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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雪来的很突然。
在气象员“暖冬”的预报中,人们几乎放弃了“盼雪”的念头。就在今天午夜,天空灰了多日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雪花纷纷沓至,漫天漫地,厚厚地淹没了大路和小路、城市和山峦。
(一)
袁梦呆呆地看着窗外雪花飞舞,努力蜷缩着薄瘦的身子,还是冷。这场雪似乎全都落在了她的心上,从来没感觉到哪个冬天像今天这样寒冷。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突然陌生如异乡,众叛亲离。也可以说是她,为了所要的爱离亲叛友,一次出行归来人非物也非。
三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地空落,没有了方向。袁梦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会走到这样的境地,虽然已不再是风花雪月的年少,虽然她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子。但她真的输了,输得一无所有,爱情、亲情和友情。就象今夜外面的世界,白雪覆盖了她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家、三十年来所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成就和情感,让她无路可走。漆黑的夜里只剩一屋子萧煞的寒气,冷,透心透骨地冷。
万家灯火都已进入了安详的梦乡,曾经属于她的那盏灯火还会不会点亮?
(二)
这场雪如果退回十多天,她袁梦也会无眠。但会是手握那杯蓝山咖啡,靠在她那个温暖的小窝窗前看午夜雪飞。
在这个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里,有一个属于她和青阳的“小狗窝”
“我的小狗狗,回咱们的狗窝喽”这是刚结婚的几年,青阳常常这样召唤她。
最让袁梦佩服的还是青阳仅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把一个白手起家的科海电子公司搞得如日中天。她爱他的成份最主要的是他的智睿和沉稳。现在除了没时间,想要的都有了。当然袁梦看到最多的是他的疲惫,最少的是他的笑脸。她疼他的累。
“小狗窝”换了别墅,却日渐清冷。因为里面经常只有一只小狗狗。
袁梦是一个有着极好心态的女人,不奢华、不张扬。每天和文字打交道,虽杯水车薪,倒也应了她的性格,安静不争。她象哄孩子一样用自己的柔情宽容着青阳对她的疏忽和冷漠。
常常是深夜,在韩剧里看的泪流满面,等他回来。
常常是被闹钟叫醒,爬起来为青阳准备早餐。她要让他成为一个享受在家吃早餐的男人。
有很多泪,是在夜里流的。
要的爱去了哪里?爱情它来的时候不商量,走的时候也不告诉你。
爱情里没有尊严可言,没有道理可讲。袁梦从不抱怨。
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幸福的光环里,他们的婚姻走过了八年。
如果不是遇到方泽,他们也许会一直走下去。
(三)
一个春日的夜晚,暖风将槐花的香气吹进了窗内。
电脑前码字的袁梦感觉到了疲惫。已近午夜,青阳可能又不回了。在这个家中的来与去好象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不需要跟谁打招呼。袁梦习惯了,除了对他的担心,从没多余的表示。所以他们从不吵架。
正如她的名字,其实袁梦是一个满心是梦的女人。她明白自己,心在天,梦在海,身在红尘。她的悲喜只有在自己的文字里才可以飞翔。之所以她的生活中依然会繁花似锦,也许就在于她懂得如何面对生活。
双休日的周末袁梦喜欢无拘无束地放纵一下自己。放下心中所有的负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然后第二天早晨再美美地睡个懒觉。这是她认为最幸福的日子。
调了一杯蓝山咖啡,袁梦进入了“古城夜话”聊天室。
这里有很多熟面孔,聊天室是本市一个笔友办的。这帮文人墨客唱的、读的大部分自写自演,山南海北的旅记,采风归来的图片,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要闹到凌晨两、三点才慢慢散去。
这里也来新面孔,话不投机,一会儿就会走的。
今天来的稍晚一点,e话已经快被他们呼炸了。一打开一群人头全摇动。
这些都是站的远、看的清的朋友。袁梦从来不屑于网恋,她总轻笑,那些只属于心智还不成熟的年轻一族。也有不少追着她文字跑的网友,袁梦的冷让他们全都退避三舍了。
一进聊天室打开语音就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的那种,有宽厚的底蕴,象是来自深深的海底。
