方的堡垒,就算赢。而我们要到达对方堡垒一定得通过一件工具才能办到。这个工具就是我家的用来撩火的铁棍。双方队员得把铁根用力插进泥地里。如果铁棍没插稳的话,那就算是对方输掉了一局。如果铁棍碰上隐藏在泥土里的石头,没站稳,铁棍倒下,也是算输了一局的。不过,每插一处地方,都得将它们的印痕通过一条曲线连接好,并且不能跨过对方的的路线,否则,就该由对方攻击了。最后,还得在对方的堡垒里面插个唏吧烂。这才是高潮。那个解恨就是爽快。所以,双方都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总会想尽一切法子非致对方于死地不可的。
今天,石智真走运。他的第一杆就稳稳当当地插进泥地里。当他再次使劲把铁棍往泥里捅的时候,奇迹发生了。铁棍与地板接触的瞬间,发出刺眼的火花。石智甩开了铁棍,跟着,他蹲下去。
“小石头,宝贝!快快把它挖出来。”
“却,可能是铁棍撞上石头了。哪儿来的宝贝哟?”
“石头?你不会把铁棍往自己身上捅吧?快找找看,说不准真的给你拣到宝贝呢。看看,今天天气真的不错咧。”
“行了吧!你老就别逗了。恩好,我找找。”
石智动手了。他把铁棍吃力地往泥里钻,把泥土一点一点地挑出来。石智的动作搞笑极了。我原以为他会挖出一块石头的,但是,我算错了。他用稚嫩的小手扒开软泥,从小洞里掏出一枚圆溜溜的圈圈。他挖出一枚古铜板。铜板上写着的字体已经看不清楚,即使用水清洗上面的泥巴也看不清楚。铜板的中间有一个正方形的孔。整个铜板有火柴盒那般大。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铜板。我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石智手里的铜板,狠不能把它抢到手。可是,我没做出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石智双手捧着已洗干净的铜板,颤悠悠的往家里赶。
“嗨,我说兄弟,咱们的游戏还没结束呢。胜负都没分出,你就想逃,还是兄弟呢?真是窝囊!”
“你你说谁窝囊啦?啊!我这回大度。此时此刻,我心儿正乐着呢,不与你计较太多。我得回去告诉俺爹娘这个好消息。这回就算是你赢了。咱们下次再分高低,行不?回家去喽,回家去喽”
“哎,哎,等等我,等等我啊”我从湿泥地上捡起用来撩火的铁棍,紧跟着追上去。可是,石智的脚像生了风,一阵儿,路道上就没了小石头影儿。突然,媚子从我侧边跳出来,把我吓个半死。媚子见上我,马上哭哭啼啼的,真不像话。女孩就事多,烦人。
“走了,小石头走了。他真的走了。呜呜”
媚子的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她把我从温暖的棉被窝窝里拖到冰冷的石板凳上,没完没了地倾诉她的悲伤。她的泪水很值钱的,当时我就这样认为。因为,看着她的表情,我的心也跟着一阵扯呀扯的疼。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媚子一个女孩子又能怎么样呢?人的生命真的脆弱极了。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媚子哭了,还是哭。她哭得震天动地,洪水泛滥。我想说上些话,但是,我哽咽着,什么都没说。她的头塌实地靠在我的嫩肩上,泪水顺着她的脸蛋,钻进我的脖子,往我暖背上流淌。顿时,一股冰凉闪电般袭遍全身。跟着,我浑身冒冷。风儿一起,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如此,但是我没阻止媚子泛滥的行为。她继续靠在我的肩膀上。即使,我的手臂开始发麻酸痛,我也没说上一句话。看到媚子痛苦之态,我深深体会到,原来,失去朋友是这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