他读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雨儿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众人喧闹着打招呼。“月落槐花雨”是她的网名。
读文章的人叫“临海听涛”第一次见这名字。他主动上来跟袁梦打招呼:“你也在古城吗?现在正是槐花飘香时了。”
“哦,是的”袁梦应着,还在跟别的朋友聊。
“看到你的网名更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味道,我外婆家院子里的那棵槐花树”
“哦”袁梦只应了一声。
“只可惜外婆不在了,我也好多年没见到过槐花了。可槐花的香味在我的记忆里成了家乡的味道常常惹起我的乡愁”临海听涛语气里有些伤感。
袁梦似乎感觉自己有些冷淡了,赶紧应和了说:“此时我的窗外正飘着槐香呢”
“看到你的网名仿佛让我又回到了童年槐花树下的日子”临海听涛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袁梦的淡漠,深深地陷在思乡的回忆中。
“雨儿可是我们这儿的才女哟,不仅有易安漱字成词之功,还有一副百灵鸟的歌喉,我们欢迎雨儿出个节目好不好?”冰壶之玉喳喳地起哄。
袁梦向来不善推辞:“那我给大家唱一曲‘月满西楼’吧”
聊天室里很安静,人们都关闭了自己的麦克。
歌声刚住,不等人们呐喊,筝曲响起:“红藕香残玉簟秋”伴着筝曲,他的声音沉浑而忧伤,是临海听涛。
人们复又安静,他的吟颂让人们深深地陷入了易安的词境中。
“你也喜欢古诗词?”这一次是袁梦主动了,也许是他对古诗词的偏好,也许是他声音里的忧伤打动了她。
“是的。古典文化之美是现代文化所无法比拟和取代的”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从对诗词文化各自的喜好到对各地人文风土的理解。她知道了他叫方泽,本为同乡人,因父辈经商客居大连已经几十年。但他的童年是在古城外婆家度过的,所以他常常怀念这座称为他故乡的城市。
“外婆在的时候,我们每年还会回去一两次。但是外婆在六年前的一个这样的夜晚,槐花开始飘香的夜晚永远地离去了。六年了一直没有回去过。每到这个季节,我常常想起外婆,想起外婆家的四合院,想起四合院里的那棵老槐树。槐花开时,四合院里的孩子们就爬到老槐树上去摘槐花,大人们在下面小心接着,不让槐花落到地上。各家分了,外婆会给我做香喷喷的槐花饼”
袁梦很入心地听着,感觉到方泽的声音里流淌着一种入人心魄的东西,是忧伤。
“那,是我的网名吸引了你?”
“不,不只是。因为思念故乡,我常到这里来,我想听家乡的口音。吸引我的是你的才情,还有你声音里千年的寂寞。”
袁梦心里暗自不屑:“我的才情?很多人对我这样说过了,还不至于令我智昏。”但还是礼貌地打出去一个微笑的符号。
声音里的寂寞?只是听很多人说起听她的声音很享受,还没有人读出寂寞。这一点让袁梦如遇子期。
“我加你为好友了?”方泽请求着。
袁梦不知怎么就点击了“接受”这可是第一次刚认识就纳为好友的。袁梦更不知的是,就这“接受”的轻轻一点,让她三十年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全都覆没了。
(四)
常常聊至深夜,越来越多的了解。
“他的心底流淌着忧伤,但又有那么多的包容和沉静”袁梦想。方泽从不提及他忧伤的源泉。
“她的声音里透着千年的寂寞,却又充满了自信”方泽想,闭口不问她寂寞的根源。
两个人在刻意回避着什么。每天准时上线,却装做无心相遇。
五月份为做一个专题袁梦外出四、五天才回来。这是袁梦感觉过的最慢的几天。向来袁梦是喜欢旅游的,她期望在水光山色中忘了自己。
回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e话“临海听涛”不停地在闪动。
“梦,你怎么不来了,我好不放心每一天都在思念你,我不会把你丢了吧”
袁梦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这种牵念动了她的魂魄。
“泽,我回来了。我的心情一如你的思念”
“梦,你可来了,你去了哪里,我以为我会把你丢了,那将是我最大的遗憾,告诉我你的电话,我再也不要受这样的煎熬了”临海听涛迫不及待地发过话来:“我的e话已经连续开了三天了,只为等你”
袁梦哭了,泪无声地流。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块拒绝融化的冰。从来都认为爱情只是流传中的故事,我在别人的悲喜中陶醉。在上司百般殷勤的追逐下,袁梦曾经胜利地逃了。她告诉他:“如果你不想伤害我,就不要走近我;如果你爱我,就远远地看着我”
也许是网络容易让人放松自己,也许是心底千年的等候终于有了归期。
他们相爱了,爱的天昏地暗。日夜相守,不解缠绵。
“梦,我的爱。你就是我心底那花雨飞天的梦。我的前世今生只是为了寻你而来。
“泽,你可知我已为你干涸了千年。我就是你怀里的那条鱼。”
泪语中无言地相守,从华灯初上到东方见白。
(五)
在梦想和现实中徘徊,在追求与道德中挣扎。
袁梦是一个理智的女人。不能挣开现实的枷锁,还能为爱赌什么。
“泽,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因爱而给你带来伤害,我不想看到你为我痛”
“梦,离开我你会回到平静的生活吗?如果能,我甘愿承受。”
话未出口,泪已盈满了方泽的眼。
袁梦逃也似的下了线,把电脑的线全拔了。蜷缩在沙发上,泪水铺面,一夜无眠。
心怎么一下子就空了呢。网络中的他本来就是若有若无的,不要多久,就会放下的。
从不出席酒会的袁梦一改常态,和朋友日夜不断地去喝酒、练歌,去健身房消磨。只是食之无味,睡之不寐。
折腾了四五天,袁梦原本瘦弱的身子病倒了。这一夜又是她自己在家,40度的高温烧的她浑身不停地抖,她想,我可能快不行了。打电话给青阳,关机。已经烧的快失去知觉的袁梦下意识地拨通了方泽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下,一看是袁梦的号码,睡梦中的方泽感觉到了什么:“梦,梦,是你吗?你怎么了?”只听袁梦含糊不清地说:“泽,我想见你,我”就再也听不清了。
方泽穿起衣服,直奔了火车站。5个多小时的火车,方泽来到袁梦跟前时,天刚蒙蒙亮。
是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把她送进了医院。袁梦清醒过来后,搂着方泽的脖子只是不停地哭。方泽无语地搂紧袁梦,恨不得把她在怀中揉碎。
“梦,跟我走。我要你,你是我一生一世想要的女人,把你丢在这里我不放心。这几天我也快要疯了。”
袁梦只是紧紧地抱着方泽,生怕他会跑似的,任泪水奔流。
方泽爱怜地将袁梦放在腿上,他想吻她。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今天终于真实地把她抱在怀里,他是多么地爱她,已经溶入了血液,溶入了骨髓。
“泽,我的爱,我是在梦里吗?”袁梦喃喃地在方泽的耳边呓语。
“我的梦,我要的爱。我要你,我今天就想要你,你的身子会不会太虚弱”
“知道吗,泽,我已等你等了很久”
方泽心中的全部柔情化为热血奔涌。“我的爱,把你给我,我要爱你,我要疼你,用我的身体语言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他进入了她的身体,触摸到了她千年的寂寞。
袁梦在方泽的怀里尽情地舒展、盛放。她从没有感觉到过自己是如此的妩媚。她双手紧紧环住方泽的身体,仿佛要用柔情将他包围,直至消溶,消溶
(六)
眼前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一场从未爆发过的吵闹似乎刚刚结束。
青阳狠命地把烟头一掐,冲着卧室吼到:“你死了这条心,离婚,我死也不会同意!”然后重重地摔门而去。
卧床上一枕泪水的袁梦彻底绝望了。生不如死,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她以为青阳会很容易放她走,她没想到他还会在意她。
这样的婚姻名存实亡,每走一步都有她的泪水,人在这样的婚姻里已禁锢的痴呆和麻木了。如果不是遇到方泽,也许袁梦会让自己就这样麻木地走下去。
离家三天,夜醉而归的青阳推门而入,发现屋子里好安静。客厅的钟指向十一点,卧室的灯亮着。袁梦抱着一本书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痕。
他好象记不起来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她了。这个敏感而纤细的女人,从来都是无声的隐忍,从来都要的那么少。而自己也许因此而疏忽了她,失去她追悔莫及。
一觉醒来的时候,袁梦才发现青阳和衣躺在她身边。她起身坐起来,青阳也醒了。
“梦,我放手,你走吧。”
袁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以为青阳回来是跟她算帐的,她还想过,她会哀求他放她走,她什么也不要。没想到青阳会有如此的转变。
看着青阳被烟酒熬干的脸,袁梦的心又痛了一下,眼角滑出了泪。她咬了咬牙,打开旅行箱,开始收拾东西。把属于她自己的都带上,还放上了户口簿、毕业证,多年来努力拼取来的各种证书。
青阳一颗接一颗地点烟,头也不抬,室内的气氛沉闷的只要一点就会爆炸了。
“我送你”青阳等袁梦装好旅行箱说。
“不用!你早点做什么去了!这八年你都做什么去了!”袁梦破天荒的声嘶力竭地喊。泪,沿着脸颊不住地流,夺门而走。
(七)
远远地看到方泽已来接站,袁梦象飞出笼的小鸟扑到了方泽的怀里。记不清过了多久,忘了身边人流川息。他们完全陶醉在了自己的幸福里。
大连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不知是因为爱人,还是因为大海,袁梦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陶醉过、轻松过。好象从今天才开始苏醒,投入到了一个完全崭新美好的世界。
在宾馆里日夜相守的日子,他们完全忘记了身外的世界。曾经饱受煎熬的渴望,如沐鱼水之欢。眼睛逢着眼睛,就有无数柔情迸涌。肌肤的每一次轻触,都会有浓浓的爱流溢。
饭也是叫到客房来吃的。袁梦用双臂勾着方泽的脖子寸步不离,方泽就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在桔色的灯光里,在舒缓的音乐里,旋转,旋转,直至他们在幻境里飞翔起来,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方泽紧紧地拥着袁梦走在海边。
“梦,我一直想带你来看海。如果下雪的时候有你陪我来看海,该是何等的浪漫和幸福。看雪花在蔚蓝的大海上轻盈美丽地飞舞,洁白的沙滩上延伸着我们相依相伴的足迹,是我们不离不弃的见证。”
袁梦将身体靠紧了方泽,看着那深情的眼睛说:“泽,你就是我的海,我心底的海。没有你我会枯萎。”
方泽将袁梦的手握的有些生痛:“梦,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八)
方泽走了。
袁梦在宾馆里耐心等待着。日子过的好慢,此时袁梦才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象江之一苇,心底里浮生一些茫然。
袁梦带上自己所有的资历:毕业证、各种证书,来到了人才市场。经过几番应试,她才发现现在招用的大多是二十多岁的独身青年,象她这样三十而立的年龄如果立不起来就意味着衰老了。
她心灰意懒地回倒宾馆,才感觉到大连的天气好冷,自己带的御寒的衣服远远不能抵挡零下10多度的低温。她蜷缩在床上,将被子拉紧。方泽已经四、五天没消息了,手机也关了。这几天饭也懒得吃,她在慌乱中期待着,她想方泽一定会回来给她一个答案。
手机突然响了,袁梦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了起来。她知道,一定是方泽,在这个城市,谁还会知道这串号码呢。
“喂,你好,请问是袁梦吗?”
袁梦愕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方泽的爱人,我们在‘水云间’见一面好吗?我有事跟你谈”
在闪烁的霓光中,一位年龄略大于她的女人站了起来。看的出来,这是一个朴实却不失文雅的女人。听方泽说起过,她是教师,年龄大他几岁,结婚几年来,他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我理解你和我们家方泽的感情,你能抛开一切来找他,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我们感觉很对不起你,如果你要补偿,我们可以给你,多少钱,你开一个价。但我不能没有方泽,我们家不能没有方泽,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拆散这个家庭。我这是从医院出来的,我可以为他死第一次,还可以死第二次,就算他不回心转意,他的父母也会出来干涉,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比我漂亮,完全可以有更多的男人爱你,供你选择。但我只有方泽,没有他我只有死”
袁梦的心象是被冻结了,面对这个以死相逼的女人,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酷和哀求。她口口声声的“我们”将袁梦完全推到了孤零零的世界。那个要给她一个答案的男人呢?那个只要她的男人呢?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爱?难道它只在远处诱惑你吗?当你想抓住时,你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九)
袁梦拖着旅行箱又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却发现无处可去。
她不会再去找青阳。妈妈家也不能去,为和青阳离婚她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她的强行出走让所有人不解和非议。
在这个租来的三十平米的房子里,夜是那么的长。袁梦彻底的失去了方向,三十多年成长积蓄起来的目标和自信,都被掏空了。说实话,袁梦不后悔这一次选择。她只是更加地不明白了,在心底反复问着自古以来问烂了也没找到答案的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红尘中到底有没有?
一直期盼的冬雪就在今夜降临了,而且不容分说,漫天漫地的洒,十年不遇的大雪。
尘世的喧嚣冻结在了午夜,燃烧的万家灯火冻结在了午夜。冻结在午夜的,还有袁梦此生的梦想。
雪掩埋了大路和小路,掩埋了城市和山峦。青山正在老去,天地慢慢初合,漫天漫地的雪,能否掩盖昨日的痕迹?
独守雪夜的袁梦站在窗前,她在想:白雪冰封的原野,她该从哪里起步,她的路又该向哪一个方向延伸?